第十七章 失蹤的戧獸
秦風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食屍案的第一犯罪嫌疑人。他無意中在隧道內留下了帶血的紙巾,還有按在泥地上的手足印,這些都讓他處於一種非常不利的局面。一想到周景山那銳利的眼神,他怎麼越想越覺得象是獵隼盯著狡兔的目光?呵呵,我秦風成了狡兔了?這個周大個子他是憑什麼懷疑我呢?要不要把韓長生說的他在隧道中的經過對周景山說出來?如果說出來他會不會相信?至於老榆墳中大頭怪的事,看來是不能對他說的,以周景山的為人,這種話打死他也不會相信的。
本來這些事夠讓他心煩的,所幸的是心怡已經出院了,她最近的狀況不錯,似乎把以前的事全忘了,沒事時常過來坐坐,他們的談話也從不觸及那段不堪回的往事,但是在相對平靜的表面下,兩個人心裡都明白,曾經生的事是無法抹去的,只是那段傷痛被塵封了而已,但是會永遠地禁錮在心靈的某個角落,從此不再提起嗎?
他們還是好朋友,但是秦風痛心地覺——他與心怡已經不象過去那樣無話不說了。
而丹丹最近也很少打電話過來了,秦風倒沒有其它的想法,他只是覺得之從相識以來,全是丹丹給自己打電話,而自己卻從沒給她打出一個電話,這於情於理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於是他給丹丹打了個電話,在電話中丹丹的聲音很疲憊,她說最近可忙壞了,小潘也不在,所有的工作全壓在她一個的肩上,幾乎都透不過氣來。
「老杜沒有再聘請幾個人?」秦風問。
「切——!那個鐵公雞,他簡直比周剝皮還要刻薄,如果我們這裡有雞的話,我想他頭半夜十點就會捅雞窩。」
秦風在電話中笑了,這話雖然誇張,用來形容老杜卻是再合適不過了。他隨便問了句:「小潘還沒有來上班啊?」
「小潘?怎麼你不知道嗎?他去見耶穌了。」
「見耶穌?」
「上天堂了,他死了。」丹丹解釋說,從語氣中能聽出,對於這個同事的生死她根本就毫無感覺。
「死了?」秦風頗感意外,「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死的?」聽到這個消息,他先想到了小潘那白蒼蒼的老娘顫顫微微的身形,不知為什麼,他竟覺得喉嚨有些澀。
「頭兩天的事,我也是聽瞎眼蠓說的,聽他說小潘同他哥一樣,也是被人給生吃了,哎呀!不說了,一說我就噁心。」
秦風握著話筒,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潘文德也同他哥一樣被人給吃了?瞎眼蠓是怎麼知道的?這個人真如微塵所說,是個懦弱之人?
丹丹看來真的是很忙,她跟秦風說聲改天聊就要掛斷電話,秦風趕緊問了一句:「小潘是在哪裡出事的?」
「聽說在翠屏新區,對了,兇手好象就是以前給胡老六殺羊的那個人。」丹丹說完就掛了電話。
秦風愣住了,過了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他馬上給張秀菊打了電話,他想該不會是瞎眼蠓那小子在編故事吧?接電話的是毛蛋,過了有一會兒秀菊從兒子那裡接過了電話,她的聲音嘶啞無力,聽聲音就能想象電話另一端的人是怎樣的憔悴了。
秦風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一時卻也不知該怎麼說,想了想還是從齒縫裡崩出幾個生硬的字:「長生真的失蹤了?」
「嗯。」張秀菊有氣無力地答應了聲,現在她也開始懷疑自己的丈夫是否就是殺人兇手了,如果不是,他為什麼要潛逃呢?他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又是夫妻,但說實話,長生有什麼事情很少跟自己說的,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這個男人很陌生。
「他會不會到西山那裡去了?」秦風問,隨後他又解釋說,「你別多想,我覺得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長生不是個笨蛋,他不會殺了人後還把兇器留在現場,我只是想幫助他。」
秀菊很受感動,同時也有些自愧,連一個外人都這麼相信長生,做為妻子的自己又怎能疑神疑鬼的呢?她跟秦風說她也曾這樣猜測過,本來她是想通知自己的父母,如果長生在那裡,就讓他先躲一躲,不管是不是殺人犯,這個男人必竟是自己的丈夫啊。但是張永富說長生根本就沒去過他們那裡,從爸爸焦急的話語中,她能感覺到他沒有說慌,而且從哪方面來說,老張夫婦也絕不會對自己的女兒隱瞞什麼。
秦風聽張秀菊這麼說,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問:「對了。那個潘文德怎麼會死在老榆墳前?他是不是又去找事的?」
「嗯,其實之從他被放出來后,就一直在附近轉悠,我這幾天嚇得都不敢開門營業了。」
秦風有點納悶,以現在的治安處罰力度來看,持械傷人未遂的話頂多也就屬於打架鬥毆範疇,通常處以罰款,或是蹲個幾天拘留也就完事了,但是如果所持器械屬於管制刀具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而潘文德用的砍刀,無論怎麼說那也算是兇器吧?何況又是持刀上門尋釁,怎麼能草草的就把人給放出來了?
