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蜜兒輕手輕腳的拖著行李，從螺旋式樓梯走下。

「咳咳咳——」

一下樓，耳畔便響起母親的咳嗽聲，是由裝潢得富麗堂皇的客廳里傳來的。

蜜兒探頭望去，只見母親指間叼著根細細的長煙，一臉苦惱的在客廳中走來走去，邊咳還邊搖頭嘆氣，顯然被什麽事情困擾著。

蜜兒連忙走到餐廳去，倒了杯熱茶，端到母親面前去，並順手夾走她的香煙，捻熄在煙灰缸里，「媽媽，喝口熱茶吧，小心燙喔！」

蔡咪咪端著茶杯坐到沙發上，「咳！咳咳——」

「媽媽，您有沒有吃藥呀？」

「吃過了，蜜兒，你別擔心，媽媽只是輕微感冒，兩三天就好了，不打緊，咳咳——」

「媽媽，您少抽點煙嘛，唉，我看——我還是別搬去慕容家了。」蜜兒擔憂的看著年邁的母親，「您咳得這麽厲害，女兒不放心，我留下來陪您，反正我現在再也不必飛行了。」

「不——咳！媽媽知道你向來都很孝順，可是——萬一慕容間在外邊當真養起女人，你怎麽應付得來？幸虧崔大蝦向你通風報信，否則後果真——咳咳咳——」蔡咪咪想止住咳，卻反而愈咳愈厲害，她連喝兩口茶，才感覺胸口比較舒坦。

「唉！」蜜兒小手落在她背上，輕輕拍撫著。

「你真的不必擔心我，家裡還有個阿三，他會服侍我吃藥。」

「好吧，媽媽，那您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要老是這麽愁眉不展。」見母親神色凝重，蜜兒更擔憂了。

母親忽然激動地抓住蜜兒的秀肩，「蜜兒，你動作再不快點，媽媽就真的要完蛋了，為了節流，我已經裁掉一千多名員工了，但，留下來的那些人，每個月還是得付薪資，媽媽頂多再撐兩個月——」

「媽媽，我——我正在努力了。」

「蜜兒，如果有必要，媽媽打算把房子賣了。」

「媽——」蜜兒難過的抱住母親，「您年紀這麽大了，還要承受失敗的打擊，身體又不好，想來我就好心疼，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分擔您的苦。總之，媽媽，您別擔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挽救您的公司。」

其實蜜兒一點信心都沒有，但又不忍看母親煩惱到茶飯不思。

「原諒我，女兒，要不是公司真的撐不下去了，我怎忍心要你做這種事？公司能撐到現在，算奇迹了。」想起丈夫遺留下來的事業，就要毀在她手上了，蔡咪咪就忍不住痛哭流涕，「老實說，李氏航空公司若不是有慕容間在背後不斷的借我資金運作，早在三年前就垮台了。蜜兒，媽媽不能讓你爸爸的家族事業毀在我手上，否則我沒臉下去見你爸爸和李氏的祖先。」

「不會的——」

「你不必安慰媽媽了。你是知道的，慕容間和他父親一樣能幹，他曾一針見血的向我剖析過李氏航空失敗的主要原因。我會試著照他的建議去做，可是——我還是無能。只有慕容間才有辦法讓李氏起死回生，而要慕容間甘心付出心血，除非他愛上你，除非他成為我的女婿——」

停頓一會，蔡咪咪又泣道：「蜜兒，媽媽老了，毫無一點利用價值，唯一的籌碼就是你。蜜兒，媽媽對不起你，我真是沒用，竟然連女兒都派上戰場，但，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就算被人恥笑，為了公司，我也必須這麽做。」

幸好女兒懂事，願意為公司犧牲，否則她將失去最後的希望。

「媽媽，您也是在迫於無奈的情況下，才出此下策的嘛！」蜜兒安慰著母親，「再說，我心裡也很愛慕容間啊，我就是愛他，才答應接下這任務的嘛，不然憑女兒的個性，怎會乖乖就範呢？」

