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屍斑!
竟然說她讓他聯想到屍斑!
丁茤萸一想到紀可法的評語,還是氣到跳腳——
昨晚聽到他的評語后,她立刻甩頭走人,連飯錢都懶得付。
不歡而散后,她立刻上網查了數據,更加確定她聽到的兩個字跟腦里所猜測的意思一模一樣,讓她險些抓狂。
人體死亡后血液循環就停止,血管內血液由其重量向身體低部之毛細血管中沈降,集積在皮下致皮膚外表出現變色的斑紋,稱為屍斑。
那個獃子竟然說她像死人身上的屍斑?!
她哪裡長得像屍斑?
「丁姐,到底是什麼人惹你生氣?」主子今天一整天的心情看起來都不是很好,但還是很有職業道德地帶著笑容出席一場新品發表會和兩場商演活動,直到進了公司才失控,看到向來EQ超高的主子罵人,美萍詫異到不行。
「一個獃子!」她整整氣了一天一夜,氣還沒消。
畢竟,沒有一個女人會高興被人形容成屍斑吧?
「獃子?」美萍傻愣愣地重複,滿臉納悶地反問:「可是你從來不跟笨蛋生氣呀!你說過,他們笨到不值得你生氣不是?」
「這個獃子不一樣,他笨到讓我想掐死他!」媚眼閃著燦亮的火光。「他竟然說我給他的感覺像屍斑!屍斑耶,竟然把我跟屍斑相提並論!厚……我會被他氣死!」
她承認聽過更惡毒的話,但她不在意那些人,當然也就不在乎他們說些什麼。要惹她生氣並不容易,更別說動怒了。
連她自己都很納悶,她不僅將紀可法放在心上,還每次都被氣得火氣上身,那個獃子不費吹灰之力就達到她家老頭吼破喉嚨也做不到的事。
難道說……
她很在意他?
但他們才認識不到三天,真正相處的時間甚至還沒超過三小時耶!
她怎麼可能會在意那隻獃頭鵝呢?
「獅斑?」美萍的圓臉寫著滿滿的疑惑。「獅子有斑紋嗎?不是只有老虎或是花豹才有斑紋嗎?」
「我說的屍斑是屍體的屍斑,只有在死人身上才看得到。」丁茤萸失笑。
「嚇!真噁心耶!」美萍打了一個冷顫,緊接著憤慨地替自己的主子抱不平。「誰呀?哪個白痴記者這麼說你?太過分了!」
「不是記者。」如果是記者,他可能還會一笑置之。
「不是記者?那是誰呀?」愛聽八卦是人的天性。
「我不是跟你提過我的車在墓仔埔拋錨,有個人借我腳踏車嗎?就是借我腳踏車的那個人。」
「你不是說他借你車后就走人了,你還以為他是鬼……」美萍驀地打了一個冷顫,抖著聲問:「難道說……他真的是……」
「他是人啦!」丁茤萸好笑地澄清紀可法的身分。「我前幾天重回車子拋錨的地點時,又碰到他,昨天才跟他吃過晚飯。」
「又一個男人拜倒在你裙下了,丁姐,你的魅力果然無法擋耶!」美萍佩服地朝她伸出拇指。
「……是我主動邀他吃飯的。」丁茤萸神情有些悶地坦承。
活這麼大,紀可法是她第一個主動邀約的對象,而且還連哄帶騙才約到人,越想越丟人。
媒體封她是「全台灣最性感的女人」,但碰到紀可法后,這個封號根本就是個諷刺。
她連一個男人都搞不定,還說什麼全台灣!
「你主動約的?!」美萍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眼睛亮晶晶。「哇……他是不是個大帥哥?否則怎麼能讓你動凡心?」
「我請他吃飯是為了跟他道謝,哪有動什麼心?少瞎猜!」不爽地賞了助理一個白眼。
「是喔……」美萍眼中的浪漫光芒瞬間熄滅。「我還以為你那麼在意他說的話,是因為你看上他了咧!」
「我怎麼可能會看上那個獃子?啐……」助理的推論荒謬到讓她忍不住想大笑三聲。
「因為你從來不會把閑雜人等的話放在心上啊,所以我才會以為你動心了嘛!」
「嗯……」小助理的嘟嚷飄進了丁茤萸的耳里,不小心挑動到某根敏感的警鈴,她細緻的眉頭微微聳起。
美萍說得沒錯,如果說這些話的人是記者或是其它阿貓阿狗,她壓根兒不會生氣。
那麼,對象換成那隻獃頭鵝時,為什麼會氣到想殺人?
