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施救國 潛龍護駕

第十四章 西施救國 潛龍護駕

就在鬼谷子、藍丹、九天玄女三師兄妹,一道掠下郊山之際,在於:蘿山西側、西施的祖墓前面,范基亦正與西施手兒相握,心曲正通之時。西施的玉手被范基久久相握,並沒抽回,可見她的芳心已有所屬。過了一會,范是才驚覺自己久握姑娘家的玉手,有點失態,忙鬆了開來,俊臉一紅,吶吶的道:「在下一時失儀,望西施姑娘恕罪。」

西施甜甜的一笑,微一搖頭,輕聲道:「我根本就沒怪范丞相你啊!」

西施這輕輕一笑和一句話,其實已向范基表白了她的心跡,兩人此時均知對方的心意,只是沒有坦白道出來而已。范基痴痴的盯著西施看,他幾乎被她那花容月貌弄得發獃,但猛地想到自己身負的救國重任,不幸這唯一的人選便是眼前這位心上人,范基想到此點,心中不由一痛,嘆息了一聲,心思複雜極。西施冰雪聰明,見范基的神色有異,便輕聲道:「范丞相莫非有甚難言之隱?」

范基嘆了口氣,道:「目下國難當頭,西施姑娘不必以尊位相稱。但道一句范相公足矣!哎,說來也令范某慚愧,范某堂堂男子漢,面對阿難竟一籌莫展,反而須向姑娘家求助。」

西施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豈分男女,范相公但有所求,便請直說好了。」

范基心中左右為難,心知所求之事一旦出口,那西施姑娘便從此失去了,這令他心痛難捨;但若非如此,又勢難滿足夫差的慾望,那越王勾踐的生命就危險萬分,勾踐若亡,則越國便從此毀滅,越國百姓便從此永陷於水火了。范基心中愁腸百結,想到自己身負的復國重任,終於忍痛道:「西施姑娘,實不相瞞,范某此番出巡,目的是選拔一位人貢吳王夫差的美女,那夫差眼高於頂,等閑之輩決難令他心動,因此這位美女必須是萬里村卜一的上上人選,否則決難令夫差心動……

哎!」范基想起自己身為越國丞相,堂堂男子漢,竟要道出這等以女子作餌的計謀,不由感觸的低唱。西施體諒的點點頭,道:「『亡國之民,何來尊嚴?這亦難怪范相公你,但不知若能令夫差心動,于越國有甚益處?」

范基俊眉一桿,朗聲道:「目下越王勾踐被囚吳國,越國民心浮蕩,兵微將寡,實難與吳兵相抗。但若能令夫差心動,放回越王勾踐,越國人心大振,發奮圖強,則復國有望矣,因此實乃救國救民的壯烈之氣」

西施柳眉兒忽地一揚,輕聲道:「那范相公已覓得人選了嗎?」

范基道:「這位人選,非同小可,一要貌美如花,二要冰雪聰明,三要心志堅貞,如此方可望有助復國大業!哎,三者那是缺一不可啊!因此,因此目下人選雖有,只是范某不敢直道出來……

「范基心中,並非不敢,而是心痛難忍,他深知此事一旦出口,西施便永遠舍他而去了。西施卻不肯罷休,追問道:「范相公為什麼不肯直道?」

范基被西施逼得沒了主意,不由衝口而出道:『」這位人選一區直道,從此便在范某眼前失去了……我……我怎能直道』!」』范基這番話,已把他的心跡表露無遺了。西施冰雪聰明,其實一早便已猜到范基所指的人選是誰,但她卻不去點破.終於追范基情急之下,道出心跡,她此時才欣然一笑,對范基道:「范相公,只要兩情相悅,又豈在朝朝暮暮?又假如三生石上早定緣份,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又豈能失去?范相公已放寬心懷,把難言之隱直道罷了!」

范基一聽,不由感佩之極,暗道西施一位女子,竟有如此豁達心胸,倒是我范某太著兒女私情的形跡了。范基心念轉,終於向西施作了一揖,這才道:「一切但望西施姑娘休怪,實不相瞞,范某心目中這位人選,便是天下難逢的西施姑娘啊!我……我其實真的不欲說出來。」

西施一聽,並不覺特別激動,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淡淡一笑,道:「范相公如今已說出口了,這又怎樣?」

范基長嘆口氣,道:「為國為民之大者,我希望西施姑娘答允所請,於己於私而言,我卻願意你斷然拒絕。」

西施微笑道:「為什麼你自己反而願意我斷然拒絕?」

范基的心事已被逼出了一半,無奈只好把另一半也退出來了:「實不相瞞.西施姑娘在我范某眼中,重如自己生命,若能以范某生命換取姑娘幸福,范某萬死不辭……可藉此非范某所能左右,大勢使然,范某除了心痛欲裂,還有什麼可說?一切但望姑娘諒我。」

西施一聽,默默沉吟一會,忽然主動伸出玉手,拔下一縷秀髮,結在范基的發上,俏臉一紅,卻沒話說。范基一怔,喃喃道:「西施姑娘,這……這是什麼意思?」

西施含羞的一笑,也不答話,俯下身子,在地上挖了兩團軟泥,捏了起來。她捏得很仔細,很用心,不一會便捏出兩個小泥人來。西施用指甲在其中一個泥人身上寫道:「西施」,然後向范基甜甜的一笑道:「范相公,這個是你,這個是我。」

范基怔怔間,不知西施欲表示什麼。西施也不理范基的迷惑,自顧自的忙碌起來,范基瞧著,心中更感迷惑不安,暗道莫非西施心中委決不下,故意用這些玩意來推搪我嗎?」

范基迷惑間,還來不及答話,西施卻就捏好的兩個小泥人捏碎了,又很用心的揉在一團,然後把這四軟泥再分成兩堆,專心致志的捏了起來。一會後.在西施玉手中,又捏出兩個小泥人來了,但這次西施卻沒再購指甲寫上名字,也不知她此時捏的是誰?西施抬起頭來,向范基甜甜的一笑道:「范相公,你看這兩個泥人是誰啊?」

范基用心的一瞪,不由苦笑道:「這兩個泥人形體、容貌大相似,我怎知這是誰啊?」

西施此時含羞的一笑,隨即很快的自言自語道:「『誰說不知?有天知地知……兩個泥人,一個是他,一個是我;拆散了再合起來,分成兩個.豈非他的身上有我,我的身上有他嗎?」

