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路是被煙味熏醒的。陣陣刺鼻的煙味從身側飄來,她知道是泓理在抽煙。
「醒了?」側坐在床畔的泓理舉起左手撫弄她的頭頂,就像過去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小路已經長大。
「早。」她喃喃低語,眼睛直視著床單,不敢抬頭看他的臉。
「不早了。」他微笑,原本撫弄著頭頂的手循著她柔細的皮膚撫上臉頰,由措間傳來的燥熱說明了她正處於困窘中。他唇邊的微笑不禁擴大。
「害羞了?」他突然俯下身子,俊臉毫無預警的與小路正紅透的臉頰相遇,她連躲都來不及。
她是真的害羞了。一個剛失去貞操的女孩該有什麼反應,她一點概念也沒有。不過她唯一能確定的是,泓理正在捉弄她。
「你真的在害羞!」他像發現新大陸般興奮,笑得跟個小男孩一樣,小路不禁看迷了。她從未看過泓理這一面,有點頑皮,又帶點輕鬆,跟他平日的嚴肅大相徑庭。
「昨夜那位需要我「回應」的勇敢女士在哪裡啊?」他消遣著,在她來不及開口抗議之前便以吻封緘。
他像逗弄一隻小貓般輕舔她的下唇,帶有魔法的舌尖勾引著小路的神智及靈魂。「張開你的嘴,小路。」
小路被這彷彿來自天上的聲音,又好似源自地獄的呢喃吸引,十分聽話的張開嘴巴。
「Goodgirl!」泓理將舌頭伸人她的嘴與她交纏,高明的技巧徹底挑動她的感官。
熱,這是小路唯一的感覺。
但泓理要的不只這些。本來他只能在夢裡徹底愛撫小路的身軀,無奈命運捉弄人,小路的堅持和他的一時脆弱造就了現在這種情勢。雖是意料之外,但他卻不會任其溜走。
既然已經做錯,就讓它錯個徹底吧。他要徹底的愛遍小路嬌媚的身軀,以補償他這五年來的思念。
他一把扯下被單丟向一旁,躺在被單下的小路被他這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嚇了一跳,只得任赤裸的身體暴露在冷空氣之下。
小路想遮掩自己,畢竟她從未在一個男人的面前赤裸過,即使對象是泓理。
泓理眼明手快的捉住她的雙手,不讓她有遮掩的機會。「不要動。」他的聲音暗啞。
「讓我看你……」
全身赤裸的小路看起來就像是東方的維納斯。飽滿卻不碩大的乳房,纖瘦的腰部和修長的四肢配合得完美無缺。
他情難自己的俯下臉和小路具對鼻、嘴對嘴,在她唇邊輕聲吐納。
「你知道自己的美嗎?你知道我有多渴望你嗎?」他的手撫褊她的身軀,最後停在她的三角地帶,她的意志也跟著瀕臨癱瘓。
「你知道我夢想這一刻有多久了嗎?」他吻上她的嘴,右手也跟著覆上那片禁地。
在神智紛亂的剎那,小路感到泓理的手指在禁地里進進出出,有規則又富技巧的韻律帶給她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泓理……」她緊貼著他側躺的胸膛不斷地嬌喘,穿越於體內的慾望洪流幾乎要埋沒她。
泓理也平靜不到哪裡去。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正狂喊著要解脫,但他還是勉強忍住,因為他要小路先達到高潮。她的快樂才是第一優先。
「張開你的腿,小路。」他的探索更深入,也帶給小路更難忍受的渴望。「為我張開。」他解開浴袍,顯露出他的興奮。
小路聽話的順從著他,任他將她抱住他的身上。抵著床頭而坐的泓理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塊超大號磁鐵,用著魅惑人心的眼神將她吸人萬丈深淵。
「好位置。」泓理呢喃著,用手緊扣住小路的腰部將她拉近,她的胸部正好就出現在他的正前方。他張嘴含住那兩粒渾圓,右手還不斷挑逗身上的結合處。
好熱,真的好熱!
