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美好得像是在作夢一樣,信也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他在夢中一遍遍呼喚著的人。

「還好么?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啊,對了,水,水……」摸摸信也的額頭,原謹吾一邊慌張地念叨著,一邊轉過身想去端點水來。

跟第一次被謹吾照顧時的感覺好像。信也覺得眼眶很快就濕了,只能可憐兮兮地抓住那個男人的衣角,叫道,「謹吾……」

謹吾只愣了一下,就瞭然地轉回身,一邊揉著少年柔軟的頭髮,一邊安撫著,「嗯,我在這裡。」

信也果然一下子哭起來,抽抽噎噎,卻還要勉強著說話。大抵就是自己醒來了都看不到他,然後找了好久,為什麼他也會拋棄自己這樣的混亂句子。大約是因為昏睡了兩天之後才醒過來,神智還不怎麼清醒,可就是這些零碎的哭泣讓謹吾也紅了眼睛。

也許是以為自己仍舊是在作夢,信也抓住謹吾的手,即便昏睡過去也不肯放開。

謹吾看了好久,想著那天在醫院,他睡在信也膝蓋上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管怎麼說,信也都還是一個孩子,但是能說出那種想要安慰他,保護他的話,謹吾還是覺得很感動。不知道是因為年齡,還是他一向看起來很成熟的緣故,從來都沒有人對他說過會保護會珍惜這樣的話,哪怕是那些曾經花了大錢在自己的身上尋歡作樂的男人,再多的甜言蜜語裡面,都沒有這樣的承諾。

謹吾嘆息著搖了搖頭,對自己還如同夢幻少年般的渴望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就算以前再怎麼憧憬和嚮往,現在也已經親身經歷過了不是?對於一個沒有受過多少教育,只能單純依靠出賣肉體生活的人來說,平凡人的社會不是他能夠輕易融進去的。他那麼努力,拼了命的按照普通人的行為標準,辛苦地工作,照顧家庭,也免不了淪落到重操舊業的下場。

可是,謹吾衷心地希望眼前的這個少年能夠走上一條通往幸福和希望的道路。

謹吾露出一個滿是溫柔寵愛的笑容,然後站起來去廚房給信也準備一點食物。

不知道緒子對竹取說了什麼,總之,在眾人的默許之下,謹吾提著簡單的行李,又一次回到了信也的公寓。

「晚上回來工作,白天就拜託照看一下那個臭小子,工錢我給你算雙份的。」臨走的時候,緒子小姐就是跟謹吾這麼說的。可是直到現在,謹吾都還沒有想好該怎麼樣跟信也解釋這麼一連串的事情。還有藤野,他搬出來的時候,對方很明顯在生氣的樣子,讓謹吾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這些令人煩惱的事情還是等信也醒來了再隨機應變吧。謹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晃掉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在謹吾準備用海帶和蝦仁給信也煮點口味清淡的海鮮粥時,客廳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謹吾慌忙跑了出去,就看見信也坐在樓梯上,腳下散落著一地的花瓶碎片,顯然是下樓的時候碰倒了拐角處的青瓷花瓶。謹吾想衝過去看信也有沒有受傷,就聽見信也用一種十分冷淡的口氣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謹吾吃了一驚,信也卻又一連串地問起來,「為什麼要離開?又在這個時候回來?」

在痛苦得幾乎要死去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這個男人,可是真的睜開眼睛清醒過來,發現並不是在做夢,便不由自主地怨恨起謹吾的存在來。自己的一切,謹吾都已經知道了,一下子在自己最喜歡的人的面前顯露原形,還說什麼保護?到頭來還不是謹吾在照顧他!何況,這樣的自己,謹吾也會覺得骯髒吧。

「信也!」看見信也情緒激動地要走下來,謹吾忙衝過去想要扶住他。

「放開我!」

「信也……」

「你放開我啊!」信也狠狠地推開謹吾。

沒有想到帶傷的少年還有這麼大的力氣,謹吾腳步一滑,摔倒在樓梯上。一地破碎的瓷片轉瞬就扎進了謹吾的左掌。

「啊。」謹吾輕輕地**出聲,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

「信也,你的傷!」

「混蛋!你是白痴嗎!」信也一手摟住謹吾,一手抓過他的左掌。白皙的掌心如今已是一片模糊,染髒的傷口裡,暗色的鮮血還在不斷地湧出來。

「去樓上我給你清理!」

「信也!」謹吾焦急地喊著,卻不敢使勁掙扎。信也背後那一條長長的傷口,說什麼也要好幾天才可以走路,不用猜就知道信也多麼勉強自己。

「忍著點,可能有點疼。」明明就是一副馬上要昏倒的樣子,信也卻仍堅持著,用棉簽替謹吾清理傷口。本來是想著把謹吾遠遠地推開,可是看到謹吾受傷,身體還是比頭腦先做出了反應。

