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他承認背叛的怒氣會摧毀理智,因為,他親手毀了自己和小顧間珍貴的友情。

祁立言抿嘴握拳,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休旅車。

泡在威士忌里三天讓他傻了嗎?

曾幾何時他對感情這麼不洒脫?

和他分手的人是朱迪,背叛愛情的也是朱迪,這關小顧什麼事?他怎麼可以在自己情緒不穩定、一心想要復仇的狀況下,要小顧嫁給他,當他的幫手?小顧那一巴掌徹徹底底把他給打醒了,他的的確確是個錯得離譜、胡言亂語的混蛋!

小顧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好……

一年多前,有個加拿大客戶來台灣和他洽商合作事宜,兩人結束了繁瑣的工作后,想隨意找個地方小酌幾杯、放鬆心情,於是來到了「秘密」,認識了那晚在吧台調酒的小顧,她看似恬靜內向的外表,卻很健談開朗,他和小顧一拍即合。

從那之後,他便成了「秘密」的常客,更和小顧成為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只要有空,就算沒有要喝酒,他一樣會晃到「秘密」和小顧聊聊天、喝喝茶,他喜歡和小顧相處時那種輕鬆平靜的感覺,兩人也說好要當彼此一輩子的好哥兒們——

直到他醜陋的報復心毀了這一切。

頭一回,他看到小顧的嘴角失去笑意。

該死。

握緊拳頭再度往休旅車上捶了幾下。

如果可以,他希望今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他沒有對她提出結婚的建議、沒有傷了小顧的心,他和小顧的友情依然存在。

他必須和小顧道歉並解釋清楚,祁立言拿出手機,撥出一組號碼——

「喂?」

他聽到小顧疲憊的嗓音,胸口莫名一緊。「小顧——」

「好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你們的事自己處理,不要把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扯進去!」

顧昀絮掛掉電話。

看到昀絮氣沖沖的樣子,顧昀祥和老柯面面相覷。

顧昀祥小心翼翼地開口。「昀絮——」

「老柯,陪我去你店裡跳舞可以嗎?」

顧昀祥瞪大眼,妹自從知道了老柯的心意后,就一直和老柯保持距離,不想給他任何希望,可現在怎麼突然要去老柯的店裡跳舞?祁立言和昀絮說了什麼?

「當、當然可以,我、這是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的事!」老柯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

看著顧昀祥驚訝的表情,都要柯帶著昀絮往店門口走去,才剛踏出店門,便看到倚在牆邊的祁立言,他看著老柯帶著昀絮走向他騷包的紅色蓮花跑車,一臉震驚,老柯的追求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小顧不是對他沒感覺嗎?怎麼會要上他的車?

小顧不是這種隨隨便便的女人啊!

祁立言走向前擋住他們,高大的身形一站出來就很有氣勢,他皺著眉問:「你要帶小顧去哪?」

老柯意氣風發,順手摟著昀絮的肩膀,下巴揚得高高的。「喂,祁立言,你只會讓我的昀絮傷心,我則會讓我的昀絮開心,怎樣,我們要回我店裡跳舞,你有意見嗎?還是你有辦法讓昀絮開心啊?」

祁立言不理會老柯的挑釁,直接問昀絮。「你要和老柯出去?」

顧昀絮低著頭,看也不看祁立言一眼,直接推開他,坐上蓮花跑車。

「看到沒,我才是可以讓昀絮開心的人,啊,對了,聽說你和女朋友吵架啦?保重啊,朋友!」看著顧昀絮坐在自己的跑車上,老柯長時間到想仰頭大笑。

老柯上車,蓮花跑車揚長而去。

祁立言很明白小顧的想法,她會這麼做,一定和自己剛剛的態度有關,而小顧意氣用事的方式,不是他所樂見的。

顧昀祥衝出店外,還來不及四處張望尋找妹妹,祁立言便大步一邁,站到他面前,焦急地問:「小顧要去老柯店裡跳舞?」

顧昀祥眉頭皺得緊緊的。「他們走了?!」他正打算阻止說。

「剛走。」

顧昀祥生氣了,他把矛頭全指向祁立言。「都怪你!你到底和我家昀絮說了什麼?你知不知道老柯一直對我妹有意思?你知不知道昀絮一直以來都刻意和老柯保持距離?你知不知道老柯在我們PUB界是有名的花心浪子?外頭一堆被他拋棄的女生!」他停頓了下,試著緩和自己失控的情緒,過了半晌,才繼續說道:「你到底說了什麼,竟讓我妹妹甘願跳入火坑?!」

