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後的審判
「呵,風少,還好吧……」靳展鵬剛一關好門,就一**坐在沙上,用力的把襯衫拉了拉,露出精壯的胸膛,大口喘著粗氣。
我已經習慣了這小子的作風,索性就那麼坐在他的對面,遞給他一支套房內所能提供的早好的古巴雪茄,笑著道:「怎麼樣?找到你的裹屍布啦?」
靳展鵬正在小心翼翼的用火柴熏烤著手中的雪茄,聞言「呸」了一口,忿然道:「你小子說話真不吉利!雖然那批寶藏里沒有耶穌的聖物,不過,寶藏總算還是到手啦!」
轉而,又像變臉般,把笑臉堆了上來,沖著我嘿道:「風少,你最近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我微微一愣,知道這小子有事求我,但說實在的,雖然我也很贊成國外的那些「寶藏歸現者所有」的法律,但在中國,無論如何,這都是於法所不通的,而我,還不想坐牢,所以……
靳展鵬顯然看出了我的顧慮,低聲道:「這次跟尋寶無關,我要你幫我保管一樣東西!」
說著展鵬打開了那個從他進來到現在,一直也沒有放開過的一個黑色的旅行包。
靳展鵬小心翼翼的從裡面拿出一個布包。
並將它輕輕的打開。
那裡面是一沓看上去很破舊,也很古老的卷帙。
我的古文雖不太好,但我卻能認出上面寫的「推背圖」三個字……
我雙眼緊盯著靳展鵬,凝神道:「是金聖嘆的『推背圖』?不是在台北故宮嗎?」
靳展鵬身體微微一震,眼中射出無法言喻的興奮之色,緩緩搖頭道:「不是,是李淳風!」
「你在哪裡找到的?」我雖然並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寓言,但《推背圖》和李淳風的大名,還是讓我有些震撼。
靳展鵬有些得意的看著我,低聲道:「這是我在法國主教的寶藏中找到的,那裡面雖然沒有什麼聖物,卻有這本比任何東西都神聖和寶貴的《推背圖》,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自明朝以後就再沒人知道原版的《推背圖》的去向了,因為任誰也想不到,這本**是被利瑪竇帶回了義大利,又輾轉到了法國主教的手中!」
我用左手拇指輕捻著手中的雪茄,無所謂的聳肩笑道:「展鵬,就算《推背圖》再怎麼神奇,我對未來的事也都抱著保留的態度,我始終相信,人定勝天!」
靳展鵬頹然苦笑:「我又何嘗不是這樣認為,可惜,偏偏有的人不這麼想!」
我一呆,隱隱感到展鵬很可能遇到了什麼麻煩,若事情連我的這個好兄弟都會感到一籌莫展,那,一定是,很麻煩……
我輕輕的在兩指間捻起火焰,慢慢熏烤著手中的雪茄,我想我真的要為展鵬破例一次了,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我的好兄弟受到任何傷害,任何人都不能!