范基一聽,心中不由一跳,心道西施姑娘其實是以此來巧妙暗示,只要兩心相印,堅貞不移,又豈怕相分拆散,最終總能相合,屆時便可永遠相伴,無人再可以拆散,因為那時你的身上有我,我的身上也有你了……這比什麼海誓山盟更巧妙更令人動情極了。范基也不再猶豫,俯身扶起西施,先是向她俯身一拜,然後把她抱人懷。道「西施待范基的深情厚意,范基決永誌不忘。」

西施軟軟的倚在范基懷中,甜甜的一笑道:「只要相公記得今日說過的這句話,西施便死而無憾了……但相公你拜我什麼?」

范基正容道:「那一拜,是范某代越國臣民,向西施姑娘你致謝,西施姑娘捨身為國為民,丹心可比天上明月。」

西施含羞帶笑的在范合懷中扭動一下,輕輕道:「民女亦知亡國恨,相公你多謝什麼?舍民女一條賤命,能令越復國,民女子願足矣,並無憾事啊!」

范級此時軟玉溫香,美人在抱,又見西施嬌美如花,含羞帶嬌,心中不由一陣創痛,暗道如此知心伴侶,天下難求,自己難道真的忍心送她入火海嗎?范基感。清一陣衝動,不由把西施輕輕推開,決然的道:「你且先返家中,不必聲張,我再回去另想辦法應付夫差……我……我決不忍心把你往火坑上送去。」

西施深知范基的心意.她亦知自己一旦被送人吳國,那便如刀山火海,今生決難與范基相伴了。她想到此,眼圈不由一紅,盈盈欲淚,但放眼望去,亡國之地.四野凄涼,便又凄然的一笑道:「相公以國事為重,切勿因西施而誤了復國大事、」

范基心位中委決不下,難下決心,只好先與西施告辭,返回會稽山越王宮,希望想出其他辦法來應付夫差。范基返回會稽山越王宮勤政殿,大殿中空蕩蕩的,並無任何奢華擺設,令人一望便知是亡國之殿了。范蠢在殿中苦思冥想,但萬難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此時殿外走進一位將軍,衣甲雖舊.但虎虎有成,原來這是留守越國的大將軍干潛,從練兵場回來。干潛與范基情同手足,見范基愁眉不展,便走上前去,問道:「二師兄有甚難決之事?」

范基望一眼干潛,不知如何說話,心道師弟你如何會領悟被情因之苦?他無奈只好暫已把苦惱拋開,道:「『沒什麼,只為如何應付夫差煩惱罷了!師弟練兵辛苦了!」

於潛糾興奮的猛一揚一手道:「幸師傅以無尚大法,尋出一座大玄鐵礦.如今玄鐵已快燒熔.很快越軍便可以換上無敵玄鐵刀搶了!」

范合一聽,眼神不由一亮,道:「越軍換上玄鐵刀槍,需多少時間」

一千潛一沉吟,便道:「目下玄鐵燒煉初熔,鑄造刀槍約需時一百八十日,再經演練使用一百日,用於實戰約需時二百八十日。」

范基一聽,不由心中一涼,喃喃道:「太遲了!二百八十日,越王說不定已逝去七七四十九次了!」

干潛吃了一驚,道:「二師兄為甚有此驚人之語?」

范基苦笑道:「『越王目下身處虎穴,生死全在吳王夫差一念之間,夫差性暴而多疑,若他對越王一旦生是,越王的生命還保得住么?師弟的玄鐵兵馬,要再等二二百八十日方能用於實戰,但屆時越王已逝,民心潰散.越國從此淪亡矣!」

於潛大驚道:「若越國淪亡。我等便成了越國萬千百姓的罪人了!但師傅臨別時,不是判斷越國尚有振興復國之日嗎?眼下怎的如此兇險:「

范基搖頭一絝笑,沉吟不語,暗道干師弟你又怎會明白,范某正為此事痛苦?師傅所判,乃根據天機大勢而言,他又豈知道其中忽然跳出男女私情的微妙因素?范某人堂堂男子漢境連自己的心上人亦保不住,巴巴的送去吳國受火坑之苦!哎!難道除此之外,便再無法挽救越國之難嗎?」

正當范級苦思無計之際,越王宮勤政殿外,鬼谷子、籃丹、九天玄女三人已在殿外飄然而進。范基、於潛一見鬼谷子駕臨,登時如獲天降救星,喜出望外,一齊迎上前去,便欲問鬼谷子跪拜相迎。鬼谷子伸手一托,兩人便拜不下去,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地乃越王宮勤政殿。潛兒身為越國重臣,怎可跪迎草野之民?須知亡國之禮亦不可廢,若廢則永遠淪亡,再無振興復國之期矣!」

范基一聽,立刻站了起來,躬身道:「是!多講師傅教誨!蠢兒正盼著師傅的駕臨呢!越王之多……」

此時干潛亦憨憨的道:「師傅,師祖他老人家可好?」

藍丹特別偏愛干潛這位師侄,她一聽便笑道:「還是潛兒有師傅老子的孝心,師傅他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好極了!」

干潛一聽,欣然一笑,但隨又奇道:「猿爺爺怎的不見了?師傅怎稱師祖老子作師傅老子了?」

九天玄女一聽,格格一笑,道:「潛兒,你有所不知,師傅老子今回已把你籃丹帥慪收作徒弟了!因此呵,不但潛兒你降了一輩,要尊她一聲師叔,連我九天玄女亦比她矮了一截,反做她的小師妹了!」

九天玄女吱吱喳喳嚷了一通.把干潛弄得直眨眼,道:「師傅!是真的么?」

鬼谷子含笑點點頭道:「是真的,師傅他老人家已把丹妹收作徒弟,並已傳她本門無為神功心法。」

干潛、范基一聽,連忙向藍丹躬身道:「拜見籃師叔!恭喜籃師叔!」

籃丹心中亦歡喜道:「兩位師侄不必多禮,在座均是師傅老子的門人,同為越國百姓效力,當真可喜可賀!」

九天玄女愁眉苦臉的道:「潛兒!基兒!你二人就不恭喜我么?」

范基、於潛均知九天玄女這位小師叔性子嬌野,難以應付,聞;:不由一任道:「『鍾師叔有甚可多之如為甚卻又愁眉不展?」

九天立女一聽,格格大笑道:「『丹姐姐做了我的二師姐,我這小師妹水遠決脫不掉了,不但有大師哥替我出頭.更有二師姐愛護於我,你說我這小師妹不歡喜嗎?還不恭喜我一聲嗎?」

