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難搞的身份問題居然解決了?
這北嶺起於京郊北二百里處,綿延千里,鳥獸叢生,最外圍的禹山則被划作皇家御用狩獵場。
距禹山十幾里處是天然軍谷,駐紮著京衛部隊有萬餘精良士兵,是殷國的軍事重地,方圓幾百里內的民居早在百年前就被遷徙走了。
而這所溫泉別苑更是皇族專用,作打獵時的臨時落腳點,別苑內閑雜人等一律止步,平日里除了派三五個人定期的做些必要的維護,沒人常駐。
像這次羅耀陽來狩獵小住,就沒帶侍人奴婢,所有生活起居,都由侍衛們一手包辦。
山下駐守了大軍,山裡則是人蹤絕跡,在這樣一個敏感的別院里,出現了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能不叫人起疑嗎?
但周奕更冤,他怎麼能知道這裡面有這樣內情,費半天勁兒,結果在關鍵時刻露了餡。
接下來怎麼辦?只有硬著頭皮圓謊了。
「為何出現在禹山?」
……
「你為何來京?」
……
「何人與你一路,何人給你證明?」
……
連串的問題被殷乾連珠炮似的問出來,周奕不得不現編現賣,連蒙帶猜,連唬帶騙,還要時刻注意不能把話說死,弄得他身心俱疲,一個頭更似兩個大。
殷乾也不好受,能問得都問了,可無論他怎麼旁敲側擊,恐嚇下套,就是詐不出此人真實目的和身份。
此人就好似個滾刀肉,有問必答,有錯必改,至始至終一副和氣的樣子,合作的態度特別好,可就是不-說-實-話.時間推得越長,殷乾越是沒轍,挫敗感越來越強……
這時一隻溫暖而乾燥的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回頭,是始終沒有發話的主子爺。
看著主子眼裡的泰然……難道猜出此人的來歷了?
「你在說謊。」羅耀陽清冷的聲音迴響在肅穆的大廳。
「你會被送去北大營服役。」他下了一道冷酷的命令,揮揮手讓人把周奕帶下去。
「……爺,」殷乾神色窘迫,張口結舌好半天才喚了一聲,「……屬下無能,辜負了爺的信任。」
羅耀陽一揮手,「不忙,說說這件事你怎麼看。你們……都說說看法。」他隨手指了指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一等侍衛。
殷乾率先說出觀點,「他應該是從北大營那方向潛過來的。」
周奕的來歷太過匪夷所思,而比較符合常情的解釋就那麼幾種,所以殷乾的推斷毫無置疑地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認同。
……山裡不可能憑空出現個大活人,也沒有人可以穿過整個北嶺,那麼他必是從山下潛過來的……雖然不知道用的什麼辦法。
「不像姦細,地理方位都弄錯了。」殷離皺著眉頭在旁邊插了一句,沒有哪個姦細連禹山這樣敏感的地方都弄不清楚就來的。
「更不像他說的是獵戶。」殷兌也說了說自己的看法。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先不說那一身的細皮嫩肉,就是手腳上的繭和水泡也是新磨的。
「那也不可能是士兵。」
「……那不就只剩一種解釋了?」一直沉默的殷震突然開口,對上殷乾微微吃驚的眼和殷離高挑的眉。
軍營里總有那麼塊特殊的地方,裡面住著老老少少,有男有女。
這些人不是軍人卻要住在軍營里被死死看守,這些人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都是欽定的戴罪之身。
身為罪臣的家屬,頂著賤籍的身份,年老體衰的就做些雜務,剩下的勿分男女……則是給常年困守在兵營里男人們做消遣……
殷震的欲言又止,讓在場的人多少都明白了些,氣氛頓時有些沉寂。
周奕的來歷身份,就這樣經過他們反覆推敲、分析后,得了這麼個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名頭!
……後來周奕得知,簡直是莫名其妙兼欲哭無淚……那是后話,稍後再表。
話說這邊,殷乾神色複雜的盯著剛剛周奕站過的地方……
原來……是從軍營里逃出的軍奴。
是啊,大好兒郎,誰又能甘心在那樣不堪的境地生活一輩子呢。
他回想起剛剛的情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眼神靈動,笑容溫和,纖細的手腕和瘦弱的……突然他覺得自己面目可憎了起來。
在場的幾位也都有些不是滋味。
作為皇族一等侍衛,出身也是頗講究地位身份的,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這類人。鋼鐵般的意志抵擋不住同情弱者的本性,尤其本來就是一夥鐵血錚錚的漢子,尤其相差如此懸殊的地位。
只是……奈何……
這就是命,蒼天讓他翻不得身,皇天也否了他的後路。
同情又有什麼用?