小路幾近無意識,緊緊的捉住泓理的肩耪,隨著泓理的動作起起伏伏。
「小路……」泓理不自覺的低喃,他可以感到小路的興奮。她好緊、好美,就像是最妖嬈的女神緊鎖住他的心扉,建靈魂都不得自由。
「泓理……」小路拚命忍住尖叫的衝動。在她體內律動的慾望彷彿要融化她的意志服,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加深她的感動。
陽同,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樂貫穿她的全身,她不禁叫了出來。「泓理!」
追擊尖叫讓他也同時得到了解脫,直到這一刻,他才放任自己的慾望奔流。
「噓,小路。」他輕撫她顫抖的背。「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她耳邊輕輕的呢語,低沉冷靜的聲音讓小路慢慢的回到現實。
她微微地拉開身體和他保持一點距離,滿臉困惑又非常不好意思的開口,「對不起,我叫了。」這真是太丟臉了。
泓理只是邪邪地一笑。
「沒關係,你盡量叫,最好能叫得跟卡門一樣,愈淫蕩愈好。」
「你!」小路又好氣又好笑的捶著他的胸膛。此刻的泓理看起來好孩子氣。
泓理毫不在意的任她捶個夠,同時用手撥開垂落在她額前的髮絲。
「累不累?」他倏地圈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輕吐氣,撩撥她的心弦。
小路點頭,「我的腿好酸。」她從不知道跨坐在一個人的身上是這麼累的事。
「你真沒用。」他嘴裡雖取笑她,卻也體貼的將她放下,讓她平躺在床上,並幫她按摩大腿。
小路倏地紅了臉,因為她這一輩子還沒遇見過這麼尷尬的事。她連忙惻過身去,掩飾自己的尷尬。
就在她幾乎因疲累和安撫而睡著的時候,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伴之而來的是泓理偉岸的身軀。
「休息夠了嗎?」他從她的身後覆住她,壓得她無法喘氣。
他該不會是想……他的確是!背後抵著她的硬挺說明了他正處於亢奮中。
她不禁口乾舌燥,臉紅心跳。
「我……我的腿還很酸。」她感覺到一股力量將她的下半身輕輕抬起,強迫她將腿分開。
「不用怕,小鬼。」他喚著她小時候的稱呼,籍以放鬆她的心情。「只要跟著我一起律動,我將帶你到天堂。」
的碓,他們是到了天堂。
情慾的天堂。
看著手中的便條紙,小路不禁輕聲嘆息。
便條紙上寫著短短的一行字,簡單的留言令她有種閱讀公文的錯覺。
我去公司,你今天別出門。我回家後有事和你談。
泓理她該覺得滿足了,至少他沒留「小爸爸」三個字。思及此,她做了個鬼臉。
原本以為經過了昨晚、一切都會不同,沒想到泓理的態度仍然沒變。誰說女人的心是海底針?依她看,男人的心思才像微生物呢!
床上熱情如火,索求無度;下床之後卻又恢復平時的冷漠,泓理果真是個標準的雙面人。
一想起他超乎尋常的火熱慾望,小路忍不住一陣臉紅。昨天夜裡的翻雲覆雨,讓她了解到何謂「慾望」。泓理的強烈索求就像一個初嘗糖果的小男孩,不斷地跟她要糖吃。她告訴他這個想法,沒想到他卻乾脆的承認了。
「我想吃你這顆糖已經想了六年,當然不可能只嘗一口就夠。」他邊說邊撫上她最隱密的地方,深深淺淺的折磨她。「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語畢,他又再次帶領她走向情慾之路,徹底實踐他的話語。
直到現在,她還無法相信自己能夠這麼瘋狂。光是應付泓理彷彿無止境的慾望就會累死,她從不知道他竟是這麼「性致勃勃」的男人。
想起昨夜的激情,正在吃早餐的小路忍不住又開始臉紅,恰巧被提著公事包一臉冷靜的穆笛迎撞見。
「早。」穆笛迎以溫柔優美的嗓音向小路打招呼。。
「穆姊?」小路嚇了一跳。穆姊怎麼一大早就出現在家裡,莫非有公事要我泓理?「泓理不在耶,他去公司了」她不禁有些困惑。穆姊並非泓理的律師,耿大哥才是,按理說,她應該沒什麼「公事」可談才對。
泓理?不是小爸爸?穆笛迎不禁挑了挑眉。看來在過去幾天之中,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我不是來找泓理,我是來找你的。」穆留迎淡淡地說道,不動聲色的觀察小路。方才她剛進餐廳時,看見小路臉頰酩紅、眼神迷濛,分明是一副戀愛中女人的模樣。她幾乎能確定泓理和小路已經上了床。
這真不知道該說是喜還是悲。喜的是小路和泓理終於往前跨進了一步,悲的是好不容易才跨出的一步卻將面臨嚴重的挑戰。
她不禁嘆了一口氣。哪個行業不好乾,她偏偏挑了個律師做,現在不扮壞人都不行。
「找我?」小路愣了一下,眼神茫然。穆姊找她做什麼?