范基、於潛無奈向幾天玄女亦躬身道:「恭喜師叔新添一位師姐」兩人心中卻暗道小師叔平白展了窕師叔一截,心中悶悶不樂,卻極善於自我安慰,尋一個開心。快樂的借口而已!但這話是決不敢任九天玄女面前說的。范基見鬼谷子滿臉含笑,心道趁師傅心情甚佳,正好向他請示挽救越國之策,使欲開口說話。就在此時,越王富勤政殿外,一棵古槐忽地喀咯一聲.折斷一枝.隨即外派的一聲聯噪,一隻烏黑的鴉兒騰撲撲的飛走了。這情景落在眾人眼中,神色均不由一凜,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忍不住便搶先問道:「鬼谷師哥!師傅臨行吩咐我,有不明白的便問你,又說見你如見師傅!因此有疑,這非問你不可,你也不能再推搪呵…-,-」九天玄女說著,猛憶起自己的私念,俏臉不由一紅,連忙收話題,不再把心事吐露下去。眾人除籃丹知九天玄女之意外,並不知她女兒家微妙的心態,但籃丹是決不會代九天玄女說出來的。鬼谷子一聽,心中不由微微一跳,暗道九天玄女這是怎的了?她本是爽快之人,說話怎的吞吞吐吐?他微笑道:「師妹欲問什麼?此地均是同門中人,有話不妨直道,怕什麼呵?」

九天玄女一聽,臉上不由更紅了,她心如鹿撞,暗道我心中所想的,怎可在此說出來?你這大獃子,不懂女兒家心事,為什麼單獨相聚時又不問呵?她急起來,無奈沒好氣的道:「問什麼?我會問什麼!不過是想知剛才樹折鴉飛,當主何異兆吧了!」

眾人一聽,均被說中心中所想,便不約而同,目注鬼谷子,看他怎樣回答。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即席袖佔一課,卻是「易經」中的「屯」卦上之交,卦曰:乘馬班如,泣血漣如。鬼谷子略一推算,不由暗吃一驚,心道異兆發生於越王宮勤政殿外,當暗示越國之運命無疑;而「漣」乃落淚之意,暗示越國已到日暮途窮之時,若再不獲應援,便會陷入進無可取,退無可守的絕境,因而值得。憂慮,血淚漣漣!按此卦象推算,則越國國運,已到千鈞之際了!鬼谷子心念電轉,不由皺眉道:「越王宮勤政殿外,槐折鴉飛,斷非吉兆,只恐越國運勢,已抵兇險絕極的地步了。」

范基一聽,深知師傅的本事,神鬼莫測,他既然如此推算,便必然有所應驗,不由大吃一驚,忙道:「師傅,未知危機當發生在何處地方?」

鬼谷子沉吟道:「依此兆,再結合目下天機大勢,危機必首先在吳國之地發生,亦即越王勾踐被拘禁之地,若越王一死.則越國軍心民心渙散,復國無望,越國亦將就此永遠淪為吳國奴役了范基心中猶在思、忖,就在此時。同參將神色倉皇的走進來,他也

來不及向鬼谷子等

人招呼.先向鬼谷子報道:「范丞相,大事不妙,末將剛接文件大夫派人傳活,吳王夫差對越王勾踐生厭.再加上越國大將軍伍子前屢向夫差進言.為黨後患,必究殺勾踐,夫差眼見。快向越上下毒手了……文大夫特別托夫人向范丞相進言,務請儘快想出辦法,打動夫差的心意,令他悄去下毒手的念頭,不然,越王將成異國之鬼了……哎,這卻如何是好?」

眾人一聽周參將之傳活.均一陣目瞪口呆,暗道鬼谷子准何異兆之言,不料應驗如此之速!范基此時已沒了主意,他見鬼茶廠沉吟不由。卜它:「培越』一遇難,則越國從此淪亡大!如何解救,務請師傅指點!」

鬼谷子吟道:「『剛才一卦,雖主凶兆,但『屯』卦中的『屯』鬼谷子,亦即有大地.然後力物生,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故稱之為純。屯者即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按此推論,則目下越國國運雖然兇險,充滿艱難,但亦是生機、咱萌芽之兆,因此亦是暗示越國國運由難轉生的關鍵時節,一切叵看如例處之了。」

范基前哺道:「但目下越王危機四伏.難道只有打動夫差的殺心,便再無他法可想嗎』.)」

鬼谷子沉吟道:「我曾與夫差有數面之緣,深知此人性暴而固執,他一旦決定了的事,便極難改變.但他亦有其唯一弱點,此人嗜好女色,因此唯美女方可打動他的心思。」

范基一聽,心中不由一陣創痛,心道既師傅亦如此確判,那「美人的唯一。選卻是自己心上人西施,這……這教範某人如何處之』!范基愁腸百結,萬般無奈之際,勤政殿內匆匆走入一名衛士向范嘉稟報道:「范丞相,殿外有一民女求見,說她姓西名施!」

范基一聽,臉色剎時發白,心道當真天數註定,任自己如何反抗亦挽救不了既定命運,他心中但願西施隱姓埋名,不再在這世上出現,這樣他自己的良心也好過一點,不料西施卻偏偏在這時出現了。鬼谷子一聽「西施」兩字,眼神不由一亮,立刻轉向范基,道:『」外面民女,莫非便是產蘿山西面施家村所出的西施姑娘嗎?」

范台無奈點點頭道:「是,師傅,正是那位西施姑娘……哎,這真叫人算不如天算了!」

范基的感憾.眾人均不明所以,鬼谷子微一沉吟,當即醒悟,暗道台兒與西施天緣註定,恩怨糾纏,先分后合,先苦后甜,命註定如此,決非人力所叮能改變,他心中思忖,便對范基道:「基兒,

且先請西施姑娘進來相見,再行定奪便了,」

范基見鬼谷子示意,不敢相違,只好道:「快請西施姑娘進殿。」

不一會,衛士便領進一位少女,少女體態輕盈而進,眾人的目光不由一亮,皆暗道世間竟有如此美女。籃丹、九天玄女平素均對自己的姿容甚為自負,但此時一見西施,便不由嘆道天下美女,唯眼前此人而已。西施走上前來,先向范基冉冉一拜道:「民女拜見范丞相!」

