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西！」

兩人才走到店門口，一個女人便飛快地衝上前來，撲向朱光西。好在黛玉類似經驗已經很多，立刻在第一時間迅速擋下——

「等一下！」

「你……你是誰？」突然冒出一根「電線杆」，讓珍妮不爽到極點，她拉長臉，插起腰怒罵。「你幹麼擋住我？滾開！」

「珍妮，」朱光西立刻將黛玉擋在身後。「你來早了。」

看到她對黛玉那麼無禮的態度，讓他頭一次有想對女人發怒的衝動，常態性掛著的笑容，也跟著消失無蹤。

「光西～～」一看到他，珍妮立刻換上一張笑臉，身子也跟著揉向他撒嬌——

「人家迫不及待想見你嘛……」

「可是我不喜歡在工作時間被打擾。」他毫下猶豫地推開珍妮靠過來的柔軟身軀。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無法想像她「變臉」的功力如此高超，原來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跟珍妮的做作比起來，黛玉的率真顯得可愛多了。

熱臉去貼到人家的冶屁股，讓珍妮的笑僵在臉上，但她隨即又綻開另一朵笑。「誰教你昨晚放人家鴿子，人家一個人不好睡嘛～～」

一個人不好睡？黛玉一聽，心就像被針狠狠刺了一下，眼神瞬間黯然……

原來他們是這種關係！

所謂的「女伴」，指的就是「床伴」吧？

雖然心痛，黛玉仍識相地舉步準備讓開，不想打擾人家「談情說愛」。沒想到他卻按住她的肩膀，緩緩開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珍妮，你的話太多了。」他極重隱私權，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談論私事，更別說「性事」，這女人犯了他的忌諱，確定「永不錄用」。

發現他臉色大變，珍妮心裡打了一個突，趕緊就此打住。「好嘛，那我不打擾你工作，我們晚上十點在老地方見喔。」

他微微頷首。「嗯。」也好，今晚就做個了結。

「等你喔……」不知自己即將被「終結」的珍妮，還送上一個飛吻，才蓮步輕移，風情萬種地離開。

珍妮一走，黛玉立刻忍不住調侃起朱光西。「原來……你喜歡這種『假仙』女？」那女的跟她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如果這是他的偏好，那麼她永遠無法成為他「森林」的一份子。

朱光西搖搖頭。「我也是剛剛才發現她的演技這麼精湛，沒去當演員實在太可惜了。」

「你……」黛玉猶豫了一下，仍咬牙問道：「你到底還有多少『女伴』？」

「嗯……」他邊想邊扳指計算。「還有……菲菲、茜茜、凱西、娜娜……」

「別數了！」當他彎下第七根手指，黛玉的臉已經呈現黑青狀態。「當我沒問！」

她氣呼呼地轉身進餐廳，非常後悔自己問出這麼「白目」的問題，害自己差點被醋醺死。

臭朱光西，總有一天會得愛滋！

「款……」他看著她怒氣勃發的背影。「又怎麼啦？明明是她自己問的，幹麼……啊！」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朱光西何等聰明，心思一轉，立刻猜到真正原因，而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也立刻在他唇畔輕輕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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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先走了。」晚上主菜出完，趕在朱光西進去洗美容澡之前，黛玉提出「早退」申請。

「為什麼？」

「你不是還要趕去跟珍妮約會？」她咬牙切齒地把話擠出來。

朱光西故作不解。「對呀，不過，那跟你提早走是兩回事吧？」

「你去約會，我不走，難道還要去當你的電燈泡啊？」

他故意一擊掌。「這主意不錯喔！」

「不錯你個頭！」牙齒差點咬斷。

「哎，女孩子講話不要太粗魯嘛。」

「我說話就是這樣！」她已經在氣頭上了，他竟然還在糾正她的用字？

「黛玉……」他有感而發。「你啊，如果能夠多點女人味，會更好。」

一直以來，他對女人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舉止優雅，認識她以前，他無法想像自己會喜歡上她這類型的女孩；但是她的率真深深吸引著他，也慢慢改變他的脾胃，讓他對那些矯揉造作的女人，突然失去胃口。

