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當仲恩恢復意識時,已是一天後的黃昏時刻,而且地點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原來那天柯晉雄的拳頭讓他的膽囊破裂,還造成腹部嚴重出血,所以他才會陷入昏迷。還好之前的吵鬧引來鄰居的注意,因而發現躺在地上的他,才及時將他送醫急救,撿回一條小命。

今天,他再度出現在柯家大宅門口等侯。出院至今已經半個月了,他每天都會過來一趟,剛開始還天真地按門鈴求見,但都被那些「走狗」驅逐禁見,吃了幾次悶虧后,他聰明地以靜制動,相信她總有一天會出現。

這些日子他根本無心工作,一心只想跟潔怡見面,雖然不知道對她的感情是否就是「愛」,可是想跟她在一起的念頭卻無比強烈,強烈到可以將「錢」擺在第二順位。這表示在他心目中,她比錢還重要。

他也知道再這樣下去,會打壞在業界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好口碑,但他不在乎,現在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事比她重要。

可能真如先前所說,他著了她的魔吧!要不,又該如何解釋為何他腦海里全是她的身影?總覺得若再不見她一面,一定會因過度思念而發狂。

所以,他又來了。他要繼續等。,直到見到她為止。

驀地,他黯然無神的雙眼忽然發亮,因為柯家大門竟然意外地打開,三個人走了出來,其中走在最前頭的是——

柯晉雄!

仲恩把握機會,起身快步來到柯晉雄面前,就算會再被修理一頓,他都要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但是柯晉雄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將話挑明。「你不用白費心思了,我不會讓潔怡跟你繼續交往。」

仲恩沒有費神地多問為什麼,因為柯晉雄又接著繼續說:「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憑什麼追求她?你能提供她現有的奢華生活嗎?不要告訴我『愛情至上』那一套說辭。『愛』能當飯吃嗎?那是小孩子的想法,貧賤夫妻百世哀,尤其是像潔怡這種過慣驕奢日子的千金大小姐,更不可能忍受貧窮!她現在可能一時昏了頭,覺得好玩;但是等到新鮮感過了,她絕對會後悔的!」

仲恩靜立一旁,不發一語,但是眼底已沒有先前喜悅的光芒。柯晉雄的話,他一個字都無法反駁,因為他是最清楚「錢」的重要性的人。

金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

「你絕對無法讓潔怡獲得幸福,她不是你這種人能碰的;她未來的對象我已經安排好了,那個人就是『季氏』少東季可君,你應該聽過他吧?你認為自己的條件比得過他嗎?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見他似乎聽進去了,柯晉雄得意地作出總結,仍然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殘忍地說完要說的話后,柯晉雄滿意地轉身進入那道雕工精美的鐵門。

早已看出賀仲恩不是死纏爛打的人,相信在經過今天的「開誠布公」后,他該懂得知難而退的道理,不需要再加派人馬「斬草除根」才對。

秋風瑟瑟,捲起遍地落葉,輕輕地拂過久立不動的仲恩后,隨即又掉落地面,一如它們先前的命運……

他當然知道誰是季可君,那是經年高掛鑽石王老五榜首之人,不但人品好,有才幹,而且家世驚人;跟柯家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是頂級的富豪人家。

他拿什麼跟人家比?

潔怡若是許給了季可君,他也只能獻上誠摯的祝福,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至於心頭不斷傳來的陣陣疼痛,就讓時間去消化吧!總有一天會忘了她的……

抬頭望向眼前兩公尺高的圍牆,雖然不是頂高,但是這道牆所代表的財富和地位,卻是他永遠也無法跨過的高度。

他,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窮小子,就像地上的落葉,永遠沒有躍升枝頭的一天。

「爸,讓我去見他,求求你……」柯晉雄一進玄關,就見被禁足在房間的潔怡,竟然跪在他面前淚流滿面地乞求。

心疼地趕緊拉起她,並怒斥負責看守她的女傭。「為什麼沒看好小姐?」

」我、我……是小姐……」女傭被嚇得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全,跟著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結結巴巴地解釋。

