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劉、宇、焉!」

秦嘯文暴怒的聲音還是按照老規矩,和砰然刺耳的甩門聲一道襲向華麗隆重的辦公室,而安然坐在辦公椅上的劉宇焉,也依舊露出親切愉快的笑容,笑吟吟的問候屁股已然著火的上司。

「副總,你回來啦,事情進行得還順利嗎?」她收起流行服飾雜誌,笑得像鍍子一層金衣的佛祖般燦爛。

「順利個頭!"秦嘯文氣得猛踢沙發的椅腳,想象掐死佛祖的滋味,那感覺一定很爽。

「啊?那真糟糕,虧我還特地.....哎呀!副總,你的頭怎麼啦?怎麼紅紅黃黃的一片,看起來好像畢卡索的失敗作品。」樣子土呆了。

「你、你還敢說!」秦嘯文忿忿地拉下還覆蓋在頭上的殘花,恨不得把這些花朵碎片,塞進她張得老大的嘴裡。

「我叫你送兩束花去賠罪,結果你什麼花不好送,居然送了菊花和劍蘭!你不曉得這兩種花都是清明節掃墓在用的嗎?啊?!」而且還好死不死的挑了個大黃色和赤紅色,擺明了把她們當死人看,那兩頭母老虎不吃人才有鬼。

秦嘯文簡直快氣炸。

「咦,真的嗎?」劉字焉托起兩邊的嫩頰,故作不解狀。「可是花店明明告訴我,那兩種花是用途最廣的花種,家家戶戶都少不了它們——」

「廢話!初一、十五都要用到,外帶春節兼中元普渡,你說它們的用途廣不廣?」秦嘯文氣沖沖的打斷她的話,很想建議她乾脆上弱智學校算了。

「清明祭祖、春節、初一、十五和中元普渡……哇!那真的是用量驚人。」劉宇焉掐指一算,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差點沒點出秦嘯文的眼淚。

「少給我來這一套,我不買賬。」今天他一定把賬算清楚。「我不是說過,今天中午是『惠昌公司』的總經理,明天才輪到『大慶企業』的女總裁,為何她們今天還會碰在一起,而且還各自帶了一束難看的花?」當她們各帶一束鮮花闖進餐廳的時候,他還以為他看錯人了,等她們一人一束鮮花砸在他頭頂的時候,他才知道劉宇焉又幹了什麼好事。

原本他的計劃是先安撫甲,再安撫乙,然後拍拍她們的小手說:"沒事"。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安安心心繼續做他的生意去,這也是他為什麼事先派人送花過去的原因。

沒想到,一切都亂了譜,發展出一套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故事情節。首先,「惠昌公司」的女總經理出現,臉上覆上一層冰雪寒霜,他還沒來得及問候哩,一束黃澄澄的菊花緊接著出現,外帶高分貝的咆哮——

************************************************餐廳內

「秦嘯文,你當我是死人啊,居然敢送這種花給我?!」女總理兇悍的手臂連同垂死的菊花一塊出現在他面前,震得他啞口無言。

「這……這是?」他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好端端的她沒事棒了束菊花做什麼,清明節又還沒到。

「你不接受我的心意就算了,幹嗎還振人送菊花給我,想咒我死嗎?」虧她還對他一往情深,結果也是負

「你還敢說沒有,這是什麼?」女總經理哼道,用顫抖的手自皮包里拿出一張漂亮的賀卡,上面簽有秦嘯文的大名。

「這是……」天啊!發生了什麼事,這不是他交給劉宇焉的賀卡嗎?當時因為實在太忙了,所以只好在兩張賀卡上預先簽上自己的名字,交代她自個兒想賀詞,沒想到卻……

「人比黃花瘦,人比黃花瘦!」女總經理氣到發抖、「我哪一點像黃花了?我知道我沒有,大慶企業』的總裁來得漂亮,可也不是你暗示的那種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犯不著拿這種花來侮辱我廠送她一束快枯死的黃菊花也就算了,還在卡片上註明「人比黃花瘦」,分明是諷刺她又高又瘦的身材,簡直太過分了"