她幹麼這麼在意他的話?沒道理呀!
難道說……她真的看上那隻獃頭鵝了?
要不然她幹麼這麼在意他的話,甚至被誤認是他的女人時還沾沾自喜?
……不會吧?!丁茤萸陷入驚愕的省悟中。
「呦……丁大牌來啦!」酸中帶嗆的話隨著一陣濃郁的香氣傳進會議室。「現在公司都靠你在撐耶,我不來打聲招呼怎麼行呢!」
「呂姐,好久不見。」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來找麻煩,丁茤萸咽下心底的不耐煩,側過頭打招呼。「今天怎麼會有空來公司?」
打從她四年前接下內衣廣告后,呂佩霓就拿她當眼中釘看待,認為她搶了工作,並且不甘心地開始亂放消息抹黑她,成了敗壞她名聲的源頭。
嘖,就算不是她,也會有別人接手內衣廣告,呂佩霓的恨意根本就來得莫名其妙。
當初內衣廠商會換人拍廣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呂佩霓所拍攝的作品越來越淫蕩,廣告內容有如A片女星的寫真集,嚴重降低產品的形象,所以內衣廠商的高層緊急喊卡,更換代言人,經過層層的關卡面試后,代言人才換成她。
一看到穿著桃紅色緊身衣褲的呂佩霓出現,美萍馬上站到丁茤萸身後,像只小狼犬般警戒地瞪著不懷好意的來者。
這個女人最喜歡找主子麻煩了,她一定要好好保護主子。
「再不來,工作都被你搶光啦!」呂佩霓刻意搖擺著豐滿的身軀,扭腰擺臀地坐到會議桌的對面,壁壘分明。
這個該死的騷貨,一到公司就搶了她代言的內衣廠告,接下來的合約更是一張接一張,害她工作也一個一個沒了,她氣呀!
「呂姐,你放心,你的工作我做不來。」丁茤萸回了一個假假的笑。「像是那種減肥啦、防老化,還有骨質疏鬆的CASE,我如果代言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這些工作只有你能接。」
她向來以和為貴,從不主動招惹別人,但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還」的奉行者,所以要她忍氣吞聲,一句話,辦不到!
「你!」被暗諷身材松垮肥胖、年紀大,讓呂佩霓氣得不輕,五官嚴重扭曲變形,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好把氣出在掩嘴偷笑的美萍身上。
「你笑什麼?」兇惡的眼光瞪向美萍,看到她一臉無懼,心情更惡劣了。「主子沒本事,要靠陪睡拉生意,就連一個小小的助理也管不好!」
「你說什麼?」媚眼倏冷,化成一道冰鋒,直射對面的八卦電台。
「我說你不是憑真本事拿到合約的,要不是認了一堆乾爹,陪他們睡覺,哪可能拿到工作?」
「你親眼看到我跟人睡覺嗎?」她一直很清楚是呂佩霓在背後四處亂放話的,只要別讓她親耳聽到,她就當作沒事,但若在她面前說那些有的沒的,她絕不善罷罷休。
「我……」呂佩霓一驚,撇開眼,隔了幾秒才又振振有詞地說話,但氣勢弱了好幾分。「每個人都這麼說,無風不起浪。」
「你不就是這陣風的源頭嗎?」
「我才不做這麼沒品的事咧!」連忙撇清。
「最好沒有。」丁茤萸皮笑肉不笑地撂下狠話。」你也知道我有一大堆有權有勢的『乾爹』,只要我說一聲,就真的會從這個業界中消失。」
「你敢威脅我?」呂佩霓惱火地大聲嚷嚷。「也不過拍了幾支廣告罷了,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大牌啊?我呸!」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大牌。」丁茤萸聳聳肩,順手撥弄垂落在臉頰上的髮絲,滿是無奈地說。「不過若說到賣相,我肯定比你好一些,要不然合約也不會一張接著一張,應接不暇,簽得我的手好酸呢!」