靳展鵬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讓煙霧將他緩緩的圍繞,然後盡量讓自己放鬆下來,沉聲道:「推背圖第五十二象乙卯,讖曰『慧星乍見,不利東北』『踽踽何之,贍彼樂國』,頌曰槍一點現東方,吳楚依然有帝王,門外客來終不久,乾坤再造在角亢。」
我不知道展鵬為什麼要說這句《推背圖》的讖語,出聲奇道:「這就是你遇到的麻煩?」
靳展鵬搖了搖頭道:「這最後一句『乾坤再造在角亢』指的是我們的世界會有一個新的開始,當然,也有人認為,這指的是《聖經》中所提到的——世界末日!而『角亢』指的是中國農曆法中的龍年!」
展鵬雙眼凝視著我,我知道,他正在想著如何說服我相信他的觀點。
只聽他繼續道:「北美的瑪雅人曆法中也提到過,我們人類正在經歷著一個歷時五千多年的星系更新,時間是從公元前3113年起到公元2o12年止。其中每二十年又是一個小周期,從1992年到2o12年這二十年是本次太陽紀的最後一個周期,又被叫做『地球更新期』,其間一切都將面臨凈化和更新,然後人類就將進入新紀元!而2o12年,剛好是中國的龍年!」
我的面上仍帶著微笑,淡然道:「你是說,到了2o12年,如果不會出現世界末日的話,那麼將會出現一個新秩序,來替代現有的國家或民主憲法?」
展鵬搖了搖頭道:「不,就算是世界末日,那麼幸運活下來的人,也可能有機會統治世界!」
我笑了笑道:「說實話,我還是認為這些東西都是迷信的,因為這不過是你們在裡面刻意找到的共同點而已,我覺得是你非要把它們聯繫到一起而已,我真的不相信什麼人類的末日之類的事,對不起展鵬……」
展鵬聽了我的話面上微紅,顯然我的說法有些激怒了他,他打斷了我的說話,振聲辯駁道:「六十象,癸亥,讖曰:一陰一陽,無終無始;終者自終,始者自始;頌曰:茫茫天數此中求,世道興衰不自由,萬萬千千說不盡,不如推背去歸休。」
說完望著我道:「這最後一讖的意思我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會明白吧……」
我聳了聳肩,表示他仍未能說服我。
展鵬沉聲道:「《推背圖》從第五十六象開始,便寓言了人類的末世和最後的結局,而這,也和《聖經啟示錄》中對人類最後的世界大戰描述有著驚人的相似!」
我點了點頭道:「這我倒是知道的,《啟示錄》中說:人類在末期,將有一場曠古空前的戰爭;然後是救世主的降臨,平息這場戰爭;然後是一個空前的美好的和平世界;然後是上帝對人類的審判;審判后,上帝帶領他的子民進入一個新天新地!而大多數人認為,那個『救世主』就是耶穌,因為耶穌曾在死亡三天後復活,並再次顯示他的神跡。」
展鵬沒有說話,也許是以為我正在接受他的說法。
我繼續道:「耶穌復活后在地上生活了四十天,后在信徒的面前升了天,聖經說:他升天後就坐在天父的右邊;他還要光榮地來臨,審判生者死者,他的神國萬世無疆;而米開朗基羅也曾用他的雙手將《最後的審判》活生生的展現在我們的面前,所見之下,一切都與你說的相符,但,說實話,展鵬……」
靳展鵬當然知道我下面的話想說些什麼,我看出他剛想要反駁我,但又把話咽了回去,頹然搖手道:「算了,我知道,我說服不了你,而你,也說服不了我,我們也不用再爭辯下去了,因為現在的事情不是你我信與不信的問題,而是偏偏有人相信,而相信的人還……」
我一愣,低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展鵬苦笑道:「風少,答應我,幫我保管好這本《推背圖》,不要把它交給任何人,三天後我會來取!」
看著展鵬欲言又止的神情,我不禁微一失神,待我再要追問時,展鵬已經走到門口沖著我道:「別跟任何人提起我來找過你!」
當展鵬離開后,我立即用塑料袋把《推背圖》密封好、藏在魚缸內的沙石底下,我想,別人不會想到我會冒險把這麼重要的圖則藏在水裡吧……
不管如何,展鵬臨走時的神情讓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我換了一身黑色的休閑衛衣,出了酒店。
展鵬這個時候早已經不知去向了,不過我知道,即便我在剛剛他一出門便開始跟著他,也會被他輕易甩掉,所以……
