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眼睛閉上,好好享受我的追求……」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這……」這哪是追求,明明是吃她豆腐嘛!
「眼睛閉上。」深不見底的黑眸透過鏡片蠱惑著她的神志。
「我……」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慢慢合上,感覺到一個柔柔軟軟的東西輕輕拂上她的眉、她的眼、鼻子、唇角,然後是嘴唇。
剛開始是輕輕的吸吮,接著緩緩加重壓力,麻麻熱熱的感覺從嘴唇慢慢延伸到全身,她只能無力地躺著,任他的唇舌攻城掠地,情火延燒在夏日的午後……
「你吻過很多人厚?」直到呼吸平穩后,她才敢開口,語氣酸到嗆人。
吻功這麼好,一定有很多練習對象,哼!
「你是第一個,也是我唯一想吻的人。」從她進入他的生命后,他就沒再正眼看過其他女生了。
「騙人!」她用力推開他,讓他跌坐在地,自己則翻身坐起,滿臉不信地瞪著眼前這隻偷腥得逞的貓。「你的接吻技術怎麼會這麼好?」
「天分再加上想像力嘍!」對於自己的初體驗,他非常滿意。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騙啊?」她最氣人家說謊了。「你一定是跟很多女人鬼混過!」
「我沒騙你。」他急忙坐起來,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起身。「我所有的時間都放在課業和工作上,哪有時間跟別的女生鬼混?」
見她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仍繼續抓緊她的雙手說。
「打從我們相撞的那一天起,你就撞進我的生命,我的眼裡從此只有你。」
「你……你真的很會說這些甜言蜜語耶!」她又喜又羞,嬌嗔地睨著他,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嫵媚。「一定是被台北的女人帶壞的。」
「錯了,帶壞我的人,是你。」順勢將她拉進懷裡,再度吻上她的唇,細細品嘗等待多年的甜美滋味。
炎炎夏日,情正濃……
落日餘暉染紅整片天空,多層次的橘黃到火紅,跟田裡的金黃稻穗相輝映,替淳樸的農村增添幾分麗色。
「阿方,我的腳已經好了,換我騎吧。」抱著范方的腰,坐在腳踏車後座,看不下去范方氣喘如牛,還在馬路上表演蛇行的袁沅,自告奮勇要替男友分擔駕駛的工作。
自從上星期她扭傷腳后,他每天都會騎腳踏車載她上下課,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兩人的情誼迅速回到過去,甚至比以前還親密。
原本騎著腳踏車,漫遊在夕陽餘暉下的產業道路,應該是很浪漫的場景,但……所有的浪漫全毀於他的「肉腳」。
尤其是碰到上坡路段,不但車速比老牛還慢,車身還扭來扭去,繞得她頭都暈了。若不是某人死要面子,她早就跳下來推車了,靠兩隻腳走路還比較快咧!
