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感恩圖報
向天志見王文安到來,吐出一口煙霧來,不無敵意地道:「你大哥叫你來的?」王文安道:「是我自己來的,畢竟,兄弟一場。」向天志聽這話,道:「那我問你,我和你大哥幹起來,你幫誰?」王文安道:「我和你,是兄弟;和他,是親兄弟。」向天志道:「那你是幫他了?」王文安道:「那得先看誰有理。如果他有理,我自是幫他;如果他沒理,我看到他吃虧了,依舊是幫他,這就是親兄弟!」
向天志道:「爽快!那你還來幹什麼?」王文安道:「我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死。」向天志臉色陰沉下來:「什麼意思?」王文安道:「這個意思還不明顯嗎?單打獨鬥也好,論勢力也罷,你都不是他的對手,況且他還有我們這親生的五兄弟。不用說他,就我們這五兄弟,除了我兄弟文龍,其他四個你任意挑一個,你依舊不是對手,你這樣跟他對著干,不是找死嗎?」向天志道:「你以為我怕嗎?」王文安道:「我知道你不怕,但你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論實力,你輸了,論理,你也輸了……」
向天志道:「我輸理了嗎?」王文安道:「願聞其詳。」向天志似乎很委屈:「我一向做的就是白粉和軍火生意,手下這麼多弟兄都指靠它吃飯,如今他王文空突然一句話就讓我不做了,什麼意思?我手下弟兄還吃不吃飯?」王文安道:「上海有很多賺錢的生意做,你為什麼偏要做這個呢?」向天志道:「我們是黑幫。」王文安道:「我們是黑幫,但黑幫也有起碼的良心和準則,這種黑心錢,不賺也罷!」
向天志聽后似乎感到自己理虧了,但依舊不服,王文安道:「這樣,如果你答應不再做這兩項生意,我願意將我旗下的兩間賭場和兩間夜總會送給你,算是對你的補償,你看怎麼樣?」向天志一下來了興趣,這兩樣做下來的錢也不比他白粉和軍火賺的少,他也早有意轉一下行,道:「此話當真?」王文安道:「我說話向來算數。」向天志也是個爽快人,一口答應了。就這樣,王文安將這場危機平安化解了。
王文安一走,張良達就進來了,他一直在外聽著,向天志看著王文安遠去的身影,感觸地對張良達道:「他與他大哥有些不一樣。」張良達苦笑一聲:「認識了解他們兄弟的人,都是這句話。」末了,張良達面色暗了下來,對向天志道:「你以後不要再跟王文空對著幹了。」向天志依舊是那副狂傲的神情,叼著煙別過頭來,看著張良達,張良達知道他依舊不服氣,道:「我只能這樣對你說,這次是王文安救了你一命,連我都無能為力。我如果敢插手,他連我都要幹掉,你應該明白了吧?」向天志聽到這裡,也與前面的馬玉沖三人反應一樣,全身一顫,那震驚的表情竟有些不寒而慄。一向狂傲的向天志終於被王文空震懾住了。
王文安和程彩霞結婚後,恩愛倍加,互相體貼之至,兩個人經歷了太多的磨難才終於走到一起,彼此都非常珍惜,這也讓之前還有些許疑慮的程劍徹底放了心。程彩霞閑不住,王文安就將她帶回原來的公司來上班。那個之前賊喊捉賊的張釗現在還在,令人好笑的是,他還並不知道程彩霞已嫁給了王文安,如今已是董事太太,故當他再次在公司里看到程彩霞時,竟顯出十分驚詫的神情:「你怎麼又來了?」程彩霞道:「你偷錢的人都還在這裡,我沒偷錢的人為什麼不能來呢?」
張釗惱羞成怒,想再動手打程彩霞,卻現董事長王文安在場,遂連忙上來對王文安道:「董事長,她上次偷錢被我現趕出去了,這次竟然又來了。」張釗原以為王文安聽後會幫著他來趕程彩霞的,不想王文安指著程彩霞道:「她是我妻子,也是這裡的老闆娘,她拿錢我都沒意見,你有意見嗎?」張釗只感到大腦「嗡」的一聲,像進了一群蜜蜂,直嗡嗡作響,再看其他人,都拿眼在偷偷笑他,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傻了眼。程彩霞笑道:「這次惡人先告狀告不出去了?」張釗當即癱軟在了地上。
這日,程彩霞突然想起對王文安道:「這次結婚我們忘了請一個人。」王文安道:「誰?」程彩霞道:「紅梅大姐。」王文安這才驀地想起,怎麼把她給忘了,說起來她還是他們的媒人呢。感到心中有愧,王文安一刻也不耽誤,連忙買好了禮品,立即同程彩霞一同前去拜會紅梅大姐。一起走上熟悉的樓閣,王文安敲響了門,門開了,出來的正是紅梅大姐。見是他們兩個,紅梅一陣驚喜,高興熱情地將他們迎了進去。
待進屋坐下閑談時,紅梅終於知道他們已結婚了,不免不悅道:「如今達了,瞧不起我了,結婚也不請我。」王文安知道會落她說,也確實是自己錯了,羞愧地賠道:「這是我的疏忽。」程彩霞也跟著賠不是。紅梅也只是圖一時嘴快,並非當真,他們兩個今日能同來看她,說明他們還是在意她的,可能真是一時疏忽了。這時見他們不好意思了,忙笑道:「看在你們今日拿來這麼多禮品的份上,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過後,王文安問起了阿雲,紅梅黯然說了出來。上次為救程彩霞,阿雲被他們打成了重傷,又無錢沒有根治,落下了病根,二十歲的小伙如今竟不能出力,已近是一個廢人。王文安和程彩霞聽后內心很是難過,待從紅梅這出來后,兩人一同找到了阿雲的住處。來到阿雲住的地方,王文安和程彩霞看第一眼后就心酸落淚了,他的住處破舊不堪,如同乞丐睡的地方,阿雲本人也是佝僂著腰,二十歲本該年輕力壯的小伙看上去竟像一個四十多歲的小老頭。
