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紛花雪雨

001.紛花雪雨

轉眼已入冬,天寒地洞,陶子早早穿上了厚厚地夾衣,卻還是不頂事,只得每日窩在房中不肯出門。

自上回『落跑事件』后,陶子再也沒有看見趙匡胤,彷彿從她身邊突然蒸了一般...

同時,陶子也意識到學好一門手藝傍身的重要性,便每日纏著葉清教他劍法,左手雖然受了不輕的傷,差點被剁成泡椒鳳爪,但是於習劍還是沒什麼障礙的,反正又用不到左手。

隨葉清習劍已有月余,由於對武學感興趣,學的認真刻苦,倒也進步極快,雖然仍舊沒有感覺到什麼內功,但基本招式卻學了個七七八八,舞起來到也像模像樣的。陶子前世本就有些基礎,加之符明月本身是有些武功的,只是陶子不會運用而已。

只是葉清教是肯教,每日卻必來查問陶子修習那什麼功法的情況,就像老媽天天檢查作業一般,陶子若是背不出或背錯,葉清則一整天都不給他好臉色看!

但是那什麼破咒語背來背去就是沒有絲毫效果嘛!

耳聽得門外有響動,知道葉清又來了..陶子不由地一聲哀嘆!

「南無——

從今乃至菩提果,如海諸部壇城主,上師金剛薩垛前,吾以深解信皈依。

一切等空諸有情,為得安慰竟樂地,身口意之諸精勤,皆當不離菩提道。

自前如海供雲中,白蓮月輪座墊上,部主金剛薩垛尊,明現潔白皎月色。

一面二手持鈴杵,圓滿報飾跏趺坐,放射智光遍十方,澄凈意中觀明然。

嗚呼上師金薩尊,請憶往昔所立誓,吾等痛苦諸有情,哀懇大悲以攝持。

無始以來至今生,身口意造諸罪墮,如同已服惡毒藥,深生追悔露懺。

今後縱遇命難時,亦絕不造諸惡業,祈汝悲眼視吾等,柔和之手賜解脫。

我與一切諸有情,失壞誓言皆令凈,一切勝共諸悉地,願今悉皆得成辦。

此善為主三世善,迴向為利無邊眾,願諸一切能速得,金剛薩垛之果位。

諸現清凈身莊嚴,諸聲圓滿密咒性,諸念成熟智慧中,盛德圓滿願吉祥。

嗡巴札爾薩垛轟——」

不待葉清進門開口,陶子便自動自覺地背了一遍,語氣頗為無奈。

「臨、兵、斗、、皆、陣、列、在、前」又依次結了九個手印,哎——這傻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偏偏葉清如此認真,又不好打擊他。

葉清倚在屏風,笑笑也不作惱,手中提著一壺酒,在陶子面前晃晃晃道,「太后躲進深山無人知,今日可曾推窗瞧過?」

「日日都是那般景色有什麼好瞧得?」陶子在爐邊戳了戳手,「外面那麼冷!」

葉清憋住笑悠悠道,「窗外良辰雪景,太后只甘對著烏煙瘴氣的火爐蹉跎時日麽?」

「啊?下雪啦?」陶子一蹦三尺高,憊懶無力一掃而空,眼睛射出閃亮的光芒。

葉清目光不由地為之一呆,「咳恩,下雪了,太后可願與清仿效古人,雪中飲樂一番?」

「那是自然!」陶子激動的團團轉,下雪嘞,古代的雪景不知道是怎樣一種風情!

從衣櫥中又取出一件絳紅色披風,帶上紫金小手爐,好好準備了一番,直看得葉清搖頭苦笑,女人真是麻煩!

陶子卻不理他,又套了一層棉襪之後,才滿意的蹦起來,「去哪裡賞雪?」

「自然是添香苑,那裡有處梅海,聽說今日亦十分應景地開了,就去那邊!」葉清提議道。「太后是乘御輦還是徒步過去?」

「自然是走過去!」陶子戳戳手躍躍欲試,早已迫不及待已沖向外間,葉清笑笑也緊隨其後。

宮門一開,一股料峭寒氣鋪面而來,夾雜著一股雪氣的清新,目之所及一片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天地間一片冰魂雪魄,旋風忽來,便蓬勃地奮飛,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使天空旋轉且升騰地閃爍。