「你誤會了,你一點也不像菊花,你比玫瑰還嬌美。」面對自己不慎造成的錯誤,秦嘯文只得儘力彌補,誰教他白痴信任劉宇焉那女妖,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真的?」才剛想流淚的女總經理倏地止住眼淚,即刻傾倒在秦嘯文誠懇的保證里,原本兇悍的口氣也跟著融化。

「那當然。」秦嘯文笑開,露出一口編貝般的牙齒。「你怎麼會以為自己像黃花呢?你一」

「秦嘯文!」

一個比女總經理還要尖拔的聲音,轟隆隆的劃破空氣直撲而來,儼然是火山爆發前的預兆。

居然是「大慶企業」的女總裁,怎麼會?他們的約會不是安排在明天嗎,怎麼今天就給衝出來?!

「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女總裁的脾氣也是有名的壞,一晃眼就到他眼前,手中拿著一束刺眼的大紅花,是劍蘭。

「你……怎麼也來了?"秦嘯文真想掐死劉宇焉,還嫌他的麻煩不夠多嗎?

「當然是來找你算賬的,你以為---」女總裁的話還沒說完,眼角跟著瞄到她的情敵,火氣一下子全衝上來。

「又是你這個奧麗薇,你到底要不要臉啊?老纏著嘯文不放,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材!"又干又扁又瘦,拿來炒菜還嫌擠不出油來。

(註:奧麗薇乃卡通「大力水手」的女主角,以乾瘦的身材著名。)

「我不要臉,你自己就要臉到哪裡去?光會吼的大母牛!」奧麗薇也不甘示弱。

「你以為胸前頂著兩粒圓球就了不起啊,活像兩顆下垂的大木瓜。」笑死人了,三十六E的胸圍很偉大嗎?台灣又不缺木瓜。

「你!"女總裁被激得全身發抖,兩顆圓球也危險的抖動,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算了,不理你了,沒水準的老巫婆。」女總裁哼道,掉過頭來尋找她原先的敵人。

「秦嘯文,你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怎麼回事?」一束艷紅的花朵外加一張瑰麗的卡片倏然丟在秦嘯文面前的餐桌上,接著便是女總裁吃人的眼神。

「這……這是……」面對和先前相去無幾的質問,秦嘯文只得吐出同樣的說詞,一臉為難的看著大慶企業的女總裁。

「你覺得我的日子過得很悲慘嗎,秦副總?要不然你怎麼會派人送劍蘭給我?」女總裁彎下腰來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惟恐他聽不清楚。

劉宇焉那天殺的妖女,她幹嗎挑了束劍蘭給她?

眼看著三十六E的大奶軍團就要兵臨城下,秦嘯文只好祭出他最無辜的笑容,柔聲安慰她說:「沒這回事,你的日子過得多彩多姿這事人人知道,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那你卡片上的題字是什麼意思,你倒是說啊!」不待秦嘯文解釋完,女總裁不客氣的手連同卡片便遞了上來,遞得秦嘯文無話可說。

凄凄慘慘戚戚。

非常優美的中國古詞,出自於宋朝李清照著名的短詞《聲聲慢》,但放在這張灑滿玫瑰香水的卡片上,就是不搭軋!

合不攏驚訝的嘴,秦嘯文還想再辯解什麼,卻發覺不必了,兩個女人又吵起來。

「寫得可真貼切啊,嘯文。她的生活的確凄慘,表面上風風光光,其實是一個急著嫁出去卻又嫁不掉的超級大奶媽,這還不慘嗎?」

「惠昌公司」的女總經理可樂了,看準了女總裁的弱點一刀殺過去,剛好命小要害。

「你也不遑多讓呀,瘦竹竿。」猛然抽走奧麗薇小姐手上的卡片,女總裁也不是好惹的。「噴噴,讓我們瞧瞧嘯文都寫了些什麼,人比黃花瘦?好棒的詞啊!這不是正暗示你這個瘦竹竿不合他的胃口,你何不趁早滾到一邊去,別來煩嘯文?」

女總裁的話才剛落下,兩雙貪婪的眼睛便在空中打起架來,誰也不讓誰的誓死保衛國土。

「拜託你們別吵了。」秦嘯文真覺得丟臉透了,大庭廣眾之下,她們還吵個沒完,虧她們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於是乎,兩雙銳利的眼睛立即轉向,統統瞄準秦嘯文的方向,轉而逼問他。

「你到底要誰?」兩人異口同聲的開火,差點把秦嘯文當場轟出一個洞來。

他根本誰也不要,為何他老是遇見一些表錯情的女人?