阿雲見到王文安,只一聲「安哥」后,就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在王文安和程彩霞看來,只他的聲音依舊沒變。王文安和程彩霞淚流滿面,在心裡責怪為什麼沒早來,兩人一同將阿雲帶走了。王文安將阿雲送到了市內最好的醫院,給他好好治療調養。一段時日過後,阿雲的傷根治了,又恢復了活力,看上去又像一個小伙了,王文安讓他跟隨在了自己左右。
從阿雲身上程彩霞又想到了兩個人,鬍子昭和呂沛,他們兩個對她有情也有恩。程彩霞知道他們對她的情,但她真心喜歡的是王文安,且如今也已嫁給王文安,但他們兩個對她的恩,卻是她不能忘記的。他們都是苦力,賺的都是極辛苦的錢,但在她有困難需要幫助時,他們都毫不猶豫地傾囊相助,如今,她要回報他們。當初他們兩個幫了自己不少,這個時候應該加倍償還給他們。在徵得王文安同意后,程彩霞拿了一大筆錢,去償還給他們兩個。
程彩霞先找到了呂沛,當呂沛看著程彩霞今日的衣著打扮,和她拿來償還的大筆錢時,知道她已今時不同往日,問了起來,程彩霞不想騙他,如實告訴他她已結婚。呂沛聽后心頓時涼了半截,隨後心有不甘地問起她嫁給了誰,程彩霞再次如實說了,她嫁給了王文安。這個名字呂沛自不會陌生,他雖身為碼頭一介苦力,但上海灘皇帝安哥這個如雷貫耳的大名他還是聽過,這時不由從心底出一聲冷笑,那笑明顯帶著些許輕蔑。程彩霞知道他心裡的想法,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呂沛又是一聲冷笑,沒有說一句話,轉身走了。
程彩霞知道呂沛是不會相信她和王文安是真心相愛的,他在心裡已認定她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既然他要這麼想,她也無法。接著程彩霞又找到了鬍子昭,同樣加倍償還了他的錢。鬍子昭也同樣猜到了,並像呂沛一樣問起了,雖然前面呂沛誤解了她,鬍子昭也可能同樣會,但清者自清,程彩霞還是如實告訴了鬍子昭,她結婚了。鬍子昭聽后心同樣涼了半截,不同的是,他並沒有像呂沛一樣心有不甘地接著問她嫁給了誰,而是黯然地轉身離去了。
晚上,呂沛和鬍子昭這兩個傷心的人碰到了一塊,同樣都喝了很多酒,他們一看對方,就知他們都是為了同一個女人,同一件事。此時呂沛半醉半醒地對鬍子昭道:「你我為她掏心掏肝,爭風吃醋,結果別人卻不費吹灰之力將她得到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鬍子昭還不知,不由問道:「為什麼?」呂沛高聲道:「還不是人家有錢!」鬍子昭不信,爭辯道:「她不是那種人。」呂沛又是一聲仰天長笑,道:「你看到她今天的衣著打扮和加倍還給我們的錢了嗎?她夫婚夫當初窮得連看病的錢都沒有,還找你我借,如今只幾天功夫就飛黃騰達了?」
呂沛之意是指程彩霞現在嫁的人並非她當初借錢治病所說的未婚夫,是她後來又攀到了王文安。鬍子昭仔細想想,確實有道理,不由信了。聽信了呂沛的話,對鬍子昭的打擊很大,或者說讓他對人生世態又有了另一種重新的看法。用呂沛的話說,這世間什麼都是假的,也沒有什麼所謂的真愛情,女人都是貪慕虛榮的,有了錢和地位,就有了一切。這晚,他們兩個大醉。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分道揚鑣了,抱著昨晚理解來的同一個想法,呂沛投靠了天龍家族,鬍子昭則投靠了王文安。呂沛好理解,出於嫉妒,他自不會投靠王文安,他本就心胸狹隘,投靠天龍家族就是為了要和王文安作對。鬍子昭按常理就有些難理解了,其實不難,他並不知道程彩霞嫁的是王文安,如果知道,不敢說他會像呂沛一樣去投靠天龍家族,但敢說他絕對不會來投靠王文安。等鬍子昭投靠了王文安后才現知道,原來程彩霞嫁的人正是王文安。
此時鬍子昭的尷尬可想而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時他又開始相信呂沛的話了,不然程彩霞嫁的為什麼是王文安?正因為這個想法,最終使鬍子昭下定決心留了下來。他想看看程彩霞到底是不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如果真正是,對於這樣一個女人,他面對她也沒有必要再感到尷尬。另外,鬍子昭現雙子、何作友、王世化、吳來、瀟洒這些還強勝過他的人,竟然都跟了王文安,他也著實想看看,這個上海灘皇帝安哥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