「別怪她,是我強迫她的,不是她的錯。」潔怡破天荒地開口為傭人求饒。

以前的她根本不可能這麼做,因為花錢的人就是大爺,有權利做任何事;但才被仲恩「教育」過短短的幾天.她已經懂得體諒別人。

「下去吧,若再犯,你就回家吃自己!」柯晉雄揮手饒過那人,女兒都開口了,他也不好再為難。

女傭喜出望外地連聲道謝。「謝謝老爺、謝謝小姐……」她原以為少不了一頓責罰,沒想到柯潔怡會為她說話,讓她免去一場打罵。

「女兒呀,別再想他了,他配不上你。」牽著她坐在舒服的小牛皮沙發上,心疼地溫聲相勸。「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

因為哭太久,她的眼睛腫得像核桃,原本健康豐潤、白裡透紅的臉蛋,變得蒼白憔悴,讓他這個做老爸的心都擰了。

「可是,我愛他……」她的聲音也沙啞無力,這半個月來吃不著、睡不好,嚴重體力不支,若不是憑著一股「想見他」的超強意志力支撐,她可能早就倒下了。

「愛?」柯晉雄駁斥道。「你這年紀哪懂得什麼叫作愛!那只是一時新鮮、好奇,根本不能算是愛!」十九歲,半大不小的年紀,正是愛做夢的年紀。

「不,那是愛。」她虛弱地反駁。「只要想到不能再見到他,我的心就好痛,痛得像是整個人快被撕裂,眼淚也一直往下掉,這不是愛是什麼?」

正因她是初嘗情滋味,情感更真、更純,沒有絲毫雜質;所以她才會沒有預留空間,一投入就是全部,而她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早已深深愛上他。

若不是這段日子被父親禁足,無法順利見到他,心中的渴望如海濤般襲來,她也不會發現他在她心中佔據如此大的空間。

只要閉上眼睛,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就會浮現眼前,尤其是最後一天的纏綿,更是她最珍貴的記憶。

「他不值得你如此對他,因為他根本不愛你!」為了拔起女兒的愛根,他不惜說謊以達到目的。

「他愛我!」她肯定地嚷著。他當然愛她,要不然不會對她如此溫柔。

「他要是真的愛你,為什麼你回來這麼久,不見他來看過你?一次也沒有?」他下令徹底封鎖這幾天賀仲恩來訪的消息,所以有把握她不知道賀仲恩來過。

「他忙……對,他一定是忙得抽不出時間來看我。」父親的話使她的信心動搖,但仍試圖找借口替他說話,順便安自己的心,要不然她一定會發瘋。

她無法接受仲恩不愛她的答案,那會讓她的愛變得沒有立場、變得可笑。

柯晉雄又問:「他有說過他愛你嗎?」極有把握賀仲恩不是將愛掛在嘴邊的人。

「他……」沒有!但她難過得說不出口。

就算那一晚溫存的時候,他都沒說過「愛」這個字眼,難道真如父親所說,他並不愛她?!

父親直接而犀利的問題瞬間抽走她僅存的一點點希望,也一併帶走支撐她的意志力,她選擇陷入黑暗的昏迷中,不願面對殘忍的現實。

「潔怡……」她的突然昏厥讓這名在黑白兩道呼風喚雨的老大也慌了手腳,連忙招呼左右。「來人,趕快叫醫生過來,快呀!」自己則飛快地將她抱進房間。

直到醫生診視結束,證實她只是體力不支無大礙后,他才松下一口氣。

雖然不忍心看女兒深受感情之苦,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不該有的情感還是趁早了結得好,以免日後造成更大的傷悲。

自從最後一次上柯家被柯晉雄「提點」過後,時間又過了一個月。

這個月來,為了讓自己忘了潔怡,仲恩沒日沒夜地工作,將自己折騰成七分不像人、三分倒像鬼的狼狽模樣。

若在以前,他絕不相信自己會為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人瘋狂至此,但如今,他證實自己有這方面的「天分」和「潛力」。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浪漫呵!

若是讓他兩個兄弟聽到了,怕不嚇得口吐白沫送急診才怪;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他也無法相信啊!