祁立言不發一語,他轉身,上車,黑色BMW急駛而去。

顧昀祥看著他離去的車影,也只能嘆氣。

再這樣下去,他光擔心妹妹都來不及了,怎麼做生意?他開始後悔要妹妹放下家裡花田的生意民,來店裡幫忙了。

老柯的Discopub和「秘密」可就完全不同了,聲光效果十足,七彩霓虹燈在舞池上,在熱鬧激昂的舞曲鼓動下,舞客熱舞繽紛。

顧昀絮脫掉身上的罩衫,剩下一件貼身的細肩帶背心,再拆下綁頭髮的髮帶,讓波浪長發自然散落在肩膀上,拿了一瓶啤酒,和老柯相擁入舞池,她擺動著婀娜的身體,七彩燈光印在她身上,顯得性感狂放。

「昀絮姐,今天怎麼有空來?」稀客到,連DJ也跳下工作台和她打招呼。「昀絮姐喜歡什麼歌儘管告訴我喔,今天昀絮姐是貴賓!」

老柯店內的員工都知道老闆對「秘密」的顧昀絮有意思,所以想趁這時候好好的巴結她。

「謝謝,幫我多準備一點酒喔!」顧昀絮喊著,今晚她只想狂歡跳舞,忘卻所有擾人的一切!

「沒問題!」DJ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她跟著音樂的節奏舞動著身體,並喝著工作人員送進舞池的啤酒,一瓶接一瓶,完全沒有停下來過。她肢體的是快樂的、心情的,但表情、眉眼之間卻有著濃濃的憂愁。

這樣的狀況,讓剛開始還很開心的老柯,漸漸地感到憂心忡忡。他知道昀絮和他過去認識的女人完全不同,她向來規矩認真,一定是有事,才會讓她借「舞」澆愁。

「昀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老柯很明白,如果昀絮有半點損傷,老顧鐵定會宰了他。

昀絮接過助理DJ送給她的啤酒,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他們人真好。」老闆心儀的佳人上門,大家都想討好她。

「吼!」老柯轉頭對吧台大吼:「誰再拿酒給昀絮喝,我就把他的手給剁了!」

顧昀絮拍拍老柯的肩,甜美地嬌笑。「嘿,你在吼什麼啊?這麼貼心的員工,你應該好好獎賞人家才對。」

「你別再喝了,醉了我可不好交代啊。」

「你家開店不賣酒嗎?」她眨了眨已有幾分醉意的眼。

「哎喲,別人醉死我不管,可是,你是我的昀絮啊,看你這樣,比你不理我還讓我心焦!」

顧昀絮作勢擦擦眼角。「哇,好感動喔!老柯,原來你都是用這招拐女生的嗎?連我都有一點心動了耶……」

「嘖,我是真心真意好不好?昀絮,你真的醉了啦……」

狗腿的DJ看到老闆和昀絮此時的互動,馬上播放了一首輕柔的西洋音樂,那是首可以讓情人相互擁抱、互訴情話的樂曲。

「你不請我跳舞嗎?」顧昀絮醉了,手上的空酒瓶讓助理DJ拿走,她靠著老柯的肩膀,閉著眼,輕輕地說。

老柯很為難,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心情惡劣的昀絮,反而對她的示好不知所措。「昀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你喝太多了,再不送你回去,老顧會宰了我,喔,你到底是怎麼了?寶貝。」

「我醉了啊……」

「吼,我絕對要砍了那些一直送酒給你喝的人!」語畢,有人拍他肩膀,老柯回頭,看到一臉沉重的祁立言站在他身後。

其實打從老柯和昀絮來店裡,祁立言就跟著他們的腳步來到這裡,他站在舞池旁看著小顧在舞池中狂歡、看著小顧一杯接著一杯、看著小顧靠在老柯的肩膀上……不知怎的,他心裡鬱悶極了。

「我送她回去。」祁立言的語氣很堅定。

老柯嘆口氣,明白解鈴還須繫鈴人的道理,他知道昀絮心情不好,十之八九就是因為祁立言的關係。

他輕輕將昀絮交給「情敵」,不忘撂下狠話。「就這麼一次,下回你別想從我手中把昀絮搶走。」

老柯離開,到旁邊喝悶酒,顧昀絮靠在祁立言的胸口,她閉著眼,酒醉的她,沒察覺到擁抱她的人並不是老柯。

「老柯,我是笨蛋,大……笨蛋喔……你知道我跟他告白了嗎?他愛的人是朱迪,就算他們已經分手,他心裡還是只有朱迪啊!我、我根本沒有機會,也不敢奢望,他剛剛竟然還負氣說要娶我,可是我不想這樣……」