「蜜兒，媽媽對不起你，讓你成了這個家的犧牲品——」蔡咪咪只希望女兒能諒解她的苦衷。

「媽媽，別再說了。」蜜兒心疼至極的擁緊母親，「我才不是犧牲品呢，就算您阻止，我今生也非嫁慕容間不可，我愛他，太愛他，您明白嗎？」

「蜜兒——」蔡咪咪淚意不止，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蜜兒坐在沙發上，一面聆聽著旋律優美動聽的音樂，一面整理自己的行李，還不時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鐘。

已經深夜十點多了，慕容間居然還沒歸門。

老實說，蜜兒不曾和他同居過，因此也不了解他的作息時間，蜜兒完全想不透，一整個晚上他都跑哪裡去了，她真擔心他跑去鬼混，而目的就是替自己多養幾個小老婆，好和他的兄弟們一較高下。

想來真是擔心。

蜜兒把折好的衣物收進衣櫃里，慕容間的西裝少說也有上百套，幸好衣櫃的空間足夠，故可挪出一些空間擺放她自己的衣物。

整理好行李，已深夜十一點鐘。

蜜兒沐浴完后，又覺無聊，便走出卧房到餐廳去煮了一壺咖啡。

她坐在酒吧前，一邊品嘗著咖啡，一邊翻閱著雜誌，等著慕容間歸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等到凌晨一點多，蜜兒開始覺得不對勁。

「會不會發生意外了？」蜜兒憂心的蹙起眉頭，自言自語著。

他至少該撥通電話回來向她交代呀！而不是讓她傻傻的空等，還憂心仲仲的擔心他是否出了意外。

蜜兒愈想愈覺不安，終於，她再也捺不住內心的恐懼，而取起電話撥給慕容間。

電話響沒多久他便接起，遠端傳來他略顯疲倦的聲音。

「親愛的，你人在哪？怎麽還不回家呀？」蜜兒焦灼的問。

「找我有事？」他不答反問，語氣聽來十分冷淡。

不過她早已習慣他的淡然，一點都不覺得哪裡不對。

「你忘了嗎？你說我可以搬來和你一起住的，結果我盼到現在，還盼不到你歸門，你至少該撥通電話回來給我，讓我知道你人很平安才對，而不是讓我眼巴巴的呆望著大門——」蜜兒忍不住抱怨起來。

「我不習慣向人交代行蹤。」慕容間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

遠端傳來的聲音十分吵雜，忍不住，她小心的問：「你和什麽人在一起呀？」

「客戶。」

「這麽晚了還要交際應酬唷？親愛的，辛苦你了。」蜜兒更小心的說，「那麽你們在哪呀？」

「酒店。」

「酒店！？什麽酒店啊？」蜜兒敏感的追問，「有小姐陪坐的那一種唷？」

「問那麽多做什麽？」

「我只是關心一下。」

「我很忙，你不要再撥來。」

還想說什麽，慕容間已掛斷了她的電話。

「喂？喂喂喂？」蜜兒嘟起小嘴，將手機扔進沙發里，走出客廳陽台，往庭院望去。

昏黃的燈柔和的照著庭院，沁涼的冷風輕拂著樹梢，葉叢隨風搖晃舞動，大地顯得秋意濃濃。

她雙手扶著女兒牆，身子傾前，呈九十度往下探去。

大豪宅內的燈全熄了，該歸門的早就歸門了，搞不好大夥兒早不知睡到第幾殿去了，慕容間居然還在酒店裡，真是太過分了。

幸虧她的乾哥哥有先見之明，不然她怎會搬來和他同居，又從何得知他經常夜裡不歸？

蜜兒沮喪的回到卧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小手托著下巴，眼巴巴的盯著五樓客廳的大門。

