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的臉上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對耶,我怎麼沒想到,沒關係,他沒有跟我求婚也無所謂,我是現代女性,可以由我先開口,他對我這麼好,哎呀,真是的~~我怎麼可以忽略像他這麼好的好男人呢!」
他氣炸了,揚高她的手。「容容!」
「怎樣?!」
「容容?」噹噹當,李公子登場。
她掙扎著,但荊堂不願意放開她。
「放開我……」她低語。
荊堂抓著她的手腕,不放就是不放!
「堂?」噹噹當,涼子小姐也登場了。
莫容潔示威地仰起下巴瞪他,未婚妻都來了,看他還想怎樣!
「堂,怎麼了?」
涼子小姐走到他們面前,蒼白的小臉輕蹙著柳眉,美麗的眼眸有著濃濃的憂心,尤其看到堂抓著莫小姐的手腕不放時,小臉就愈加蒼白……
唉,這樣的女人多惹人憐愛啊!她就是做不到這樣,不但脾氣不好,也不夠溫柔,連用甜甜的聲音叫一聲「堂」也無法,真不知道他是喜歡上她哪一點?和涼子小姐相比之下,她的確遜多了。
莫容潔用力甩開他的手。「沒事的,涼子小姐,我和荊先生意見有些不同,說話大聲了點,真的沒事。」
李公子走向前,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容容肩上的外套拿下,披上自己的,然後將外套遞給荊堂。「荊先生,這外套應該是你的?」
荊堂深邃黑暗的眸子凝視著她,如果她愛他,這一刻他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帶她走,因為她是他的女人,不容許其他男人覬覦。
但,他卻只能——拿過他的外套,頭也不回地走回會場,溫柔美麗的涼子依然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莫容潔望著他憤怒的背影,她苦笑,以手指拭去眼角的淚。
「你們都深愛著彼此。」李公子注意到了。
她搖搖頭。「一切都來不及了。」
李公子的嘴角也牽起一抹苦笑。「很顯然我沒有任何機會了。」
莫容潔不發一語。
另一方面,進到會場的荊堂停住腳步,轉身面對涼子。
「涼子——」
「什麼都別說。」涼子急著阻止。「我只想跟著你……」她的淚眼如泣如訴,不管是哪個男人看了都無法抗拒。
荊堂只想把話說清楚。「我愛的人不是你,你應該很清楚,不管你讓多少人誤會我們倆的關係,我還是不會愛你。這樣的我,值得你付出真心嗎?」
涼子凄涼地說:「可是我們的婚事都上報了……」
荊堂冷笑了下,說道:「我知道這則新聞是你故意叫記者寫的,不立即澄清是因為主席、你父親的面子問題,其實,就算這則新聞登一百次,我還是不會娶你,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荊堂——」涼子急著拉扯他的手臂。
「你很清楚我愛的人是誰,涼子。」
他撥開她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涼子雙眼盈著淚,望著堂離去的背影,她當然都知道,誰是堂眼中、心中的唯一……
她嘆了口氣,不管兩家父親走得再近,父親給她多少幫助,她有多麼費心跟在他身旁,到頭來,她還是無法得到堂的心,她深知自己輸給了堂和莫小姐的愛情。
在小酒館發生的事,現在在泰式餐廳天天上演。
思念是種很怪異的情緒,就算能預期自己會氣個半死,荊堂還是停止不了自己想見她的衝動,每天晚餐時間他必定會來餐廳報到,等她下班后,就算她從來沒坐過他的車,有時是搭公車、有時搭計程車,有時甚至還是那該死的「李」開車送她回家。(吼,至少沒有上樓就好!)
不管怎樣,他還是會默默地開著自己的車跟在後面,目送她回到乾媽的套房,他才放心回家,日復一日。
莫容潔將蝦醬空心菜放在他面前,日子一久,他菜也不用點了,一切端看莫容潔的想法——氣他,就多加一點辣,再氣他,就再加一點酸,所以,他的菜往往是又酸又辣,但他還是安靜地吃著,反正混著白飯,吃起來通通一樣。他只有一個堅持,就是要莫容潔服侍他,他不接受其他服務生的服務,也不和任何服務生說話,她抗拒過,但他就霸著桌子不肯走,到最後她也只好妥協。
但黑衣人不能進店裡,這是她的堅持。
「辣嗎?」莫容潔指著海鮮湯。
「沒感覺。」
莫容潔咬牙切齒,湯是她特調的,怎麼可能不辣?這男人屁股像黏在椅子上,趕都趕不走!
「你為什麼不趕快去結婚?」她氣不住,主動發起戰火。
他聳聳肩,挾了空心菜配飯,嗯,這空心菜一定是容容親手炒的,辣歸辣,但真的很對味,而且,他還是唯一一個可以吃到容容親手做的菜的人耶,呵,他一定有被虐待狂,所以不管容容怎麼惡整他的晚餐,他都覺得是天下第一美味。
「我不會和涼子結婚,那是錯誤的報導。」
「頭條新聞也會錯喔,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騙嗎?哼!」她實在氣不過,但身為店長也不能對客人破口大罵,只能轉身走人。
「容容。」
她停住腳步。「客人有何吩咐?」
「我不喜歡你的制服。」
這是老問題了,李家的泰式餐廳完全遵循泰國風味,除了菜色和餐廳的布置外,員工的制服,不分男女清一色都穿著真正的泰服,女生的泰服中空,露出一截纖腰,充分展現女性肢體之美,讓所有男客人大飽眼福,而身為店長的她,服飾就更加華麗了,金黃色的泰服,披著泰絲製成的披巾,頭上泰味十足的黃金髮飾,容容的美麗奪人心魂,第一次看到她的穿著,荊堂當場翻臉,直喊著要找李公子算帳。
「不喜歡,你可以不要來。」她跩跩地說。
「你只會氣我。」
「不高興,你可以不要來。」她很得意。
這就是兩個人近來相處的模式,吃飯,鬥嘴,她下班后,他開車跟她,等她上樓,他才回家……不是聽說大企業家都很忙嗎?但荊堂卻感覺頗閑的,而且他不是工作狂嗎?怎麼不繼續狂下去!