「不用……我可以……」俊臉因為過度用力而滿臉通紅,聲音是從牙縫中迸出來的。
說不聽,她乾脆跳車,拉住車後座的鐵架,讓他不得不跟著下車。
「我一個星期沒動,骨頭都快生鏽了,剛好可以動一動。」她已經忍了一個星期的「蛇行」,受夠了。
「你的腳還沒有完全好,不能太用力。」
「早就好了啦!」她牽過車子,坐上椅墊。「上來吧,換我載你。」
「我……」
她左手用力拉他一把。「快點啦,我肚子餓死了。」
知道她的牛脾氣,他不再浪費時間跟她爭執,悶悶地坐上腳踏車後座。
「走嘍!」
袁沅熟練地踩著腳踏板,車子輕輕鬆鬆地爬上坡,一點都不費力,看得范方很汗顏。
他們兩人的體力,差很大。
「你幹麼不說話?氣惱腿力比我差嗎?」她騎慣了山路,這段小坡對她來說是小事,還有餘力閑話家常。「你嘛幫幫忙!我每天運動,而且經常騎山路,腳力比你好才是正常的好不好?」
「……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從小到大,幾乎都是她擋在前頭。「每次都只能躲在你後面。」
「那我怕鬼,不是更沒用?」她不悅地輕啐一聲。「別忘了,我以前被鬼追時,是誰擋在我前面的?」
「那不一樣,我又看不到鬼。」看不到就不覺得可怕。
「看不到,不代表沒有。」想到那些阿飄的恐怖尊容,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若不是你,我可能活不到現在。」
每天看到一堆青面獠牙,沒嚇死也去掉半條命了。
「沒那麼慘吧?」他是標準的「理科人」,只相信眼見為憑的事物,看不到的東西——比如說她口中的鬼,說實話,他並不相信。
「就是那麼慘!好了好了,不說了!」太陽已經下山,雖說現在比較不怕它們,但說多了,心裡還是會發毛,因此趕緊改個話題。「你啊,也不是沒用,只是欠鍛鏈,讓我操個兩、三個月,包你改頭換面,怎麼樣?」
她這個「鐵血教頭」可不是當假的。
「不用了,謝謝,我寧可沒用一點。」他可不想被摔得鼻青臉腫。
「啐~~膽小鬼!」知他心結已除,她忍不住要虧他一下。
「……沅沅!」一輛機車經過他們,又噗噗地轉回頭,戴著安全帽的大圓臉騎士擋在腳踏車前面。
「大頭榮,你在幹麼?」她緊急煞車,發出唧唧聲,左腳也跟著著地,不爽地瞪著攔路人。「想搶劫?還是干架?」
大頭榮是小胖的爸爸,曾說過如果她嫁不出去,他願意犧牲自己跟她結婚,要不然她會變成沒人要的老處女。
他的「犧牲奉獻」,讓她很想扁人。
「不是啦!我是要問,你真的跟這個男人在交往嗎?他哪點比我好?」大頭榮的氣勢兇狠,滿臉不屑地瞪著范方。「他甚至連你都載不動耶!」
「你是在暗罵我胖嗎?嗯?」袁沅一個「必殺眼」瞪過去,讓大頭榮的氣勢馬上消了一大半。
「沒啦沒啦!我是說他沒路用,沒有罵你胖啦!」又不是皮在癢。
「你敢罵他沒用——」原本要開飆的袁沅,看到范方下車,慢條斯理地走到大頭榮面前,她詫異地瞪著他怪異的行徑。「欸,阿方,你在幹麼?」不會是想找大頭榮干架吧?
大頭榮雖然不高,但個頭壯碩,以前還混過街頭,真要打起來,范方一點勝算都沒有耶!
「請問,我哪裡沒路用?」范方毫不畏懼地跟體重起碼多他三十公斤以上的大頭榮對峙。
大頭榮將機車停在路中央,拿下安全帽,慢慢走到范方面前,兩手手指互扳,伸展筋骨,發出挑戰。
「等你打倒我,我才會承認你有資格跟袁沅在一起,否則就滾回台北去!」
「你敢動他一根寒毛,就給我試試看!」袁沅馬上放下腳踏車,擋在范方身前,對大頭榮提出警告。
「喂!」大頭榮滿是挑釁地看著范方。「你要一輩子躲在女人背後嗎?很孬耶!」
「沅沅,這是我自己的事,讓我自己解決。」他輕輕推開袁沅,表情和語氣都很堅持。
跟袁沅比起來,他承認自己是有點小沒用,但不表示他比不上其他人,尤其是一個肖想袁沅的男人。
他不喜歡以武力解決問題,但這次不同,如果不正面迎戰,他將無法贏得該有的尊重,也連帶的會讓袁沅難堪。
他無法忍受袁沅受人嘲弄。
「可是……」先別說他們兩人的體重差太多,打架經驗也差很多啊!范方是標準的好學生,雖然以前曾教過他幾招防身術,但他也不知道多久沒練了,行嗎?