「你快說呀,秦嘯文廠兩隻母老虎同時發威,逼得他不得不說實話。

「我誰也不要,我對你們統統沒有興趣,你們誤會了。」

沉默,他的有話老實說引來著便是一陣轟天大雷。

「去死吧,你這個負心漢!」

「王八蛋!」陣好長的沉默

兩束不同顏色的花朵,就這麼一道砸在他倒霉的頭上,其中還掉了幾枝。

秦嘯文可憐兮兮地扯下黃菊及劍蘭,明白他的生意也不必做了,從今以後,「秦氏」大概會被那兩頭母老虎除名。

劉、宇、焉。

他暗暗地詛咒她的名字一千回,然後頂著黃奇景回公司,打算好好的找她算賬。

這就是整個故事的悲慘結局。

秦嘯文看著劉字焉燦爛的笑容,總覺得她投錯丁胎跟錯了姓。她應該投胎到姓「撒旦」的家族,或是「惡魔」也不錯,就是不該投胎到他動不了的家族,讓他只能動口不能動手。

該死的劉宇焉!

「幹嗎瞪著我呀,副總?」劉宇焉甜甜的問。「你已經瞪很久了,再瞪下去眼睛就要發紅了,要不要我幫你吹吹?」說著說著,她當真離開座椅往他這個方向走來,秦嘯文照例倒退三步。

「免了,不必你假好心,我可承擔不起。」秦嘯義吹鬍子瞪眼。「你只要給我好好解釋,我明明要你把和『惠昌公司』以及『大慶企業』兩位女主管的約會錯開,可是她們卻碰在一起的原因就行。」死女妖,吹什麼吹?她怎麼不把自己變成汽球吹回美國算了。

「這我解釋不來耶,副總。」劉宇焉的笑容比汽球還圓,毫無飄回美國之意。

「我也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呀,不信你看看你昨天留下來的紙條。」她甜甜地將秦嘯文昨天留下來的短箋遞過去,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無辜。

秦嘯文接過來一看,瞬間啞口無言。

怎麼可能?他居然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囑咐她通知那兩頭母老虎今天在同一家餐廳見面?

他越想越覺得奇怪,莫非他得了老人痴呆症,還是被劉宇焉這女妖氣胡塗了,要不然怎麼會犯下連幼稚園學生也不會犯的錯?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可這紙條上頭分明又是他的筆跡,也只能說靈異現象發生,他見鬼了。

他是見鬼了;見到劉宇焉這個吸人不見血的女鬼,不讓她飽餐一頓都不行。

悻悻然地收起憤恨的眼神,秦嘯文可不打算讓姓劉的女巫太好過,少說也要刮她一層皮才公平。

「好吧,就算我一時失神,弄錯和她們的約會時間,這點算我不對。」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歉,進行第二波攻擊。「但是你送錯花,又寫了一大堆氣死人的賀詞,這些你怎麼解釋?」

還能怎麼解釋?就是惡作劇!嘍

劉宇焉在心裡默默做了個鬼臉,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誰教那兩頭母豬敢跟她搶嘯文,氣死活該。

不過……她當然不能這麼說,只能陪上最美的笑容,對著他眨眼。

「我寫了什麼,我忘了耶,副總,你能提醒我嗎?」她眨巴著一雙天使般明亮的眼睛,長翹的睫毛一張一合,宛若秦嘯文一進一出的鼻息。

「當然可以。」遲早有一天他一定親手送她上斷頭台。

「你總共寫了兩張賀卡,一張寫著『人比黃花瘦』,另一張寫著『凄凄慘慘戚戚』,這下你總該記得了吧!」他真想高聲朗誦陸遊的<釵頭風),尤其是「錯、錯、錯」這個句子特別適合他。

「啊,經過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是記起來了」劉宇焉笑得嫣然。「可是,這兩句話不都是中國古詞嗎,她們幹嗎這麼生氣?"

