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許久,歐楚琳如遭電擊般僵硬在原地,張口欲反駁他卻猛然發現自己道不出隻字半語。
「現在你再也不用擔心債主會隨時找上門了。」他輕鬆道,並把她嚇呆的表情一一納入眼底。她會感到意外驚慌,這全是他意料中之事,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看到她突然慌亂的舉止,他竟也有報復后的快懇和一絲絲的不舍。
不用擔心?不!他替她還債,才是她該擔憂的開始。她壓根不相信他會做虧本生意,他這麼做,必有所求。
「那也是我的事,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原本還可以奮不顧身帶著葉惠珊走,現在她心知肚明,事情再也不是表面上般的單純。
「面對你的債主們,你一向是這麼潑辣嗎?」
「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要你!」他信誓旦旦地說。
「為何一定非得要我?以你的條件,一定有許多自願投懷送抱的女人,你何必苦苦相逼?」她不懂,他究竟是看上她那一點來著。
說漂亮,外頭多的一堆比她更美的女人,說身心健康,她又著實落人一大截。自從與「他」分手,除了強迫自己不再談人世間情愛外,她電不覺得自己有那一點可以吸引好的男人。所以當她面對眼前幾近完美的男人,他高深莫測的神情,讓她百思不解自己到底哪兒吸引了他?又或許她在他眼中根本沒有所謂的吸引不吸引,他要的只不過是她不願給的百般順從。
「可惜,我就是非要你不可。」不論是什麼,愈是不容易被征服的,愈是有征服后的快感。
「儘管你成了我的債權人,我還是不會順著你的意。」錢,她會想辦法還,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不願與他再攀上任何關係。
「喔,不,你會的,而且會將我的一言一行奉為聖旨,壓根不敢忤逆。」沈彥廷自信滿滿的說,他就不信,在他掌握了她最大的弱點后,她還會斷然離去,若她真是這麼做,那麼她也就不值得他去征服了,他會直接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方夜譚般的故事我聽多了,不差你這一個。」好大的口氣,他憑什麼?就因為從這一刻起,他是她的唯一債權人嗎?
「看來你還不了解自身的處境。」沈彥廷好笑的搖搖頭。
「什麼意思?」她警覺地瞪視他。
驀然,他欺近她,把她困在他雙臂之間。「你以為我是那種錢太多,沒處花用的人嗎?我想你還不致於笨到不知道當債務人欠債不還時,債權人是有權利將這項金錢糾紛訴諸法律。」
「你要告我?」剎那間,她驚慌了,原本清冷堅硬的黑眸再也看不到一絲勇氣,取而代之的儘是慌張失措。
他怎能這麼做?她不否認這的確是威脅她最佳的辦法,想想,一旦她不順他的意,只要法院一見,不僅是她必須坐牢,相對的,葉惠珊也會因沒人照顧而……歐楚琳怎麼也不敢再細想下去,看來這一次他是非達到目的,否則誓不干休。
她靜默了,一抹苦笑凝上她的唇角,心頭卻有股滾燙的挫折直灼著她的靈魂。如果她能就這麼死了,也就算了,偏偏她還死不了……
「看來這一次,你終於學聰明了。」他盪開一抹笑意,似乎很滿意看到這樣的結果。這大概算是征服她的第一步吧。
「我到底哪兒好,值得你費盡心思,非我不可?」這一刻,若老天爺就站在她眼前,她相信,她一定二話不說,上前先把它打個半死。
別人乞求上蒼是為了保佑自己,而她不也是?可是為什麼她明明那麼誠心誠意懇求它,卻還是給了她最不願再碰上的一條路。若能全身而退當然是最好的,但若不行呢?是不是又得重蹈覆轍?而她能緊緊護住自己的這一顆脆弱且多愁善感的心嗎?
