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宴客后,在親友的起鬨下,將新郎新娘送進洞房。
祁立言摟著顧昀絮的肩膀。人生的上半場他獨力奮鬥,下半場,他有妻子、有孩子的加入,雖然一切來得如此意外,情況完全改變,但他決定放下從前的那些紛擾,為全新的生活努力。努力不單單隻是為了自己的成就感,未來,這個房子將充滿各種聲音,有夫妻間的耳鬢廝磨,也有孩子的歡笑聲,他的妻、他的孩子將是他生命的重心和甜蜜的責任。
此時此刻,他內心澎湃,感到萬般充實,甚至有些微想要落淚的感動。
顧昀絮覷了他一眼,看到他微濕的眼眸,心中微微一震,但不敢多想。
這是她的新房,他的卧房,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地方。
「你家沒有客房?」
「你上次來就問過了,我們家沒有客房,只有書房、廚房還有嬰兒房。」他把她摟得更緊。
「那……還是我睡嬰兒房?」她執意劃清兩人的界線。
祁立言大笑。「你這是不是新婚恐懼症?」
「我沒有。」她狠瞪了他一眼。
他抱起她,惹來她哇哇大叫。「放我下來!」
「抱新婚妻子進門是禮俗,不能省。」他賴皮。
「可是我已經進門了啊!」
「但還沒上床啊,老婆。」
祁立言輕柔地將她放在大床中間,精壯的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不讓自己壓到她。
他微笑看著她。
顧昀絮閃避著他的凝視,他開始玩起你躲我追的遊戲,她臉朝哪、視線看向哪,他的大臉就越往那裡擺,硬是要她看他,她被逼到無路可逃,便生氣地喊道:「你到底想怎樣啦?!」
「你好漂亮。」他真心讚美。
她臉微微泛紅。他的讚美讓她吃驚,今晚宴客,忙了一整天,她不認為自己除了狼狽外,還可以用漂亮來形容。
「我可以吻你嗎?」
她停止呼吸,開始亂扯著衣服。「應該……不可以,因為外面還有人。」語畢,她整張小臉已經脹紅。
「嘿,我老婆真是可愛。」
不管她同不同意,他俯身吻住她的唇,溫熱的舌饑渴地撩著她,大掌更是不規矩地摸上她渾圓挺立的胸部。
她倒抽口氣。
「好大。」她震驚不已。
顧昀絮雙手護胸,不自在地撇嘴。「每個懷孕的女人胸部都會變大好嗎?」
「所以這是老公的福利嗎?」他笑得賊兮兮的。
「當然不是。」老天,他眼中的慾火好像可以照亮一整座孤城。
祁立言將手伸到老婆的背後,準備解開她禮服的暗扣,但一整排的暗扣讓他邊解邊皺起眉頭,孩子氣地抗議。「太離譜了,這衣服是拿來折磨老公的嗎?設計禮服的人不知道新郎在新婚夜都會變成大色狼嗎?這一排暗扣是怎麼回事?」
他的舉止讓顧昀絮嚇壞了,結婚歸結婚,她沒想要和他有這層關係,她拍掉他的手,掙扎地半坐起身,但因為暗扣已經解開了一半,她這一起身,酥脆半露的模樣差點讓祁立言流鼻血,她驚呼,以手遮住自己的胸前。
「這的確是老公的福利。」他很滿意。
「外面還有客人,你別亂來……」她指了指房門口。
「亂來?這是夫妻間正常的歡愛好嗎?我性感又漂亮的老婆就在眼前,我怎麼可能會放過?」
他慢慢靠近,壞心眼地製造恐怖氣氛,再度引來她哇哇大叫。
「外面有人啦!」
他挪開她的手,抱住了她。「他們早走了。」
他低頭撥開她的禮服,解開礙事的胸罩,低頭含住她挺立的乳尖。
她倒抽口氣,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大聲嚷道:「喂,我懷孕了!」
「喔,忘了告訴你,我昨天見過你的主治醫生,關心了你的身體狀況,也知道現階段發生性行為是安全的,我還上網研究過懷孕時要用哪些姿勢比較安全。」他吸吮著她另一邊的乳尖,繼續解開折磨人的暗扣。
顧昀絮簡直快要瘋了,火一般的慾望和理智正在拔河。
「我要洗澡,對我要洗澡!」
「等一下我們再一起洗。」
「不要,我現在就要洗~~」她開始孩子氣地鬧脾氣。
他總算褪去她身上的禮服,她光裸著上身的模樣性感極了。「任性。」他說,然後開始吻她。
他的吻又深又饑渴,彷彿他是荒漠的旅人,而她是唯一的甘泉。他的雙手埋進她發間,需索著她的吻,兩人熱吻著,光是他的唇、他的舌,就足以讓她燃起熊熊的烈焰。