「我可以坐下嗎?」穆笛迎禮貌性的詢問,眼睛卻沒放過小路敞開的襯衫之下,位於鎖骨上方的吻痕。
這就是了!除了泓理,小路絕不可能讓其他男人碰她。
「請坐。」小路連忙答道。順著穆笛迎的眼光,她這才發現鎖骨上方深紅色的印子。
她連忙拉緊領口,滿臉通紅的低下頭不敢面對穆笛迎。穆姊、永遠冷靜的態度總讓她有做錯事的感覺,比真正的老師更像老師。
「你和泓理上床了?」雖然不禮貌,但還是要問。
小路聞言臉更紅,頭壓得更低一句話也不敢說。
穆笛迎再次嘆息,她有這麼可怕嗎?
「小路,穆姊只是關心你,不是在質詢你。你大可以把頭抬起來看我,這裡不是法庭。」就算是真正的犯人,也沒有人把頭壓得這麼低。
「我……我是和泓理……有了關係……」小路果真抬起了頭,勇敢的看向穆留迎。見穆個迎的眼中並沒有任何輕蔑之意,有的只是關心,她漸漸放下心。
「果然。」穆笛迎搖了搖頭,這會使事情更複雜。」原本只維持「父女關係」的泓理就是個獨佔欲很強的男人,進展成「情人關係」的泓理更是不可能放手。
他是那種一旦嘗到了甜頭,就絕不輕易鬆手的人。更何況是要他放手,讓小路回到親生父母的身邊。對他而言,小路是他的「女兒」、他的「情人」,未來還可能成為他的「老婆」。
無論是哪一種角色,泓理絕對是緊捉著小路不放的。然而此刻她卻必須成為跟他搶人的老巫婆!這一瞬間,穆留迎不禁怨嘆起自己的職業。
不過,這遺憾只維持了1分鐘。她仍舊決定維持她的良好名聲,將每件CASE辦得完美。
坐在她對面的小路卻是有聽沒有懂,她和泓理上床跟穆姊要說的事有什麼關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簡直比猜謎還難。
「等一下你就清楚了。」穆笛迎不慌不忙的提起公事包,由裡面抽出幾張相片。相片中的婦人有著高貴的氣質,正面帶微笑凝視著為她拍照的人。
「追……這是……」小路的臉立刻刷白。相片中的婦人長得跟她好像,根本就是她的翻版!不,應該說是二十幾年後的她才對。
「為什麼?」她倏地抬頭看向穆笛迎。「為什麼這個女人跟我長得這麼像?」
「因為她是你母親。」穆笛迎輕輕的說道,悠揚的聲音就像流水,不帶任何感情。
小路聽了,激動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母親……」她再次凝望相片。相片中的女人笑得很甜美,但眼神中帶有一股淡淡的憂愁,彷彿失落了什麼。
「她是你母親。」穆留迎再次聲明。「我曾仔細詢問過對方有關於你小時候的事,發覺一切都很吻合。無論是失蹤的時間、地點或方式,都與你口述的無異,因此我才敢確定你和她的關係。畢竟若不是源自於同一個血緣,你和她也不可能長得如此相像,簡直像是雙胞胎。」「這……這是真的嗎?」小路禁不住直盯著相片,她夢想這一刻好久了,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是真的,小路。」穆笛迎瞧見她的模樣,也跟著感動起來。一個從小失去父母關注的小孩,終於有機會尋回自己曾經喪失的一切,任誰都會感動的。
除了泓理。
「你想回去嗎?」她淡淡的問。
「我……我不知道。」小路喃喃答道。穆姊突然塞給她這個駭人的訊息,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相片中的婦人雖然是她的母親,但畢竟還是個陌生人……
