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安家大院
微塵聽秦風講了關於隧道食屍案的一些事情后,又聽秦風說出他相信世上有妖魔一說,當下心中不再遲疑,他語氣凝重地說:「其實這個大頭怪,它是個成了精的大耗子。」
秦風雖然想到了這一點,但聽到微塵這麼說還是吃了一驚,他呆了足有三十秒才回過神來,「耗子精?你是說它是一隻特大的老鼠?」
「不是特大老鼠,是耗子精。」微塵糾正說。
不是特大老鼠,是耗子精?這其中還有什麼區別嗎?難不成微塵的意思就是這個怪物它確實是成了精的妖怪?就象西遊記中的牛魔王一樣?
秦風一時沒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愣愣的不知該說什麼好。微塵見他吃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心中不勉有些得意:嘿!毛頭小子,還是嫩點兒,領悟力還不是非常的強。但是他臉上的得意之色還沒來得及收攏就凝住了,因為他聽到秦風忽然說道:「我明白了,那是一隻基因產生了變異的大老鼠,嚴格說來它混合了別的動物的基因,所以不能稱為是單純的大耗子了。」
「好,說得沒錯,」微塵由衷地說,「它確實就是這樣一個怪物。」
「但是,它看起來可沒有一點兒老鼠的形貌,連習性也不一樣……倒更象是一隻大狒狒。」秦風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還有,你怎麼能肯定它就是變異了的老鼠?」
微塵的回答讓秦風正在進行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他象木雕泥塑似的杵立在原地!因為從微塵的嘴裡吐出了幾個很輕的幾個字——「因為這個怪物,它就是我的父親製造的。」
他的語氣雖然極輕,但在秦風聽來不亞於晴天霹靂!什麼?一直以來鬧得很兇的大頭怪物,居然是微塵的父親「弄」出來的?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沒有聽錯,它就是我父親的試驗品,一個基因合成的妖怪。」微塵的話還是一如先前的淡然而輕緩,不過語氣中卻是透出一種無法言明的愧疚之意,「這也是為什麼我騙你說怪物願吃老鼠的原因,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對這個東西非常了解。」
「你,你父親是誰?他幹嘛要弄這麼個怪物出來?」秦風說話都有些打顫了,這件事實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怪不得老胡頭堅持說大頭怪在他小的時候就出沒過,以微塵的年紀來看,他的父親沒有百十來歲也差不多了,這麼大年歲的一個人,他製造的怪物應該是很多年以前就存在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現在卻突然出現了呢?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向你打聽安稼文的事吧?」
安稼文?對了,那不是安若曦的爺爺嗎?秦風這才陡然間想起微塵曾託付自己的事,他當時不能說是隨口答應的,確實是想幫助一個白蒼蒼的老人,但後來由於種種原因,也就漸漸地淡忘了,現在想來還覺得怪對不住微塵的。
微塵接著說:「他其實是我的堂兄,我叫安稼武,安三爺就是我的三叔,至於我的父親,你的爺爺輩也許會聽說過,他叫孫慶堂,其實就是安慶堂,安家的四爺。」
孫慶堂。秦風一聽這名字腦袋就轟地響了一下,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倒不是因為他認識這個人,而是因為,自打從小起這三個字就深深地在他的腦海里紮下根,並且與評書中的秦檜、潘仁美之流划等號的,因為這個人是個臭名遠揚的大汗奸,在全國都是人人皆知的,可以說達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