他撩高她禮服的裙擺,滿意地發現阻礙物只有一件小小的蕾絲小褲,這下沒有一整排暗扣了吧!再往上看去,小顧的腰上竟然系著白色襪帶,扣著同色的網襪,性感指數直破表,他吹了口哨。「這是在誘惑老公嗎?」
顧昀絮的臉整個脹紅,揮著手,急著解釋。「當然不是,這是婚紗公司準備的——」
他吻住了她,褪去自己的褲子。慾火太過猛烈,他很難給他妻子一個步調緩慢的新婚夜。
她被他吻得意亂情迷,不再反抗,雙手更是高舉,摟住他的頸項,身體也不自覺地弓向他……
這一切改變了她原先的想法,她以為他們結婚後,只會一起對小孩負責,就像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般疏遠。
不過,現在全變了,除了性愛,就是生活,她會像妻子一樣料理早餐、送他上班,然後再準備晚餐等他下班。周末時,他們會去郊外踏青,或者留在家裡看DVD、看大聯盟的例行賽,他們就像對正常的新婚夫妻般甜蜜。
兩人的互動關係迅速確立。
只是,她告訴自己,這不是愛,在高潮時,她會失控地吶喊著她愛他,但她卻從沒聽過他的告白。
他的想法是什麼?他心底的人到底是誰?嘆了口氣,她仍猜不透。
「喲,新婚期間怎麼可以嘆氣咧?」
柯名鑒到顧昀絮身邊。只要看到她,他就懊惱不已,唉,他怎麼會讓昀絮被別的男人拐走?而且還結了婚、懷了身孕?!
「你怎麼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你家今天公休喔?」顧昀祥在吧台裡邊調酒,邊抗議著。
「老顧啊,你太扯了,哪有你這種老闆啊,竟然會嫌棄客人?」
「沒辦法,就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是啦是啦,被你猜對了,我來看我的昀絮不行嗎?」
顧昀祥皺起眉頭。「昀絮已經嫁人了,別老是我的昀絮、我的昀絮地叫,我可不想讓別人誤會我妹妹。」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你再說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老顧啊,你怎麼可以把我心愛的昀絮嫁給別人呢?」老柯雙手抱頭,哀哀抱怨著。
顧昀絮看著他們有趣的互動,嘴角牽起一抹笑,順手遞上一杯酒給老柯。
老柯突然握住她的手。「我的昀絮,你什麼時候會離婚?」
她覷了他幾眼,發現老柯因為她前些日子的建議,已經將金色獅王頭染成紫色了。
顧昀絮笑了笑。「我不會離婚,我不想讓我寶寶沒有爸爸。」
老柯一聽,激動地舉起雙手在空中揮舞。「選我!選我!選我!我可以當寶寶的爸爸!」
顧昀絮的笑容更大了,她伸手拍了拍老柯的肩膀。「你『百萬小學堂』看太多了,寶寶的爸爸可不是用『選』的。」
「可是我愛你啊,昀絮。」老柯不放棄,再度握緊她的手。
她真希望說愛她的是另一個男人。
「你酒都還沒喝,怎麼就醉了?」
事到如今,老柯握住昀絮的手,直接用唱的。「你把我灌醉~~你讓我流淚~~扛下了多少罪~~我拚命挽回~~」
老柯挺著紫色獅王頭,擠眉弄眼地唱著<你把我灌醉>的畫面讓顧昀絮開懷大笑,連店內的客人都捧場地拍手打著節奏,整個「秘密」的氣氛好不熱鬧。
祁立言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切。
老柯對他老婆表白,刺眼。
老柯握著他老婆的手,刺眼。
老柯對著他老婆唱情歌,刺眼。
最大的憤怒來自他老婆的笑容,他不愛他的女人對別的男人綻開笑顏,哪怕是搞笑歌手都不行!這讓他很不舒服。
「大哥。」祁立言雖然生氣,仍不忘和顧昀祥打招呼。
「啊,立方你來了,你看——」顧昀祥在看到妹婿的大便臉時立刻停止了笑。
祁立言大步向前,老柯看到他森冷的表情,馬上機警地放開昀絮的小手,但嘴裡仍是繼續哼著歌。「愛到收不回~~嗚~~嗚~~」
顧昀絮回頭,看到一臉陰沉的老公,她沒多想,便漾開了一抹嬌笑。「立言,你剛剛有聽到老柯——」