范基忙伸手相扶,心中一酸,雖有千言萬語卻不能直道,連忙向西施道:「西施姑娘免禮,我替你引見,這位便是西施姑娘久盼一見的鬼谷子師傅了。」

西施一聽,艷如桃李的俏眼一抬,黑珍珠似的眼眸便落在鬼谷子的臉上,隨即走上前,向鬼谷子雙膝跪拜,一面嬌聲動情的道:「鬼谷先生,請先受西施一拜。」

這一下事出突然,鬼谷子也不便伸手相扶,不由微微一怔。藍丹、九天玄女一見,兩女心思相同,立刻伸手,一左一有,把西施託了起來,不讓她再拜下去了,一面齊聲道:「鬼谷師哥不以俗套為念,西施姑娘不拜便了!」其實兩女見西施如此美貌,均怕鬼谷子伸手相扶,與西施有肌膚之親,這便大大不妙,兩女心意相通,動作便如此一致。鬼谷子卻毫不以為意,他淡然一笑道:「西施姑娘不必客氣,當年所為,乃舉手之勞,以報今尊一瓜之恩而已。」

西施卻正容道:「不然,鬼谷先生此舉,不但令施家得延血脈,更令淪亡之國有所轉機,先生大恩大義,西施代越人行講過了。」

在場中人一聽,均不由一陣稱奇,暗道蓮花龍穴所出之女,果然不同凡響,舉世無雙。鬼谷子心中亦不由一動,暗道施家祖墓在三蘿山有母體之渾厚地力,莫非英雌救國,便應驗在施家後人身上嗎?鬼谷子沉吟道:「莫非西施姑娘有甚救國救民之策?在場均是助越之士,西施但說無妨。」

西施微一點頭,道:「民女亦知亡國恨,越亡於吳后,越人慘受吳兵欺凌壓榨,已幾達生不如死地步矣,民女豈能無動於衷?西施聽范丞相透露,目下越王被囚吳宮,生命難保朝夕,著越王被殺.則越國便從此永遠淪亡,夏國無望,百姓亦承受奴役,唯一解救之策,是設法以美色打動吳王夫差,令他取消殺越王之念,保住越王生命,越國才有復國的希望……」西施說到此處,只聽范蠢感觸心事,輕嘆一聲,不由心中一酸,停下話來,說不下去。鬼谷子細察范基與西施兩人神態,心中已明白一切,暗道兩人果然。情很深種,難捨難分,命運的作弄,當真苦了這兩位有情人了。鬼谷子這般轉念,心中便已萌決助范基、西施複合的念頭,只是此時不便說出口罷了。鬼谷子輕聲道:「天機所定,難以違逆,西施姑娘不必傷悲,順勢而行便了,須知精誠所致,金石為開,又豈無柳暗花明之時?」

范基和西施一聽,心中均不由一凜,暗道師傅果然神機超卓,我等男女私情隱秘,竟被他一眼便洞悉了。西施喜地抬起頭來,坦然面向鬼谷子道:「鬼谷先生放心,但有用得我西施為國效力之處,西施絕無二話,上刀山下火海,亦不過等閑事吧!」

鬼谷子不由肅然起敬道:「西施姑娘為國為民,甘願自我受屈,此種胸懷,丹心可比日月矣!但未知蠢兒以為如何?」

范基見事已至此,深感再難兼顧男女私情了,便慨然道:「既然西施姑娘心懷救國救民之心,那便委屈你走一趟吳國,希望能

以此打動夫差.消會殺越王之念,若因此向越王安然返國,以圖振興復國,西施姑娘定可名垂千古,事不宜遲.西施姑娘請先行返家.安片好一二卷,不然將起程赴吳、」

兩施肅然道:回『是,謹遵范丞相令旨!』」

西施說罷,便毅然同鬼谷子等告辭,由越國衛士護送.先行返家準備去了。鬼谷子目注施背影,不由感慨的道:「『地靈人傑.不料書蘿山地從競孕午一位舍己救國救民的女英雌!」

九六玄女對西施的美貌有點嫉妒.她一聽鬼谷子如此稱讚,不由微哼一聲,道:「「鬼谷師哥此言,未免有言過其實之嫌!西施姑娘雖願意以身入吳,說是為救越國危難,但未知是否貪圖吳同富貴.不怕以身作酬,去換取榮華富貴?哼哼……」九天玄女一頓.沒再說下去,因為她發覺范級的臉色剎時發白,顯然氣得非常厲害。不但范基心中氣惱,就連藍丹忍不住開口道:「西施姑娘美而端莊.似乎並非靜師妹所疑那類貪慕虛榮的女子,師妹莫再懷疑了。」

九天立女猶不服氣,再欲發話,鬼谷子臉色一沉,忽然肅然道:「鍾師妹,你可知道西施姑娘因何委屈自己嗎?」?

九天玄女見鬼谷子忽然嚴肅起來,心中不由一凜,因為鬼谷子極少以此語氣對她說話!但她仍不肯服輸,衝口而出道:「她委屈自己什麼了?」

鬼谷子嘆了口氣,道:「『據我所察,西施姑娘實在已有所屬,她的心上人為此亦為難得很,但這對戀人為了救回救民大業,竟肯隱藏自己的私情,才受屈辱,赴吳受罪,這等仁義忠勇之心,天下誰能企及?誰還說她入吳乃為貪圖富貴?」

九天玄女一聽,不由一怔,隨又急道:「那……西施姑娘的心上人是誰啦!」

鬼谷子國注范基一眼,終於緩緩的道:「西施姑娘的心上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欲知道,只須一問基兒便知!」

九天玄女忙轉向范基,道:「范師侄!西施姑娘的心上人是誰?你快快……」九天玄女見范基神色痛苦,一溢於言表,忽然醒悟,俏眼不由瞪得滾圓,盯著范基,急道:「莫非……莫非這心上人便是范師侄你?」

范基的心事被九天玄女一言喝破,知難再隱藏,無奈微一點頭道:「西施與我果然有海誓山盟之約……但國難當前,兒女私情事,不說也罷!」

九大玄女又驚又奇,心道既然是相戀之人,怎忍心把心上人送入虎口?她心真口快,不由便大急道:「哪!范師侄你好狠心……

怎可把西施姑娘送入虎口,受暴君凌辱。」

范基神色一陣凄然,但轉瞬即逝,隨而俊眉一揚,朗聲道:「生命誠可貴.真愛價更高,若為國難故,兩者皆可拋……此乃范基一己私念,但我知道.西施姑娘亦抱此同一信念也!」

范基此言一出,九天玄女不由一陣發證,似乎為范基和西施的大義大勇而迷惑驚奇。好一會,九天玄女忽然一批籃丹,決然道:「走!藍師姐!」

藍丹一勝道:「上哪去?」

九六玄女義憤填膺的道:「西施姑娘為國為民,競肯如此委屈自己.我等同為女子,若坐視不理,還成話么?這便去暗中保護.決不容大差這奸賊損她一根毫毛!」九天玄女以為.憑她和籃丹聯手,必可保護西施安全。不料藍丹卻搖搖頭,苦笑道:「師妹,本情豈如你所知如此輕鬆!此多決非憑武勇便可破解,否則只會誤了大事!」