「哇——」陶子由聲讚歎,陶醉其中。在雪海中歡喜雀躍,足狂奔。葉清微笑地看著那抹跳躍的紅色身影,眼中滿是溫柔。

「葉清!啊哈——」陶子遠遠一吼,一枚飛彈已撲面射來,葉清身形一閃,若吹風扶柳輕輕飄開寸葉不沾。雪團啪地在不遠處炸開,葉清卻若無其事地站在一邊,彷彿從沒動過。

葉清白衣勝雪,似笑非笑地站在一邊,眼中滿是戲虐。

「哼,過來!」陶子不服,擺出太后的架子,葉清笑著走近,卻不料陶子卻拉過他的手,葉清一怔臉當即微紅,卻不料陶子邪邪一笑,另一隻手迅速塞進葉清脖子里,卻又是一小團雪,拉他手卻是讓他不得掙脫。

葉清氣的鼻竅伸煙,好容易將脖子里灌進去的雪乾淨,內襯早已濕了,一陣狼狽..只恨恨地拿眼睛剮陶子!

二人追逐嬉鬧,不一會兒便到了添香苑,其實離陶子的住所並不十分遠,只是從來沒有留意過這裡。

只見滿園疏枝綴玉,繽紛怒放,有的艷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有的綠如碧玉,梅海凝雲,雲蒸霞蔚,幽雅,「著意尋香不肯香,香在無尋處」讓人難以捕捉卻又時時沁人肺腑、催人慾醉。徜徉在花叢之中,微風陣陣略過梅林,猶如浸身香海,通體蘊香。

梅花樹皮漆黑而多糙紋,其枝虯曲蒼勁嶙峋、風韻灑落有一種飽經滄桑,威武不屈的陽剛之美。梅花枝條清癯、明晰、色彩和諧,或曲如游龍,或披靡而下,多變而有規律,呈現出一種很強的力度和線的韻律感。

此花襯此茫茫雪景,當真是世間奇觀!

「梅以韻勝,以格高,故以橫斜疏瘦與老枝怪石著為貴。詩人、畫家的筆下,梅花的形態總離不開橫、斜、疏、瘦四個字。以貴稀不貴密,貴老不貴嫩,貴瘦不貴肥,貴含不貴開,謂之「梅韻四貴」。」葉清侃侃而談。

陶子看得入神,悠悠念道,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葉清已尋一花間小桌坐下,獨自喝了起來,聽得陶子作詩,不由拍手贊道,「好詩!清也有一!」

「一重溪

兩重溪

溪轉山迴路欲迷

朱闌出翠微

梅花飛

雪花飛

醉卧幽亭不掩扉

冷香尋夢歸」

陶子拍手叫好,這才是真本事做出來的詩,不像她,做詩都要先考慮下朝代,選宋代及以後的詩,省的被人告剽竊!

葉清做罷詩又飲,突然一拍腦袋,「忘記帶酒杯了!」抱歉地看著陶子道,「看來太后只有瞧著葉清喝了!」

陶子氣道,「哼,了不起啊!」一把奪過酒壺,學著葉清的樣子對著酒壺猛灌起來,到有大半是落到外面了,只覺得只有這麼喝著才豪氣,才襯得上此情此景!卻忘記自己根本不勝酒力,在前世最多一瓶啤酒也就gameover了,如今喝的可是白酒!

「你留點,留點!」葉清大急,「哪有你這樣喝酒的,簡直是牛飲!」終於奪下陶子手中的酒壺,可惜只剩一半了。

陶子臉已微微紅暈,她總是容易衝動!

葉清將酒壺藏於身後,怕她又來搶,而陶子黃湯下肚,腳下已有點打飄,忽然微微一笑,襯著暈紅的臉頰如百花盛開,「葉清,我要舞劍!」

葉清抽出腰間柳葉劍遞給她,吩咐道,「看清楚點,別砍到我!」

「嘁——」陶子心中大為不爽,根本是看不起人嘛!陶子不服,晃了晃微沉得腦袋,擺了個起勢。

隨著劍光一起,漫天飛雪中,紅色跳躍的身影若隱若現。這飛雪奇寒中,有一種奇特的陽剛之氣。可這陽剛之中,配上陶子皎潔如玉的身影,又有一種說不出的中性之美。

葉清心中一顫,只聽得一陣清冷的歌聲從重重幻影中傳出:「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忽然,陶子淡淡一笑,隨著她的笑容一起,一聲長嘯隨著劍光漫彈而出。嘯聲遙遠而來,劍光漫天而起。美妙飄然的歌聲再起:「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飛雪漫天,舞姿逍遙不羈。

就在葉清氣為之奪,神為之失的同時,陶子的長笑聲朗朗傳來,劍光如閃電,一下一下的在空中劈出,不成章法,卻別具一格。那道道閃電,加上隱在閃電中,那時遠進近,時而模糊時而清楚的紅影。哎,,她醉了,開始酒瘋了....