「你!哼,如果不是因為我未婚夫他不希望我太忙,工作也不會輪到你!」呂佩霓跩跩地抬出自己剛訂婚的未婚夫穆豐來拉抬聲勢。穆豐是舉世聞名的現代畫家,每幅畫的價格都是美金百萬起跳,是她這輩子撈到的最大獎。
丁茤萸連忙揮揮手趕人。「恭喜你挖到一個金龜婿,趕快回去當你的少奶奶吧!」
真替那個大畫家惋惜,注意力都擺在作畫上,選女人的眼力真差。
「你想要我走,我偏不走!」雙手環胸,擺明了要賴著不走。
「隨你。」丁茤萸拿出IPHONE把玩,不再理會不請自來的「瘋狗」。
「……對不起、對不起,臨時接到一通電話……」丁茤萸的經紀人,恰巧也是這家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老闆洪郁明一踏進會議室,看到多出來的人時,眉頭立刻攏起。「咦?佩霓,你在這裡做什麼?」
「為什麼她的合約一張接著一張,我就沒有合約?」呂佩霓化著濃妝的臉差點因為嚴重抖動而剝落。「你根本沒有盡心幫我談工作!」
「如果你跟廠商見面的時候能夠準時,不要穿得像鋼管舞女郎,四處找人廝殺惹麻煩,我一定能幫你拿到工作。」擁有一張和氣圓臉的洪郁明,難得板起臉。「現在請你出去,我跟丁萸有要緊事要談。」
「她就是要緊事,我就不是!」呂佩霓走到洪郁明面前,張牙舞爪地吼鬧。
「你再繼續鬧,我們今年的新合約也不用簽了!」洪郁明現在的表情只能用不悅來形容。
「你就是偏心!不公平!」呂佩霓忿恨地瞪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后,急匆匆地衝出會議室,用力甩門抗議。
「唉……我真是拿她沒辦法,她再繼續這樣下去,一份工作也別想拿到。」洪郁明嘆了口長氣,坐到丁茤萸身旁的座位,新合約放在桌上。
「美萍,你要不要先走?我們可能會討論滿久的喔!」她今天是來跟老闆談新年度的合約,內容不方便給其它人聽到。
「沒關係,我到外面等你。」
「吶,你看看新合約還有哪裡需要調整?」美萍離開后,洪郁明才打開合約。丁萸是公司的搖錢樹,給的條件當然不比一般。「我已經將傭金降低……」
☆☆☆☆☆☆
「嗚啊……」坐進車裡,繫上安全帶,丁茤萸優雅地打丁一個哈欠,看了一眼車面板上的時間——十一點二十五分。
新合約一談就是兩個鐘頭,真累人。
「抱歉,讓你也拖到這麼晚,還好接下來三天都沒排工作,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緩緩將車開上路。
「沒關係啦,我是夜貓子。」美萍的精神狀況好得很。
「我老了。」兩人才差五歲,但她的體力完全比不上美萍。「該退休了嗎?」第一次興起退休的念頭。
「拜託……丁姐,你哪裡老了?」大驚小怪的聲音響徹整部房車。「你現在正是女人最美的時候,多少女人羨慕你啊!欸?你不會是被呂佩霓那隻老母雞氣到了吧?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的話根本是放屁!」
「呵……美萍,你真可愛,謝謝。」丁茤萸親呢地揉了揉忠心助理的頭。
「丁姐,你還好吧?」美萍的圓臉獃獃的。
丁茤萸是個和善的主子,但她總是在身旁劃出一段看不到的距離,從來不會有任何親呢的肢體動作出現。
「我好得很。」丁茤萸將車開出停車場,小心地看著車流,右轉上路。「要我在哪兒放你下來?」