「嗚呼哀哉也是中國古詞!你怎麼不幹脆把袁枚的<祭妹文>抄下來送給她們算了,幹嘛連累無辜的李清照?」什麼古調,古文也是有分等級的好不好,哪能隨便亂用?

「哇,副總,你說得很有道理耶,我怎麼沒想到,真是失策……」聽完他這一番高深的見解,劉宇焉恍然大悟的低喃,為自己的一時失察懊惱不已-

他說得對,<祭妹文>的確挺適合用來哀悼那兩個不幸的女人,就她所布的眼線傳回來的消息顯示,「惠昌公司」以及「大慶企業」的兩位女主管已經出局,豈不慘哉。

「劉宇焉廠秦嘯文無法相信她居然一點悔意也沒有,反而在那裡大嘆自個兒的疏忽。

「好嘛好嘛,都是我不對.」劉宇焉嬌俏地嘟起嘴「誰教我長年住在美國,搞不懂古詩詞的用法,我道歉。」她笑笑,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世背景頭上,推得秦嘯文哼聲連連。

「哼,別想這次我會輕易放過你。」再憋下去他就是烏龜。「你不但害我失去兩個仰慕者,還把公司的生意搞砸了,這些賬我一定要算在你的頭上!」還有之前受的那些鳥氣,也一併清一清。

想算賬?來呀,她還求之不得呢!

「好吧,副總。」要算就來算。「你說要箅賬么算?」她早已替他打好算盤。要怎

「當然是叫你辭職——」秦嘯文才想稱讚她有自知之明的當頭,怎料堅硬的頸背竟會不期然的被一雙手勾搭上,緊接著是一陣驚天動地的熱吻登場。

秦嘯文的眼花了,頭也暈了,劉宇焉這妖女居然不問他的同意就吻他,難道她不知道他正要她滾蛋嗎?

只不過,不曉得是因為太過於驚訝了,還是腦筋突然被閃電打到一時轉不過來,秦嘯文竟然忘了推開她,就任由她柔軟的唇在他僵硬的嘴上胡來,過了半天才想起來反抗。

不要臉的女妖!

他氣得臉色漲紅,嘴唇也被劉宇焉的吸吮弄得一般通紅,好不容易才大夢初醒,準備卯起來開口大罵的時候,倏然發現決策錯誤,他不該張口。

這下子秦嘯文的腦子團得更厲害了,因為劉宇焉小巧粉透的舌頭,竟趁著他張嘴之際,一舉入侵他的口腔裡面,進行更惡劣的挑逗。

「你幹嗎……」他驚愕的抗議,被她大膽的行徑弄得手足無措,哪知三個單音還未能順利送出口哩,

波接一波的熱吻便緊接而來,把他之後的異議完全吞沒,一時之間找不到屍首。

他快忘了自己身何處了,沉浮在舌浪之中的秦嘯文頭暈眼花的想。此刻的他就像太空人一樣飄蕩在太空之中找不到方向,惟一記得的是眼前的女人正在吻他,而且是非常熱烈的吻,高明的親吻技巧幾乎把他的自制力吻出一個洞來,而天曉得那有多薄。

劉宇焉的熱吻依舊持續發燒著,一個比一個還熾烈的攻擊眼看著就要將秦嘯文的自制力完全殲滅,而他的心臟,竟也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要不是她的眼神,要不是看到她的眼神,他一定會舉高手將她擁人懷中——

