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玉黔
信封是古樸的樣式,拿近了看,上書端正秀氣的黑色楷體,似乎還散著墨汁味兒。裡面裝的卻是菜譜,足夠別出心裁亦足夠籠絡一票人的心。
不用說這間餐館的主人肯定是有些雅興的,甚至,甚至密米認為這兒的主人就是一個女人,長袖善舞但又心思玲瓏,不然這無處不在的細節可足夠花費心思的。當然,前提是這女人得有錢還得有閑。
想到這兒密米竟有些慚愧,反觀自己在蘇家大宅住了這麼久好像什麼都還是沒學會,打掃衛生,做菜,整理房間等等,都還是陌生。兩個保姆一個負責做菜另外那個負責整個家裡的衛生,而密米儼然被兩位阿姨冠上蘇太太的頭銜,如同剛才的小廝一樣。從蘇貞全理所當然的態度中密米知道這個稱呼於他來說很重要。但他從來不逼迫密米,他在等待密米完全忘卻傅曦瑞這個名字,不管多久都等,他有信心。
趁著那小廝送茶過來的當兒蘇貞全準備將菜名報過去,哪知人家身子一撇讓出道來,原來後頭有嬌客。先閃進來一片旗袍下擺,白底綉紫色小碎花,繡鞋。不算高開叉卻讓足以讓人頻頻關注的一雙美腿著實震住了密米,再往被盤扣扣住的修長脖子和平淡的五官。是的,妝容絕對精緻。兩條眉毛挑不出一根雜眉且梳理的絲絲不亂,卻是單眼皮,不是漂亮狐媚的丹鳳眼,就是平常的單眼皮,眼線壓得很深,睫毛被人工化弄的長卷,有些比例失調相對眼睛來說。鼻樑不高嘴巴不小,但總歸都被絕頂厲害的妝容掩蓋了短處。
女人的自信不,進來之後右手隨意一揮便有人那托盤送上兩盞茶,不是茶杯,是盞。但密米卻被那女人打理的分外牛氣的十根芊芊玉指吸引過去,打磨的並不十分尖利但恰好可以將十根指頭襯托的更加修長的水粉色指甲,像女人剛才邁入的大腿一樣都是武器,只是不知用來俘虜誰,但願不是跟自己站一塊兒的蘇貞全才好,密米心想。
「蘇先生,有日子沒來了。玉黔可是一直惦記著您呢,這不,上好的龍井您嘗嘗如何?」說著作勢稍微扭轉身子朝向密米,臉上似笑非笑的就有些沒法看了,本來說是中等相貌就有些牽強。
『牽強』開口了:「這位小姑娘是?」
不是小姐也不是姑娘,而是小姑娘。這個詞語很微妙但密米還是聽出其中的奧妙。現下假如被稱為某某小姐則比較正常,姑娘就有些被稍稍歧視的意思隱含在內,小姑娘,表面上是有些對比自己年少的女子表示親昵的意思,但在這麼樣一個場合還是讓密米聽出了不屑。是的,或許因為密米自然而然表現出的青澀稚嫩讓對面的女子給她下了這麼個定義。小姑娘,沒有成熟到足以讓玉黔這個女人正視自己,於是也沒有必要過多的關注。
「玉黔,她是我未婚妻。」蘇貞全說這話時已經不是很耐煩,他接著將信封遞給邊上等待的小廝然後接著上次補充,「謝謝你的茶。哦對了最近都沒碰上李智,我倆好久沒聚了改天約個時間我們大家聚聚吧。」
玉黔本來聽到蘇大少爺給出的答案竟然是眼前這個稚嫩的小女人已經成了他的未婚妻這一點讓她幾乎要暈厥,但緊接而來的被戳到李智這個痛處讓玉黔更是無顏面再呆下去。她強忍難堪撐著笑臉對兩人說道:「本店新出的菜待會隨你們的菜一起上來,麻煩替我品嘗,有什麼好的意見建議都可以提,那我就不打擾了,蘇先生,還有這位小姐,慢用。」
原地倒退兩步,轉身關上門。
密米坐下來聽高跟鞋踩在木製地板和樓梯上漸漸遠去的聲音,真奇怪竟然聽不出一絲的凌亂,篤篤篤,篤篤篤,雖然急促但沒有絲毫的凌亂。看來玉黔這個女人不簡單,密米並不打算馬上追問蘇貞全這個女人為什麼和他相識,而且熟到剛才甚至不用敲門就可直接進來。只是剛才的小廝向她報告的時候一定著重提到了蘇少爺身邊的女人,尚不明確身份,考慮到莽撞並不是件好事所以才敲門。
出了門的玉黔心中感慨萬千。
這男人,他真的找到這輩子的真愛了。只是不是我廖玉黔而是一個自己連人家姓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也看不出有什麼過人的地方,連話都說不上來誰知道是不是有問題。好吧我承認,人家長得是漂亮,但我不相信你蘇貞全就只喜歡這種沒內涵的玩具娃娃?我不相信!
廖玉黔直到回到大堂還是沒將此事壓下來,心裡憤憤想著腳上將高跟鞋踩得亂七八糟老響,許是來回走累了見八仙桌旁的太師椅便一**坐下絲毫沒有了剛才在包廂里優雅適度的風範。
廖玉黔和蘇貞全是曾經有過那麼一小段的,只是終究未成正果。但也並不能怪到任何人的頭上,畢竟的話一個女人身材再好卻沒有長了一張吸引人的臉蛋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偏偏就教玉黔攤上了,不過學歷卻高,這倒增加了她顧影自憐的壞毛病。先前的男友李智是一建築總工程師,不錯的職業不俗的長相加上對玉黔其實不錯的,只是常年全國各地出差少有待在身邊的時候。這就在某種程度上加了兩人關係的破裂,玉黔是要面子的人,也需要溫情。不需要一個常年不在身邊的男朋友,閨蜜每每問起來都說喪氣話,這樣的男人有不如沒有。
可就這當兒蘇貞全出現了,算算時日就是第一次和周密米攤牌希望她隨自己回來但卻沒有如願那次。帶著些許的落魄來赴這次生意上的應酬,其重要程度不多說。那是玉黔第一次見蘇貞全是晚上接近9點的時候一個人靠在後花園的欄杆山抽煙,而玉黔則是彈琵琶累了隨意逛到這裡。這個男人一半身子都在黑暗裡,但不知怎的玉黔的心裡就像有一盞被點亮的明燈,愈靠近,愈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