九天玄女畢竟年少,很本不懂世間如此複雜,她不由眨眼道:『」為什麼不可以?』

藍丹見九天生女天真得很,不不由的嘆口氣道:「大王宮禁衛森嚴、機勝銅牆鐵壁.憑你我兩人之力,若要保護西施姑娘,哪還明很著送她人吳王宮嗎』!不如一劍把夫差殺了」,豈非更省事?西施姑娘既無親人吳王宮,這是夫差選美女侍候、豈能免受夫差的凌辱?」

九天玄女奇道:『」為什麼不能?」

藍丹一聽.不由又好笑又好氣.心道:「夫差選美女入宮,不對、是貪圖女色,西施是一等一的美女,只有以她自身的本錢,方能打動夫差。她苦不被夫差親近……身體,夫差豈會被她迷住?哎.這等男女私秘之事,師妹你怎會明白?」藍丹無奈只好道:「西施姑娘入吳,便是夫差的人了,身居深宮禁院,只好任由夫差為所欲為.又豈能免受其辱?除非有神仙之法,令夫差對西施迷而不敢親近啦!」

九天玄女削眼瞪圓道:「如何叫迷而不親近?」

藍丹忍不住好笑、只好附耳對九天玄女道:「你呀……師妹!這是男女科喬……亦即那個夫妻歡愛之事!女兒家還問什麼?不羞死人啊?」

九天玄女這才明白,此乃不可出諸女兒家口中的閨房秘事,她悄臉不由一紅,接而又心中一盪,暗道日後若真與鬼谷師哥相伴、不知是否要行這個……秘事了?她想到羞處,不由格格一笑,失聲嚷道:「哎喲。師姐,我再不敢問下去了!」

鬼谷子一直沉吟不語,但九天玄女與藍丹胡纏,似在思忖什麼,此時忽然目注范基道:「基兒,你坦率相告,你與西施姑娘的感情到底如何了?」

范基俊價一紅,卻毫不猶豫,決然道:「彼此已心心相印,至死不渝!」

鬼谷子一聽-使微微一笑,決然道:「誠心所至.金石為開,有我鬼谷子在此,便決不讓夫差站污西施姑娘,決保她的冰清玉潔!」

鬼谷於此言一出,在場中人均聳然動容,深知鬼谷子言出如山-他既然如此決斷,便決不會中途改變,但此事關乎越國命運,非同小叮,鬼谷子並非神仙,是否可以扭轉乾坤?范基見師傅開口,便向鬼谷子道:「但夫差若目的不達,豈肯罷手?而且他如何會因此心動。打消殺越王的念頭?師傅請勿因顧全基兒的一己私利,而誤了復國大事。」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我這法子,不但可保復國大業,更可兼顧兒女私情.否則,亦顯不出老子門人的本事!」

范基一聽,不由喜出望外,心道若能公私兼顧.那就當真是天賜的奇緣了,他忙問鬼谷子道:「請師傅指點妙法,基兒決遵命而行之!」

鬼谷子笑道:「基兒稍安毋躁,一切宜周詳從事,否則便誤了和西施姑娘的終生幸福了!眼下且先上藝蘿山去。」

范基自然絕無異議,於潛亦恭敬從命,就連籃丹亦含笑點頭,不過九天玄女口雖格格笑道甚好,但心中卻前咕道:你這獃子,就曉得保存人家的終生幸福,你自己的卻冷然不顧!你這不是木頭人似的獃子嗎?九天玄女心中雖前咕,但這些她是決不會說出口的,無奈只好跟隨眾人走出越王宮,走下會稽峰,直奔廣蘿山西面而去。鬼谷子引領眾人走到芒蘿山西面,眾人一看,前面卧在地上的,竟是西施的祖墳墓。九天玄女奇道:「怎的想法子保住西施的冰清玉潔,卻跑到她的祖墓跟前來了?」

籃丹卻已有點明白鬼谷子的用意了,她含笑道:「師妹,你難

道忘了師哥是一代尋龍大宗師嗎?」

九天玄女一聽,亦有點醒悟,奇道:「是呀!莫非鬼谷師哥欲以尋龍大法,造就西施姑娘絕世神功以自保嗎?好呵!這法子可當真妙極了!」

鬼谷子卻微笑搖頭道:「不然,師妹,我並非神仙,怎能主片刻間傳授絕世武功?況且身入吳王禁宮,高手如雲,就算神功蓋世亦難自保,何況西施姑娘尚身負救國的重任?因此絕不可硬來,只可以智取。」

九天玄女不由好笑又好氣,道:「明明這是以女色動君王的美人計,怎的又冠以智取兩字啦?之豈卡是自打自家的嘴巴啊!」

別人不敢說的話,九天玄女敢,因為就連鬼谷子也對她的嬌野無可奈何,甚至反而有點喜歡了,男女間的感情,有時真的如此微妙,果然鬼谷子一聽,不但毫不生氣,反而很認真的解釋道:「不然,美人計固屬無奈之策,但只要輔以尋龍大法,令行計之人有能力自保貞潔,則不但目的可達,且可保存自身貞節,此實乃一舉兩得,一箭雙鵰的妙法也!」

九天玄女越聽越迷惑,不由大急道:「哎呀我的大尋龍祖師!你有什麼妙法便直道罷,若這等統來轉去,便說上一年也難令人明白,豈非活悶死人了?」

范基一聽,心中不由暗暗高興,因為他亦急切欲知鬼谷子到底欲以何法,能令西施姑娘公私兼顧,但礙於身份,他不便向師傅相催罷了,九天玄女這麼一嚷,便恰恰正中范基的下懷,范意知道,敢在鬼谷子面前撒野的,普天之下唯九天玄女一人而已。果然鬼谷子不再遲疑,他光問范級取了西施的時辰八字.寫在一張黃紙符上,又貼在兩施祖墓的墓碑上面。鬼谷子隨即肅然道:「藍師妹、鍾師妹、范基、干潛聽令!」