「小路。」穆管迎看穿了她的心思。也難怪小路不知道該如何取捨,畢竟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了。「你不好奇嗎?」她誘導著她。這是為了達成任務,同時也是給小路一個思考的機會。
「我……」
「你不好奇你的親生父母長得什麼模樣,又是什麼樣的人嗎?除了你的父母之外,你還有個哥哥哦。」雖然那毛頭小子實在令人討厭。幸好要喊他哥哥的人不是她。
「我還有哥哥?」小路更驚訝了。「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剛愎自用,乳臭未乾的小子!穆笛迎在心底罵道,不過她一如往常地未普表現出來。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何不親自看看?」她放出誘餌,引小路上鉤。
「我……」她猶豫了。她真的好想見她的家人,可是……
「小路。」穆笛迎再次以柔美如絲的聲音蠱惑小路的心智。「親情是一種最真誠的感情,它有別於愛情,甚至激情。你的父母真的根想見你,也很想念你,為什麼不給他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呢?我相信那種感覺就連泓理的擁抱也無法相比。畢竟你是他們的女兒啊。」
「我……」在穆笛迎的遊說之下,小路只有點頭的份。「好,我答應。」說若說著,她已經開始期待了。
「太好了。」穆笛迎倏地站起,將相片收回公事包。「那麼,我就通知羅氏夫婦明早十點與他們會面,可以嗎?」
羅氏夫婦……原來她姓羅……
知道自己原來的姓氏感覺有點全,不過……很興奮。
「可以。」小路連忙點頭,一邊好奇的看著穆笛迎飛快的動作。她可真不浪費任何一秒鐘。
「很好。」十分鐘之內,」初稿定。「我明天早上八點鐘來接你。」這裡可是陽明山,離台北市區有一點距離,不早點走不行。
「OK!」小路應了聲。穆姊其像是噴射機,既快速目標又準確。「你下一站要去哪裡?」最有可能的地點是辦公室。
穆留迎微微一笑,在離去之前淡淡地丟下一句,「廝殺。」
廝殺?小路不禁愣了一下。穆姊要去殺誰?但無論對方是誰,她都敢斷定穆姊絕不會鎩羽而歸!
被殺的對象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來訪的穆笛迎。
耿青雲勉強忍住吹口哨的衝動。今兒個八成會下紅雨,穆大冰山居然會主動來找他,這可是最出人意料的事。
「我們不是說好這一個月都不再見面嗎?怎麼你憋不住,主動跑來示好啦?」他忍不住消遣她。根據她的說法,這個月「大家」都很忙,最好不要見面,以免「浪費」時間。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穆管迎面不改色的回嘴。「我並不是因為「憋不住」而來,而是另有公事。」自大的男人,總喜歡把自己想得很重要。
「公事?」耿青雲先是一陣驚訝,繼而一陣哀號。這沒良心的女人該不會又搶了他某一個客戶,特地前來通知他吧?
「你這次又搶了我哪一家客戶?」最好不是太重要的客戶,不然他真的要翻臉了。
小氣的男人。穆笛迎撇撇嘴,根本不把他的問話當一回事。不過就搶了他五、六家客戶嘛,這麼計較做什麼?
