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接踵而至
小皇帝倉惶退出,一眾大臣眼瞧著小皇帝眼中帶淚,猶自止不住抽咽,心下皆是一陣嘆息,皇帝羸弱,大周國的全部希望都在床榻上的那個女人身上!
一眾大臣告退,寢宮頓時清凈了許多,陶子也暗自吁了口氣,感覺在拍清宮戲一樣,方才的不快一掃而空!
又將四周細細打量了一番,到處鑲玉描金雕樑畫棟極盡奢華,古樸華貴的桌椅擺飾,純金的青鳥宮燈,圓潤剔透的瓷器杯碟,就算是剛剛喝粥的碗,擺到現代也是價值連城的精品。
陶子又端起手頭的空粥碗,仔細端詳起來,溫潤細膩的手感,光華流轉的色澤,指尖輕輕一彈聲音清脆空靈,珍品啊珍品,貨真價實的古董!
陶子嘴角都快流出哈喇子了,滿眼都是$_$。
小福子嚇得縮了縮腦袋吞了口唾沫,太后幹嘛如痴如醉地盯著粥碗瞧,跟得了失心瘋似得?只是這個疑問只能深深地咽進了肚子里,卻是萬萬不敢問出口地。
褚良璧神色凝重,對於太后醒來后的表現充滿了疑慮,自己不過是個醫官,只需盡自己醫德救死扶傷即可!至於朝政宮斗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情啦!
思慮再三,褚良璧還是決定稟告這件事,何況這也不是憑他一個人就能瞞得住的!
「福公公,煩請去一趟葯膳署將太后的湯藥端來!」褚良璧客氣的說,實則是想將他支開。
小福子何等機靈,便領著一眾太監宮女盡數退了下去。
褚良璧還在盤算著怎麼開口,瞥眼卻看見太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隻粥碗上如獲至寶一般,不由地一窒心下更是沉重,心想那蠱毒當真厲害,竟然使得太后心智受損,但從脈象氣色竟看不出半點痕迹來,越是這樣越不可掉以輕心,若是太后被此等邪術所操控,那麼大周威矣!只是自己並不善於此,苗疆蠱毒也只有施法懂得破解之道。
「太后,下臣有一事稟告!」褚良璧欺身上前,壓低了聲音道,但卻不敢靠得過分近,仍舊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
而陶子則仍在專心致志地研究手中的瓷碗,想著到底是哪個朝代的,能值多少錢,因此並沒有注意到褚良璧在說話,只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
「稟太后,太后極有可能中了苗疆蠱毒,下臣愚鈍,太后受傷之初並未能及時覺,請太后賜罪!」褚良璧恭恭敬敬地跪下領罪。
陶子這才注意到帥哥太醫又跪下了,不由地一驚,「不是跟你說了嘛,以後不要跪來跪去的,起來起來!」
陶子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中的古董,臨了又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然後才轉過頭看帥哥太醫,對著喜歡下跪的帥哥不無惋惜地說,「哎喲,你這個人真是,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幹嘛動不動就跪。」
褚良璧垂立在一旁,還沒摸准這根弦,哪裡敢瞎搭話,一時間緊張的汗水都滲了出來。
看著帥哥太醫一臉緊張嚴肅,陶子癟癟嘴心下有些愧疚,「你剛剛說的什麼我沒聽清,呵呵,麻煩再講一遍!」
褚良璧見到太后的笑容,不由地神思一惶,心中怦怦直跳,太后從來都是不苟言笑,嚴肅端莊的,這一笑卻如夏日白花,溫和明麗。意識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對太后不敬,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太后,您極有可能中了苗疆蠱毒!」褚良璧壓低聲音道。
「什麼?」陶子大驚失色,鑒於上兩次的衝動而扯得傷口生疼,這次倒是學乖了沒有瞎折騰!不過這個倒霉太后竟然還被人下了蠱,傳說中苗蠱可是極其玄乎的玩意,苗疆女子為防情郎移情別戀,偷偷在情郎身上下蠱,以達到控制情郎的目的。
陶子不由地一陣苦笑,「誰對我下這個玩意啊?!」
褚良璧對太后這個反應明顯感到錯愕,太后竟然沒有震怒,反而很平靜泰然,「這個下臣不知!」
陶子點點頭,這宮廷之中只怕暗流攢動,並不簡單啊!「這蠱毒能治嗎?」
「苗疆蠱毒傳說只有下蠱之人懂得解法,下官對此並不熟悉,待下臣回去查閱古籍,與諸位太醫相商之後再報太后!」
陶子應了一聲,折騰了這大半天的,忽然有些渴睡,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身子往後一仰,這麼突兀的一個劇烈運動,帶動胸口一陣抽心的痛,該死地傷在胸上,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心中YY,抬起手,示意褚良璧幫襯著扶一把,褚良璧一遲疑,上前輕輕搭了把手扶住她慢慢躺了下去。
卻在此時,又有內監報到,「長公主到!」
陶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困意減了幾分,索性躺著見她吧,反正自己受了傷,不起身也說不上不禮貌,管您是哪尊神,咱好歹也是個太后!
