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地飛鷹
聽得聶天還翻譯得很有意思,靳展鵬不禁樂開了花。
凌月雪卻是面無表情。
我沖著聶天還微笑道:「真不知道他是在讚美還是想表達什麼,不過……」也許是因為整個埃塞給我的一種緊張感,讓我話鋒一轉直接步入正題,道:「我們什麼時候出?」
聶天還一愣,轉而淡然笑道:「葉兄弟不用著急,你聽……」
我、靳展鵬和凌月雪聞言噤聲外聞,只聽一陣微弱的螺旋槳聲由遠而近。
靳展鵬搶先啞然道:「聶兄,我們該不會是……?」
聶天還笑著點頭道:「不錯,一會兒我們就坐直升機直抵阿克蘇姆。」
我剛要說話,只聽凌月雪冷哼一聲,冷冷道:「聶天還,這就是你的計劃?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次行動的隱秘性?如果出了披露,不光是你,就連……總之,如果行動失利,我一定會唯你是問!」
聶天還被凌月雪一陣搶白,顯也有些不岔,淡然曬道:「請大小姐放心,凌某是不會辜負將軍期望的。」
一旁的李斯洛一臉無辜的望著我們,估計是看出了氣氛有些不對。
我輕咳一聲,沖著聶天還道:「聶兄,我相信你的能力,否則凌叔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不過,在現時的情況下,我們是否應該低調行事?」
聶天還面色一緩,微笑道:「三位有所不知,我們雖已搭達天地線,但行事仍需有所避忌,所以,我們今次是以記者的身份開往阿克蘇姆,而軍方則是在暗中對我們的行動進行配合,對外,我們的目的是要宣傳聖城阿克蘇姆在文化、宗教和歷史上的重要性,所以,做戲便要做足,沒有這些身份掩蓋,我們又怎麼能進入多年來,連軍方亦一直不敢染指的聖殿?」
靳展鵬疑道:「你是說我們是要坐直升機去『採訪』?」展鵬苦笑了一下,繼續道:「你認為這樣就能對民眾起到掩飾身份的做用啦?」
面對著大家的一再質疑,聶天還仍不動聲色,淡然道:「我們今天的任務是對阿克蘇姆進行航拍,請大家放心吧,我們只需用一個小時把航拍的數據傳回軍事衛星,然後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入駐阿克蘇姆!到時我們再仔細的對約櫃可能安放的位置進行三維定向掃描……」
聶天還後面的話我沒有用心去聽,不過看來小雪和展鵬好像也最終認同了他的計劃。
我只覺頭又大了一圈。
對阿克蘇姆進行航拍,我想不用我多講,大家也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吧,這次行動看來對我的『恐高症』真的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而且,我也真的很擔心政府軍、又或叛軍,會一個不留神,用他們的武器把我們打下來。
「聶天還,今天就照你的計劃行事。」小雪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只聽小雪繼續道:「不過,我認為應該兵分兩路,一路由空中進入阿克蘇姆,另一路由地面進入,這樣將更有利於我們得寶后更合理的安排退兵路線。」
說完,小雪溫柔的望了我一眼。
小雪的細心讓我的心中湧上一股暖意,她不著邊際的為我掩飾了尷尬。
聶天還當然不敢完全否定凌月雪的建議。
當下,想也不想便在這個無關疼癢的環節上答應了她。
最終,我與凌月雪和李斯洛以及他手下的兩名武官同乘著那架招搖的『特大號』悍馬由6路出了。
靳展鵬和聶天還一同踏上了飛往阿克蘇姆的直升機。
黃沙上彷彿浮起一層火光,大地乾燥、熾熱。
天空中雄鷹正自不住盤旋,隨時準備俯衝下來,我知道,它是在等著我死去……
但,我不能死。
我的眼前又出現了靳展鵬與聶天還乘坐的直升機槳翼被擊斷的情形。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墜落,而在我們的車奔往直升機墜落的大沙漠中心時,那莫名而來的飛彈就落在我們汽車的二十餘米處,強大的衝擊力將我們掀翻。