難怪，自從她來了以後，他約會的次數銳減。極力維護形象的他，會在她面前開懷大笑……原來，會喜歡上她，早已有跡可尋。

「拜託，你要我學你那些『女伴』嗎？」她露出嫌惡的表情。「做作死了，我才不要！」

他當然知道她所指何人。「珍妮是個錯誤示範，不能拿她當標準。」

「是嗎？」物以類聚，她才不相信珍妮是唯一一個。「那你說說看，陪過你的『女伴』當中，有哪個是可以當標準的？」

「有……」他自信滿滿地想要舉例說明，卻發現閃過腦海的人名，全都不符合要求，反倒都跟珍妮有幾分類似。

款……這麼說起來，他的女伴都是同一掛的，虛有其表的「假仙」女！不會吧？！他的眼光有這麼差嗎？

「怎麼樣？想出來了沒有呀？」看他驚訝的表情，就可以猜出答案一定是——沒、有！

「啊！」被她一激，他的腦中突然浮現一個意義重大的身影。「有了！『她』絕對可以當作標準！」

「誰？」他太過雀躍的語氣，讓她心中的警鐘敲響。

「娜塔莎，可以算是我的女朋友吧。」

「女朋友？」他眼中突然出現的緬懷和眷戀，讓她的心開始動搖下安。「你不是只有女伴嗎？」她感覺得出，這個叫做娜塔莎的女人，在他心中一定佔有極大的分量……

朱光西搖搖頭。「『她』是唯一的例外。」

「你們……現在還會見面嗎？」

「不……」他的表情有些哀傷。

「為什麼？」

「因為『她』……」他傷感地嘆口氣，突然結束這話題。「時間不早了，我要趕快進去洗澡，否則又要趕不上珍妮的約。」他轉身走進浴室，關上門。

他逃避的舉動讓黛玉心中的不安瞬間到達頂點。他跟娜塔莎之間到底有怎樣的過去？他為什麼不肯說？她好想知道啊！

「到底娜塔莎是誰？長什麼樣子？應該很美吧……」

此時，浴室的門突然猛地被打開，成功地嚇住了她混亂的思緒——

「……你……幹麼突然開門？」嚇死人了！

他從半掩的浴室門中探頭出來吩咐。「你先別走，等一會兒陪我去見珍妮。」說完話后，他再度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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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訴你，我不想再看見那個女人！」被硬拖著陪朱光西去約會的黛玉，臭著一張臉提出嚴正聲明。

她可沒那麼好的風度，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可是沒有你在場就不好玩了。」

「什麼好不好玩？不準拿我當玩具耍！」

「你今天的脾氣特別壞耶，是不是『那個』來了啊？」逗她的感覺真好玩。

黛玉狠狠地瞪他一眼。「羅唆！」

他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聽說女人『那個』來，脾氣會特別暴躁，看你今天的樣子，果然是真的。」

「你很煩耶，我才不是『那個』來咧！」耿直的黛玉禁不起再三刺激逗弄，還是乖乖吐實。「我是心情不好啦！」

「為什麼心情不好？」他明知故問道。

「就……」差點繼續泄漏心聲的她，及時忍住。「我幹麼要跟你說？」跟單戀對象透露心聲，有沒有搞錯？她的臉皮還沒厚到可以做出告白的舉動。

「你不說，我怎麼幫你？」

「你幫不了我的……」感情的事，誰也幫不上忙。

「難說喔……」他笑了笑，決定揭曉謎底。「如果說……我也喜歡你呢？」

「你怎麼可能喜歡……」她突然停下腳步，心怦怦跳，彷彿要跳出胸膛。「你是說……你也喜歡我？！」她沒聽錯吧？

「對呀！」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你不是喜歡那些妖嬌的做作女嗎？」

「人的喜好總是會變嘛。」碰到她以後，他的胃口清淡許多，不再喜歡那些過於黏膩的女伴。

「你不是嫌我粗魯？」

「如果你改不過來，我只好勉強接受。」

她的眉頭抖了一下。「勉強？」

「對不起，是我一時口誤……」他識相地立即更正。「應該是『興高采烈』地照單全收。」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地咧嘴笑開，但笑不到三秒，突然想到他剛才說的是「如果說」……