「我可以自己解決。」這是他身為男人的尊嚴,就算會被打得鼻青臉腫,他也會給對方同樣的對待。「相信我。」
「……好吧。」雖然不放心,她還是站到一旁,小心盯著,打算一有不對,就出手救人。
「我讓你先出手。」大頭榮一臉勝券在握地說。「別讓人說我欺負弱者。」
原以為這個白斬雞會躲在袁沅背後,看不出來還滿有骨氣的嘛!
「那我就不客氣嘍……」話一說完,范方的拳頭就強而有力地揮出,正中大頭榮的鼻子,當場令對方血流如注。
這是他偶爾上健身中心練拳的結果,效果還不錯。
袁沅詫異地看著范方有力的揮拳動作,不弱嘛,比她預期的還好。
「你……」過度輕敵的大頭榮,一手抹去鼻血,開始揮拳猛攻,不料全被范方僥倖閃過,忍不住火大的指控。「你練過武!」扮豬吃老虎!
「沅沅以前教過我幾招防身術。」當初學習原本是要用來閃避酒鬼老爸的毒打,以前沒機會試試,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可惡,看我的!」不想輸給飼料雞,大頭榮發狠地左右開弓,攻勢猛烈,一心想扳回顏面。只見范方左閃右躲,沒有打架經驗的他有些捉襟見肘,只有防守的分,根本無法採取攻勢。
「老欸~~快來,有熱鬧可以看喔!」閑閑沒事做的村民見狀,紛紛呼朋引伴,很快就十幾個人圍擠成一圈,看熱鬧來了。
不想在鄉親面前丟臉,大頭榮的拳頭揮得更有力了。
「阿方,加油!大頭榮,你敢打傷他,就給我等著瞧!」看見范方有危險,袁沅一面替他加油,一面不忘威脅大頭榮,恨不得自己下場打。
「打架哪有不受傷的?我還被他打到流鼻血了耶!」大頭榮滿臉委屈地替自己伸張權益。
「大頭榮,你那麼大叢還打輸人,見肖喔!」
幾個村民起鬨,取笑大頭榮,讓他又窘又氣,揮拳揮得更猛更急了。
「你們很吵耶!」
一個右勾拳打中范方的臉,差點打歪他的俊臉。
「阿方!你有沒有怎麼樣?哪裡受傷?」袁沅立即衝進場內,著急地檢視范方的傷勢。
「我……沒事。」他用力張大嘴,動了動自己的下巴,還能動,雖然很痛。
「大頭榮!你敢打他?」袁沅火大地轉頭找他算帳,用力揪住他的衣服。「你很有種嘛,嗯?」
「沅沅……這是打架耶……」在袁沅面前,大頭榮氣勢自動弱了好幾級。
「我不管,你打他就是不對!」誰都不可以欺負范方。
「沅沅……」大頭榮無力地哀嚎。「不能打他,還打什麼架啊!」
「沅沅,讓我自己解決。」范方拉開暴怒的袁沅,再度站在大頭榮面前,擺好架式。「來吧。」他雖然欠缺對打經驗,但學習能力很強,打過一輪,已經學到一些打架技巧了。
「我要讓你倒地!」一說完,又是一個右勾拳,但被范方閃過。
范方的閃躲技巧越來越俐落了,激得大頭榮的火氣也越來越旺,出拳越來越猛,因而疏於防守。隨著時間的拉長,大頭榮出拳的力道開始弱了,步法也亂了。終於,范方逮到一個空隙,砰地一個猛拳擊出,打得大頭榮倒地。
「欸?」
「不會吧~~」
旁觀的群眾發出驚嘆聲,他們親眼目睹了今年度村裡最大的驚奇——
「白斬雞」擊敗「放山豬」!
「我現在有資格跟袁沅在一起了吧?」范方一手拉起大頭榮,一手攬著袁沅,尋求認同。
他向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和眼光,但事情一牽涉到袁沅,那就不一樣,他希望得到最多的支持,降低阻力。
「……恭喜。」大頭榮還算有風度,跟范方握手,算是認同他的實力。
這個男人,勉強算過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