顧昀絮喃喃說著,透過他寬敞的胸膛,聲音更顯凄涼悲傷。

她苦笑。「他說要娶我,老柯,他一定被朱迪傷得很重,才會想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回家,但是,這樣對我好殘忍,我一直在想,每分每秒都在想,如果我沒有告白,他是不是會尊重我一點?他是不是在利用我對他的感情?」

她自憐自艾地訴說心中的苦楚,淚水盈在眼眶中,死撐著最後一道防線,不讓自己崩潰。「我該怎麼辦,老柯?」

祁立言用力抱緊她,他閉上眼,低頭,嗅著她的發香,在她耳際傾吐著自己的內疚。

「對不起,小顧,都是我的錯。」

這聲音?

顧昀絮一怔,她抬頭,手掌撐著他的胸膛,震驚地看著他。「祁立言?怎麼會是你?」

他抱住她虛軟的身體,溫柔地看著她。「我送你回家。」

她嚇到了,一次丟臉還不夠嗎?她怎麼會在他面前傾訴自己的委屈?

「不要,放開我……」她慌張地推著他。

顧昀絮淚水迸出,用力掙扎著。她醉了,心也碎了,更不想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為什麼你會在這?」她顫抖地推開他,轉身想走,但酒精的威力,加上過分激動的情緒,她只感到眼前一片黑,便虛軟地跌落至他的懷抱中。

音樂驟然停止。

台上的DJ要不是助理拉著,差點下台K人,居然有人明目張胆跑來老闆的地盤搶人?

祁立言輕易地橫抱起了她。

頂著一頭金毛獅王頭的柯名鑒看到這個畫面,趕緊朝他們走過來。如果知道昀絮看到他會激動地昏倒,他說什麼也不會把昀絮交給他!

「祁立言,我覺得你還是讓我送昀絮回家好了。」

祁立言不發一語,抱著顧昀絮往出口走去。

DiscoPub的員工全圍了過來,其中還包括一些和老柯熟識的客人,他們團團圍住祁立言,就等老柯一聲令下,衝上前搶人。

祁立言面無表情地覷了老柯一眼。「老柯,不用擔心,我會送她回家。」

老柯雖不情願,但看著祁立言堅定的眼神,他竟沒辦法開口拒絕,只能點點頭。

他穿過人群,抱著昀絮離開DiscoPub,坐上車。

她皺著眉,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愁,就算昏睡,他還是看得出她心中承受的痛苦。

他伸出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淚,她低低地嚶嚶啜泣。

祁立言嘆了口氣,改變原先的想法,他方向盤俐落一轉,車子迴轉,往他家的路前進。有些事在小顧清醒后,他必須澄清,並取得她的諒解。

這是哪裡?

顧昀絮睜開眼,瞪著開花板的藝術燈,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自己所在何處?

她坐起身,看了看四周,沒有月亮的夜晚,落地窗外一片黑暗,室內同樣也是一片漆黑,她揉著太陽穴,酒精的威力仍殘留著,她感到暈頭轉向,只記得在老柯的店裡喝酒跳舞,然後,老柯抱住了她——

「你醒了?」

顧昀絮一驚。

祁立言將床頭燈扭開,他一直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顧著她。他起身,走出房門,再進門的時候,手上端著一杯溫開水,遞到她面前。「喝水。」

顧昀絮看著他。「我怎麼會在這裡?」

「先喝水。」他堅持。

她接過玻璃杯,飲盡杯中的水,滋潤乾燥的喉嚨,將空的玻璃杯放在床頭柜上,然後轉身由另一側下床,卻發現自己的雙腿根本使不上力,頭暈目眩地跌坐在地板上。

祁立言繞過床尾,彎腰扶起了她。「別這麼固執,你根本還沒酒醒,是想去哪?」

「我要回家。」她推了推他,不想要自己像只病貓般偎在他懷裡。

「明天早上我會送你回家。」祁立言抱起她,將她輕輕放回大床上。

床很軟,她狼狽地在床上掙扎。「不要,我現在就要回家。」她執意要離開,只是在酒醉的狀態下,讓她爬下床的動作不只狼狽,更像擱淺的魚一樣滑稽。

祁立言嘆了口氣,毫不考慮地再抱起她,然後一起躺回床上。

這情況是……顧昀傻眼。對,她是喝醉了,但還不至於醉到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吧!