每天一到攝影棚,他習慣地想找尋她的身影,結果希望當然是落空;因為她淡出演藝圈的消息早已甚囂塵上,傳得人盡皆知,只是尚未得到她經紀公司的證實罷了。

他倒是非常相信這則消息的真實性,畢竟以柯晉雄的行事風格,必定會做到滴水不漏,不讓他有任何機會再接觸到潔怡。

他也該收拾起這份痴心妄想了,正如柯晉雄所言,以他現在的經濟能力,絕對養不起潔怡。

還是忘了她吧……

將摩托車停靠好,上鎖。雙手提著隨身的行李箱和化妝箱,疲憊的身軀緩緩地爬著階梯……

最近幾乎每天都忙到凌晨兩、三點才收工回家,酸疼的肌肉正提醒他工作過度和嚴重休息不足的事實,但他置之不理。

慢慢踱上三樓,看到有一坨物體擋在大門口,昏暗的光線讓他看不清楚物體的原貌,誤以為有人將垃圾丟在他家門口,心中的怒火待起,卻聽見有人喊他……

「仲恩……」那坨垃圾不但會說話,並且衝過來抱住他,又哭又笑地叫著。「我終於見到你了……」

人說相思磨人,看她被思念摧殘的憔悴模樣,就知道這說法不假。

一張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臉,現在只剩鵝蛋大小了,而那雙大眼睛,此刻看起來更是大得驚人!

「沽怡?!」他訝然地放下手中的物品,不敢置信地捧住她的臉,小心翼翼地確認,深怕是海市蜃樓,或是思念過度的幻想作祟。

」仲恩,我好想你喔……」一個多月的思念全化作淚水,潸潸流下,浸濕了他的衣衫。

這段日子,他渺無音訊,讓她的期待一天天落空,甚至開始相信父親的話,認為他並不在乎她,心情也一併跌到谷底,吃不下、睡不著,人跟著瘦了一大圈。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訝異地看看左右。「你爸爸呢?」不相信柯晉雄會放她一個人獨行。

「我……我離家出走。」父親派了四個人看守,不准她踏出家門一步,若不是母親的幫忙,她還無法「偷渡」成功呢!

看她瘦到只剩皮包骨了,做母親的,怎麼會不心疼?

突然,他沒有預警地推開她,態度隨即變得疏遠。「你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想到了季可君——她的未婚夫,為了她的幸福著想,他不能再跟她糾纏不清。

「為什麼?」她錯愕地望著他,臉上有兩道明顯的淚痕。「你不高興見到我嗎?」這不是她預期的結果,難道他真的不愛她!

「……」無法忍受她痛苦的神情,也說不出違心之論,他側過臉無言以對。

就算高興見到她又如何?他們之間註定沒有未來,又何苦糾纏不清呢?還不如斷得乾脆點。

潔怡跟著轉到他跟前,繼續逼問:「說話啊!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新滾出的淚珠,順著未乾的淚痕,再度泛濫成災。

「……」臉再度別開,還是不說話。

就讓她誤會到底吧!正好可以讓她死心,回去嫁給季可君,當個少奶奶,絕對比跟著他吃苦強。

「你不要我?」如此顯而易見的拒絕,她就算想視而不見,都做不到。

他想嘶吼而出,不是不要,而是不能要!但是他一個字也沒有辮解,選擇沉默以對,任由誤會加深。

他忍心讓她過苦日子嗎?答案是不能。「貧賤夫妻百世哀」,這個道理,他懂。

就讓他當個無情人吧!

將他的沉默解釋成默認,淡淡地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呵……原來,是我自作多情……」苦澀的笑意,讓人看了心酸。

執著於這份最初的愛戀,她毅然決然地選擇離家出走,如今有家歸不得。沒想到她的犧牲竟是如此多餘而可笑,因為他一點也不在乎,甚至連多跟她相處一刻都不願意。

不禁再次自問,他值得自己如此真心對待嗎?