他是聽爺爺說的,同時在不少小人書中也常提及此人,據說他在有生之年不遺餘力地幫助日本關東軍塗害中華同胞,並樂此不彼,還參與過當時偽滿政府所謂的第二次「國歌」的修訂工作,並協助起草了臭名昭著的《國本奠定詔書》,更為可恥的是,此人居然認偽滿國務院內閣軍事部次長真井鶴吉為義父,取日名為真井泰。
後來,賀慶堂在解放前就被人打死了,屍體就被埋在了柳庄。解放后,附近的百姓自地組織起來,把他來了個刨墳毀屍,據說連個骨頭渣子都沒有留下,全被澆上桐沒給燒得一根不剩。
秦風至今還能記得兒時與夥伴們玩遊戲時的一個順口溜:秦小鬼,損心腸,鐵墳黃冢臭名揚……。其中的損心腸就是指孫慶堂。
凡此種種,可想而知,那孫慶堂的名聲有多麼的狼籍了。而眼下,秦風做夢也不會想到仙風道骨般的微塵居然就是大漢奸「黑心腸」的兒子,更令人費解的是,孫慶堂怎麼會與安三爺又扯上了關係?他們還是親兄弟,這可從來沒聽老一輩的人說起過。
微塵就象看穿了秦風心中所想,他接著說:「孫慶堂就是安慶堂,這件事在當時知道的人也不多,更不要說幾十年以後了,根本就沒人知道開明紳士安三爺竟與判國漢奸孫慶堂會是親兄弟。而孫慶堂之所以改姓孫,那是因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送給了一戶姓孫的人家,這孫家說來也是頗有來頭的,在當時可謂是名門望族,因此孫慶堂之小就接受了最先進的教育,可是這個孫慶堂啊!他空負一肚子的詩書文采,卻是個十足十的失節喪志之人,這也許是與他少時就在日本流學有關,他竟處處瞧不起自己的同胞,而對扶桑蠻寇卻是讚賞有加」
微塵說到這裡又是一陣黯然,不管是誰,在別人面前抨擊自己的父親,那確實是件即丟面子又十分難受的事。秦風不知道遇到這種事是該安慰好呢?還是表現出憤慨?他沉默無語,只是靜靜地聽微塵的敘述。
「哎!這些事說來話長,還是到觀中再慢慢講來吧。」
微塵,或者我們應該稱他為安稼武了,他把秦風讓到了紫雲觀西廂房自己的起居室中坐下,點亮了桌子上的一盞瓦斯燈(這荒山僻谷中是不通電的),倒了茶后就拐到耳房中去洗漱包紮傷口去了。
在安稼武出去的這段時間內,秦風打量了下屋子中的擺設。這房間里除了一張雲床、一角書案以外,再就是幾把雕花團椅,做工都很粗糙,地上鋪的青磚也斷裂了不少,有的從斷縫處都擠出了植物的根須,甚至那根須上還竄出了零星的嫩芽——八成是院中那棵老椿樹伸進來的。
這屋子中斑駁的牆上掛著幾幅字畫,大部分都以蒼松為主,由於光線昏暗,秦風湊到跟前看了起來,題款全是安稼武,能夠看出,這人的國畫功底頗為了得,運筆蒼勁有力,自有一番傲骨凌風躍然紙上。
秦風對於字畫那也是極感興趣的,他索性撐著瓦斯燈一幅幅的品起來,這些畫中大部分都以水墨丹青為主,只在最後靠近雲榻的牆上掛著一幅工筆畫,同樣也是蒼松圖,這一幅畫的是蒼松傲雪,筆法細膩而傳神,那松針上的覆雪被朔風吹得紛紛洒洒,幾欲兜面捲來,令人竟不由生起絲絲寒意。
咦!奇怪!這畫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秦風雙眉緊擰,對著這幅蒼松傲雪圖苦苦思索起來。他用小指甲拔了拔了燈捻,又湊近了些細心地看了一遍,還是那種感覺,這畫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是在老杜的工作室中見過?不對,老杜的雪狐圖雖然也是蒼松雪谷的背景,但與這一幅明顯不是一種風格。那是在哪裡見過這畫呢?
秦風正想得入神時,忽聽身後有人輕輕咳了一聲,回過頭看見安稼武換了身乾淨的道袍正站在身後。
「您的字畫真是不同凡響啊」秦風回到團花椅中坐下,由衷地讚歎著。
「山野之人,無非閑作塗鴉,見笑。」安稼武自謙了兩句,坐在對面,又給秦風的青花茶盞中沏上茶,隨後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先長吁了口氣,就開始講起了他父親安慶堂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