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
葉風猛然抬起頭，四周卻又回復一片寧靜……
葉風用顫抖的雙手輕拂過於婷婷的面頰，激動道：「婷婷，是你嗎？婷婷，你回答我！」
於婷婷仍然那麼靜靜的躺在那裡，彷彿算做對葉風的回答……
葉風顫著聲音，自語道：「是我太想你了嗎……婷婷，我給你唱歌吧，你以前總要我唱歌給你聽，可是，我卻總拒絕你，因為我的歌唱的不好，不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大平間里隱約響起了，李克勤的一老歌，《飛花》……
葉風的聲音雖小，卻足已回蕩在這個小小的空間。
太平間，讓他的聲音有些變形，也讓他的聲線，變得有些詭異……
窗外的月光慘白，斜斜的照在於婷婷那毫無生機的身體上。
地面上投射出冰冷的停屍床的，影子……
驀然，微弱的聲音又在葉風的耳邊響起。
像是什麼東西要從一個狹小的空間，正在拚命擠出來的聲音……
葉風猛然站起身來，雖然他剛剛在唱歌，但他可以肯定，他聽到了。
葉風心中狂跳，四下打量著，卻不見任何動靜。
四下的停屍櫃，沒有一絲的變化。
突然，葉風的手腕一緊。
葉風不禁出一聲微弱的悶哼。
他連忙驚懼的低頭望去……
一條黑影，纏在他的手上。
那，是一隻手。
準確的說，那是一隻，自於婷婷的床下伸出來的，一隻，影子的手。
葉風拼盡全力的想要甩開它，卻被它，抓得更緊……
葉風失聲道：「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麼，你到底想怎麼樣！」
影子突然鬆開了手。
葉風一個踉蹌，向後跌坐在冷藏室的門上。
這一個，竟將門從裡面「啪」的一聲關死……
從這個高度，讓葉風剛剛好，看到了於婷婷床下的情況。
一個影子，此刻正『直視』著葉風的雙眼。
它緩緩的從床下爬了出來……
那是一個，飄逸著幽幽長的影子。
這影子，很美，很美。
剎時間，葉風認出了這個影子。
他猛然向影子撲了過去，失聲道：「婷婷……」
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月光，太平間的地上，又斜斜的印上了葉風的影子。
葉風的影子、於婷婷的影子，在一瞬間重疊在一起。
扁扁的，卻又有著十分立體的矛盾……
於婷婷的影子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嗚咽」聲。
葉風終於意識到事情的不妥，忙抽身向後退去。
於婷婷的影子前後搖曳著。
在於婷婷的床前打了個折，又再延展開，直到，變成一個人形……
影子又再「嗚咽」一聲。
這一聲聽起來，有些像是人類的聲音了。
葉風對著影子凝道：「你不是被它帶走了嗎？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影子仿若深情的望了葉風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出那野獸般的聲音。
影子痛苦的低下頭，不敢再看葉風。
突然間，葉風借著月光，看到了一件萬分詭異的事情……
葉風的影子漸漸在月光下拉長，直到碰上了於婷婷的影子。
他的影子輕輕的牽了一下，於婷婷影子的衣襟。
對方的影子緩緩抬起頭，向著葉風伸出手，終於出兩個勉強能讓葉風聽懂的言語：「救……我……」
葉風的影子彷彿想要再次伸出手拉它一下，卻在這一刻，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來臨了……
整個空間便得異常黑暗，有那麼一會兒，葉風以為自已瞎了。
但他去清楚的感覺到，四周傳來的呼吸聲。
那不是一個人的呼吸，是兩個，不，是更多……
那呼吸，清清楚楚的吹在他的臉上。
葉風自心底升起層層寒意，卻被駭得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日月的交替終於結束了……
雖然不十分明亮，但，太陽的光線，還是照了進來。
初升的光照，平平的射了進來……
於婷婷的屍體仍然那麼平靜的躺著，彷彿什麼也未曾在這處空間生過。
「吱嘎」一聲。
葉風神經質的跳開那聲音的起源處。
冷藏室的門被從外面打開，值班的大夫把頭探了進來，先是望了望有些驚恐的葉風，又看了看於婷婷的屍體。
見一切都沒有變化，大夫用左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低聲道：「到時間了，快出來。」
o5年6月5日上午9：3o分
葉風早早的便來到了機場。
他特意避開前來的導員劉響、系主任賈建國，還有另一頭的馬帥、凌月雪。
自已躲在一塊微笑服務的廣告牌旁的坐椅處……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告訴婷婷的父母，事情的真相。
婷婷不能就這樣枉死，無論如何，葉風在心底誓，他一要徹查影子事件的來龍去脈。
還有，婷婷的影子向葉風喚救命時的情形，久久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婷婷影子那痛苦的聲音，讓葉風的心彷彿又一次被撕碎，他決定——救它。
想到這兒，葉風猛然想起了一個朋友。
那是他兒時的一個玩伴，他最好的兩個朋友之一。