滴答、滴答、滴答——時鐘秒針走動的聲音，在寧靜的四下顯得清晰可聞。

蜜兒托著下顎，不自覺打起盹來。

亘到她的前額咚的一聲敲在茶几上，她才驚慌的抬起頭，打量著四下。

她用手抹了一把臉，意圖抹走深沉的困意。

抬頭望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時鐘上的短針正指向三。

「呀！三點了！？」不知不覺她竟然睡著了？

蜜兒雖然覺得很困，可是她不願上床去睡，無論如何，她都要等到慕容間歸門。

她縮起雙腿，將自己的身體整個蜷縮在沙發里。

已經凌晨三點了，慕容間為什麽還捨不得回家呀？他會不會交際應酬到天亮才回來呢？

心裡愈來愈不舒服了，蜜兒飽受著猜測、恐懼的痛苦煎熬，直覺等待真是件漫長而難熬的事——她內心的不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加深。

不知過了多久，她稍稍挪動了一下有點兒麻的雙腿，合上濕潤的眼兒，她覺得有點兒委屈。

她不懂為什麽愛一個人要這麽辛苦？為什麽她不能擱下一切安心去睡？

她實在很想知道他心裡到底有沒有她，可是她鼓不赳勇氣開口去問他的想法，因為她知道冷情的他，根本不會給她任何答案。

蜜兒委屈的用小手蒙住垂淚的小臉。

她問自己怎會傻得不敢再撥電話去催他回家？

她什麽都不敢做，只能傻傻的守著大門。

萬一幕容間以後當真養起小老婆，她又該怎麽辦？

她的心肯定會支離破碎的。

但，那又如何？

明知她無法承受與人一起分享他的打擊，偏偏她就是沒勇氣去阻止他的行動。

她真是個膽小鬼，她真希望自己能夠勇敢一點。

*********

當！

凌晨四點多，五樓的電梯門倏地開啟，一直都坐在客廳中等慕容間回來的蜜兒，立刻跳起來衝出客廳大門。

酒氣衝天的慕容間，被一個打扮得千嬌百媚的女子送回宅邸。

一見慕容間喝得醉醺醺，還被一個貌美女子送回家，蜜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親愛的，你——你怎麽喝得爛醉如泥？」他當真養起小老婆了？蜜兒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羅嗦！」慕容間忽地暴吼，使蜜兒受了一驚。