「說吧!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罷手,放了我們一條生路?」歐楚琳黯然地閉上雙眸,直到這一刻,她才深深明白,她在他面前永遠沒有贏他的一天,她終究還是他的手下敗將。
「別恨我,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選擇放棄,既是如此,就別怪我想以我所要的方式來玩這個遊戲。」沈彥廷輕描淡寫地說,故意忽略她臉上的沉鬱。
「別再假仁假義了。」機會?他若真給了她一個機會,現在她又豈會狼狽不堪、進退兩難。「說吧!你要我怎麼配合你。」
「我要你陪我演一場戲。」他停頓了一會,又說:「直至我父母不再向我逼婚,屆時你就自由了。」
「難道你眾多女友中,就沒一個能陪你演這場戲的?」歐楚琳嗤之以鼻。
「這不過是你想報復我的借口罷了。」
「是不是借口,我想你都沒有反駁的能力吧?你只要全心全力配合我就行了。」他揚起一抹笑容,很滿意自己終於獵獲到她。
「你不怕殘障的我,壞了你完美的格調?」
「如果我怕,今天就不會找上你。」他簡單扼要的說,言詞里別有居心的暗喻著波濤洶湧的情潮,童心未泯地等著她緊接而來的豐富表情。「老實說,我早已迫不及待想和你一起生活。我想,其中的樂趣一定很多,尤其是馴服你這匹頑劣的野馬。」
歐楚琳當然知道一旦被迫接受之後,他們之間相處的模式永遠不會是「相敬如賓」,花名在外和不做虧本生意的他,是絕不會輕易讓她好過的,而他方才不也說了嗎?他想馴服她啊!她的兩頰迅速染上一抹嫣紅,難為情的別過臉。不懂他怎能不知羞恥的在光天化日之不說出這樣的話來。
「下流!」
「顯然你不懂得男人。」他的口氣裡帶著若有似無的嘲弄,引發她極大的不滿。
「誰說我不懂?」氣不過,於是朝他大吼。
羞憤之餘,她壓根忘了自己仍被因在他的雙臂之間,一回頭,她柔軟的紅唇冷不防的輕輕刷過他的臉。呆愣了會,更快的,她伸起手抵在兩人之間,企圖以微不足道的氣力在二人之間劃出一道距離。
早在歐楚琳試著以雙臂來撐開二人間距離的同時,他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並將它們置於牆壁兩側,他急促的呼吸聲和眸光中濃烈的慾火,在在都顯示她又撩撥起他的慾望。當下,他又俯下頭去……
「不!」有了前幾次經驗,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傻呼呼地任他吻個夠。既然阻止不了他唇舌的侵犯,但她至少可以不讓他輕而易舉就吻到她的唇,任他在她口中翻騰,忘了天南地北。
她刻意逃離的舉動令他感到不悅,瞬然眸光一黯,無視於她的拒絕,順勢沿著頰邊來到敏感的耳畔,緩緩地以唇齒撥開垂落於耳上的髮絲,讓他將她耳後的乾坤一覽無遺。
「不要,不要!」在雙手被鉗制的情況下,她只能拚命地甩著頭,制止他犀利的目光直視著她最為自卑的弱點。
沈彥廷不為所動,他要她清楚知道惹怒他的後果。於是他繼續在她耳邊噴洒著灼熱的氣息,並以粗糙的臉龐摩挲她白皙無瑕的臉蛋,企圖引發她體內的熱情。
她耳上的助聽器是她最不願與人分享,卻也是他最想窺知的秘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他要她親口向他道出這個埋藏在她心底深處的凄然故事。
歐楚琳瞠大眼,不知所措且尷尬地握緊拳頭。她想出聲拒絕,卻又力不從心,看著他嘴角、眼底的邪肆笑意,她這才明白他是個充滿危險的男子,而她竟自不量力地挑釁他。
久久之後,他離開她,銳利的眼神直視她,不容她退縮或逃避。他驀然陡變的表情讓她膽顫心驚,他嘴角徐徐綻開的冷笑,更教她寒毛倒豎。
她苦澀一笑,在這一刻,她才徹底明白自己在與虎謀皮,而一開始她竟自不量力的以為自己能戰勝他。是她太傻,還是太天真?