四人一聽,鬼谷子語氣嚴肅,就連九天玄女亦不敢頑皮了。當即應聲道:「是!」

鬼谷子道:「我今日欲以請龍大法,倍增西施祖墓龍氣,令西施姑娘龍氣激增.足可與夫差的白虎龍氣抗衡,如此大事方可成.但吾施此驚世大法,必招四野冤魂野鬼之怨,皆欲取而代之,承受此絕世龍氣,因此須賴你等傾力守護,作吾護法使者,以防不測。」

藍丹等齊道:「遵命!」九天玄女雖答應,但心中卻不由好笑,暗道:鬼谷師哥這是怎的了,竟把心這等遊魂野鬼來了,嘻嘻,若被等當真現身.我九天玄女便捉三兩隻來玩玩,豈非美妙啊!鬼谷子忽然又道:「你等身為護法,務須堅穩心性,可抵禦邪魔之擾,否則,邪魔一旦侵體,便很兇險,務須切記了。」

籃丹、范基,干潛三人連忙肅然答應,九天玄女雖答是,但心中卻嘻嘻好笑,暗道:若這等邪魔如此厲害,何不請來作刺客,潛入吳王宮去,把夫差殺了,豈不更利落乾淨!鬼谷子也無暇理會上四人的心思,見四人均明白其中的關節厲害,便即分配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由四人在墓穴四周肅立以作護法使者。鬼谷子隨手摺了一枝槐樹枝,以掌作刀一削,便成了一柄木劍。鬼谷子站在墓碑前面,默頌一番,然後喜地轉身,面向東面,厲聲大喝道:「大地潛龍,何方隱形?求速一現,以備龍氣。」鬼谷子喝畢,手中槐木劍忽地向前一抖,乾坤真氣激蕩而出,透過槐木劍突.射向四面八方,一時間,劍氣破空嘯嘯尖鳴,震人心魄。藍丹等人均知,這是鬼谷子正在施展「尋龍乾坤決」中的「請龍大法」,均聳然動容,仔細留意,看鬼谷子如何施法。但見鬼谷子以乾坤真氣,向四野激蕩射出,破空嘯嘯之聲不絕,令人心魄震蕩,而以墓碑正面的一方.嘯嘯之聲更勁更強,所

受的衝擊亦最厲害。幸而站在墓碑正面的是藍丹;藍丹的乾坤真氣已陡增數倍,又新悟「無為神功」的心法要旨,因此她的功力,在四護法中是最強的一位,幾可與鬼谷子的內力並駕齊驅,嘯音對她只有些微影響,她運起「堅則毀、銳則挫」的無為神功心法精髓.一切便感坦然無懼了。分站南、北、西三面的九天玄女、干潛、范基,則運起內力,方能勉強抵禦。鬼谷子劍氣激蕩四野,一會從四野便傳來一陣悶雷似的迴響,風也突然颳起,藝蘿山上空開討飄來雲彩,漸密漸濃,從東至西,現出一道七彩彩虹,猶如天龍怖主.瑰麗之極,橫跨於西施的祖墓上空,猶似天虹飛渡。鬼谷子滿臉肅容,仰空又喃喃祝頌道:「四方潛龍,聚形成虹,飛渡難關,孕育雌雄!速速下沉,龍氣熏陶……」

鬼谷子視頌之音不絕,橫跨於西施祖墓上空的七彩大虹,竟爾緩緩下沉,虹形越來越大,光華越發耀目,瑰麗之姿,盪人心魄。天虹距西施祖墓上空,眼看相隔只有數十丈高時,四野忽然一陣尖鳴,其聲猶如鬼哭神嚎,接而風亦颳起,隨即狂風大作,烏雲旋即四面八方紛飛而來,越沉越濃,猶如一塊巨大黑幕,把芒蘿山上空遮蓋,山野如墜入沉沉黑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鬼谷子一見,猛吃一驚,心知潛龍聚形成虹,飄落西施祖墓上空,驚天動地,已招來魔邪神鬼之怨,這等陰邪之物,均知四方潛龍聚形,其龍氣之盛,足以令陰成陽,令水成火超凡入聖,可抵千年苦修功力,因此均蜂擁而來,拚命搶奪,就算搶奪不來,便有幸得近龍氣,亦可令功力陡增,傲視天地,豈有不瘋狂而來之理!鬼谷子亦深知此等陰邪之物,不可與世間有形之物比擬,有形之物雖凶雖暴,但形跡外露,尚可以力以智勝之;但這等明邪之物,無影無形,猶如心魔,絕非憑智力可與之抗衡,定力稍一不足,便會被心魔乘虛而入,猶如練功之時走火之魔,兇險之極!就在鬼谷子心念電轉、苦思對策之際,在西施祖墓四周,擔任護法的藍丹、九天玄女、范基、干潛等人,都已感到一股前所未遇的強大壓力。這種壓力無影無形,猶如強烈酷寒氣流,從四面八方潛移默化,無孔不入,立刻便令人遍體生寒,血欲凝結。籃丹身處墓碑東面,所受的無形壓迫最重,片刻間,她但感自己猶如掉進冰窟,酷冷寒氣如針如刺,蜂鑽而入,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幸而她在此危機一線時,心中忽然醒悟:既然「堅則毀、銳則挫」,那為何不能視「冷如熱、寒如溫」?她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收攝心中雜念,身心專註於六字上面,傲然不懼,說也玄妙,藍丹一旦專註於這六字上面,心無雜念,渾身便冒出一股白氣,猶如銅牆鐵壁,把她周身遮蓋了。藍丹不知,她剛才靈光一閃,已融匯貫通了無為神功的秘訣,心中抱元守一,無為神功的心法便發揮出強大的威力,已足以抵禦邪魔的侵擾了,因為無為神功恰恰是「心魔邪功」的剋星。干潛身上有幹將、莫邪兩大神器,神器匯聚,陰陽相會、水火併濟,神劍的劍氣,亦足以抗衡心魔的侵襲,因此於潛亦神色泰然,渾然無懼。范基本來是四人中功力最弱的護法使者,但不知為何,當他站在西施祖墓的墓側時,立刻便感受到一股龐大的熱力把他渾身罩住,他但感渾身火熱,體內熱血奔騰,頭昏腦張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也根本感覺不著寒氣的侵攝。范基自己亦並不知道,他所站的位置,快恰是西施祖墓的兩面.兩位恰恰是西施祖墓龍氣

的旺位,無形中范益亦即受了西施祖墓龍氣的庇護,自然上有驚無險了。而且這也是范機與西施的一段大緣往水,天機運命當真玄妙。功力本來極高的老子嫡傅弟一千九天玄女鍾靜,此時卻忽然失聲驚叫道:「哎呀!不好!鬼谷師兄.那七彩天虹被烏雲遮慢了!這令人惋惜啊!」九天玄女忍不住又嘆息7簧?