她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祁立言摟住肩膀,直接帶出「秘密」。
老柯一頭霧水,轉頭向酒保抱怨道:「嘿,我不能唱『你把我灌醉』嗎?」
「這是身為丈夫的妒火。」顧昀祥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很滿意妹婿此時此刻的表現,這把嫉妒之火來得正是時候。
他們上了黑色休旅車,她不安地看著他那一張嚴肅到不行的臭臉,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了?」
他輕柔地替她繫上安全帶,不說話。
「你在生氣嗎?」
車子迅速駛入車道,沒入黑夜之中。
顧昀絮猜他現在的反應或許和老柯有關。「是因為老柯嗎?他一向都是這樣啦,瘋瘋癲癲的……」
他握緊方向盤,不說話。
「還是,今天公司事情比較多?」
他搖搖頭。
他側身望著他線條剛毅的側臉,他沒有表情,帶點冷酷,雙唇抿得緊緊的,嗯,肯定有事,但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她不想再猜,挺身坐正,視線看向窗外急逝而過的街景。
祁立言偷偷覷著身旁的她,他胸口沸騰著不曾有過的情緒,緊繃得彷彿快喘不過氣,他皺著眉,飛馳在車道上。
他知道這就是她的生活,因為「秘密」的關係,有時,她必須和熟客交際應酬,畢竟「秘密」是喝酒、聊天的地方,要有熱絡的主人,客人才能放鬆心情,當初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和小顧才會變成女朋友的,不是嗎?
可他現在怎麼看老柯深情款款地握著她的手唱情歌,她巧笑回應的畫面,心裡就極度不舒坦,彷彿有塊大石頭壓著……
心態改變的人是他,不是她。
之前,他對小顧的心態有憐惜、有喜歡,也認為兩人的婚姻是希望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他們攜手朝這方向努力,但是婚後的甜蜜生活讓他的心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安定,他喜歡她的陪伴、喜歡她的幽默,也喜歡自己和小顧之間所有的一切,他到現在才發現,他對她,已經不單單隻是喜歡或責任了……
釐清了自己的心意,祁立言嘴角勾起一抹輕笑。他決定找個適當的時機和她講清楚,他們所擁有的,絕不只有她以為的那些而已。
他們回到家,車子開進停車場,他牽著她的手,搭電梯上樓。才剛踏進家門,她甚至還來不及開燈,他一個使力,將她整個人抵著牆。顧昀絮嚇一跳,抬頭望著他。「怎麼了?」
他眯著眼,咬牙切齒地說:「老柯如果再碰你的手、再唱情歌給你聽,甚至再跟你表白的話,我會讓他好看。」
果然。
不過,他會那麼在意,是不是代表他對自己已經有點不一樣了?唉,她輕嘆口氣,甩甩頭,要自己別想太多、別期待太多。
她想開口解釋。「老柯他一向——」
祁立言用一個既狂野又饑渴的深吻打斷她的話,十指插進她發內,熱烈地需索著她的唇。「我不準。」
他將所有的妒火轉換成灼熱的慾火,顧昀絮手臂環繞著他的頸,安撫地回應著。
祁立言移動一隻手來到她腰際,解開花裙的裙扣……
他輕輕從她身體里抽離,將她轉身,抱緊她,在她耳邊輕吐道:「我愛你。」他表白。
她一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抬起頭,疑惑地盯著他。
告白后,祁立言感到輕鬆自在,沒錯,這就是他瘋狂嫉妒的原因——因為愛情。
因為愛情。
「小顧,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愛你。」
她的眼眶裡噙著淚。他說他愛她……
「我愛你。」她落下感動和歡愉的淚水。
他吻她,對她的愛已無庸置疑。
今天是例行產檢的日子,一對傻父母對著胎兒的超音波相片傻笑,他們有許多美好的憧憬。
「他一定是個大帥哥。」祁立言說。