蜜兒不敢多問，她退到門邊，心痛又不舍的看著他，想上前去扶他，又怕自己會無端惹來一陣罵。

慕容間今晚帶國外來的客戶到台北酒店見識，至少喝了三瓶後勁強的XO，此刻酒精開始在他體內發揮了作用，他感覺腦袋暈沉沉的，視線模糊不清，胸口悶到好想吐。

慕容間踩著不穩的步伐，一觸及客廳那張長沙發，立刻讓自己的身體倒了上去——

孰料，一抹嬌小的身軀倏地挨近了他，一股濃濃的香水味傳來。

他認出這是酒店小姐茉莉身上的香水味，便順勢將茉莉擁進懷裡，兩人就這麽滾進長沙發里，茉莉被他壓在身下。

「哎呀，間，你好壞喔！」女子無限嬌嗔的道。

「茉莉，去倒一杯熱開水給我。」慕容間愛憐的點了一下女子的鼻頭，語氣溫和。

「你別忙，我去就行了。」蜜兒心如刀割，因為慕容間從不曾如此溫柔的對待過她，他對她總是冷冰冰。

又見他倆親熱的依偎在一起，蜜兒心裡極不舒服，但，她吃醋又能如何？

蜜兒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分和時機，不管她多麽憤怒，都不能表現出來。

蜜兒抱定了用柔情化開他冷情的決心，決定原諒他為了得到唐朝古物而做出的背叛行為。

蜜兒不願被他討厭，不願被他認定她是一個只會爭風吃醋的女人。

「那最好了。」茉莉笑道。

茉莉是台北某知名酒店裡的大紅牌，外貌美艷，應付男人手腕高招，她可以輕而易舉就探得藏在男人心底最深處的心事，繼而適當的表現出她的善解人意，因而得到許多男人的疼惜。

然而，事實上，在紅塵中打滾的她，等待的只是一個機會。

茉莉要像電影麻雀變鳳凰一樣，選一個她認為最有價值的男人，談一場世紀戀愛。

她要嫁入豪門當少奶奶，她不願一輩子都在紅塵之中打滾，直至白了頭髮，掉了牙。

終於，她等到了，而這個男人就是——慕容間。

慕容間簡直完美，他是女人們心目中最標準的白馬王子！誰得到他，誰就能躍上枝頭變王妃。

然而，慕容間卻要她成為他的情婦。

不過沒關係，她可以接受，因為這是她踏入慕客家的第一步。

而既然她已經選定了目標，便決定全力去摧毀眼前的一切阻礙。

所謂的阻礙就是——李蜜兒。

她從慕容間口中，得知蜜兒的存在。

慕容間口口聲聲說他恨透蜜兒，為了給蜜兒一個教訓，他下了很多痛苦的決定，每當他在談及蜜兒時，臉上總露出憂鬱與不舍的神情。

表面上看來，蜜兒是無害的，但，茉莉不是傻瓜，她一眼就看出慕容間早就愛上蜜兒，心裡根本就割捨不下蜜兒。

不過沒關係，她自有辦法打退蜜兒。

「等我一下！」此刻，蜜兒已匆匆旋過身，奔進餐廳，倒了杯熱開水。

可，蜜兒才剛要把水杯湊到慕容間的嘴邊時，卻被一隻突然伸來的大手揮開。

「啊！」水杯掉落在地毯上，潑散了一地，蜜兒一臉錯愕的看著他，「親愛的？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錯在你不應該這麽雞婆！」慕容間怒道。

在三分清醒下，慕容間仍感覺得到心中對蜜兒那股恨意。

他恨她！好恨、好恨她！恨她為何要為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利用他的感情、欺騙他的心。

他的感情不能被玩弄，蜜兒這輩子都休想得逞！

「我——」蜜兒受傷的抬起臉兒，驚愕的看著他。

見狀，茉莉得意的揚著嘴唇笑，「間，別生氣嘛，我立刻去倒一杯水給你。」

話落，茉莉便離開慕容間的懷抱，起身走進餐廳。

「我只是想幫忙。」蜜兒眼眶紅了起來，又怕惹來他一陣咆哮，她忙不迭彎下腰，把水杯拾起，抽出面紙擦拭地毯。

「不用你忙了，去睡。」說話間，慕容間用半掩的黑眸審視著她。

蜜兒蹲在地上，用面紙吸著水，好像並不是很在意他今晚去了哪兒，又為何會帶一個女人回家，她表情十分平靜，似乎真的一點都不吃醋，也不在乎。

她這副無所謂的模樣，反而使他更加怒不可遏，有種挫敗的失落感。

因為，這更能證明蜜兒的心裡根本從來就沒有他的存在。彷佛他要和哪個女人溫存，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該死的該下地獄去！