褚良璧連忙縮回手退到一旁,心下慌張不已,耳根驀地紅了,跟被人捉姦在床一樣心虛。
長公主旖旎而來,衣裳顏色雖素但也盡顯窈窕麗色,肌膚豐潤白皙,秀烏黑亮盤的流雲髻,身材豐滿勻稱,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從外觀看不出真實年齡。
她身後跟了位著杏白色華服的小公子,密劍眉,唇紅齒白,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眉眼與小皇帝竟有幾分相似。
長公主也不等太后宣見,徐徐幾步徑直走了進來,急急一把握住陶子的手,眼中已帶了淚意,神色中滿是關切,如果不是真的跟太后關係好到這份上,那她的演技也太高段了!
「太后,可苦了太后您了!」說罷掩面拭淚,舉手投足間風雅無比,連哭都哭的那麼別緻好看,活脫脫一個梨花帶雨的淚美人兒!
陶子苦笑一聲並不答話,因為不知道怎麼應答,只能任她抓著手,有些疲於應付,一樁樁事情實在是太複雜了,到現在為止,自己是太后這個事實還未能消化!又跑出一堆皇帝啊公主的,簡直是挑戰陶子脆弱的神經!
「太后,您受了大罪了,哪個天殺的刺客,要抓出來,非得凌遲處死不可!」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很是為太后憤憤的樣子,面對太后時又恢復了一臉的凄然,「先皇英年早逝,宗訓尚且年幼,偌大的大周朝可就靠您了,您可千萬得保重鳳體!」
「勞長公主掛心,眼下並無大礙,過些日子就好了。」陶子好容易從嘴裡擠出幾個文縐縐的詞,學著古人的腔調,說的有點乾巴巴的,但是已經盡了很大的力了。
「那就好!如今姐姐我也安心!」長公主輕輕拍拍陶子的手柔聲安慰,伸手拉過後面的華服小公子嗔道,「呆站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太后嬸嬸行禮。」
嬸嬸?那這是自己的小外甥,皇上的表哥?!
不等陶子理清家族關係,華服小公子已經跪拜在地,「柳行(háng)見過太后,太后萬福!」
「快起來,自家人不必多禮!」陶子好歹理清了關係,連忙道。
「下臣褚良璧,參見長公主,參見安樂侯!」褚良璧這才行禮,因為先前長公主太過激動,褚良璧一直沒能插上話給他們行禮。
陶子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公子竟然是個小侯爺。
長公主把視線轉到褚良璧身上,眼神明顯一亮溫文一笑,「原來是褚太醫,倒是奴家眼拙怠慢了...」微微福了福算是還禮,任誰都看得出她正在YY帥哥太醫。
小侯爺低低一哼,撇過頭去,看來是對自己的色母親沒什麼想法了!
褚良璧大感尷尬臉色更紅,連忙還禮道,「下臣不敢!」
「聽聞褚太醫是太醫署年輕一輩中的佼佼,連羅晟老太醫亦曾自嘆不如,太後由褚太醫照料,姐姐我也大感安慰!」長公主笑語盈盈地瞧著褚良璧,只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下臣所學全得自恩師教化,不敢與恩師比名!」褚良璧謙虛道,聽聞長公主挺起恩師的名諱,心中又是一黯。
長公主掩嘴輕笑,「褚太醫何必自謙,奴家偶爾心悸絞痛,遍訪名醫不得,不知褚太醫可否屈尊..」
陶子一腦袋汗!褚良璧一腦袋汗!這麼明顯的勾引,完全將太后視若無物嘛!!
陶子乾咳了一聲,準備暗示著提醒她稍微收斂一點,卻不料安樂侯重重一哼,「娘,你何時心絞痛,兒為何不知?!」
「行兒課業忙,母親的頭痛腦熱的哪裡盡知曉!」長公主見兒子拉下了臉有些訕訕,畢竟在兒子面前,還是要顧全面子收斂幾分。
長公主又賴著閑話家常了一番,都是些有的沒的,划不到重點,眼神還時不時飄向站在一旁的褚良璧,加上小侯爺時不時瞪來的頗具殺傷力的眼神,褚良璧如芒在背,站立不安,只欲找個洞鑽進去。
陶子只得保持八顆牙的笑容,微笑著靜靜聽她講,誰知長公主難得見太后一笑,以為太后心情大好,便越講越帶勁,直到陶子笑容僵硬,焦頭爛額,看向褚良璧的眼神也充滿了自憐和悲苦。
「咳咳,長公主,太后大病初癒,不宜操勞過久,需要多多休息!長公主您是不是改日...」領會了太后眼中的意味,褚良璧挺了挺脖子,冒著得罪長公主的危險,下了道委婉的逐客令。
長公主卻不介意,一拍自己腦袋笑道,「你看姐姐我真不曉事,太后當注意修養,姐姐我呱噪了!改日再向太后問安!」說罷起身,拉著柳行告安。
見二人遠走,陶子與褚良璧同時長長地吁了口氣,真是送走了尊瘟神!
陶子見褚良璧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哈哈一笑,「哎,人家看上你啦,你怎麼也不表示一下!」
褚良璧一窒,臉燒得通紅,太后怎麼會跟自己開這種玩笑?不由地心下大窘,說話也支支吾吾起來。
陶子看著褚良璧那副害臊的表情,像個純情小女生一般,心下更樂,這個帥哥太醫真是個活寶,經不起調撥,隨便逗一逗臉就跟猴屁股似得。
褚良璧被陶子肆無忌憚又天真浪漫的笑容給激得又羞又惱,臉漲的通紅,卻又不敢作,獃獃地杵在原地,渾身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