她連忙再次確認。「你是真的喜歡我嗎？還是拿我尋開心？」

「你說呢？」他都已經表現這麼明顯了，她竟然還看不出來？

「我要是知道，幹麼還問你？」她的腦筋很直，只聽得懂字面上的意思。

「我如果不喜歡你，幹麼跟你說這些？」

「這麼說……」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你是喜歡我的嘍？」

「是！」朱光西無奈地笑笑，深吸一口氣，突然對著街頭大喊——

「我喜歡臨黛玉！我喜歡臨黛玉！」

這樣大叫，自然惹來路人側目，但是他不在乎，黛玉更是不在乎，因為她聽到了她最想聽的一句話。

「我……我也喜歡朱光西！」她禮尚往來，吼出心聲。

不明就裡的路人，還以為是哪家電視台在拍攝愛情連續劇，只不過仔細一看……這兩個好像都是男的耶，難不成他們拍的是男男偶像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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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西牽著黛玉的手，慢慢地走往跟珍妮約會的地點。

「既然喜歡我，就不准你在外面養『森林』。」她絕不跟其他人分享一個男人！

「沒問題。」有了她這一棵良木，放棄一整片無用的森林又何妨。

「那你幹麼還要來見珍妮？」

「要分手，總要跟人家說一聲嘛，況且我昨天還放她鴿子哩。」

「那我幹麼要跟著去？當打手嗎？」

「我從不打女人。」

「那……」

「珍妮是個大嘴巴，帶你去亮相之後，我就不需要一個個通知我有女朋友的消息啦！」

黛玉笑了。他說的是女朋友，而不是女伴耶！聽起來奸窩心。

「你跟她約幾點？」

「十點半。」

「現在已經十點四十八了耶！」她看了下時間，急忙拉著他就要跑。「我們趕快過去吧！」她一向守時，就算對象是珍妮這個討人厭的女人也一樣。

他穩如泰山。「沒關係啦，反正都遲到了。」他做事向來不疾不徐，慢條斯理，不會為了幾分鐘趕來趕去。

「你……」她怎麼會喜歡這種男人？黛玉忍不住再次自問。

當他們來到約定的高級咖啡廳時，已經遲了整整半個小時。

「光西！你終於來了！人家等好久……」才想要ㄋㄞ一下的珍妮，突然發現黛玉的存在，音調立刻提高好幾十分貝——

「款，你跟來幹什麼？」對於這個不識相的電燈泡，她感冒極了。

「你管……」黛玉才想給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女人一個教訓，朱光西已經先一步開口，並將她護在身後——

「她是我的女朋友。」

剛才被他攬至身後，讓她大受感動，她一直認為他太過娘娘腔，沒想到他也有很MAN，讓人很有安全感的時候嘛……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站在人家的背後受保護，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這麼好。

「女朋友？」珍妮顯然被這個答案嚇了一跳，但隨即失笑。「呵～～你別開玩笑了，『他』是男的耶！」

「我是女的。」黛玉再次澄清。

「『你』是女的？」珍妮聞言，發出下層的鄙笑。「哼……你算哪門子的女人！變性人都比你有女人味！」

「珍妮，你說得太過分了！」朱光西冷冷的語調，透露著明顯的警告。

「誰叫你要編這個謊話讓我笑！」珍妮自始至終都認為他在開玩笑。「你怎麼可能跟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女生交往？」

就算她是女的又如何？這身材幹癟的小女生怎能跟她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真女人相比，又怎麼可能是朱光西的女朋友？