「如果是女生呢?」顧昀絮的臉上有些憂心,希望他沒有重男輕女的八股觀念。
「最好不要是女生,否則我這個當爸的心臟會沒力,我不想一輩子當女兒的糾察隊,想想我們女兒會美啊,再想想那一長排的追求者,喔,我頭皮發麻。」
「可是我想要女生。」
祁立言親親老婆委屈嘟起的紅唇。「那老婆,我們多生幾個算了,這樣分散注意力,我就不會變成緊張兮兮的老爸了。」
她嬌嗔地看了丈夫一眼。「喂,第一個都還沒生出來,你就要我多生幾個?」
「以我第一發就命中的機率,這問題根本不用討論好嗎?老婆。」
診間里的護士聽到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偷偷竊笑。
顧昀絮羞赧地打祁立言的大腿。「不要說這個啦……」
「這是事實好不好!」祁立言像只驕傲的孔雀。
醫生走進診間,看了看顧昀絮這次產檢報告的數據。「情況很好,尿蛋白正常,抽血報告也正常,目前寶寶的身長約二十公分,體重一百四十公克,超音波看來發育都很正常喔,你們想知道寶寶的性別嗎?四個月了,可以看得出來。」
「不要!」夫妻異口同聲地說。
醫生愣了下,以他看診這麼多年下來,不想知道胎兒性別的父母倒很少見。「你們沒有長男壓力?」
「男女一樣好,況且我們會生很多個。」祁立言驕傲地說道。
聽著醫生哈哈大笑的聲音,顧昀絮真想挖個洞躲起來。
「那兩位還有什麼問題嗎?」醫生彎著笑眼說道。
祁立言想到自己和老婆太過密集的恩愛,不禁擔心起來。「對了,醫生,有關性生活方面,太密集的話,會不會對寶寶不好?」
顧昀絮愣了愣,滿臉脹紅地瞪著祁立言。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公可以這麼自己地詢問醫生如此私密的問題!
醫生專業地解釋道:「對於正常而健康的准媽媽而言,性生活並不會對媽媽或胎兒有任何不良的影響,還是可以心情享受。但是如果准媽媽在性行為時會疼痛或者出血時,就要特別注意了。」醫生頓了下,眼神看向祁立言,徐徐說道:「還有盡量不要壓到太太的肚子喔,這是最重要的。」
祁立言總算放心了,有許多姿勢絕對不會壓到肚子,哈,他握起小顧的手。「謝謝醫生,我會多注意的。」
顧昀絮凝視著他的笑容,他對她的呵護、對她的寵愛都讓她感到好滿足,這就是擁有全世界的感覺吧!
她真的很幸福。
結賬后,兩人步出醫院,黃昏的一聲大雨讓入夜後的台北顯得更加清新。
祁立言掬起她的手,吻著她的手心,黑眸閃著淚光。「謝謝你,我從不知道生命可以這麼美好、燦爛,這些都是因為你和寶寶的關係。小顧,除了友情,你還是我最好的情人,最疼惜的妻子。」
她算酸,投入他的懷抱里。「我也要謝謝你,我真的好幸福。」
他伸出大掌,輕覆著老婆鼓起的小腹,滿足在嘆息了聲。「對了,這小子最好給我安分點,如果他讓你有半點不舒服,老婆你告訴我,我先記在筆記本上,等他出世后,我再打打他小屁股,哼。」
「放心,我們的寶寶一定很乖。」她的手掌貼著他的手背。
「那可不見得,我媽說我在她肚子里時就很會折騰人,天天像開運動會一樣踹個不停,她還以為我長大后鐵定是足球選手。」
「喔,那可千萬別像你,我媽說我在她肚子里很乖,所以要像我才可以。」她笑著說道。
他吻了下她的額頭。「像誰都無所謂,他是我們孩子,你是我妻子,這才是唯二重點。」
「嗯,沒錯。」她滿足地點點頭。
而後,他們去超市買了民生用品才回家,進停車場前,他們先將車子開到警衛室外,因為婆婆三不五時就會以生鮮快遞的方式,寄送補品給媳婦補身子,所以他們先去警衛室拿包裹,沒想到在警衛室碰到剛從太平山采了水蜜桃回來的鄰居,還堅持要送他們幾顆,顧昀絮開心地和鄰居聊了起來。
「祁先生,您有訪客。」
「訪客?」誰?祁立言皺起眉頭,他的朋友不會不請自來。
「我請那位小姐到大廳的交誼廳等您。」
顧昀絮懷裡抱著四顆水蜜桃,神色愉悅地走向祁立言。「你看,李太太送的。是太平山的水蜜桃喔,一定很甜。」
「我來拿。」
「不了,我自己拿就好了,你粗手粗腳的,會把水蜜桃撞壞。」
她看到祁立言皺起眉頭。「怎麼了?」
「警衛先生說交誼廳有訪客在等我。」