鬼谷子本來眼見藍丹、干潛、范基二人均肅立不動,不言不語,於眼前一切視若無睹,心中不由一松,暗道:四人中范基功力最弱.但他緊呼此大風浪中屹然不動,足證其內力亦足以抵禦心魔之襲,而其餘三位護法,功力勝於范基。當更不足慮矣!不料就在此時,卻聽得九大玄女一聽驚呼。鬼谷子心中不由一沉,暗道:九天玄女既發出聲音,顯然已著了形相,而「心魔」一類陰邪之物,一旦著了形相,便決非智力所可能破解了,為何九天玄女功力遠勝於范基,但卻反而先行陷入險境?鬼谷子一時間,亦參透不出其中的因由,九天玄女驚嘆於天虹的美麗,又惋惜烏雲把她掩蓋.她並不知道,她心中這一點浮蕩,便腦『心魔」選中一個突破口,趁虛而鑽入。九天玄女驚嘆之聲剛落,便突感心中一涼,一股奇烈無倫的寒氣,已悄然無聲的鑽入她的心窩,她立刻便感遍體生寒,如墜冰窟,寒冷之烈,幾乎連她的血液亦凍凝了。九天玄女的功力本來甚高,僅略遜於藍丹,但她心靈洋盪,義初墜-恃網,少女芳心繫在鬼谷師哥身上.她眼中只知世上一切事物美好,更不知尚有萬千險惡,因此一旦目睹美物,便深深迷戀,一旦失去,又更感難過。這種患得患失的少女心態,便最容易被「心魔」乘虛而入了。九天玄女心中本已迷惑不安,乍逢奇寒侵襲,便倍感難受,她甚至連她的獨門護體神功「玉龍真氣」亦提報不起來了,很快,九天玄女便猶如一位飄零弱女,被一頭兇狠的冷魔困鎖,渾身抖顫,臉無血色,漸而更搖搖欲墜,險狀百出。鬼谷子一見,不由大吃一驚,深知假如九天玄女支持不住,被「心魔」所控,西施墓的龍氣已被誘發,必然從九天玄女所處的方位外泄,屆時其龍氣不但不增,反而大泄,鬼谷子為保西施的貞潔,維護范基與西施這一對有情人的良苦用心,便不但不能奏效,反而令西施護體龍氣由強轉弱,性情大變,屆時就算她身人吳國,亦必被榮華富貴所惑,甘心被吳國夫差龐幸玩弄,不思復國大業,那一切就徹底失敗了,而且九天玄女亦必因「心魔」因鎖,此後再不能自拔,半痴半迷,猶如痴獃之女,這教鬼谷子如何向師傅老子交代!所有這種種利害關係,也只有鬼谷子自己知道,他也絕不能輕易泄露。鬼谷子心念電轉,正苦思對策問,九天玄女眼前.卻已現出一連串的鬼鍵怪影、其狀如獅如虎、如魔如怪、如神如仙,但均寒氣逼幾輪番在幾天玄女面前晃搖,又在作勢撲噬,九天玄女起動尚自護命死守,不肯離開、但漸而她但感寒氣已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唯有耕命奔走才又稍舒一口氣,她身不由己,便向前踏出去。鬼谷子一見,心道不妙、咎祗玄女每踏出一步,使偏離所守墳一步.她護衛的龍墓脈氣便消減一分,而卜襲的邪魔則多爭奪一龍氣,此消彼三下,最擔心的可怕後果,立到便會在眼前。鬼谷子情甚、之下。無奈只好討險決然一試了.只見他渾地咬破個關,據沈一口鮮血,然後貫以雄軍的乾坤真氣,融成一股

龐大無比的乾坤血氣.仰天猛噴而出。這一下當真驚天動地,但見四野漆黑中突地紅光、現。-聲裂帛似的撕裂大響過處,漫天的烏雲竟被一股隴大的紅色氣流?

衝擊得東竄西奔.猶如電唯遇上法師似的,四野隨即亦響起一陣鬼哭神嚎似的策策怪叫,漫天的烏黑風雲,竟聚匯到鬼谷子頭頂上空了。那股紅色氣流趁勢衝上西施祖墓上空,與懸在上空的天虹匯聚,天虹受此氣流激蕩,竟猛烈搖動起來,旋而化出一尾碩大的天龍,遍體紅光,光華四射,活靈活現,頭搖足動,歡欣雀躍.更不猶豫。向下面的西施祖墓一沉而降,猶如九天飛龍與茫茫大地相會似的。此時鬼谷子上空的烏黑風雲越來越濃,猶如無數妖魔鬼魅,翻旋爭撲那股紅色氣流。原來此乃鬼谷子以乾坤血氣,誘引一眾魔邪,眾魔邪大概亦深知,這股千年難遇的乾坤血氣.可令被等大增法力,吸一口可延法身百年,吸兩口可令幻影聚形,吸三口則可從虛幻鬼魅成人間有形地仙,其宏偉功用,竟比大地龍氣更可令被等受益,因此無不舍天虹龍氣,紛爭撲這股紅色氣流,竟一往無前,拚死瘋狂爭奪。鬼谷子凝運的乾坤真氣已催發到八成功力,這是他近年來極少施展的至高功力了,因為他承受的「魔邪壓力」越來越重.他胸中已被乾坤真氣的反激力充塞,大有宏而不受其自控之象.他深知乾坤真氣一旦不受其控,那便會狂泄而出,猶如江河崩決.洪濤巨浪激噴出,被眾魔邪盡收己用,彼等魔法因而大增,而鬼谷子自己則立時經脈盡斷而亡。鬼谷子雖然明知自己已陷險境,但他絕不能放棄,亦決不敢放棄,他深知此時正是天虹龍氣與西施祖墓龍脈匯聚的關鍵時刻,在匯聚之後,龍氣固然大旺,但在最旺之前的一霎時刻,一旦被分魔邪反撲而回『瘋狂爭奪,那自己的一番心血,必然全盤落敗。鬼谷子深知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唯有咬牙支撐,擠著自己的生命,亦要吸誘一眾魔邪,令天虹龍氣與西施祖墓龍脈成功匯聚。此時原已陷昏迷境地的九大玄女,卻忽感精神一振,原來她此時已發現七彩天虹重現光華,不但重現,而且沉沉下降,猶如一尾七彩文龍,橫跨於西施祖墓之上,她目睹這等驚肚彩虹,心中一派欣然,再無其他雜念,因而所受的「心魔」壓力便大為減緩。九天玄女但見西施神墓,此時忽地從墓頂之處,騰起一團紫色煙雲,其狀猶如一朵盛放紫蓮花,花瓣大張,迎向七彩大虹,一時瑰麗壯觀,九天玄女不由瞧得痴了。九天玄女並不知道,此時鬼谷子為挽救危局.已捨身引魔臨頂,再以自己精湛的乾坤神功相抗,此刻已到生死一線、欲罷不能的絕境了,她苦然知道,也無濟於事,反而因急怒侵擾,心魔更乘虛而入,不但不能相助,反而先行倒下。幸而此時西施祖墓騰起的紫色蓮花煙霧,已與七彩天虹匯聚,但聽一陣如仙樂似的輕響,四野回蕩,猶如慈母的催眠曲,聽者如變孩童令人雜念全消,再無急名逐利、噴怒恨怨之意。接而西施祖墓上空,兩大龍氣渾然一體,如幻如仙、翩翩起舞,再而一沉而降,聚於西施祖墓墓頂,隨即大放光華,如日之灼灼,如月之華麗,然後絲絲入墓,緩緩散去……