「先別緊張。」她大刺剌的坐在他對面的沙發椅上,雙手抱胸睥睨著他。從大學起他們就是情侶,也是對手。
她和耿青雲之間的種種,至今仍為學弟學妹們的閑聊話題。畢竟他倆在校的期間,曾聯手打敗過無數個難纏對手,為學校捧回好幾座辯論比賽的冠軍獎盃,功勞自是不在話下。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是他們之間勢均力敵的競爭。
不過,這場競爭從校園延續到出社會的結果是——耿青雲快被她打敗了。這令她覺得滿意,也分外得意。
「我帶來一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看著他逐漸沉下的面孔,她忍不住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嗜血的女惡魔……耿青雲深深嘆息。他是著了什麼道,才會喜歡她?
「好消息。」先甘后苦,這是他一貫的處世態度。
「那我就先說好消息。好消息是,你的客戶我這個月一個也沒搶。」
感謝主!「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我們兩個人極有可能對簿公堂,上法官哪兒去saynelloo」耿青雲頓時震愕得說不出話來。他有預感這絕非好打發的事,但對簿公堂?這太誇張了巴。
「我是不反對偶爾跟你上法庭鬥鬥嘴啦,但你總該把理由說清楚吧?」又不是元宵節猜燈謎。
「我正有此意。」穆笛迎打開公事包,拿出一些資料,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式。
TEATINE時間過去了。這女人這次不把他殺得見骨,大概不會甘心。
他只得跟著正經嚴肅起來。穆笛迎可不好惹,人如其名——目的一定贏。他不得不說她老爸還真是有創意,姓穆就已經夠糟了,還不給她取個穆春啦、或是穆遼之類好記的名字,偏偏遵從什麼「諧音定律」,給她取個穆笛迎——「目的贏」這種恐怖的名字。幸好他膽子夠大放追她,否則這麼一個一立志「名副其實」的強悍女子有誰敢要?
說來她應該感激得五體投地、痛哭不已才是,怎麼反倒是像憐憫他似的得要死?
「這是什麼?」耿青雲心不在焉的拿起她擺在桌上的文件及照片。等看清楚照片中的女人,再看清楚文件內容時,他的臉色不禁刷白。
「這是……」他已經驚愕到說不出話來了。
「你沒看錯,這是小路的母親。」穆笛迎抽出被耿青雲握在手中的紙張,在他面前左右輕晃。「而這張,是小路的出生證明」上面詳細記載著小路的出生年月日。」如大夥的猜測,她真的是十九歲。
這……不是其的吧?耿青雲捏捏自己的臉頰,看看他是否仍在睡夢中。
「不用捏了,耿大律師。」穆笛迎發出冷冷的嘲諷。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你沒在作夢,這的確是小路的出生證明。」
噩夢成真!當他看見穆大小姐莫名其妙出現在他辦公室時,就應該知道絕對沒好事才對。
「好吧,就算是好了。這跟我們倆又扯上什麼關係?」耿青雲故意裝糊塗。可惜他忘了對手是誰,穆留迎才不會讓他打混過去。
「少來這一套」穆留迎端正神情一如她上法庭時的姿態。「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前來通知貴方,我的當事人即將收回扶養權。換句話說,范羽路小姐即將更名為羅雅詩小姐,同時回到羅嘉文夫婦的身邊。」
耿青雲只是狠瞪著她。看見她面無表情,他實在無法相信她也是小路和泓理的朋友。
這女人沒有感情,她身上流的是冰,不是熱血。
「你不能這麼做—!你還算是他們的朋友嗎?你明知小路對泓理的意義,你這麼做是會下地獄的!」他幾乎是用吼的。
天堂地獄都搬出來了,下1個會是什麼?第五度空間?穆笛迎冷笑著睨了一眼氣得鼻孔噴煙的耿青雲。
「我要是會下地獄,你也絕對會在那裡。耿大律師!你知道泓理和小路已經發生關係了嗎?」
耿青雲一臉愕然,張大的嘴可以吞下整個地球。
穆笛迎笑得更冷。建資料都準備不齊,有什麼籌碼打贏跟她的戰爭?