打烊,下班。
莫容潔換回自己的衣服,襯衫牛仔褲,很平常,荊堂卻很滿意,他喜歡他的女人包得緊緊的,所有的美好都只屬於他。
「我送你回家。」他說,每天固定的邀請。
「不要,我要搭計程車回家。」
「浪費錢。」
「哼,不要把自己說得好像多節省一樣,明天我要加收五成服務費,由店長親自服務,不能只收一成!」
「隨你,我的一切原本就是你的。」
他講「一切」的眼神絕對不只是指財產而已,還包括讓她光想到就全身燥熱的那一部分……
莫容潔臉一紅,甩頭不理他,想叫車離開,又瞄到他在偷笑,她不甘心,轉頭想繼續開罵,就在轉頭的那瞬間,她看見荊堂心臟位置那詭異的紅色光點——
「堂!」
莫容潔神色一凝,反應只在那半秒鐘,她想都沒想,用盡全身力氣直接撲上荊堂,荊堂抱住她,兩個人跌落在地,無聲的子彈掃過她背後,她甚至感受到那致命的熱和刺鼻的火藥味,子彈最後落在一旁荊堂的黑色BMW上,車窗受擊整個破碎!
「啊!」她閉上眼尖叫。
他環抱住她的腰,以自己的身體形成一個屏障,密實地保護著她,莫容潔不肯,硬是要抱住他,硬是要擋在他前頭,她很清楚壞人的目標是荊堂,他們為了對方的生命,誰也不讓誰——
荊家的保鑣衝上前,直到這一刻,莫容潔才真心感謝黑衣人的存在,以後她絕對不會規定黑衣人不能進餐廳了。
歹徒看到時機已逝,坐上接應的休旅車,車子絕塵而去。
他半躺在地上,她護在他身上,最後一秒論輸贏,容容贏了。
她的淚像失控的水龍頭,一串一串地往他身上倒,全身顫抖不已,懼怕的心情根本無法剋制。
「我不信你不愛我!」他痛快大叫,抱住她,讓她坐在他懷裡,兩人緊緊相擁。
她氣死了,她怕死了,她擔心死了,但這男人卻只在乎這個!
「我才不愛你!」
荊堂仰天,感謝蒼天的恩賜,讓他此生能擁有這麼奇特的女人。「別騙我了,我知道你愛我。」
「你這麼驕傲做什麼……我才不愛你,我討厭你,我好討厭你,我被你嚇死了!」
她抱住他的頸,大聲哭泣,要是那一秒她沒有回頭,要是她沒有看到那個瞄準器的紅點,要是她沒有反應過來的話,老天——
「要是我失去你我該怎麼辦,你要我該怎麼辦……」她用力哭訴。
荊堂眼眶泛紅,用盡生命所有的力量抱住她。「你才是笨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就衝過來?如果是你中彈,我才該怎麼辦?你是這麼的脆弱,我寧願被射中的人是我!」
「嗚……」莫容潔哇哇痛哭。
他急著抹去她臉上的淚,柔聲說道:「不哭了,我們去結婚,人生中不能留憾事。」
不提還不生氣,容容用力地捶他的胸,手掌平放在他心臟的位置,感受那美好的心跳,老天爺啊!她在心底虔敬的感恩。
「你都要娶別人了,還敢跟我提結婚?!」
「你還說,你不也說要跟你的『李』求婚嗎?」
她氣得打他。「是你先開始說要娶別人的!我很忠誠耶,我的心裡只有你,根本容不下別人,當初會逃婚,是因為我家快要破產了,我不要你以為我只是想要你的財產,才設計認識你,不是因為有別的男人、不是因為我不愛你,你懂不懂啊!」
慘,她被嚇傻了,連這麼重要的秘密,都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了。
她無力看著他得意的笑臉。
好吧,他想怎樣啦!
「我愛你,很愛,很愛,真的很愛。」他說。
她嘟著嘴,很委屈。
「我愛你。」他低頭輕啄她嘟嘟的嘴。
她真的很委屈,有誰和她一樣會被愛人愛到擄走的……
「我愛你。」他告白,打橫抱起了她。「我愛你。」他再告白,走到一旁保鑣的車裡,黑眸中的火炬再也不用隱藏和剋制。
「這一團混亂怎麼辦?」她問,在深深被吻住之前。
「自然會有人善後。」
他抱她上車,一坐定就要吻她。
「等一下!」她擋住他的唇。「是誰想要殺害你?」
荊堂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也想知道,我欠殺手一個媒婆紅包。」
「等一下!」她再擋住他的唇。「堂——」
「吻我。」他說。
莫容潔微笑凝視著他的黑眼,像黑寶石一樣閃著炯亮的光芒,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已迷失在這個光芒里,像泥沼般想逃也逃不掉。
她舉起雙臂,摟住他的頸,虔誠地獻上自己的唇。「我愛你。」
他激動且感激地封吻住她的唇,她的愛得來不易!
「我愛你。」
保鑣之一發動車子,車子往前平穩駛去,目標——
幸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