她枕著他的手臂,他另一手則環抱著她的腰,制住她的掙扎。她瞪著他的喉結,有片刻,她希望現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個鬧劇……

「你該睡覺了。」

「我睡不著。」

「喝醉的人都會頭暈想睡,你把眼睛閉上就會睡著。」

「你為什麼抱著我?」

「以免你跑掉。」

「放開我……」

「不,我不喜歡半夜出門追人。」

「你這樣我睡不著!」

「相信我,眼睛閉上就睡著了。」

她偎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他應該剛洗好澡吧,身上有淋浴乳的味道,還有剛毅的男人氣息……

兩人四肢交纏,她柔軟的胸貼著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她全都感受得到,就算兩人身上都有衣物,但他薄薄的棉衫和她身上少得可憐的細肩帶背心,根本阻隔不了彼此的體溫,她呼吸變得紊亂,心跳更是完全失控,她沒辦法忽視他寬闊的胸膛、置於她纖腰上的大掌、以及吹拂著她頭髮的呼吸……

他大掌輕覆著她女人味十足的纖腰,似乎有股他無法駕馭的火正由他的掌心燒到胸口,他必須彎著腰,讓自己不要太貼近她……

「唔,我不太舒服,浴室借一下。」她沙啞地說。

原本只是單純地預防她跑掉,但現在的情況卻變得有些尷尬,就算是好朋友,男女還是有別,還是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慾……祁立言清了清喉嚨。再怎麼樣,他都必須克制。「那你要不要順便洗個澡把酒氣衝掉?相信我,我曾經泡在威士忌里三天三夜,沖個澡確實會舒服許多,我可以拿我的襯衫借你。」

這或許是個好主意,她似乎該沖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一下。以前她總認為酒後亂性只是男人欺負女人的借口,可她現在總算相信了,原來酒真的會亂性!老天!

「嗯,那沖完澡之後,你可以直接送我回家嗎?」

祁立言知道她的建議是對的,畢竟兩人剛剛確實擦出了一點不同的火花,現在的氣氛也有點詭異。但,今晚,目睹她的哭泣后,他實在不想讓她獨自承受酒醉時的孤獨感,他只想陪著她,哪怕她會更生氣,或是無法諒解,今晚,他都只想陪著她。

他頓了頓,說道:「明天早上我會送你回家。」

在他的扶持下,顧昀絮僵硬地來到浴室,接過他的襯衫和大浴巾。「謝謝。」立刻關上門,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扭開水龍頭,她洗去一身的酒氣,和渾身莫名的燥熱,總算恢復冷靜時,她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她忘了關上淋浴間的玻璃門,所以放在洗手台的衣服全部淋濕,包括最重要的內衣褲,只有放在架上的他的襯衫和大浴巾是乾的。她頭抵著牆,頭好暈,她快瘋了,她好想回家……

「你好了嗎?」

祁立言怕她暈倒在浴室里,敲門催促著。

「好了,我在穿衣服,還要吹頭髮,你先睡吧。」

內衣褲是沒辦法再穿了,顧昀絮火速用大浴巾擦乾身體和頭髮,穿上他的襯衫,這時候她就要慶幸自己個子不高,他的襯衫變成她的小洋裝,就算露出一半的大腿,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她將頭髮吹到半干,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對著鏡子深深地吸氣再吐氣后,才緊張兮兮地打開浴室的門……