「那就過去看看。」顧昀絮也沒有多想。
「嗯。」
「等會兒來吃水蜜桃。」
祁立言笑而不語,伸手往她屁股摸了好幾把。「我每天都在吃好不好。」
她抱著水蜜桃沒有反擊,只能哇哇叫。「變態!大色狼!」
他大笑,超級喜歡妻子臉紅的俏模樣,他摟著她,彎腰輕啄她的唇。
兩人直到交誼廳,交誼廳前的一隻大行李箱讓他們頓下腳步,面面相覷,然後,一道柔美的嗓音傳來——
「立言!」
朱迪?
顧昀絮受驚地退後幾步,懷中的水蜜桃散落一地。
朱迪奔過來,用力抱住了祁立言。「立言!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祁立言面無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是驚喜?是憤怒?顧昀絮完全看不出來……
她捂著口,蒼白著臉,呆若木雞。
朱迪發現了她,放開祁立言。「昀絮?」
「朱迪……」
「昀絮?你怎麼會在這?」
朱迪疑惑地上下打量著顧昀絮,視線停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你?這……你懷孕了?!」
祁立言看著朱迪,這是他曾經愛過也恨過的女人,他曾想過如果有一天在跟上巧遇,他會和朱迪說什麼?不管是質問或者怒罵,他預想過許多的狀況,只是現在真的見到了,他對於自己平靜無波的心情感到驚訝。
他,已經放下朱迪了——
祁立言摟住顧昀絮的肩膀,發現到她顫抖的身體而皺起眉頭。他可以冷漠地面對朱迪,但妻子的反應卻讓他擔憂。「嗯,我和小顧結婚了。」他平靜地宣布。
朱迪指著昀絮的肚子。「昀絮懷孕了?」
「我的孩子。」
朱迪睜大了眼,瞪著祁立言。「你背叛我?」
「先背叛這段感情的人不是我。」祁立言冷冷地撇著嘴角。
朱迪看著昀絮,抖著聲問:「昀絮,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和立方在一起?你們怎麼會結婚呢?」
祁立言冷笑,直接回覆朱迪的問題,「事實就是這樣,我愛她,所以我們結婚了,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朱迪流下眼淚。「天啊,我快受不了了,一個是我好朋友,一個是我前男友,我要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談戀愛的?!」
顧昀絮內心強烈的愧疚感一下子全被掏了出來,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滑落。「朱迪——」
祁立言緊擁著妻子,不讓昀絮走近朱迪。他要和小顧一起,他不要她獨自承受一切。
「時候不重要,昀絮是我的妻子,這才是重點。」
朱迪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忍住暈眩。「夠了,我不想聽。」
她轉身,拉著自己的行李。
「你不是結婚了嗎?怎麼會回來?」就算髮現自己對她沒感覺了,他仍想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朱迪沒有回頭。「我離婚了。」
「所以才回頭找我?你以為我還會在原地等你?」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點起伏。
朱迪轉身,淚眼楚楚地看著他。「對,我以為你還是我的。」
祁立言不發一語。他平靜地看了看朱迪,再看了看小顧蒼白的表情,心裡感到隱隱作痛。他的感情、他愛誰,他很清楚。
朱迪轉身,拉著行李箱離開。
沉默,空氣死寂得可怕。
顧昀絮抹去眼淚,彎腰撿起地上的水蜜桃。
她側著臉,偷偷覷著他面無表情的臉色。
從婚後到剛才,立言捨不得她做任何事,有東西一定是他提,東西掉一定是他撿,他不曾讓她自己彎腰撿東西……
她的淚水無法停止。這代表什麼?
她的幸福至此為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