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知他只是唇角半勾,慢條斯理的說:「恭喜你通過試用了。」
什麼跟什麼呀,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好嗎?
不料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要推掉這個案子時,帥得很欠扁的酷哥又徑自落話,「我決定了,我待在台灣的期間就由你擔任我的專屬廚娘。」
「慢著,這事豈是你說了算,我也有考慮接不接受的權利。」她是聽奧叔提過他們主僕兩人前些天才由義大利來台,會在台灣待上一段時間,可那與她何干?更不代表她就得配合他的霸道,毫無異議的接受他的委託。
「也就是你只會這幾道菜,害怕自己很快就會出洋相,泄露你們公司是經不起考驗的三腳貓公司?」
「誰說的!」
「那不就得了。」
就這樣,她只能任他拍桌定案,成為他的專屬廚娘,但他真的很過分,昨天居然還敢嘴刁的點餐,氣得她好幾次都想拿盤子砸他。
她是招誰惹誰了,竟然淪為這麼苦命的電召老婆。
「別這麼說嘛,表姊,」樓海寧在電話那頭笑意盈盈的喊,「為了感謝你這麼幫我,親自接受顧客委託,這個Case的酬勞全歸你,另外我再包個大紅包給你。」
「我幫你可下是為了錢。不過你沒提我倒忘了,這個案子的酬勞你可以定價高一點。」表妹的公司對各項家事委託都有公定價格,但是對於老是刁難她的薩翼,她認為收費必須另當別論才合理。
「那當然,出任務的可是電召老婆公司的代理老闆ㄟ,案例特殊,就由表姊自行跟委託人議價。」她嘗過表姊的廚藝,高竿得沒話說,對方能委託到她為他服務,是他三生有幸,當然得付同等級的高標酬勞。
「那我倒要狠狠敲他一筆。」看那個薩大少還敢不敢隨便叫她煮這燉那的!
樓海寧輕聲而笑,她家表姊若會訛人錢財,天恐怕要下紅雨了。「表姊有簽互不侵犯合約吧?」她突然想到的說。
「什麼互不侵犯合約?」
「就是保護受雇雙方的合約,受雇者不能竊取委託人的任何東西,委託人也不能冒犯輕薄受雇的電召老婆,有合約約束,才能避免無謂的紛爭。許真她們沒提醒你嗎?」好幫手是正派經營的行業,自保契約是一定要的。
「她們大概以為你告訴過我,才沒跟我提這些。我會拿合約給委託人補簽的。一說著,桑靜亞忽然想起薩翼對她的拭唇舉動,心跳沒來由得加快。問不出口此舉是否算冒犯,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何怦然心跳,她倒記起有件事要叮嚀表妹,「我充當廚娘老婆的事你可別告訴姑丈和姑媽,萬一傳到我哥那兒,後果你自己負責。」
「逗點不必表姊交代我也會守口如瓶,我遺要靠好幫手多賺幾年,怎麼能讓表哥有拆了它的機會。」
表哥很寶貝表姊這個妹妹,若被他知道表姊為了她的公司「下海」當起電召老婆,不忍心揍她這位可愛表妹的他,很有可能直接拆了她的公司。
「了解就好。我問你,我的脾氣好嗎?」
「嗄?這還用說,你一直是公認的好好小姐。」當她表妹這麼多年,還從不曾見她發過脾氣。「表姊怎麼突然問這……啊,我媽喊我泡溫泉,我再打電話給你。」樓海寧匆匆說完便切斷通話。
這端,掛上電話的桑靜亞眉頭糾著疑惑,她也自認脾氣一向溫和,不曾與人發生衝突,為何一遇上薩翼,她的冷靜自持全不翼而飛?
平心而論,在自己原本的工作崗位上,她也曾遇過無理取鬧的客戶,以往她均能理智的壓下怒火,為何獨獨對他的挑釁無法平靜以對?
奧叔說薩翼二十八歲,剛好大她三歲,難道她對他的情緒反彈,正巧應驗台灣老一輩人認為的——男女年齡相差三的倍數,容易起爭執嗎?
她搖頭甩去腦海里煩人的問號,將自己拋向柔軟的大床。這兩天為了「服侍」好薩翼的胃,著實耗去她不少精神體力,此時若再費神思索兩人是否對沖相剋,無疑是自我虐待。
她又不是傻蛋,當然是什麼都別想,睡覺要緊。
夜半,震天價響的電話鈴聲格外驚心刺耳。
酣甜的睡意被擾,桑靜亞拉高絲被蒙住頭,企圖阻絕吵人的噪音,但鈴聲卻像是跟她作對似的拚命作響,她只得睡眼惺忪的翻身,不情願的伸長手臂,撈過床頭柜上的話筒接起。
「海寧,你不用睡覺嗎?」直覺是表妹的來電,她嗓音微啞的小聲抱怨。
「是我。」厚實沉冷的男聲倏地傳人她耳里。
怔愣一會兒,她一骨祿地由床上跳坐起來,殘存的瞌睡蟲霎時全部跑光。
「薩翼!」這傢伙半夜兩點打電話給她幹麼?
「我想吃消夜,請你馬上過來。」
「你說什麼?!」
「我肚子餓。」語氣驟降幾度,飢餓的他脾氣又開始不好了。
可惜滿肚子火的桑靜亞沒注意到這點,「莫名其妙,你肚子餓關我什麼事,半夜打電話擾人清夢很缺德你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專屬廚娘,得負責填飽我的肚子。」薩翼站立卧房窗邊,臭著一張臉回話。
早知道夜半會肚子餓,今天就該要她留宿別墅,現在也毋需浪費時間等她過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她總算記起自己現在的身分,但那又如何?「你當我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廚娘啊?還得連主子的消夜一起包辦。」
「是誰家公司在廣告單上廣為宣提,他們的電召老婆能讓委託人像擁有真正老婆的體己服務?原來不過是騙人的,如果你早點承認,我也就沒必要跟沒信用的你們打交道。」薩翼沒發現逃婚的他將令他感冒的老婆兩字說得既順又溜,大有認定她是他老婆的意味。
桑靜亞被堵得啞口無言。儘管公司是表妹的,但總不能因為她的關係,讓它背負失信的負面評價。現在她開始後悔為何要給他聯絡電話,自討夜半被Call的罪受。
「靜亞——」他忽喊。
「做、做什麼啦?」她不自在的回應。他幹麼突然喊她的名字,害她的心臟沒來由的跳快半拍。
「你到底來不來?」他真的很餓,非常想吃她做的義式料理。
誰理你!她很想這麼回答,無奈她終究無法不顧表妹公司的信譽。「我還有選擇嗎?」
沒得選擇的她只好在心底詛咒連連的換上外出服,在寒涼的深夜裡驅車趕至他的別墅,再用最短的時間為他做出一盤香草龍蝦義大利面。
同時間,無視於她板著一張俏臉,始終杵在一旁等候的薩翼,早已自動自發的接過盤子,坐在餐桌前大口進食起來。
桑靜亞這才發現,管家奎奧沒騙她,他家少爺確實肚子一餓脾氣就上來,不但聲冷臉臭,還特別霸道,而此時正大快朵頤的他,臉上寒霜已不復見,就像這幾天餐前與餐后的轉變一樣。她忽然想起他挑剔她做的海鮮墨魚面那天,他不就笑得該死的迷人?
說他是怪人一個實不為過,而這個怪人即使吃相像個餓死鬼,依然好看得可以,而且食量大的他身材還比模特兒奸上數倍,真的沒啥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