沈彥廷刻意忽略她臉上變化萬千的表情,清清喉嚨道:「咱們言歸正傳,在這段時間裡,我不想出去找別的女人,也不願自己解決生理需求。」
意思很簡單,就是他有需要,她就必須全力配合。她難堪冷笑,說好聽是交易,說難聽一點,她根本就是供他縱慾的女人,既見不得光,也露不得面,講明一點,就是地下情婦,不是嗎?
此時此刻,她還能怎樣?自從遇上他的那一刻起,霸道的他又豈給過她自主權?而今看來她也毫無選擇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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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要來接她了——
歐楚琳戰戰兢兢的呆坐在客廳一隅,無助可憐的樣子仿若只遭主人遺棄的小貓,找不到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歸宿。自從沈彥廷一早在辦公室命令她搬人他私人公寓后,她的一顆心就像是上緊發條般綳得死緊,一刻鐘也鬆弛不下來。
忘了過了多久,也忘了自己在寂靜無聲的客廳里發獃多久,直至一陣陣急遽門鈴聲在沉悶空氣中。向起,讓她就像只受到驚嚇的鳥兒。
歐楚琳由椅上猛地站起身,卻遲遲不敢走過門邊把門開啟,猶疑了會,她對自己苦笑後來到門邊。如她所料,當她把門開啟,站在外頭的人已然不耐煩,閃著一雙憤怒的黑瞳盯視著她。
「你聾了不成?沒聽到門鈴聲啊!」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沈彥廷無情的話已當頭劈下。
「我很抱歉。」她怯怯道歉。
「不請我進去?」他緩聲試問,為方才太過粗暴而感到些許自責。瞧她在聽見他無心的責罵后而顯現出的受傷神色,他就是於心不忍。
她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不願讓他瞧見她生活上的窮困,在發現他欲強行進入后,她悄悄挪動身子,試圖讓自己瘦小的身軀擋住屋裡的風光。她的小屋是她私有的空間,更是她心緒低迷時的避風港,儘管屋裡頭陳設簡陋單調,但卻是她整個心靈寄託所在,它的存在就像她發稍里隱藏的助聽韶般,同樣的不輕易讓人窺知。
「沒有那個必要,我已經準備好了。」說著,拿起簡單的行李,推著他往門外走。
瞅著她低垂的臉龐,表面上他滿意的接受她的順從,心裡卻隱約有一種舒坦不開來的感覺,好似他做了一件矛盾的事。沈彥廷沒再強迫她,順著她小手推擠,很快的把她帶到停在馬路旁的轎車。
一路上的沉默讓回家的路上顯得遙遙無期,歐楚琳靜靜地閉上雙眸,放任腦袋呈現一片空白,暫時不去想日後可能會遭遇到的事。不過就在她發覺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時已然來不及,昏昏欲睡的眼,再也打不起精神來,當她再醒來,猛然發現自己竟躺在他的懷裡。
她趕緊推著他起身,發燙的臉頰怎麼也不敢的直視他的眼。「對不起!」
她的抗拒,沈彥廷不怎麼滿意地撇撇嘴。「我不介意,甚至樂意奉陪。」
「請你別把我與你身邊的那些女人相提並論,我不是她們。」像他這樣手握財力和權力的人的確是每一個女人渴求遇到的男人,而她不曾也是?只不過那些膚淺已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有了改變。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就像曇花一現,來的短暫且突然,她都還沒來得及抓住,它就已經消失,留下抹煞不去的遺憾和滿腔的惆悵。
「你鄙視她們?」對上她空洞且黯然神傷的眼,他戲謔問道,更想立刻得知她突來的沉默究竟是因何原故。
「沒有。」為了不讓他看出她的思緒,她別過臉去。不過她並沒從中得到解脫,反倒一顆心揪得老高,無時無刻無不感受到他炙人的熱烈眼光。
「沒有最好,若是有,你會發現當你鄙視她們的同時,同樣的,你也是看不起自己。」他眼底驀然閃過一絲複雜情緒,隨後只是譏誚地彎起唇角。
「什麼意思?」他咄咄逼人的話,就好像明正言順地告訴她,她也是愛慕虛榮的一份子。天曉得,她這輩子最不願再遇上的人,就是他這種集財勢權勢於一身的人,然而他話中之意卻像是在闡明她為了他的上億身價而甘願做只奮不顧身的撲火飛蛾。
「你自己明白。」他不把話點明,留下暇想空間給她。
「我不明白。」她大喊,明白?他要她明白什麼?明白她也是貪圖他背後的榮華富貴?「明明是你做賊的喊捉賊,憑什麼,要我明白什麼?」
根本就是他不顧她反對與否,一逕替她決定她日後的人生,而現在呢?他竟然說她和他身邊的女人沒啥兩樣,這股怨氣教她如何忍氣吞聲?