「我等了你一晚，若睡得著，我早就上床去睡了。」蜜兒用手背抹去滾落粉頰的淚水。

「等我做什麽？」他眯起黑眸。

「你這麽晚歸，我擔心你出意外。」

她可真會演戲不是嗎？

慕容間冷笑，「你不在乎我帶個風塵女郎回家，卻擔心我發生意外？真可笑！」

「原來她是在特殊場合工作的，怪不得這麽嬌嗔。」蜜兒自認姿色比不上人家，一張垂淚的小臉垂得更低了。

慕容間不懂她，他竟然以為她不在乎這一切？

誰說她不在乎？

她很在乎，就因為她在乎，才辭去空姐一職，想要專心服侍他。

豈料他一點都不懂她的心，還把女人帶回家來傷她的心。

「無話可說？」慕容間想看清她臉上的表情，蜜兒卻把頭垂得更低。

看不到她的神情，他有點不悅。

「我當你默認。」

「水來了。」此時茉莉走出餐廳，把溫開水湊到慕容間的唇邊，彷若無骨的身子又軟綿綿的偎進慕容間的懷裡。

「嗯。」慕容間欣然接受茉莉的服侍。

他倆甜蜜相偎的畫面落入蜜兒的眼裡，她內心又氣又急，卻不知該怎麽辦。

蜜兒很想上前去拉開茉莉，然而她只敢想，根本不敢對他們做出任何無禮的舉動。

而他俊容上的愉悅神情，更是把蜜兒的心傷得千瘡百孔。

「間，我今晚可以為你徹夜不歸嗎？你會將我留下嗎？」

茉莉像個小女人似的，把臉兒偎在慕容間的頸窩裡，雙手緊緊抱著他，完全無視於蜜兒的存在。

蜜兒心頭一緊。

「你想留下就留下，從今起，你是我的情婦，以後別去酒店上班。」他故作愛憐樣，用長指挑起茉莉的下巴。

吻，在茉莉唇邊化開。

見狀，蜜兒面如白蠟，一顆心更猶如雷鼓般激烈跳動，令她幾乎要支持不住。

「那麽她呢？」茉莉用勾魂似的桃花眼微微瞄了蜜兒一眼。

慕容間熱情的目光在面對蜜兒時，變得冷淡不已，「她——連情婦都稱不上！」

他一再的自我警告著，蜜兒不過是他的專屬妓女，連情婦都不配當！他不只一遍的自我叮嚀，他恨她、非常恨她！

「連情婦都稱不上？那麼我是什麼？」蜜兒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們，「對了，我是你未婚妻，當然不是你的情婦——」

可是，為什麽他要加上「稱不上」？連情婦都稱不上？什麽意思呢？

蜜兒甩了甩頭，不願想太多，她平靜地道：「小姐，請你——」

「未婚妻？那又如何？了不起嗎？」茉莉打斷她的話，呵呵笑著，佯裝出一臉的不屑。

「我沒這麽說，倒是你——」蜜兒作了一個深呼吸，體內一把無名火似乎正在蠢蠢欲動。

「我怎樣？呵！」茉莉再次打斷她的話，綻出溫柔笑意，「間，你不愛她對嗎？你和她訂婚一定是迫於無奈吧？」

「你胡說！他會和我訂婚當然是因為他愛我！他是真心愛著我的！」蜜兒握緊著拳頭，再也壓抑不住激動情緒，忍不住吼了出來：「沒錯，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有權力趕你走！你走！你走！我不歡迎你！」

「不准你放肆！」慕容間眼底閃過一抹不容被人忽視的警告。

「我放肆？我是你的未婚妻，卻被你所警告？」蜜兒傷心欲絕的看著他。

她還是吼出口了。蜜兒覺得自己好大膽，她竟敢頂撞他？

思及此，蜜兒用手搗住小嘴，不待他有所回應，便頭也不回的轉身奔進慕容間的卧房裡，不爭氣的眼淚跟著奪眶而出。

她把房門鎖起來，不讓他們踏進卧房，污染屬於她和慕容間的愛窩。

這張床只有她能使用，茉莉休想碰到它。

明知她今晚就會搬來和他一起住，為何慕容間卻要用這樣方式來傷害她？居然把小老婆帶回家來——

難道玉雕小壺真的比她還要重要嗎？他非得到它不可嗎？

那麽，他會養幾個小老婆呢？一個？三個？十個？還是更多？

「不、不會的。」蜜兒搖著頭，淚水潸潸而落，「我相信自己在他的心裡地位一定高過那件唐朝古物，為了怕我傷心，他最後一定會捨棄古物，因為他是愛著我的，我相信、我真的相信他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