在我正要拉著凌月雪脫出車廂時,李斯洛襲擊了我,那個埃塞最受歡迎的男人。
我真的想不到,他的身手會這麼好,而更讓我吃驚的是,他和他的兩名武官彷彿算準了飛彈襲來的時機、在第一時間同時出手襲向凌月雪,並在瞬息間將她制住,又出手擊昏了為之失神的我。
我不知道被他們拋在這大沙漠的中心有多久了,以致於連盤旋的雄鷹都有那麼一刻以為我已經死了,幸而它撲到我身邊時傳來的陣陣冷風讓我轉醒……
如今,雄鷹又回到天空,等著吃我的死屍。
我還沒有死,所以,我同樣想吃這隻鷹。
我同樣飢餓,餓得要命。
在生存已受到威脅時,在這種威脅已到達某種極限時,一個人和一隻鷹並沒有什麼分別,同樣都會為了保全自己而傷害對方。
我不能死,即便為了小雪和展鵬,我亦不能死。
我已經漸漸察覺到了李斯洛的陰謀,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有人收買了他。
而有一個更大的陰謀我卻並不知道,那就是此時,就在梵蒂岡城,一個自稱『極道之狼』的教會組織已經綁架了七名紅衣主教,並自稱得到了上帝的旨意,被賜予聖杯,將要取代教皇,重掌正教……
大地如火般熾熱,我感得渾身的皮膚正在乾燥崩裂。
我用雙手支撐身體,勉強使自己的臉離開那灼人的黃沙,張開嘴吐出一口沙土,頭也隨之猛的產生一陣眩暈。
此刻,想到展鵬和小雪,我的心中一疼。
展鵬很可能已經不在了,而李斯洛既然帶走了小雪,我想她應該還活著。
我又想到了聶天還,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是他和李斯洛早已串通好的呢,如果是那樣,展鵬也許還……
不,我馬上否定了心裡的想法,因為無論如何,聶天還選擇在此時難,我都看不出他會得到什麼好處。
那麼李斯洛呢?他又是為了什麼?
我的頭很痛,所以我決定暫時不要再去想了,而且,我亦清楚的知道,我能不能活著走出這片黃沙仍是問題。
我勉強抬起雙眼,辨認著太陽的方向。
無情的沙漠,就像是一個荒唐的噩夢,有時雖然也會出現些美麗的幻景和令人瘋狂的海市蜃樓,但是最後的終結還是死。
對我來說,死已經不能算是件可怕的事,因為,我已經看見了離我大概五十米遠的地方,生的一件,可以說是觸目驚心的一件事。
我忽然覺自己的手腳都已冰冷,冷汗已經從鼻尖冒了出來。
那裡有兩個人,不,確切的說,是三個人,兩個活人,一個死人。
看膚色他們應該是當地人,但我很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也會如我一般,被困在這無垠的大沙漠。
而他們此刻正在做的事,讓我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衝動,我察覺到,那是我體內的一種,最原始的,對血的渴望。
那兩個活著的人,正在爭相分食已經死去的人,如食甘飴。
一陣恐懼衝上了我的心頭,而最讓我心寒的是,我的這種恐懼並非來源於眼前殘忍的景象,而是因為,我的心底竟有一種想要衝上去與他們一同分食的死者屍體的衝動,而產生的,恐懼……
我因內心的痛苦和胃部的痙攣,而出一聲低沉的呻吟。
這一聲,很快引起了那兩名食屍者的注意。
他們幾乎同一時間,猛的回頭,用充血的雙眼向我望來,那目光中,透著獃滯,和最原始的獸性。
風,飛起黃沙,如幕平移。
我不能死,這是此刻我心中的唯一信念。
所以,在他們撲向我的同時,我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雙拳同時擊出。
這是我在遇到危險時最後激出的一點潛能,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不能一擊即中,那麼,我必會變成他們明天的午餐。
「砰、砰」
兩聲槍響,就在我們將要相接之際,對方頃刻間變為兩具屍體。
一把渾厚的嗓音用英文響起:「我殺他們,並不是為了救你,因為我看得出,他們並不是你的對手,而我之所以出手,是因為我看出他們中了屍毒,而且很深,上帝也會同意我用這種方式讓他們解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