「惡……」突然,她臉色蒼白地掩嘴乾嘔。「惡……」

「你怎麼啦?」他再也無法裝作不在乎,焦急地衝到她身邊,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

「不要你管!」她不領情地推開他的手,臉色更難看了。「惡……」

「先進去再說。」急忙掏出鑰匙將大門打開,想要攙扶她,再度被她推開。

她急忙越過他,跌跌撞撞地衝進浴室,彎著腰對著馬桶大吐特吐。「惡……惡……」

仲恩擔憂地隨即跟上,看到她痛苦地不斷嘔出酸水,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干著急,直到她挺起身子,隨即擰了一條濕毛巾讓她擦拭,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人不舒服,怎麼還跑出來呢?」語氣雖然沖了些,但都是因為太過擔憂。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不舒服?還不是為了你!」潔怡橫他一記白眼,隨即丟出一枚炸彈。「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

「你……」這突如其來的答案,炸得他腦袋「轟」一聲「當機」,連基本的言語能力都喪失,只能傻傻地死盯著她仍舊平坦的肚子。

「為了這個孩子,我不惜離家出走,有家歸不得,歷經波折來找你,結果……」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是我太傻……」

這一、兩天的嚴重反胃,惹來父親的關切,經醫生診斷,這才發現她懷了身孕,也引起孩子的攻防戰;父親要她將孩子拿掉,而她抵死不從,甚至燃起最後的希望,鼓起勇氣前來找他。

誰知,卻認清傷人的事實——

他不愛她。

看她今天的衝動行事,替自己惹來一個多大的笑話!

羞愧難耐地一把推開他,只想逃離現場、逃離他,不願讓自己更加難堪。

「別走!」仲恩一個大跨步追上她,將她摟進懷中,抱得好緊好緊,膽戰心驚地說。「別離開我……」

「我不走,留在這裡鬧笑話嗎?」她余怒未消地欲掙脫他的懷抱,但根本動不了分毫,徒然讓自己嬌喘吁吁。「放開我!」

「別激動,以免動了胎氣。」他柔聲安撫,深怕她傷了自己。

沒想到她聽了以後,反而放聲大哭。「原來,你是為了孩子……」難怪他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放開我啦……」不在乎會不會弄傷自己,一心只想擺脫他。

為了安撫她激動的情緒,他在她耳邊傾訴。「我愛你。」

這三個字彷彿是道魔咒,瞬間讓她的火氣煙消雲散,整個人更像是被點穴般,傻愣愣地僵在原處。

她又驚又喜地緩緩轉過身與他相視,小心翼翼地確認。「你剛剛說……你愛我?」

輕輕將她攬在懷中,深情地承認。「沒錯,我愛上你這個小魔女了。」

原本的退縮和猶豫,在得知她懷孕后,瞬間變成積極;現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他都不再退讓,絕對奮戰到底。

「騙人,那你先前為什麼都不來看我?而且剛剛還惡狠狠地趕我走,直到知道我懷孕了才要留住我,這又怎麼解釋?」她滿心疑慮待清,只因他的態度轉變太快,讓她無法輕易相信。

「你被帶走的那一天,我原想跟上,但是力不從心。」

「什麼意思?」

「你爸爸的那一記鐵拳,讓我在醫院裡躺到第二天才醒過來。」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不想增加他們父女的嫌隙。

「住院?!」顧不得還在生氣,慌張地對他「上下其手」。「嚴不嚴重?有沒有怎麼樣?還會不會痛?」關心之情藏都藏不住。

「別擔心,我沒事了。」故意轉個圈,讓她看到他完好無傷。

「差點嚇死我了!」她很清楚父親的拳頭有多硬,記得有一次曾親眼目睹一個壯漢被一拳打飛,當場口吐白沫,昏厥過去。

「出院后,我天天上你家想見你,但連續半個月,都被拒於門外。」他繼續述說自己的遭遇。

「可是我爸說……」話說到一半就停住,她頓時了悟這一切都是她父親搞的鬼。「後來一定是我爸爸跟你說了什麼,對不對?」

這就對了,要不然以他的個性,不可能突然放棄她,她絕不相信他是個負心人!

「他說……你未來的對象已經安排好了。」

「誰?」她怎麼不知道?

「季可君。」仲恩的聲音悶悶地。

「季可君?!我怎麼沒聽我爸提起過?」為什麼她這個當事人一無所知?

「這是你爸爸親口跟我說的,應該錯不了。」他神情黯然。

她微微推開他。「就算是真的,難道就因為我有未婚夫,你就要放棄我?!」他也太容易放棄了吧!

「因為我比不上他。」沒人願意被比下去,但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不如季可君,而且是天差地別。

這幾天特別翻閱季可君的相關報導,知道得越多,心情就越低落;季可君條件優到連他這個男人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更何況是女人!