就她所知，朱光西同時跟好幾個女人「走動」，每個人的條件都跟她不相上下，但他一律以「女伴」稱之，不曾給過「女朋友」的稱號，那可是她們擠破頭想要的名號，怎麼可能落在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臭小子身上！

「你要失望了，因為她真的是我的女朋友。」珍妮再三侮辱黛玉的語句讓朱光西動怒了，第一次說出傷人的話。「何況，我覺得她這個小女生，比你這個老女人好得多！」

「你……」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朱光西口出惡言，這才覺得事態嚴重。「你是認真的？」向來八風吹不動的他，竟然為了那個小女生髮火！

站在他身後的黛玉也屏住呼吸，側耳聆聽。

「再認真不過。」

「可是……」珍妮不信地秀出手中的戰利品。「你不是派人送了這個櫻花包給我？」這不是他示好的意思嗎？

「那算是我昨晚放你鴿子的賠禮。」

「你昨晚是為了她才放我鴿子，對不對？」珍妮何等精明，稍一推敲，立刻發現他昨晚失約的真正原因。

「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忘了。」不管是言詞或是舉動，他對黛玉的保護意味十分明顯，讓珍妮看了十分眼紅。

雖然朱光西一向紳士風度十足，但對待她們都是近乎淡然的禮貌，他的臉上從來不會出現類似擔憂的神情。

看來，他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女生是認真的！

不敢拿朱光西開炮，珍妮只能柿子挑軟的吃，將怒火對準黛玉——

「你這個狐狸精，竟然敢搶走我的男人！」

珍妮在說話的同時，出其不意地伸出手，飛快地打過去，打算轟她個兩巴掌消消氣，反正她跟朱光西已經玩完了，出出氣也好。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以往總是奏效的奇招，竟然失靈了！

只見朱光西凝起一張冷臉，狠狠抓著她的右手，用力往下轉折。「你的膽子挺大的嘛！」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女人動粗，但他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啊……痛……好痛……」珍妮痛到哎哎叫，眼淚直飄。「我的手會斷掉……求求你放手……我再也不敢了……」

他用力甩開她的手，撂下狠話。「你如果敢再動她，我絕對會讓你好看！」

說完，他隨即牽著黛玉快步離開，連看她一眼都懶。而被留下的珍妮，一張臉已經氣得嚴重扭曲——

「朱光西……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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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咖啡廳后，黛玉沉默不語。對於朱光西剛才英雄救美的舉動，總覺得不對勁，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你怎麼啦？在想什麼？」

「你……剛才是怎麼攔住珍妮的手？」以珍妮飛快的動作，就算是她自己，最多也只能勉強躲過，而他竟然可以精準地抓住珍妮的手？為什麼？

他裝傻。「我看她想要打你，趕快伸手一擋，就剛好抓到啦！」不敢讓她知道自己身懷「武功」，否則下場可能會很慘。

依她認真的個性，應該無法忍受他一直拿這點騙她吧？這件事還是以後再找機會說。

「嗯……」他平常的反應慢常人好幾拍，但是連同今天算起來，他已經有兩次出乎她意外的舉動。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但如果是接連兩次呢？

「太好了，珍妮的事終於告一段落。」他趕緊轉移話題，以免她繼續在這上面打轉，總會找出破綻。

「哼！」黛玉冷哼一聲。「這就是你花心的下場！」

糟糕，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趕緊使出以前哄女人的手法，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告饒道：「那都是在認識你以前發生的，你就別生氣了嘛～～」

「哼！」黛玉氣呼呼地把頭轉向另一邊。

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有那麼多粒。

「呃……」朱光西腦筋轉了一下，再次轉移話題。「明天餐廳休假，我們來個約會吧。」

「約會？」她果然被這個話題吸引，一臉興緻盎然。「要去哪裡玩？」

總算成功地轉移她的注意力，朱光西鬆了一口氣。「嗯……想不想去看電影？」這是最基本的約會方式，雖然沒什麼創意，不過應該很適合她。

「好啊！」她果然高高興興地答應了。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約會耶，好期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