「信也……」

「以前對你說過的話,你聽一聽就算了。」

「哎?」

「很任性地想讓你屬於我,是我不對。」

棉簽狠狠扎進掌心,謹吾立刻痛呼出聲。

「啊,對不起。」信也索性鬆開了謹吾的手掌。手抖得厲害,本來就沒有辦法去幫助謹吾處理傷口。

「為什麼……這麼說?」謹吾蜷縮著收回掌心,低下了頭。

「為什麼?」長時間埋藏在心底的痛苦一下子爆發出來,信也的眼睛變得通紅,「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你一個人跑掉了!而且,就算第一次你沒有注意到我生病的原因,這一次你應該看到我身上的傷痕了吧!我……我就是那種依靠出賣肉體而生存的人!不是一般高中生那種賺取零用錢的援助交際,我是從小就依靠這個來生存的!你應該明白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虐一樣的話語,狠狠地在自己的身體上劃下刀口,同時也把身邊的人傷害得遍體鱗傷。

「信也……」謹吾痛苦地喊著信也的名字。竹取對信也的傷害,不僅僅是身體那些猙獰的傷口,還有心理上對信也的打擊,完全毀掉了信也所有的希望。

信也恐怕是忘了從皮鞭下救出他的,就是謹吾,只是覺得被人看到了最難堪最悲慘的一面,再也沒有足夠的信心可以給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少年的自尊不允許別人的同情,所以才會把自己屏除在外。

「可是信也……」

「就算謹吾也是喜歡男人的,可是正常人看到我們這種人會有想和他成為戀人的想法嗎?」少年激動的說出事實,眼睛里卻充滿了想要被人肯定的渴望。想要人否定他的話,想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反駁他的意見。

因為我和你是一樣的人,所以我不會看不起信也——這樣的話,謹吾覺得再也無法說出口。也許這樣可以暫時讓信也心裡好受些,但是對於信也來說,想要像平常人一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相夢想的機會,就完全的消失了。

說什麼也必須讓信也振作起來,有一個追逐著的目標才行!

「雖然一開始也覺得很吃驚,但是,我不覺得這有什麼。」

「什……什麼?」信也果然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之前信也對我說的話,我確實沒有當真,所以才會離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信也,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可以拼掉性命一樣的努力。對於信也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吧。所以我才又跑回來……畢竟,畢竟……」謹吾的臉紅得厲害,「我找不到合適的房子……」

並不是因為羞澀而漲紅的臉,對於謹吾來說,即便是善意的謊言,也讓他無比緊張。可是看著信也又驚又喜的表情,謹吾又覺得這些是值得的。

「你……你……」少年的臉色變化了幾次,最後卻露出譏笑的表情,「這樣的同情,你以為我會接受嗎?」

謹吾沒有過多的解釋,就像溺水的人看到汪洋中的一塊浮木,即便真的無法承載自己,也會逼著自己去相信這就是唯一的希望。信也相信自己,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信也什麼都不想要,我還可以繼續租這裡的房子嗎?」

信也吃驚地看著謹吾。他都不知道,謹吾還有這種牛皮糖一樣的性格。

「呋,如果你不介意,隨便好了。」

原謹吾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臉,讓信也無法懷疑他的真心的笑容。

「廚房熬有粥,我去給你端上來!」

「喂,你!」他們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啊!

像是可以理解信也的想法,已經步出房門的謹吾轉過身來,有些苦澀地笑著,「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一個屋檐下的同居人對不對?」

混……混蛋!信也在謹吾走出房間之後捂住了自己的臉。為什麼要對他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呢?真正想哭的人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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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上班了,晚上看書不要太晚。」

「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乖乖在家,早上回來我給你帶早餐!」

「到底是誰一忙起來就不吃飯啊!」

「那信也想吃什麼?」

「不是這個問題吧!」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那張微笑著的臉卻輕易地將少年逼到爆發的邊緣。

「好了好了,我走了。信也晚安。」

信也示威牲地舉了舉拳頭,隨著關門的聲響,房間里一下子靜默起來。信也有一瞬的發獃,回過神來又忍不住狠狠地罵自己一頓。蠢死了,像送丈夫出門的怨婦一樣!可是又沒有辦法不替那個人擔心……

信也不知道他和原謹吾是怎麼變成現在這種狀況的。因為自己一時的心軟而讓他留,下來,卻不知道到底是誰照顧誰更多一些。

謹吾的工作也是要在晚上進行的,先是在一家飯館洗盤子,然後再到報紙發送中心配送報紙,每天都要工作到早上五六點才能回來。

信也聽說過那樣的工作,傳說中惡劣的廚師會把滾著熱油的鍋直接丟到洗碗者那裡去。通常只有家境不好的外國留學生,才會去做這樣的工作;一個落魄的中年男人,信也怎麼都覺得不合適,何況他還真的在謹吾的手臂上看到過燙傷的痕迹!可是那個不識好歹的傢伙,還沒等他看清楚,就又縮了回去。