「……丁姐,你累不累?」
「幹麼?」
「我想去看夜景耶……」
「夜景?陽明山嗎?有點遠耶。」
「不是啦,我想去你車子拋錨的那個地方。」
「那裡是墓仔埔耶!」丁茤萸一臉「你瘋了嗎?」的驚訝表情瞪著美萍。
「所以我才想去呀,一定很刺激。」美萍的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期待。
「刺激個頭啦!」抽空賞了不怕死的小孩的頭頂一個爆栗。「如果你在白天看過那一整片的墓地,嚇都嚇死你。」
「就是這樣才刺激呀!」
「……真是服了你。」丁茤萸認輸,方向盤打轉,往墓仔埔前進。開了大約半小時,車子經過那家雜貨店,隔沒多久就到了看夜景的地方。
「就是這兒。」丁茤萸停好車,但沒有熄火,她可不想再碰到車子拋錨事件。
「哇……好漂亮喔!」美萍兩眼緊盯著車窗外,看著燈光燦爛的夜景。「這裡的夜景比陽明山還漂亮耶!」
「……是很漂亮。」她不得不承認這裡的夜景真的很迷人,只可惜白天的景色很嚇人。「小姐,看夠了嗎?」
「好吧,我下次再找其它朋友上來看。」美萍意猶未盡,但聽出了丁茤萸聲音里的急促,只好暫時作罷。
「感恩哪!」她迫不及待地移動換檔操作桿,踩下油門,車子卻動也不動。「……又來了?!」她不敢置信地瞪著方向盤,眼睛不敢飄出車外。
「丁姐,怎麼啦?」
「……車子……又拋錨了……」聲音有些顫抖。
「嗄?!」美萍傻愣愣地瞪著車內的面板。「可是……面板是亮的耶!」
「昨天車廠送車給我時,跟我說車子完全沒問題,車子拖回廠之後,一切正常。」她當時還以為是車廠的推托之詞,不敢承擔沒有做好固定保養的責任,但同樣的情況又再度發生在同樣的地點,難道說……
她真的撞鬼啦?!
那天晚上也是?
「所以說……我們撞……撞……」美萍的牙齒開始打顫,那個字卻怎麼也不敢說出口。「怎……怎麼辦?」
她愛刺激,但一點兒也不想碰到那種「東西」啊!
「知……電話……」丁茤萸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還好有電。「快……打電話叫……計程車……」
她是有「丁大膽」的稱號,但連續碰到兩次同樣的狀況,就算她再大膽也嚇壞了。
「耶?怎麼會打不通?」她撥打經常叫車的無線電計程車車行的電話,試了幾次都撥不通,心裡更毛了。
「我……我試試……其它家……」美萍的聲音抖到不行。急忙查閱手機的聯絡簿,打其它家無線電計程車車行的電話,但,也是打不通。「丁姐……其它家也打不通耶……那、那……現在怎麼辦?」美萍嚇到快哭了。外面烏漆抹黑,再美的夜景也吸引不了她了,好可怕!
問她?丁茤萸自己的腦袋也是亂成一團,不知道要怎麼辦?對了,打電話給獃頭鵝!他住的地方離這裡最近,可以提供最迅速的幫助。
像是發現一盞明燈,手指立刻查閱手機,找出紀可法的聯絡電話,撥出,一撥就接通。
「喂……我是丁茤萸……對,就是我。我需要你幫忙,我的車子又拋錨在同一個地點了……好,我在這裡等你來接我。對了,別騎腳踏車,你有沒有車?我還有另一個朋友……嗯,好,我等你。」
慌亂的心在聽到他沉穩的聲音時,瞬間安下,外頭的漆黑,似乎沒那麼可怕了。
想到再過不久就可以見到他,心跳竟然沒來由地加速。
「我現在的妝有沒有花?頭髮和衣服亂不亂?」對著後視鏡整理一番后,丁茤萸不放心地又問了美萍的意見。
「丁姐,你無論在什麼情況,都艷光照人。」丁茤萸麗質天生,無論怎麼看,都有不同的美感,美萍絕不是在拍馬屁。
「是嗎?」她不放心地又拿出唇膏來補上,務求讓自己處於最佳狀態。
人家說:女為悅已者容。難道就是她現在的心情?