也許，他能幫助自己……
葉風迅拿出手機，熟練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小風，怎麼這麼晚才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想哥哥我啦？」
電話那頭傳來慵懶的聲音。
葉風對著手機那頭，沉聲道：「藍雨，我有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葉風沒有一句寒暄的開門見山，讓電話另一端的藍雨感到事情的刻不容緩，忙道：「怎麼了小風？這樣吧，越洋電話很貴，我馬上給你打回去，咱們慢慢說！」
葉風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疲憊，拒絕道：「不必了，雨老大，你聽我說，記住，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你說吧小風，無論什麼事，有大哥在，不要擔心。」藍雨透過電話道。
葉風清楚，藍雨的這句話絕沒有半點水份。
這簡單的一句，不但是對一個朋友的承諾。
更重要的是，以藍家的實力，絕對有資格說出這樣一句：「無論什麼事。」
葉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繼續道：「如果我對你說，人的影子會離開身體，並對我們說話，你相信嗎？」
電話那端雖然滯了一下，卻馬上傳來藍雨堅定的聲音：「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接著，葉風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痛苦的對藍雨講述了整件事情……
聽完整件事情的經過。
藍雨半響沒有說話，讓這頭的葉風一度以為是電話掉線了。
終於，藍雨那自信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小風，你聽著，我馬上會去查看美國近五十年來所生的所有詭秘事件檔案，以及他們在中國境內所有的探險及秘事調查實錄。」頓了一下，藍雨繼續道：「因為這些屬於國家機密，所以，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葉風沉聲道：「我明白，我會等你的消息。」
電話那頭的藍雨用毋庸置疑語氣道：「你記住，在接到我的電話前，絕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自已去調查這件事，小心點。」
「我知道了。」葉風兩天來，第一次感到了些許放鬆，是的，他太累了、神經綳得太緊了。
藍雨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道：「小風，我這一輩子就只有你和靳展鵬這兩個好兄弟，展鵬這小子看那些考古探險的書看得走火入魔了，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他一兩次，整天去尋寶，他已經讓我夠擔心的了，所以，答應我……」
葉風知道藍雨要說什麼，三兄弟中他的年紀最大。
在以前，藍雨每次說這些話，葉風都覺得他很嘮叨，在經歷了這一系列的怪事後，葉風亦不得不點頭道：「放心吧老大，我會小心的。」
電話那頭的藍雨像是稍稍放心了些，接著淡然笑道：「小風，小洛她很想你。」
葉風一愣，是啊，那個兒時，總流著鼻涕跟在三兄弟後面、扎著羊角辮子的調皮小女孩。
自己當時總是捉弄她，因為看了《射鵰英雄傳》，便說什麼只要把氣聚在丹田，就能練成『水上漂』。
藍洛聽完馬上就會去試。
結果，她總是跌倒在水坑裡，把新衣服弄得滿是泥漿，回家后和藍雨一起被媽媽責罵……
而藍洛卻從不覺得自己在騙她，每次經過小水坑，她都會孜孜不倦的去嘗試……
想到了這個小妹妹，葉風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笑意。
藍雨的聲音又再響起，打斷了葉風的思緒：「小洛以前總說，她長大了會嫁給你，現在她真的長大了，整天吵著讓我帶她回去找你，呵呵，這個傻丫頭。」
葉風的心中一痛，他想到了於婷婷。
半晌，葉風才緩緩道：「小洛她還好吧？」
藍雨從容笑道：「她？當然好，世界上再沒一個人能像她那樣沒心沒肺的好了。」
葉風這次終「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聽見葉風的笑聲，電話那邊的藍雨正聲道：「小風，放輕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聽到你笑，我就放心了，好了，我要著手去調查了，記住，等我消息。」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過些日子，我會去美國看你們的。」葉風道。
這時，機場里響起了：「自成都雙流機場起飛的，cZ6434次航班已經到達……」
葉風深吸了口氣道：「好了雨少，我要去接機了。」
藍雨沉呤了片刻，道：「好吧，總之，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