每天晚上辛苦的工作,早上休息一會兒之後還要巴巴地爬起來給他做午飯。信也看見謹吾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卻連勸阻都做不到。每次都感覺能觸到那個男人的心意了,卻又被不著痕迹地推開,這個每天都在眼前出現的男人,總給他一種無法抓住,也許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消失的感覺。人,果然還是那種不抓住什麼就無法安心的生物嗎?信也無意識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可是不管怎麼說,他的生活還是因為這個男人而改變了。

信也說不清原謹吾這個人在心裡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想要擁抱的慾望,想要依賴的衝動,都有。可是信也不認為自己還有抱那個男人的資格,至少現在沒有。但是,只要有一天,他成熟起來,不再依賴別人生活,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擁有承擔一個家庭的能力,他就一定還有機會給謹吾幸福。更重要的是,謹吾不是一直在他身邊,一直在給機會嗎?

一想到這裡,信也就沒有辦法不感激那個人給他的鼓勵。總是微笑著對他說:「我相信信也。嗯,一定可以的。」

原本以為像原謹吾那樣的男人,早已經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可是謹吾還是那麼充滿信心的說;「信也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加油。」

是因為……他還是容易被充滿美好希望和夢想的話語打動的小孩子嗎?相信著謹吾的話,卻又對謹吾感到擔心。明明就是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卻散發著一種亡者的氣息,那是再多的笑容也無法掩蓋的事情。

除非他成熟起來,否則永遠也不可能讓原謹吾真正的依靠。信也再次嘆了口氣,轉身回書房去看書。

也是因為原謹吾的關係,多年沒有碰的課本也被他重新揀了起來。學校自然是沒打算再去的,可是如果想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這也還是必須去做的。

唔……他雖然討厭學習,但是更討厭原謹吾用一種失望的眼神看著他說:「我不希望你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

加油!信也給自己打了打氣,他會為了美麗新生活而努力拚搏的。那時候就可以讓謹吾過上好日子了!信也這麼單純地認為著。

卻突然聽見門鈴在這時響了起來。謹吾有什麼東西忘了帶嗎?

「來了來了。」信也跑過去開門,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哥哥……」信也視線往下,這才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還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哥哥,我找爸爸。」

信也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了一堆黑線。

眼前的小女孩大概十歲左右,齊耳的短髮,甜甜微笑的樣子像天使一樣。但問題是;怎麼可能有這麼小的女孩子這麼晚了不回家,還背著個書包站在自家的門口呢?

「你找錯門了吧?」

小女孩使勁地搖了搖頭,亮澤的頭髮也隨之左右搖擺起來,「我叫露亞,我爸爸叫原謹吾!」

信也這才想起來原謹吾似乎還有一個女兒,「你一個人來的?你媽媽呢?」朝外張望著,那個討厭的瘋女人該不會也來了吧?

「我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

「嗯,小聲地跟哥哥說哦。」露亞抓了抓信也的衣擺,示意他蹲下身來,「我是偷偷地跑出來的哦。

那天聽到舅舅他們說,爸爸住在這裡,我就一邊問一邊找過來」

一想到這麼點的小女孩,居然就這麼一個人跑出來,還沿路問人,信也就一身的冷汗。「你給我進來!」伸手把露亞扯進屋,「你知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如果遇到壞人了怎麼辦?」

「我有這個!」露亞甜甜地笑著,從口袋裡翻出一張卡片來,上面寫著露亞的姓名年齡特徵,所屬的學校,家庭地址,還有母親的聯繫方式。

信也有翻白眼的衝動。某個方面來說,她和剛剛離開的那個男人還真是父女!

露亞雖然小,卻已經很懂得揣摩大人的心意了。

看見信也臉上表情不善,立刻知道自己的「冒險」行為,很可能會遭到眼前這位大哥哥的訓斥。

「可是媽媽不讓我來找爸爸,人家很想爸爸呀。」說著就抹起眼淚來,害得信也好一陣子手忙腳亂。

露亞的家人現在肯定已經著急了,但是如果現在給他們打電話過去,謹吾就連這見女兒的難得機會也丟掉了。更糟糕的是同居到現在,他還沒有原謹吾的任何聯繫方式!該死的,早知道他就應該給謹吾買個行動電話!