不,不對,劉宇焉這該死的妖女居然流露出一股促狹的神情,擺明了把他當小丑耍。

「給給給,給我放手!"硬生生的拿下勾住頸子的八爪手,秦嘯文甩開劉字焉纖弱的接觸,跳離她三尺遠,臉紅耳赤的開罵。

「你以為你該死的在做什麼,這裡是辦公室!」他邊說邊摸了一下嘴唇,方才那一陣措手不及的熱吻似乎還留在嘴邊,透過他的指尖朝他襲來。

劉宇焉當然也知道自己對男人的影響力,遂嘟起櫻唇,眨著眼笑道。

「吻你嘍,副總,這還需要解釋嗎?」保守的男人,在辦公室熱吻有什麼了不起,瞧他叫得跟什麼一樣。

「我當然知道你……在吻我。」混蛋傢伙,居然能夠說得如此自然。

「我是在問你——為什麼?」在說這句話時,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又跳一下。完了,他也變得和那些白痴男人沒兩樣,受劉魔女控制。

秦嘯文在心裡大罵自己沒用,沒想到劉魔女卻笑得跟陽光一樣。

「是你自己說要算賬的嘛,怎麼反倒怪起我來?」劉宇焉嘆聲嘆氣的回他一個無辜的眼神。「再說,我也說過要以身相許,你又不肯,我想了半天,只好用熱情的吻來回報你。你知道,我們劉家的人是向來不欠債的,我只是想把賬算清楚而已。」

是,她說得是,都怪他自己白痴,沒弄清楚「劉家人」的習性,就貿然請求算總賬,才會差點落得貞操不保的下場。

秦嘯文咬牙瞪著她,考慮拿起啦啦隊專用的綵球,為她這一番漂亮的反駁跳大腿舞喝彩,最後還是決定先跳過這一回,明哲保身為上策。

「算我怕了你。」他決定兩樣都不做,直接上俱樂部捶死他大哥;

「這次不跟你計較,下次你要敢再偷襲我給你一拳。」都是他大哥給他找來的麻煩,他大哥不聘用她,什麼事也沒有。

「知道了,副總,我一定不會再主動吻你。」劉宇焉的回答是很溫馴,可她明亮的眼卻不忘掃過秦嘯文發紅的嘴唇,提醒他剛剛發生過的事。

秦嘯文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忘了放下來,還杵在胸口讓人看笑話。

「最、最好如此,哼」他急忙把手交握在背後,詛咒自己不爭氣的心跳—千回,想盡辦法把指尖的感覺彈開。

「工作!"不悅的拉下了臉,秦嘯文故作嚴肅的轉身坐回巨大的皮椅,一點也沒發現劉宇焉惡作劇的眼神。**********************************************

不准她主動吻他,她頂多就按兵不動嘛,誰怕誰?

雙腳交叉坐在秘書桌前哼著流行歌曲,塗滿蔻丹的五指握著電話,劉宇焉老神在在的翻閱著記事簿,找美國某家公司的電話號碼,一點都不把秦嘯文前一天的咆哮放在心上。

所謂「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她的上司顯然就是這句名言的最佳例證,只不過他這隻「不會咬人」的狗,此刻正掛著威嚴的表情、肅穆的眼神,儼然就是小學禮堂高高掛著的元首遺像活人版,只可惜自他嘴角暗暗流下的口水沒能逃過她的眼睛,被她眼尖的瞄到。

如此看來,他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男人嘛,她還以為他有好的定力。怪只怪她的攻擊行動發動得太晚,不過不怕,這只是第一波而已,往後他還有得受哩。

暗地裡擬定好作戰策略,劉宇焉嘴裡的流行歌曲越哼越高亢,她知道秦嘯文正在看她,雖然他故意裝了張死人臉,但眼珠子總是有意無意往她的方向溜,尤其焦點全集中在她的嘴唇上。

她故意舔了舔嘴唇,然後假裝要找檔案的抬起頭,忽地看往秦嘯文的方向。所幸秦嘯文的反應一流,原先僵直的脖子就這麼硬生生的讓他給壓下去,差點拐到筋。

他咬牙詛咒劉宇焉什麼時候不好抬頭,偏偏挑他發花痴的時候抬頭看他,害他差點扭斷脖子。

混賬,他一定是中邪了,秦嘯文鄙視自己。

嘴唇生得性感又怎麼樣?他自己的也不賴呀歡他的女人不是常常誇他長得一副欠人吻的樣子以她們才會忍不住主動吻他。

秦嘯文不知道這是褒,還是貶。總之,他警告自己絕不可以再像個整夜沒睡好的思春期少年——雖然他的確一夜無眠——那樣的想一個女人的嘴唇,尤其那女人連基本的大腦都沒有,那更是萬萬不可。