祁立言並沒有站在門口守著她。她看到他躺在床上,背對著浴室的身影時,差點激動地跪地感謝老天。

他睡了嗎?希望。

她躡手躡腳地走回床邊,頭還有點暈,她輕輕地坐在床尚,輕輕地拉好襯衫下擺,輕輕地躺好,啊,她忘了關浴室燈。

正要起床關燈時,她只感到一陣風刮來,下一秒,自己已經躺在他身下,襯衫則狼狽地扯高至腿際,她瞪大了眼。

「你要去哪?」他問。

顧昀絮一手拉著襯衫,一手指著浴室方向。「關、關燈。」

他嘴角上揚,牽起一抹猜不透的微笑。「你是不是以為我睡了,想落跑回家?」

她頓了下,支支吾吾地說道:「我衣服全濕了,現在不方便回家。」

「那就好。」

他下床關燈,顧昀絮全身力不說,還被嚇出一身冷汗,她拉好襯衫下擺,蓋好薄被,戰戰兢兢地等待他回到床上。

「你家沒客房嗎?」

「沒有。」

「你家很大,應該弄間客房的。」

「不會有朋友住在我家。」

「喔。」情人應該有吧?她想到朱迪和他曾躺在這張床上……

她伸手捂住嘴巴,忍住想哭的衝動。

他聽出她語氣里的落寞,也輕易地猜中她的心事,遂主動解釋。「朱迪也沒來過,我和她幾乎都在她台北的套房裡。」

「喔。」

小顧這個「喔」透露出剛剛沒有的放鬆,他也不禁跟著放鬆。

祁立言側躺,看著小顧,她背對著他,曲著嬌小的身體,雙手環抱自己,長發散在枕頭上,看起來很纖細、脆弱,他不也想像自己居然這麼殘忍地傷害了她。

「對不起,我今晚說了那些很混帳的話,相信我,那絕對不是我的本意。我今天和朱迪通了電話,心情惡劣,原本只是想找你喝個酒聊聊,卻沒想到把怒氣發泄在你身上,小顧,我很抱歉,對不起。」

她轉身。「你——」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這麼近,她的唇差點抵到他的唇,她瞪大眼,像消氣的氣球,要罵的話、要申訴的抗議全縮了回去……

「怎麼了?」他問,嗅著她身上如花般的氣息,同一款淋浴乳,因每個人體熱的不同而產生出不同的氣味。

「沒——」

她垂下眼帘,偷看著他的唇,他的唇薄而性感,下巴的鬍渣讓他變得很有個性,男人味十足,嗯,他的唇,真的好性感……

她醉了,醉在自己即將失控的慾望里,她舉起手,食指輕撫著他下巴的鬍渣,眼眸迷濛。「男人每天都要刮鬍子嗎?」

「應該是。」他捉住她的手,聲音繃緊,由手掌心竄到胸口的那把慾火就快要爆炸。老天,他是怎麼回事?小顧是他的好朋友,他不能有邪念。「小顧……唔,如果你想全身而退的話——」

此時此刻,她忽然希望他說要娶她的事情不是氣話,也不是發泄怒火。就算沒有愛情,他們還是可以結婚,如此一來,他寬闊、安全的懷抱就是她的了……

顧昀絮的心好酸好痛,眼裡噙著淚水。對,就算沒有愛情,她也不管了,此時此刻,她只想抱緊他。她抬起頭,捧住他的下巴,柔軟紅嫩的唇輕輕覆上了他性感的唇,她決定不浪費時間輕者自己的舉動是否得宜,她選擇直接向慾望屈服。

淚輕輕從頰上滑落。

她的吻讓祁立言很震撼,雖只是四唇相貼,沒有任何技巧,卻讓他嘗到她的心意和掙扎。

「你知道嗎?有一部分任性的我,甚至在催眠自己加入你的復仇計劃,畢竟我真的喜歡你……」

她的每滴眼淚都流進他心底,融化了他所有的自製與冷靜,他只想抱著她、擁著她,甚至更多更多。

他雙臂縮緊,吻著她的發,嗅著她發間如花般的香氣,讓他情不自禁地讓翻騰的情緒主宰了自己。「小顧,別說了,我都懂、我都懂……」

下一秒,他霸氣地封吻住她的唇,激烈的唇舌攫取著她所有的甜美。

他的大掌從襯衫下擺滑了進去,碰確她溫熱顫抖的身體,她閉上眼,低低呻吟著。

他解開她襯衫的鈕扣,她光滑的肌膚宛若上好的乳脂,他吻著她顫抖的肩膀。「你好美。」

他大掌握住她柔軟的乳房,指尖逗弄著她敏感的乳尖,溫熱的吻順著她喉嚨一路往下探……

窗外,天已漸白,漫長的一夜即將結束。

她閉上眼。後悔嗎?

所有的苦澀也只能往肚裡吞。

該結束了吧?

不然呢?

她知道剛才的性愛只是他對她的憐惜罷了,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她挪開他的手掌,起身,坐在床沿,然後彎腰拾起地上的襯衫輕輕穿上。她神奇地發現在激情的性愛后,她的頭竟然不暈了,酒也醒了。

「我想回家了。」她說。

空氣中凝聚著詭異的氣氛。原來好朋友發生關係會這麼尷尬……哈,她的嘴角牽起無奈的笑。

「嗯。」他答了一個字,看著她的背影,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無論如何,他的確給她一種奇特完美的體驗,顧昀絮扣上襯衫的扣子。「謝謝。」她輕輕地說。

他愣了下,不懂她為何道謝?她冷漠得彷彿剛剛所發生的事,都是他自己幻想的。

他的胸口突地有種不舒暢的感覺,他需要衝個澡,整理一下自己的心,遂站起身,走到浴室,關上門。

顧昀絮不斷深呼吸,肩膀顫抖著,她捂住臉,同時間,苦澀的淚水由指縫間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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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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