「是不是?現在多說無用。」在發現車子已停在公寓門前,沈彥廷推開車門下車,「下車——」
他苦笑,曾經一開始他身邊也是有著和她個性倔強的女人,口口聲聲說不要他背後的富貴榮華,結果呢?後來他才得知,那隻不過是她們用來欲迎還拒的手法。而他深信她也和她們一樣,日子一久,她的本性就會在他面前顯露無遺,到時就是她重回自由懷抱的時候。不過在他尚未摸清她的意圖前,他不會太早告訴她,一來怕她急欲擺脫他而故作愛慕虛榮,二來怕她會用盡心思強留在他身邊。
歐楚琳體內的怒氣還沒熄滅,他卻冷不防的要她下車,除了當場愣在原地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遲遲不見她下車,沈彥廷怒氣沖沖地來到轎車的另一邊,車門才被開啟,她的人也跟著被拖了出來。
「放手!我自己會走。」被他猛力一拉,來不及做好安全措施的她只能硬生生的忍著雙腳著地后的痛楚,試圖不發出一聲呻吟引起他的注意。她不要他瞧見她軟弱的一面,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像個乞求他心生憐惜的小可憐。
她不馴的言語在在地刺激他,引燃他全身怒火。正當他欲開口傷害她的同時,猛然發覺她臉頰上滾著晶瑩剔透的汗珠,痛苦難奈的表情,任誰看下都忍不住要責罵自己的殘忍。順著她痛苦的視線往下落,他很快的發現引起她疼痛不已的始作俑者,然而這一層認知,讓他打從心裡湧來一股酸酸楚楚的感受,有疼惜,也有怒不可遏。
他是一時氣昏了,才忘了她有傷在身,然而更令他氣憤的卻是,既然腳踝傳來疼痛,她依舊選擇沉默不語,寧可把所有不適往肚子里吞,也不願開口向他乞憐。
「腳痛,為何不說?」他眸光轉冷,有股嗜血的冰寒。
對上他冷寒的眼,她直覺地垂下臉,不痛不癢應道。「你想太多了,我很好。」狠狠地以齒咬住下唇,試著以另一種不適來轉移注意力。
沈彥廷眯起眼,不悅地審視她。瞧她表裡不一的說辭,明明痛徹心扉卻又死鴨子嘴硬,她難道還不知道,她不經意的咬唇動作,就像在昭告世人此刻忍下的痛楚嗎?儘管十分不高興她當著他的面說謊、逞強,但他卻也不點破,反倒很壞心的要她嘗嘗欺騙他的後果。於是他刻意忽略她的腳傷和眼底下的疼痛,拉起她的手飛快地往大樓裡頭走。
他的步伐向來就比她大,尤其又在這個非常時期里,他飛快的腳步對她而言就像是無言的憤怒,他走的愈急,她的腳愈是感到疼痛。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逼她求饒。
沈彥廷原本打算給她一點懲罰,一旦她開口求饒就放過對她的凌虐,然而愈是接近家門口,怒火愈是攻心,明知這樣的步伐對她而言是快了些,但卻在聽不到她求饒聲時愈走愈快,心裡卻不時咒罵著她該死的倔強性子。
推開門進入公寓后,沈彥廷再也隱忍不住怒氣地把她丟在沙發里,望著她痛苦難奈的面孔,蒼白的臉上更是鐵青難看,他試著忽略那令他感到憐惜的嬌弱,卻猛然發現視線根本無法從她臉上移開半寸,愈是盯著她,他愈是氣憤。氣她不顧自身安危,氣她的腳踝又在瞬間腫大,更氣自己對她的殘忍……
「我看你不只是聾了,就連神經也沒了,否則怎會感受不到腳上的痛楚?還是你想藉此引發起我的憐憫心?」氣不過之餘,只好選擇以傷害她來漠視自己內心複雜不已的情緒,看著她苦不堪言,他一顆看似冷漠且無情無愛的心竟也不由自主的揪緊和疼痛。
歐楚琳默不作聲,豆大的汗珠像決了堤般不斷滑落。
「該死!難道你一定要如此倔強來惹我生氣嗎?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她沉默不語再次惹惱了他,他自認脾氣向來不好,但也不致於到是非不分,但眼前的她確實有這個能耐,她徹底地激發起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巨大怒火,猶如火山爆發般激烈,所到之處再也沒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是你自己的脾氣不好,太容易動怒。」她輕描淡寫地把所有過錯推回給他。
