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傷(6)
「你這種沒有感情的傢伙怎麼能明白?」念用力推開了黯浩天,藍綠色的瞳孔中,火焰劇烈的燃燒,他聲嘶力竭起來:「你怎麼能明白,將自己唯一的指頭送給天離后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戒指的遺失的?你又怎麼能明白!聽說天離被強暴我就感覺自己被刀子刺到一樣!」
「唔……」很有氣迫地喊完最後一個字,念忽然痛苦地蹲下身子,隨即有大滴大滴的血溢出了嘴。
「哈啊……哈……」他痛苦地喘息,又忽然莫名地笑了出來,他笑,唇邊沾有的血跡那樣鮮明。
「這到底是不是輪迴呢……因為強暴了不喜歡的人……所以……自己喜歡的人被強暴了……我真是……惡有惡報……可……為什麼是天離……」他喃喃著,如此自嘲地笑,終於痛苦地說不出話來,他捂住肚子,任由皮膚上的青筋開始隆起,頓時鮮紅的花朵便遍布全身。
「已經到了……生氣就會引動血咒的地步?」黯浩天見念如此這般,也放輕了語調,那語調中有些許的驚異。
「念!」見念如此痛苦,天離跳下床,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卻被黯浩天一把擋住。
「他作得厲害起來,連你也會咬的,我自有辦法救他,你先退到一邊去。」冷靜得告戒,隨即盤腿而坐,用掌心抵著念的背,將法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
「天離,我先壓制一下念的血咒,你去打電話給滄流,讓他送血來。」從口袋中利索地抽出一本陳舊的筆記本給天離:「第二十頁。」
慌亂地翻到第二十頁,看見了滄流店裡的電話號碼,隨即撥通電話。
「喂。」滄流的聲音。
「念在黯浩天的房間,他血咒作了,麻煩你送血液過來好嗎?」焦急地說。
「明白了。」對方話畢,便掛了電話。
天離呼了一口氣,心總算塌實下來。她下意識地望向面對的窗戶,忽然,電話筒從手掌無力地滑落。
這個窗戶,是面對著這座樓的樓梯口的。
「咚咚咚」,一個白點,正在輕輕敲打著窗戶的玻璃。
當然,確切地說,那不是白點,而是一個,纏滿繃帶的手指頭。
天離像是全身被電流穿過,瞳孔劇烈一縮,狠狠咬住唇,終是跑出了房間。
「天離……」沒辦法抽開身子的黯浩天想喝住她,但他的聲音,卻被門緊閉的聲響狠狠夾斷。
「你不會是又想來一次吧,怎麼,今天為什麼沒有跟班?」高聲地說著刻薄的言語,她怒目瞪著面前高挑的少年。
少年原先是低著頭的,聽見天離的聲音,挑染的微微一晃動。
「叮」。
閃動著金屬光澤的骷髏魔戒,被少年纏滿繃帶的手彈起,隨即馬上落回少年的手掌。
「我好不容易混進這個基地。」他抬起頭,用無感情的眸,望向天離,隨即,他忽而笑了:「天離,你願意再相信我一回嗎?跟我出這個基地,我就把這個戒指還給你。」
他笑得明媚脫俗,讓人的心如此的疼痛。
天離垂下眼瞼,沒有回答。
「你是因為這個才跑出來的,不是嗎。」少年將戒指舉了舉,然後又是一笑,隨即轉過身子,悠然步下樓去。
天離愕然,終是邁出了沉重的腳步,跟著走下樓去。
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男孩子願意將手指頭割下來給她?她……不想失去啊……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三月,這裡卻飄起了雪。走出樓,天離便被面前大雪覆蓋一切的情景驚呆了。
為什麼?明明這裡是地下呀……
是因為,有太多亡靈了嗎……
記得,以前曾經有誰說過,雪是冬天寂寥的亡靈。
面前大雪紛飛的奇景,頗為壯觀。
灰濛濛的天,散步下潔白的天使,幾個露過的士兵,都穿著厚厚的軍衣。
可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袍,**著小腿和雙腳,跟在維拉後面,腳一深一淺地踩進雪裡。
她不冷,真的不冷,戒指將她的血液點燃了,腳下的冰寒,只是有些刺激罷了。
面前的少年,步子變得略顯緩慢。
她抬頭,情不自禁地問:「維拉,你不冷嗎?」
維拉的身體一僵,過了許久,他才慢慢開口。
「我不冷,我永遠也不會冷,因為我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