羅耀陽坐在那兒,見他們幾人沉默,復又開口,「你們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機靈。」
「聰明。」
「長了一副好面孔。」
「處事圓滑。」
……
這次倒是七嘴八舌的都說起來。
羅耀陽觀人一向從那人的眼開始。
他認為一個人的內心可以從他的眼神反映出來,鮮有例外。
那孩子眼神清澈正直,不是油奸耍滑反覆無常的小人之流,但他的確確實實是在說謊,更難得的是他說謊時也目光堅定,給人真誠的感覺。
沒有無用的人,只有不合適的位置。
端看他能從軍營里逃出來,說謊時無辜的、引人同情的表情加上那張魅惑天成的臉,丟到大營里還真有些暴殄天物,他應該能派上更好的用場。
羅耀陽望著遠處那個移動有些笨重的身影,眼裡緩緩爬上一絲趣味,這次的狩獵開了個好彩頭。
他破例地解釋兩句,「那孩子不羈不遜,用他之前得給他好好的磨磨。」
……
周奕對軍奴的概念確實有點模糊,不過就憑那個『奴』字也肯定不是什麼好差事。
還有那個青年,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有種震人心魄的氣勢,那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甚至比那些他曾看到過的大亨、教父之流的感覺還要強烈,不像是權力賦予的,而是天生在骨子的。
現在他被關在一個小房間里限制了自由,床冷被薄,每日供應兩餐,味道……反正就那麼回事兒,不過好歹混上套新衣服,不用再當包子餡了。
後來還有一個類似大夫的年輕人給他過號脈,奇怪的是他沒給葯,也沒有再露面。
周奕平時只要一想中藥胃裡就開始犯酸水,也許是吃怕了,但目前的狀態,他心裡有數,他得需要治療……這兩天他一直不舒服。
所以等到年輕的小士兵再一次給他送飯的時候,他叫住他。
「每次都見你送飯過來,說真的,我還沒有好好感謝過你,認識一下,我叫周奕。你呢?」
「呃?」小士兵明顯愣了一下。
「怎麼?連名字也不肯告訴我嗎?」周奕眉頭微蹙無奈的攤開手。
「……楊清。」小士兵紅著臉訥訥的小聲開口,吐出兩個字后,便閉緊了嘴巴,手腳麻利地放下餐盒。
周奕看到這樣的情景,落寞的扯了扯嘴角,「跟我說話會給你帶來麻煩吧!我還不知道自己原來這樣面目可憎,你還真領了一個苦差事。」
他苦笑一下,「我不是故意害你受罰,只是……」輕嘆了一口氣,「這裡靜得真讓人發瘋。」
他臨吃飯前沖著楊清揚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和善裡帶著悲傷,燦爛里攪著悵然,便不言不語悶頭吃飯。
快速的吃完,周奕動手整理好餐盒遞給楊清,「你有一雙真誠又溫暖的眼睛,讓人覺得親切,能讓人不由自主地信賴……無論怎麼說,謝謝,真的。還好有你送飯,這種牢獄生活總還算過得去……」正說著周奕猛地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臉色也轉成煞白。
「哎,你……」楊清衝過去扶著他,又下意識的閉口。
「我沒事兒,沒事兒,躺一下就好了……」周奕虛弱的笑著,「也許你只是在盡職責,但我把你當成了朋友,所以,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他自己扶著床沿緩慢地坐下,並且推開楊清遞過來的手,輕輕催促,「你快走吧。」
當周奕看見楊清躊躇的離開,他躺回到簡陋的小榻上,嘴角揚起一抹奸笑,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他需要個助手。
年輕,熱情,初生菜鳥的莽撞,有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懵懂義氣,有什麼比這樣的人更好用?
他得把這副破身體儘快調整到良好狀態,才能有精力應付接下來的軍旅生活。
晚飯時分,他揚揚眉看著面前的食盒,沒想到勝利的果實來得如此迅速……多了幾片肉,和小小的一碗湯藥。
聳聳肩,還以為起碼得再加把勁兒才能搞到手呢。
接下來的幾天,周奕吃得不差,睡得也好,葯更是沒有間斷過,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血色。
唯一的插曲就是某夜幾名官階不低的軍士偷偷潛入想騷擾揩油。
周奕當時異常火大,輪起床板全武上演,後來還驚動了那位大人物,最後雙方隔離,他的小屋外又加了兩個看守,那伙軍士被領走,不了了事。
誰受了處罰周奕不知道,反正從那以後他這裡更清靜了。
說起來算是周奕先動手的,無關性騷擾,主要是本能反應,攪了他的好睡,能不火大嗎?
不過通過這那一晚,周奕弄明白了,軍奴……合著就是軍妓的雄性版。
周奕躺在床板上,揉著手腕上有些青紫的痕迹,難得的皺起眉,他對古代的社會人文所知不多。
用男人充當軍妓真是有夠變態的!更變態的是居然還有很多人會享用這種服務?!
古代人真的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