向前一步,他來到她眼前,狠狠地揪住她衣襟。「沒有你在一旁推波助瀾,這雙簧唱得下去嗎?」
「這不是你逼我的嗎?」歐楚琳譏刺反問。是他強行推她進入深淵,沒理由把所有過錯全推給她一個人來承受。「你要我的目的,不就要找個人與你一同在媒體面前表演雙簧嗎?」
她尖酸刻薄的言語在在地惹怒他,為了不讓她再逞口舌之快,沈彥廷大氣一呼,隨即上前且迅速的摘下她耳上的助聽器,他相信,在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同時,她必然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指責他。
沈彥廷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措手不及,她還沒料到他用意之前,他已飛快地撥開她的長發並取下耳上的助聽器。她瞠目結舌地瞪視他,奮不顧身地撲向前想由他手中奪回助聽器,而他就像看穿她每一個舉動般,左閃右躲,讓她連碰著他的機會也沒有。
許久,歐楚琳疲憊的跌坐在地,氣呼呼地垂下頭,讓他看不見她此刻的心情。少了聲音的世界,冷清的讓她恐懼到渾身發顫,若不是他仍得意的站在她面前,她真的很想放聲大哭,任清淚沿著兩頰落下。
她怎麼也沒想到.曾經他人鄙夷她的身世時,她都不曾被打倒,而今呢?沈彥廷隨意的一個動作,就徹底粉碎她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心坎,讓那座看似堅固,實則不堪一擊的城堡徹底在她心中瓦解。她不該在意的,畢竟像這樣的羞辱也不是第一次碰上,可是當主角換成是他,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想痛哭一場……
歐楚琳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感到自責,明知她脆弱像個琉璃娃娃,明知她的心脆弱的不堪一擊,但每回針鋒相對,他總是剋制不了地以最激烈的方式刺激她。看著她受傷后的黯然失色,他總是反覆地告訴自己這是她自找的。但心裡是這麼想著,然而身體表現出來的卻是極度的不忍心,而這是怎樣的一個複雜愁緒?恐怕他再也理不清了。
沈彥廷緩緩的走近她,不顧她反手抗拒,扳正她的臉,輕柔的吻去那晶瑩透明的淚珠,繼而轉向她的眼皮、她的鼻尖、她的唇角,用著一種啞到幾近心痛的聲,對她說:「我很抱歉。」
明知她在沒有助聽器的協助下很難聽到他的聲音,但不知為何,由她驀然晶亮的瞳眸里不難讓他瞧出她此刻內心的感受。他相信她是懂得的,不管是言語或是肢體上的表達,至少他看得出來,她了解他對她的歉意。
面對深情款款且溫柔細膩的他,她幾乎沒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不順暢,她只知道自己全身僵硬得像座石雕。柔情似水的他,讓她覺得更難以捉摸,而她甚至無法去臆測他突來的溫柔,究竟所為何來。唯一知曉的是自己一顆即將沉淪的心……
於是她強迫自己端起面無表情的姿態,刻意忽略因他的親近而在她心湖所激起的波動。她逕顧著武裝自己錯綜複雜的心緒,一時間沒有察覺到他已在不知不覺中攬抱起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待她猛然將思緒拉回現實,她才驚覺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被他脫得精光。