就在此時,鬼谷子上空的烏黑風雲,翻旋血氣,亦空然消逝不見,似乎那等陰邪之物,因已得乾坤血氣而心滿意足,終於四散而去。鬼谷子此時卻緩緩的跌坐於地,他臉色蒼白,冷汗直冒,呼

呼喘氣,猶如登攀上高峰峻岭,已不勝負荷似的。此時藍丹、九天玄女、干潛、范基等已一躍而出,見狀均大吃一驚,因為四人均深知鬼谷子的功力蓋世,已堪與老於李耳並駕齊驅,為什麼卻露出如此委頓之象?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先自忍不注.她一步躍到鬼谷子身邊,也顧不得當著眾同門之面.伸出衣袖便替鬼谷子擦去額上冷汗.一面連聲尖叫道:「喂!鬼谷師哥,你怎的了?你若有事,教九天玄女日後依傍誰啊?你……你莫嚇人好嗎?」

鬼谷子苦笑搖頭,卻沒答話,九天玄女正欲再追問下去.藍丹已走上前,輕輕扯開九天玄女,一面悄聲道:「傻師妹,你不見鬼谷哥哥正運功調息嗎?你心中疼他,知否這般胡纏,會令他走火入魔的。」

九天玄女一聽,這才醒悟,暗道:是啊。鬼谷師哥功力堪比師傅老子,他怎會如此虛弱,他的乾坤真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豈會出什麼意外。她不由吐了吐舌頭,俏臉一紅,不敢上前胡鬧了。經過片刻調息,鬼谷子這才一躍而起,微微苦笑道:「厲害!厲害!幾乎連我亦墜入陰邪魔局。」

眾人一聽,這才明白才鬼谷子所施的「請龍大法」,其中陷伏的兇險重重。九天玄女兒時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一步跳到鬼谷子身邊,忘情的扯著他的手臂道:「鬼谷師哥,你……你沒事了嗎?你剛才的神氣,可把人擔心死了!」九天玄女情急之下境把少女春心初動的心曲當眾暴露。鬼谷子一聽,心中不由一動,暗道:看九天玄女的神情,竟把自己的生死看得比她自己更重,莫非她心中已有某種絝念嗎?鬼谷子心中雖有所悟,但此時情勢急迫.也不容他思想這等兒女私事。鬼谷子淡淡一笑,道:「沒事,危機總算已過去了。」

九天玄女卻仍不滿足.急道:「剛才那是什麼危機?」藍丹、范基、於潛等一聽,亦連忙道:「是啊!剛才但見忽爾七彩天虹臨空,忽爾烏雲四起,忽爾奇寒刺骨,忽爾熱不可耐,奇妙之極,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鬼谷子此時也不打算隱瞞,便坦然道:「我剛才所施,乃驚世請龍大法,目的乃集大地潛龍匯聚,與西施祖墓龍氣相輔相承,大大增強西施姑娘抵禦外侮的庇佑龍氣,她人吳之時,果然驚天動地,四野陰邪魔怪,均紛蜂擁而來,欲爭奪潛龍匯聚龍氣,本來亦不難抗禦,可惜鍾師妹不知怎地,卻被魔力所惑,幾近走火入魔狀態,她若不支倒下,那所守方位必現缺口,屆時西施祖墓龍氣不但不能增強,反而盡數外泄,如此西施姑娘捨身人吳救國大事,便全盤落敗,真的兇險極了!」鬼谷子忽然一頓。范跡忽然醒悟,嘆道:「因此師傅便不惜引魔臨頂,獨自以神功抗衡.不但救了鍾師叔一命,更有助越復國大業,卻令師傅幾乎身陷險境,師傅快勇之心,當真可比日月。」

九天玄女一聽,格格一笑對范基道:「鬼子師哥不是也為你保住了心上人的貞潔嗎?范師侄怎不叩拜致謝?這於范師侄你,才是最大的利益啊!還不上前三跪九叩嗎?」

范基嘆了口氣.道:「此乃范基與西施姑娘的兒女私情,實不敢與救國大業相提並論。況且天機玄妙,西施此行人吳,陷身龍潭虎穴,范基也不敢存什麼非份奢望矣!」

九天玄女笑道:「你不相信鬼谷師哥可以保住你那西施姑娘的貞潔?」

范基道:「三分人為,七分天命,並非不信,只是不敢奢望如此美滿結局罷了。」

九天玄女一聽,登時不悅,她微哼一聲.道:「范師侄,你竟敢

小覷你師傅的本事嗎?」九天立女此時的神態.竟與藍丹少時拚死維護鬼谷子的名言一般真情。范基見九天玄女這位小師叔忽然認真起來,不敢與她糾纏,便不作聲了。鬼谷於忽然微微一笑道:「天外紅霞如抹錦,檻邊桃杏斗新妝;盈眸煙漫誰居首,美酒頻斟且酌量……天機浩浩,運命渺渺,一切且待細觀之便了!」

說也奇怪,自經鬼谷子以「請龍大法」,替西施祖墓大增龍氣之已表面上西施絕無異樣,但西施的心智卻更成熟,她捨身救國的決心也更堅定了。范級心中雖然難捨難離,但為了復國大計,男女私情不但不敢露於形色.反而在西施面前故作堅強,以免影響西施的心緒。不久一切便安排妥當,西施也準備動身,入吳國作夫差的美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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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異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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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西施救國 潛龍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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