瞧,這會兒她不是連通電話都打不好,該接到進口部門的外電,都不知道給她轉到哪裡去——

「喂,是彼得嗎?"撥到美國的電話一經接通,劉宇焉的語氣立刻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嗲得秦嘯文想好好揍她一頓屁股。

湯普森公司的進口部哪來彼得這麼一號人物,那應該是貿易部的人才對。

秦嘯文幾乎忍不住,極想奪下她手中的電話請她不要再勾引男人、丟「秦氏」的臉了,不期然瞥見她錯愕的神情。

「抱歉,你恐怕轉錯分機了,這裡不是進口部,是執行總裁的辦公室。」

自電話那頭傳來的爽朗聲音正是她表情改變的原因,說話男人的聲音好熟,好像是……

「如果你想找進口部的人,請打分機2139……等等,你的聲音聽起來好熱,你不會是……潔西卡吧?」

對方疑惑的問句和她腦中的名字—同響起——尼克!一定是他,只有對她相當熟悉的人,才能毫不猶豫的說出她的英文名字。

「是你嗎,潔西卡?真的是你?」這對方的聲音除了驚訝之外,還有明顯的快樂。他們曾是高中時代的情人,不幸後來失去聯絡。

相較之下,劉宇焉可沒遠在美國那一端的尼克這麼快樂。他們的確曾是情人,她也不討厭他,不過此刻顯然不是敘舊的好時機,尤其在秦嘯文的面前,她必須裝出一副什麼事都不懂,做什麼事都會出錯的模樣。

不幸的是,對方可不清楚她目前的窘況,仍是個勁兒的興奮。

「一定是你,潔西卡,只有你的聲音才會這麼輕脆悅耳,比風鈴還好聽。」電話那頭的尼克吹了聲口哨,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似的自言自語。「這些日子你都跑到哪裡去了?自從高中畢業以後,我們就沒再碰過面,我一直試著聯絡你卻老找不到你,原來你跑回台灣。」

尼克興奮極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好運能再一次遇見高中時期的舊情人。

「對了,目前你在台灣工作沒錯吧?快把你公司的電話留給我,我好跟你聯絡。」電話那頭的尼克,二話不說連忙把握住機會要她的電話,要得劉宇焉支支吾吾,趕緊想辦法脫困。

怎麼辦?瞎貓碰到死耗子,居然好死不死的遇到高中時期的舊情人,而她想要的新情人又拿著一雙狐疑的眼睛看著她,她該怎麼脫困?

「啊,原來這裡不是湯普森公司呀,抱歉我打錯電話。」她決定不管了,先掰了再說。

「等一等,潔西卡,這裡的確是湯普森公司啊,你沒有撥錯。」尼克先是一頭霧水地聆聽劉宇焉毫無頭緒的回答,而後才恍然大悟。

「我懂了!"遠在美國的尼克大叫。你意一定又是在玩什麼遊戲或是捉弄誰對不對?」

尼克咯咯笑。

「我為那個倒霉的男人……是男人沒錯吧,傑西卡?」他十分了解她。「總之,我衷心為他祈禱,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好送花過去哀悼。」

電話那頭的尼克笑得亂不正經,心裡想的是儘快查出劉宇焉的下落。到底她長得太美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輕易忘掉。

然而電話這頭的劉宇焉可沒有他的好記性,只想快快掛上電話。

「你真是太仁慈子,謝謝你抽空接聽我的電話!"劉宇焉以飛快的速度掛上話筒,心有餘悸的瞪著電話老半天,想不出這事是怎麼發生的。

她居然會碰上尼克,這麼巧?他不是應該還在軍隊中嗎?想當初高中剛畢業的時候,他選擇讀軍校,就此與她分手揚鑣。怎麼一晃眼才過了不到幾年,他就自軍隊退役,坐起辦公桌來?