這麼說起來,她真的喜歡……
「丁姐,你為什麼打電話給那個獃子?你不是很討厭他嗎?」忍了好久,美萍終於問出心裡的納悶。
「我哪有討厭他?」她詫異地反問。雖然每次跟他說話都會被氣得半死,但她一點兒也不討厭他啊,只是一提到他,精神就很亢奮罷了。
「你剛剛在公司的時候,不是還說他笨得讓你想掐死他嗎?因為他把你跟噁心的屍體什麼的相提並論?」
「呃……那是因為他住的地方離這裡最近啊!」她愣了一下才回答。「你難道不想趕快離開這個……呃……地方?」
一時之間,她也弄不清自己對他是什麼心態,反正絕對不會是討厭就對了。
「我當然想趕快離開啊!可是他會來嗎?」
「他這個人雖然不會說好聽話,但他說到就會做到。」丁茤萸的嘴角掛著甜甜的笑。「他就是這樣的人。」
雖然接觸沒幾次,但她已經看出紀可法富有正義感的一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想要打電話求救的人會是紀可法,他的名字在第一時間就這麼躍進她的腦中,撥電話給他成了最理所當然的求救方式。
在他們昨晚不歡而散之後,她不是才決定不再理會那個獃頭鵝嗎?為什麼現在會毫不遲疑地打電話給他?
難道說……
她真的喜歡上那個老是把她氣得半死的獃子……
叩叩叩!
「嚇!」車窗傳來的敲擊聲讓丁茤萸跳離座位十公分以上,隨即瞪向車外,黑暗中隱約看到一張像是人的臉,她又是一嚇。
「丁姐,我一直要跟你說有人來了,但你都沒響應。」坐在身旁的美萍指著前頭亮著車燈的車。「他開車來救我們了。」
「喔……」嚇亂的心神慢慢歸位,剛剛她一度忘了有打電話向紀可法求救這回事,才會誤以為窗外趕來救人的紀可法是那種「東西」,自己嚇自己。`
白嫩手指趕緊解除中控鎖,打開車門,唇角忍不住揚起。
「你來啦,好快!」看到他,心情會莫名其妙地HIGH起來,精神都來了。
「開車當然快。」才剛躺上床,就接到她的求救電話,雖然滿腦子納悶,他還是立刻開車出門了。
昨晚她突然氣呼呼地離開,連飯錢也沒付,他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心裡有些悶悶的,沒想到又接到她的電話,煩悶的心情立刻釋懷。
從他住的地方到這裡不算太遠,但他仍是拚命加油,迫不及待想趕快見到她。
他做事向來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心情不曾這麼急切過。
「……」這不是廢話嗎?丁茤萸心裡頭所有的HIGH即轉為嘆息,果然是他才會說的話。
獃頭鵝就是獃頭鵝,他就不會說些好聽話哄她開心嗎?唉……
不過,如果他像那些油嘴滑舌的人一樣,她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
「你的車該好好檢修一下,連續拋錨兩次,很危險。」領著她們坐進老舊的TOYOTA,平穩地開車下山。
「修車廠說我的車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個地方。」她有些發毛地說。「那天車子進了車廠后,他們詳細檢查過我的車了,完全沒問題,我這幾天開車也沒問題,但一到這裡就拋錨……連續兩次了,分明就是這個地方怪怪的。」
「既然覺得這裡怪怪的,你幹麼還半夜來這裡?」
「來看夜景啊……」丁茤萸有些悶地回答,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像個傻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不是白痴,是什麼?
「夜景?這裡除了墳墓,什麼都沒有,原來你喜歡半夜來這裡看墳墓?」瞪著她看的表情只能用驚異來形容。
「我們不是來看墳墓啦!你不覺得那邊的夜景很美嗎?」坐在後座的美萍連忙指著左邊山下的燈火,澄清她們沒有怪癖。
美萍一雙圓眼就著微弱的光線,好奇地瞪著他瞧,認真地看著這個敢在她家主子面前出言不遜的男人。
這一年跟在主子身邊,高的、帥的、有錢的、學歷優的、家世好的,什麼好男人她沒見地?但她從沒聽見主子主動提起任何一個人過,這個主子口中的獃子是唯一的一個!
她還以為他的條件肯定很優,才會讓主子將他掛在嘴邊念著,沒想到他竟然開著老舊的便宜車,穿著打扮也不很出色,這麼普通的人,一點兒都配不上她家艷麗無雙的漂亮主子啊!
「會嗎?不就是建築物的燈火?」他側頭看了一眼山下輝煌的燈火,立即發表環保高論。「其實建築物點燈過夜不僅浪費電,還非常不環保,人類的自私已經造成了地球暖化……」
「……」車裡的兩個女人同時無奈地搖搖頭。
唉,這個男人,身上根本沒有半點浪漫細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