當下,她渾身布滿一粒粒紅色小疙瘩,一張俏臉紅得像顆蘋果,雙手更是東遮西掩,試圖把自己身上重要部位遮住。然而在發現無論自己怎麼遮掩都是徒勞無功后,為了不讓他像狐狸的精亮黑眸頻頻朝她進射出暖昧且充滿慾望的目光,她索性伸過手遮住他的眼,天真的自以為蒙住他的眼,就等於確保自身的清白。不過她怎麼也沒料到,她自以為萬無一失的方法,還是有百密一疏的地方。
儘管沈彥廷無法窺見她誘人的雪白胴體,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歐楚琳為了擋住他的視線,必須是緊貼在他身上才辦得到。當她柔軟的身子熨貼上他胸膛的那一剎那,猶如慘遭電擊般,震得她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甚至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見她無力反抗,沈彥廷順勢將她帶人寬敞的浴池裡,讓她坐在他腿上,兩人正面相對,炙熱的身體緊貼一起,窒息且悶熱的空氣飄浮在寂靜的空間里,讓兩人微弱的呼吸聲頓時間急促起來。
當他的口舌再次朝她高峰罩了下來,她慌張的伸出小手抵制在兩人之間。
「不要……」方才呈現空白一片的腦袋剎那間被排山倒海的尷尬填滿,不經意瞥見他堅毅挺拔的身材時,俏臉更是羞紅一片,尷尬的不知該把視線擺在哪兒。
成熟的男性胴體她並不是沒看過,但像他這般挺拔且剛柔並濟的她倒還是第一次瞧見,她不否認他的確有令全天下女人心動的條件,但對她而言,欣賞是一回事,和他裸裎相對又是另一回事。
聞言,他恣意妄為的大掌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是將臉湊近她耳畔,不在乎她在沒助聽器的協助不是否聽見,自顧自地在她耳邊呼著灼熱氣息,至於他輕聲呢喃的究竟是什麼?在此刻再也不重要了。
他時而暴戾無情,時而溫柔多情,雙面的他,讓她猶如身處天際,在雙腳踩不到實地的情況下,只能任輕盈的身子騰雲駕霧,隨風飄蕩。他的唇對著她雪白頂峰落下,歐楚琳心裡突生的一道警覺讓她十分清楚知道,即使他現在想佔有她,她也不能有任何反抗。她可以不顧自身安危而惹怒他,但卻不得不顧因病在醫院的葉惠珊。
他就要侵犯她了嗎?這個認知,讓她覺得自己已躲不過這場災難,既是如此,她何不把心緊密封住,閉上眼不去想這個問題。反正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她相信在他品嘗過她之後不久必會厭倦她。
當她閉上眼準備等著他隨即而來的侵犯,可是等了許久后卻發現,他只是將她擁在身前,雙手像一對柔軟的翅膀,輕柔的環著她,他的呼吸就在她耳際吹拂輕送,緊貼在她胸前的胸膛寬闊得像是可以抵擋所有寒冷險惡,這樣的溫暖讓她忘了該如何思考,只能動也不動的任他抱著。
他從不曾強暴過任何女人,更沒強暴女人的嗜好,況且以往女人上他的床總是心甘情願,然而她這副脆弱且認命的姿態讓他倍感挫折,心裡雖是氣憤,但一想到她所遭遇過的種種,他再也不忍苛責她。為了讓她慢慢適應他的存在,他更是忍住身下的悸動,試著以大口呼吸方式來調適被她輕易點燃的慾念。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給盅惑了,溫柔多情的他,遠比霸道無理的他,更來得讓她無所適從。當她懷著不明所以然來的表情凝視他時,她就發現自己錯了。
他黑眸里聚集了大量慾火,就在她凝視他的同時也跟著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