「我是不知道。」耿青雲承認。「但愈是如此,你愈是不鼓拆散他們。你明知道泓理不能沒有小路。」他這輩子沒見過比他更專情的男人。
「別把我說得像是個殺人魔,我只是做好我的工作而已。況且,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也與我無關。」
耿青雲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這像是人說的話嗎?
「你還是不是人?小路對泓理的重要性就連瞎子也看得出來!」
「那的確是。」她附議。「但那又如何呢?小路不是玩具,她有思想,有自己想做的事,泓理可曾了解過她?」他只會一味地限制她罷了。
「他當然有……」有嗎?連耿青雲都忍不住懷疑。
「有個鬼!」穆留迎難得粗魯。「他只懂得佔有,只懂得將她握在手心,然後說服自己一切都是為她好!說穿了,他只是以大量的關懷包裝自己的私慾罷了。」
「你這麼說未免太不厚道。」耿青雲努力辯解,畢竟她正在攻擊的對象是他最好的朋友。
「或許,但這卻是事實。」穆笛迎也不再客氣,反正同類必定站在同一方。
「他愛她!」耿青雲愈說愈大聲,試圖將感情的熱潮融人穆笛迎冰冷的心窩。
結果,穆笛迎的眼神更冷,口氣更冰。
「他是愛她,但以什麼角度去愛呢?是自私?還是寬容中?他的愛看似無遠弗屆,其實自私得可以。他可曾問過小路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他又應該為她付出什麼?」她停下來換口氣,再繼續說下去,不給耿青云為好友辯解的機會。「泓理只是付出他願意付出的,可曾了解過小路真正要的是什麼?天下沒有一份愛比泓理所付出的更可怕……他自以為是在保護小路的人生,其實是在摧毀她的靈魂!」
「你的繞口令說完了嗎?」耿青雲也火了,這個冰山美人根本就不了解弘理的想法,只會亂噴「冰岩漿」!「泓理對小路的付出,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你以為泓理為什麼將小路送去美國?那是因為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對她的渴望,所以才不得不痛下決心,壯士斷腕。這種感情,你還能說他是自私?」
穆笛迎雙手抱胸睨著他,看他還有什麼高論。「繼續呀。」
「雖然這五年間他見不到她幾次面,但他一直命人暗中拍下錄影帶,記錄她的成長,她並不孤獨。」這是最感人的地方。
「這就更可怕了。」穆笛迎冷冷的介面。「原來泓理不只是個自私鬼,還是個偷窺狂。
這種*愛人*法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你——」這女人沒有心肝嗎?
「繼而言之一句話。」她打斷他接下來的滔滔大論。她待會兒還有個case要研究,沒空跟他蘑菇。「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前來通知你的當事人,算是仁至義盡。你的當事人若是還有其他疑問,歡迎前來詢問。」
這女人!
「若是泓理不肯還人呢?」而這占絕大的可能。
「那就等著上法庭吧,我相信誰才能獲得最終勝利是顯而易見的。話說回來,我和你也很久未在法庭上照過面,很想念打敗你的滋味。」那滋味可是十分美好呢。
「你這麼做太殘忍了。」
「我殘忍?」穆笛迎收拾好文件起身,臨走之前丟給他冷冷的一瞥。「真正殘忍的人是你們。泓理可憐,羅氏夫婦就不可憐嗎?他們失去了小路十八年,這十八年間的煎熬又有誰能夠體會?泓理至少擁有小路六年,雖然這其間有五年他對她不聞不問,但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的話令耿青雲沉默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沒有誰是絕對的對錯。小路只是回到她親生父母的身邊,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勸你不要忘了你身為律師的立場,好好跟我打場漂亮的攻防戰才是正事。」
說完,穆笛迎就開門離去,冰冷的關門聲就跟合上的人一樣無情。
耿青雲不得不承認她是對的。身為一位律師,她的立場站得比誰都堅定。
但願他也能像她一樣冷靜。但他不能,因為他是個熱血青年,有著與朋友同生共死的偉大情操。
他毫不猶豫的伸手拿起話筒,通知他共患難的朋友這個不幸的消息,等待對方如受傷野獸般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