笑聲稍止,歌聲又起:「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歌聲爽朗豪氣,義薄雲天。

「好!」一聲喝彩自房頂傳來,趙匡義飛身而下,身旁的趙匡胤拉都拉不住,只得也飛下身來。原來二人亦在此飲酒,見陶子過來才迴避到房頂。

趙匡義卻不止步,順勢折了一支梅花,直直攻向陶子,喝道「看招!」所幸他還是有那麼點分寸的,沒有扛著斧子直接砍。

陶子本就本酒灌出了幾分豪氣,見有人陪練自然興起,一聲嬌喝,「接招!」一劍劈向趙匡義枝上梅花。

趙匡義大笑一聲,梅枝輕輕一挑便撥開陶子柳葉劍,陶子這點武功在趙匡義看來那就是比之三腳貓還不如,下來純粹是逗著她玩的,卻不使真力,左挑右刺直攻陶子破綻,卻始終不傷及她身!

葉清與趙匡胤對視一眼,皆是無奈,一個喝醉了正在瘋,一個是脫了韁的野馬!幸而趙匡義下手卻是極有分寸,二人也便不再管他們,自顧自飲起酒來。

趙匡義給陶子餵了幾招,既不讓她得手,也不攻她,只迂迴著逗她玩,彷彿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

陶子酒醒了幾分,招式卻漸漸紊亂,破綻百出,卻咬牙死撐,剛剛的豪氣全化成檣櫓之末的垂死掙扎,心下不由地憤憤。

在劍鋒又被劈開,帶被挑松之後,陶子終於泄氣的認命,撿起地上帶,憋著嘴恨恨地跑開,加之微醉暈紅的俏臉,說不出的可愛風韻。

趙匡義亦停下攻勢,倚著梅樹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往日的頑劣一掃而空。

陶子跑到葉清身邊,現趙匡胤也坐在小桌邊,怔了怔,他的傷勢..好了吧?有霎那間的失神,再見他時腦子空空蕩蕩,不知是如何感覺,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彷彿壓了塊石頭般,她有什麼都掛在臉上!

趙匡胤卻彷彿沒看見一般,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禮,有旁人的時候他一貫如此。

陶子心中竟然隱隱有幾分失落,他不記得那晚的同生共死了嗎?為何又如此冷漠?還是自己可笑的自作多情?

陶子有點不自在,避開他有些複雜難懂的眼神,徑直走向葉清,將帶交給他,意思清楚明白,讓葉清幫忙扎頭....

葉清微一遲疑,但還是接了過來,趙匡胤臉色頓時陰的嚇人,趙匡義冷冷一笑,招呼也不打,徑直大搖大擺地走了。

在趙匡胤兩束強光照射下,葉清覺得自己喉嚨有點干,勉勉強強幫陶子扎了個頭,有種再世為人的解脫..

慢慢等葉清扎完頭,趙匡胤咳嗽一聲,「葉清,你先下去,我與太後有要事相商。」

葉清臉色複雜地看了二人一眼,拎起酒壺,懶懶散散地走了...誰都看的出那慵懶的神態上,明顯寫了個大大的『不爽』!

一片香雪海中只剩下許久不見的二人,陶子垂下腦袋,自己上次做了那麼出格的事情,還捅了他一箭使他身受重傷,他很惱火吧?

一身紅妝,微紅的面頰,嬌憨的神態,彷彿做錯事的小學生一般...

趙匡胤重重嘆了口氣,原本心中的不忿和惱怒消逝殆盡,「手上的傷還好吧?」

「恩!」陶子輕輕點頭,覺得趙匡胤實在像個家長....

趙匡胤伸出手,本想把陶子散落臉頰的頭順好,卻彷彿想起什麼般定格在半空,良久漠地收回手,聲音已不帶任何感情,「太后,契丹結漢犯我大周,左右丞相已議定我帶兵前往..」

陶子心中一緊,要打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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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孽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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