劉宇焉想不透,在一旁看她怪異舉動的秦嘯文也想不透,不過打錯一通電話,臉色犯得著那麼難看嗎;

「別告訴我你是打到紐約市警局去,我們這裡沒人需要報案。」秦嘯文語帶嘲諷的將劉宇焉自驚魂中拉回到現實來,劉宇焉這才想起她該扮演的角色。

「當然啦,副總。」劉宇焉的聲音甜得像糖。「除非我對你性騷擾,否則哪需要用到紐約的警察,你說是吧!」

她回防的速度很快,讓秦嘯文這個拳擊高手只有飲恨的份。

可惡!

「快把要給湯普森公司的那份報價單找出來,我現在就要過目廠秦嘯文吹鬍子瞪眼的吞下不知第幾回的敗戰。只怪他沒她厚臉皮,什麼不要臉的話都敢講。

他忿忿的打開抽屜拿出鋼筆轉動筆蓋,等待那一份天曉得她塞到哪個角落的報價單。然後又不耐煩的抽出鋼筆猛敲桌面,等到桃花木製的桌面都快戳出個洞,他才發現他的名牌鋼筆報銷了。

完了,玫玲送他的情人節禮物!

秦嘯文看著已然彎掉的筆尖,幾分鐘前它還是十八K金打造的世界名筆,此刻已成了一堆廢鐵。

「副總,我都說不會騷擾你了,幹嗎這麼坐立不安?」劉宇焉邊找文件邊消遣他,很高興她的拖延政策終於奏效。

「廢話少說,快把那份報價單給我找出來廠秦嘯文幾乎是用吼的在和劉宇焉說話。自從她當他的秘書以來,他都變成小孟了,只差沒吞幾顆潤喉糖,就可以去哭倒萬里長城,讓拍這支廣告片的人再拍個十年。

他瞪著她,從她豐腴飽滿的額眉瞪到圓尖的下巴,再從原路瞪回去,最後停留在她誘人的紅唇上。

她真的決定不再吻他了嗎?

秦嘯文納悶。他好不容易才稍稍習慣她的嘴唇貼著他的想法,呃……或許和她的舌頭一起打架的感覺也不賴。好吧!當他終於決定和她接吻的想法是可以被接受的時候,她卻向他保證不再吻他,這個決定會不會太沒有天良?

秦嘯文的眼神越看越獃滯,整個人已經到達彌留狀態,連劉宇焉已經找到了報價單也沒感覺。

她的紅唇真的很誘惑人,大小合宜,厚薄適中。最重要的,它時時刻刻在他眼前晃動,誘惑著他,對他說——

「副總,這是你要的報價單。」

看吧,她的嘴唇就是這般粉嫩,教人忍不住想印上去。

「雖然你此刻的神情很迷人,不過我想我最好提醒你,五分鐘以後你還得上樓開會,要是遲到了,秦總會不高興的。」

劉宇焉撥弄著美妙的唇舌,告知秦嘯文這個不幸的消息,打散他費勁堆積出來幻想。

他的大哥……秦嘯文仍心不在焉。他那可惡的大哥……他那可惡的大哥!

被劉宇焉提的冷水當頭一潑,秦嘯文就算有再多的幻想此刻也全沒了。今天是股東大會,他父親也會來,他要是敢遲到,第一個將他扒皮的人就是他父親。

「怎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可惡!」椅子一踢,西裝外套一抓,秦嘯文顧不得什麼報價單,當場就發揮跑百米的耐力,和位於電梯旁的樓梯搏鬥。

「我老早就想說啦,誰教你光會瞪著我的嘴唇發獃?」劉宇焉兩手一攤,對著秦嘯文空無一人的座位發誓,她真的很早就預備告知他這個消息。

不准她吻他?

哈!她倒要看看誰的忍功比較厲害。

勝不驕、敗不餒地收下這第N次的勝利劉宇焉決定披袍再戰,誓言贏得最後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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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舞狂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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