「哥哥,可以幫我做作業嗎?」露亞捧著作業本從謹吾的房間走出來。不知道是過分乖巧還是聰明,來到陌生的地方不僅不會吵鬧,反倒習慣得像是在家裡一樣。得知自己的父親很有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回來,露亞用可憐兮兮的表情請求,希望能待在這裡,直到爸爸回來,哪怕只看一眼也好——這讓信也連拒絕的話都講不出來。

「學習要靠自己,不要老問別人。」信也瞥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小女孩,這就是原謹吾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可是人家真的不會做……」

「不要人家人家的!」

「可是人家……」話一出口就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兩隻大大的眼瞳又驚又懼地看著信也,讓信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再大的脾氣也發不起來,何況,她還真的挺像原謹吾。薄薄的嘴唇,是比謹吾鮮艷的玫紅色,臉色也是白皙的,當然又不是謹吾那種欠缺活力的蒼白。

「哥哥?」露亞小聲地喊。這個哥哥看自己的表情好像有點怪怪的。

我可沒有戀童的嗜好!信也懊惱地抓著頭髮,再這麼下去,他非得把頭髮抓光了不可。

伸出一隻手來讓露亞牽住,不管怎麼說,國小的課程應該還難不倒他吧?真要是太難了,他也有信心可以輕易地蒙住這個小傢伙。

信也鼓起勇氣,向著偉大的照顧孩子的工作進軍!

然而,照顧一個孩子的辛苦還是遠遠地超出了信也的想像。先不說露亞還沒有吃晚飯,還有喝牛奶吃零食這些層出不窮的狀況,單是應付那些希奇古怪的問題,就夠讓信也抓破頭皮的了。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至少知道了原謹吾原來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哥哥,你真好,像爸爸一樣。」

「很喜歡爸爸嗎?」

「當然,爸爸又能幹,做的飯又好吃。可是媽媽不喜歡爸爸。」

「為什麼?」

「因為爸爸不能賺很多的錢。爸爸答應帶我去遊樂場看米老鼠,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去。」

信也沉默了一下,「那露亞就不喜歡爸爸了嗎?」

「當然不是!」露亞又搖晃起自己的小腦袋,「爸爸最喜歡我了。經常把媽媽給他吃午飯的錢買零食給我吃。」

「怪不得自己瘦成那個樣子!」信也小聲地嘟囔著。什麼時候都是體貼著別人,從來都不為自己想想!可是轉念一想,就發現他也沒資格抱怨別人。

「可是後來爸爸媽媽老吵架,爸爸不像媽媽會罵人,就跑出去一晚上不回來。有一次爸爸跑出去就生病了,我去醫院看他,他一看到我就哭了。」

信也覺得自己的胸口抽得有點疼痛,卻又突然有一點嫉妒起眼前這個小女孩來,因為有著天然的血緣關係,這個小女孩無論如何是原謹吾不能放棄的;而他,還不知道被那個男人丟在心裡的哪個角落……不,說不定連個角落都沒有。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醋意有多大,信也陷入自怨自艾里。

「那露亞想和爸爸在一起嗎?」

「想……可是媽媽說,爸爸是變態,跟爸爸在一起我也會成變態的。可是……我怎麼不覺得……」露亞在椅子上扭動著自己的身子。雖然還小,卻也不是不明自這個詞的意思,但是在孩子的眼中父親是那麼好的一個人,顯然不能讓她聯想到這個詞上面。

立刻聯想到那個討厭的女人。想著那個女人擁有了原謹吾全部的愛護卻不知足,還那麼深的傷害過謹吾,信也的怒氣就忍不住要冒上來,索性結束話題,哄露亞去睡覺。

「很晚了,露亞去睡覺好不好。」

「可是我沒有帶睡衣。」

信也皺起了眉,他可不想被人說成是戀童癖,也不想原謹吾回來說他虐待自己的女兒。「穿你爸爸的T恤怎麼樣?」那個至少夠大,也夠軟。雖然想法不太厚道,但畢竟是事實,原謹吾可以換的幾件衣服裡面,原本還算有模樣的T恤都因為時間太長以及過度清洗的緣故,柔軟得用手一扯就可以輕易撕碎。

露亞當然沒什麼意見,洗完澡之後穿上寬大的T恤,很有禮貌的向信也道完晚安之後睡去。

「哥哥會陪著我嗎?」

「我就在樓上。」

「可是爸爸都會等我睡著了才走。」

「……」一邊在心裡暗念著討厭小孩,信也還是留下來,直到露亞沉沉地睡過去。

可以想像在以前,原謹吾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後,就會陪著自己的女兒,給她講故事,說笑話,直到女兒睡著,而他卻從來沒有這樣的福氣。仔細想來也不是沒有,但那也是因為他受傷了,所以謹吾才會陪著他。還有他傷剛剛好的那段日子,經常會被噩夢驚醒,晚上謹吾不在就睡不著覺。他還曾經干過抱著被子睡在謹吾門口這種蠢事。

一看到這個被原謹吾全心寵愛著的女孩,信也就忍不住渾身的妒火。不過有一點他還有資格驕傲的;原謹吾未來的大多數時間都屬於他,而不是眼前這個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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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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