「比不上又如何?」這世上能比得過季可君的,又有幾人呢?

「你跟著他會比較幸福,起碼不用跟著我受苦。」這就是他堅持迴避她的原因,怕她跟著他會過苦日子。

「你以為我跟他在一起就會幸福嗎?」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至少生活無虞。」他嘗過貧窮的滋味,很了解其中的辛酸。

「生活無虞就叫做幸福嗎?」她冷著一張俏臉。「你讓我太失望了!沒想到你是一個如此膚淺市儈的男人。」

「這不是膚淺,」他露出一個苦笑。「而是現實。」沒經歷過苦日子的她,又怎能了解?

「我不管你是膚淺還是現實,我只要知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她沒心思玩文字遊戲。「趕我走,還是留下我?」

如果他的答案是要她走,她發誓他們倆絕對沒有再見面的一天!

「我不會讓你走的。」再度將她抱個滿懷,霸道地說。「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人。」

他毫不猶豫的答案讓她滿意地露出甜蜜的笑容,但仍沒好氣地挖苦他。「不曉得是誰,之前還想將我讓給別人呢!」

「你就大人有大量,別再跟我計較,否則生出一個小鼻子小眼睛的醜八怪,那可怎麼得了?」論起耍嘴皮的功夫,他可是不會輸人。

「你!」嬌嗔他一個衛生眼。「討厭。」她臉皮薄,經不起逗弄。微嘟著嘴發嗲,但心頭可是暖呼呼的。

「我們明天先去公證結婚,喜宴就晚點再補請,好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正名,其他的事以後再慢慢辦,否則以現在的情況,她的家人也不可能參加,只會徒留遺憾罷了。

「嗯。」雖然她想要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但是既然現實狀況不允許,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反正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就心滿意足了。

不管怎麼說,她如願以償地留在他身邊,又聽到他坦承說愛她,再沒有比這些更讓她高興的事了。

突然,她擔心地抬起頭來,再次確認。「你不是因為孩子才跟我結婚的吧?」

她一向很有自信,因為無須開口就有一大票男人自動黏上來。可是碰到他后,魅力全都不管用了,難怪她會懷疑。

「小孩只能算是催化劑而已,我如果不愛你,不管你有沒有懷孕,都不可能跟你結婚。」

「可是……我如果沒有懷孕,你絕對不可能跟我結婚,對不對?」對於這一點,她心裡有數,所以一直覺得不踏實。

「沒錯。」他沒有敷衍,認真地給了答案。

他的老實承認,讓她的心情更為低落,甚至連婚都不想結了。「我不……」但她才說了兩個字,就被他突然摸上小腹的舉動打斷,傻愣愣地瞪著他的手。

「因為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絕對提不起勇氣跟你結婚,可能就此抱憾終生吧!」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個容易陷入愛情漩渦的人,若是錯過她,要想再碰到可以讓他如此失序的女人,只怕是不可能。

「真的?!」這麼說起來,他是真心愛她的嘍!她臉上的笑容有如冬陽般燦爛,剛才的那番話讓她鬱卒的心情,由谷底迅速爬升。

「我從不說謊。」他們家三胞胎都是一根腸子通到底,雖然個性大不相同,但是不懂得說謊這一點卻是一個樣。「所以,你可以放心嫁給我了嗎?」

仲恩溫柔地捧著她的臉,緩緩地低下頭,原本只是打算淺嘗即止,但是她的唇太過甜美,立刻點燃了一個多月來的思念之火,吻得越來越深,直到差點失火……

他趕緊將她稍稍推離。「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以免傷了孩子。

「嗯……」她緊緊倚偎在他懷中,滿是幸福地應道。

今天是她最快樂的一天,雖然稍早跟父親為了仲恩而鬧得不愉快,但她相信爸爸會諒解的,只要過一段時間,氣消了以後再回去撒個嬌,一切就會沒事的。她天真地想著。

現在,她關心的是如何做個好太太,這是她接下來要學習的課題,雖然連燒開水都不會,但絕不會影響她做賀太太的信心。

她相信,自己絕對會是一個賢內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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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酷守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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