我拿出展鵬忘記在我那裡的一個,寫著『大禹酒吧』四個字的火柴盒,看清了上面的地址,攔了一輛計程車,向那地址上開去。
這悶熱的成都之夜,讓我的心裡有些急躁。
一股煩悶不安的情緒在我的身體里蔓延開來。
計程車駛過一個又一個的街口,霓虹在我的眼中匆匆閃過。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我拚命想從婷婷的死亡陰影中逃出去,卻現,人越逃避,傷卻又追得越緊,一切都是那麼徒勞,所以,我更加不能讓展鵬再生任何意外……
「吱」
刺耳的剎車聲把我拉回了現實。
卻不知道何時,車子行駛到了成都郊外的一片樹林外。
「糟糕!」我心中一驚,是我疏忽了,要不是我剛才心有旁騖,絕不會……
現實,的情況已經不及讓我多想,開車的司機此時扭過頭來,沖著我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葉先生,麻煩您下車!」
面對著對方那黑洞洞的槍口,我想我應該還是不要拒絕的好。
於是我很是配合的點頭,並緩緩打開車門。
我開門的動作很慢很慢,因為我希望他能在這個時候不耐煩的先走下車,並幫我拉開車門揪我出去。
那樣雖然會很狼狽,但我有信心在他碰到我的一霎那將他制服。
但偏偏事與願違,司機又沖著我笑了笑,淡然道:「葉先生,別想跟我耍花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你再不快點,我就先在你的腿和肩上開兩個洞,再拉你下去!」
我苦笑著把車門打開走了下去,因為我知道他是認真的。
司機卻沒有任何動作,沖著我喝道:「轉過身去,向前走十步,不許回頭!」
我現在只有順從的份,邊走邊向他問道:「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對方沒有回答。
「砰」的一聲車門被關上。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司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弄。
這讓我有些憤怒,於是我決定……
我用餘光看清對方正好整以暇的用他那支黑色的xk6對著我。
我以左腳為軸,用力的以右腳撐地,緩緩轉身,轉得很慢很慢,就在我將以正面對著他的時候,我的右腳猛力將地上那塊我從計程車走出時故意踢過來的半大石塊踢了出去。
「砰」的一聲槍響。
空中的石塊被子彈擊得粉碎。
對方果然不是泛泛之輩,我的左頰火辣辣的疼痛,不需要用手摸我也知道,他的槍擊中了我,不過幸好是皮外傷。
由於石塊的原因,一陣煙塵在我們之間激起。
我猛然而起,身形如電般向他射了過去。
對方的手指微一彎曲,我猛的在半途弓腰變招,左腿疾掃過去。
「啪」
對方雖開了一槍,卻還是被我將手槍一腿掃飛。
「呀!」
對方出一聲尖叫。
我在心中暗笑:娘娘腔!
正在我要做進一步搶攻之際,對方迅變招,左手修長的五指併攏,激刺我的面門。
我只覺眼前電光四射,知道是對方以內力激起的勁氣。
我迅的以右肘向內側激拼格擋。
「砰」的一聲。
我只覺右臂被震得麻,一股旋勁順著我的手肘直抵肩部。
猛然間,對方雙肩微並,右拳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自對方腋下位置擊出。
我只覺對方這一拳看似平平無奇,卻蘊含著以不變以待萬變的無上拳理。
我已不及變招,只得猛一咬牙,硬以被對方震得麻的右拳全力擊出。
可惜終是慢了一線,就在兩拳相交之際,對方身影一晃,暴起漫天拳影。
面對著重重險境,我一聲大吼,以雙拳平平擊出,蔡李佛講究聲與動作的配合,要求聲以助威,果然,對方被我這突出其來的一聲怒吼震得拳勢一滯。
我的右手猛然變招揮去對方萬千拳影,左手繼續衝破對方拳網,直擊對方胸口。
我只覺拳頭所觸之處軟綿綿的。
「砰」的一聲,對方應拳向後倒退數步,方才止住勢子。
我卻不再搶攻,淡然笑道:「你的阮氏詠春打得不錯!」
對方因為帶著大帽沿的棒球帽,所以看不出他的神情,卻聽見他那有些娘娘腔的嗓子怒道:「葉風!看我不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