秦風腦子裡飛快地運轉著,他又問張秀菊:「那長生沒與他遭遇過?」
「沒有,這幾天我一步不離地看著他,讓他不要出門。」
「那他是怎麼失蹤的?」
「我去送毛蛋上學時回來就現他不見了。」
秦風又問了些當時的情況,然後說了幾句安慰的話,這才與張秀菊結事了通話。
他剛放下電話沒多長時間,老杜就來電話「興師問罪」了,他語言中儘是不滿之意:「秦老弟啊,你我交情不溥吧?如此捉弄愚兄是何道理呀?」
秦風心中打起了鼓,他以為老杜是體會出了自己寫的那闕《釵頭鳳》當中的挖苦瘋刺之意,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可是老杜接下來的話卻出乎他意料之外,「君子一言即出,駟馬難追,你我不是已經達成協議了嗎?何以臨時變卦?」
「你說的是……?」秦風試探著問。
老杜「嘿嘿」笑了起來,「老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不是答應有老鼠要為兄代為出手嗎?怎麼兩天不到就忘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秦風不禁啞然失笑,老杜提起這件事,他又想到瞎眼蠓,於是一面連聲應付著老杜,一邊問:「怎麼?瞎眼蠓來了?」
「是來了,而且他說這是最後一次收購了,以後就不會再收老鼠了。」
「不收了?」秦風頗感意外,微塵不是說他讓瞎眼蠓收活耗子引那個怪物出來嗎?怎麼忽然就不收了,難道怪物已經被除掉了不成?秦風想到這裡就匆匆應付了老杜兩句,然後開車向翠屏山而去。
紫雲觀的大門跟上次來時一樣緊緊的關著,從外面看這裡根本就不象個道觀,倒有幾分陰森的感覺,秦風甚至懷疑大殿中會不會有神像?這樣的荒山野剎,毫無疑問是不會有什麼香客的,記得微塵曾說過他是在一年前才來到這裡的,那麼在此之前這座道觀的主人是誰呢?自己為什麼從來沒聽說過在翠屏山中還有一座紫雲觀?秦風想,這件事回去后一定要查一查的。
本來他想直接扣門,但這時隱約聽到從院子中傳出說話的聲音,這個說話的人就是瞎眼蠓,秦風轉念一想,決定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於是,他把耳朵貼在了木門上,希望能聽清院中人的談話內容,令他失望的是,微塵只說了句「來了?」,隨後就聽到開門與關門的聲音,顯然院中的兩個人進到了屋中。
秦風向四周看了看,他決定還是象上次那樣爬上樹翻過院牆。有了上回的經驗,這回他選中一棵靠近院牆的桑樹后,先在周圍仔細地觀察了一遍,這才爬上了樹榦。
這棵桑樹有一部分的枝叉伸進了院中,與院子中的一棵蒼柏交叉到了一起,秦風很輕易地就爬到了柏樹上,他先在樹上側耳聽了一會兒,從東廂房裡傳出了說話的聲音,語氣很急促,似乎在為什麼事情爭吵。他正想順著樹榦溜到地面上,一轉頭間就呆住了——在正殿的戧脊上蹲坐著七隻小獸!上次他到這裡時特別留心了上面的戧獸,那分明是八隻,當時他還覺得比較稀奇,尤其是那多出來的一隻戧獸,他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妖異,似乎有點兒象是個奇形怪狀的大耗子。但是現在,戧脊上蹲坐的卻是七隻,那隻耗子似的東西不見了!
是被風吹落了?還是年代過於久遠而垮掉了?但是這也未勉太巧了吧?他上次留心了那個東西,只幾天的工夫它就垮掉了?而且為什麼單單隻有它垮掉了?而別的戧獸卻依然如故呢?
秦風又仔細看了看,不是,絕對不是,那七座小獸是按順序排列的,中間肯定沒有缺損,那麼他上次看到第八隻小獸莫非是撞鬼了不成?這時他又想起了上次襲擊自己的動物,雖然當時天色將晚,林中又比較黝暗,無法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但現在想來他忽然覺得那怪東西怎麼與曾蹲坐在戧脊上的第八隻戧獸這麼象呢?難道……
想到這裡秦風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第八隻戧獸並不是個雕像,它——是活的,當時就蹲在戧脊上注視著自己!怪不得當時越看越覺得那東西妖異了。那麼襲擊自己的也是它?秦風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會,當時襲擊自己的是個很大的動物,而那個蹲在戧脊上的怪獸絕沒有那麼大,除非,除非它會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