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杜牧的變化
春天過了一半的時候,李昂終於也看厭了江南的景緻,無論是春江花月夜也好,還是江花紅似火也罷,都沒什麼意思了。
加上時間也的確過了挺久了,李昂決定擺駕回京。
這次回去,就不像上次出來的時候那樣了,大大方方,龍車鳳輦,很是招搖。浩浩蕩蕩的一支車隊,路途各地官員百姓恭迎聖駕又恭送聖駕的,搞得這段原本十來天就能走完的路,居然花費了將近兩個多月才終於回到了長安城。
一路上,杜風都在想,也不知道李逢吉那個傢伙被軟禁在家裡,會是一種什麼感受。
回到長安城后,李昂收回了交給李德裕和韋處厚、裴度的一切權力,並且宣下一道聖旨,三日後京兆的所有官員都到太極宮前朝聖。
杜風帶著佟湘玉回了杜府,一進門先看到的是杜牧,杜牧正坐在院子里很悠閑的喝茶,看到杜風回來了,特別是看到佟湘玉也跟在後邊的時候,憑他那閱女無數的經驗,早就看出來,這個時候的佟湘玉早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完全是一副經過了人事的**的模樣。
杜牧站起身來,笑眯眯的指著杜風:「哦……哦……哦……你小子還挺風流的么!」
杜風大笑,笑完之後有虎著一張臉:「好大的膽子,看到王爺你就是這個樣子么?不尊禮教!」
杜牧也是哈哈大笑,他很清楚這是杜風在跟他開玩笑。
「皇上也回來了?」
杜風點了點頭:「當然回來了。不然我哪兒敢一個人跑回來啊?」
「嘿嘿,皇上有沒有說我和郭厚的這件事兒辦地如何啊?」杜牧現在也很習慣官場上的事情了,大概是杜風影響的吧,總之不像正史上那麼所謂的性情耿介了。
杜風拍了拍佟湘玉的肩膀:「湘玉,你先回房吧!」說著,招呼著下人帶佟湘玉去房間。
然後,杜風在杜牧旁邊的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老實不客氣的拿起杜牧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你怎麼不先問問我小胡治怎麼沒跟我一起回來,反倒是關心起皇上對於你和郭厚所做的事情的評價了?」
杜牧看著杜風放回到石桌上地茶杯。笑了笑,將其斟滿:「這個不用說啊。小胡治一身武功,到了皇上面前。你肯定會給機會他表現的。又或者先說說他跟李載義那一戰,基本上皇上至少會賞他個四品官兒,那還不是直接進宮去了。現在估摸著小胡治該算是皇上地親兵衛隊的隊長了吧?」
杜風笑了笑,心說杜牧現在果然是學精明了,這些事情算得也是異常地清楚了。
「也算是讓你說中了,忠武將軍,正四品上。賞紫金魚袋……」
杜牧拍了拍巴掌,笑道:「哈哈,紫金魚袋都拿到了,這小子以後也該青雲直上了!」
杜風微微一笑,又端起被杜牧倒滿的茶杯喝了一口:「皇上對於你和郭厚做的事情非常滿意。三日後大典,大概就是封賞之時了。」
杜牧癟了癟嘴:「皇上沒提起過具體的封賞?」
杜風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呵呵,這個皇上怎麼會說?不過根據我估計么,你的封賞不會太厚。而郭厚么,應該會是個相當大的封賞吧!」
杜牧看著杜風地背影,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從杜風的話里,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郭厚的結局。
在家休息了兩天,調整了一下子之後,杜風在第三天的時候,起了個大早,一個人出了門。門口的轎夫看到他出來,立刻點頭哈腰地打招呼:「王爺,這麼早,您要去哪兒?」
杜風揮了揮手:「你們歇著吧,我自己走走!」
說完,自己慢慢的沿著街道走去……
走不多時,杜風來到一幢深宅大院的門口。抬起頭,可以看到府上寫著「李宅」二字,杜風笑了笑,上前叩響了門上地銅環。
側門很快開了,走出來一個鼻孔衝天的軍官,一看到門外站著的是背手而立的杜風,當即一個激靈:「喲,怎麼是王爺您啊?」然後匆忙拜倒:「屬下吳克禮參見王爺!」
杜風笑了笑,揮揮手說:「起來吧,我去見見李逢吉!」
吳克禮面露難色,但是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回頭吩咐了一句:「快把正門打開,迎接王爺大駕!」
大門打開了之後,吳克禮親自跟在杜風身邊,往李府之內走去。
邊走,杜風邊問了一句:「李逢吉最近如何?你們沒有為難他吧?」
吳克禮笑著回答:「王爺臨走前就吩咐過的,屬下哪兒敢為難他啊?好吃好喝伺候著,不過他自從事敗之後一直愁眉不展,倒是不怎麼吃得下,整個人瘦了一些。」
杜風點了點頭,很快到了李逢吉的書房門前,扭頭說到:「好了,把周圍的人都撤了吧……」
吳克禮面露難色:「這……」
「放心吧,沒事……」
看到杜風淡然的樣子,吳克禮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喏!」然後,招手讓左右全都退下了。
杜風輕輕的敲響了房門,裡邊傳出來李逢吉稍顯虛弱的聲音:「誰啊?」
「李大人,杜風求見!」
李逢吉在裡邊顯然是一愣,他沒有想到杜風還會來找他。轉念一想,心說這杜風是來耀武揚威了。得,開門讓他進來吧,誰讓人家是贏家呢?
開了門,杜風看到李逢吉果然是面色蠟黃,精神十分不好。
「罪臣李逢吉參見王爺!」禮數還是要有的,否則杜風這時候本來就是個大贏家,隨時一個不高興就能給他殺了。
杜風趕忙伸出雙手,將李逢吉親自攙扶起來,笑著說:「李大人毋須多禮,坐下說話吧!」
「王爺在上。哪兒有罪臣的座位。」
這話就有點兒賭氣了,不過杜風倒是也不介意。自己先坐了下來,然後老咪咪地說到:「呵呵。李大人這心裡有氣啊,我今兒來,就是來為李大人解開這心裡的疙瘩的。先坐吧!」
聽到這話,李逢吉就算是再傻,也知道杜風大概是來想輒兒保他的了,而不是他最開始以為的杜風來炫耀然後準備殺了他的。
坐下之後,李逢吉看著杜風。苦笑著搖頭:「罪臣是妄活了這麼多年啊,王爺果然是少年才俊,這從頭至尾的算計都堪稱經典!」
杜風還是淡淡一笑:「李大人過獎,我這也是為了大唐江山。現在宦黨已除,宮中再無紛擾,皇上宅心仁厚。本是能夠成為一代明君的。我大唐就此開創一番新的天朝也未可知。李大人也不必過於懊惱,誤結小人,這種罪名可大可小。就看皇上如何處置了!」
李逢吉呆了一呆,然後又苦笑著說:「罪臣已無他念,只等皇上回朝之後賜死便是!」
「呵呵,李大人言重了!剛才我就說了,皇上宅心仁厚,並沒有將李大人賜死的念頭。只是,這位置恐怕是要動一動了!無論如何,李大人也是一代名臣,為我大唐做出了彪炳地貢獻,現在皇上的位置算是牢不可破了,但是也絕不會幹出卸磨殺驢地事情來。更何況,說實在的,這些事情之中,若是沒有李大人,皇上又如何能夠如此順利地剷除那些為患的宦黨呢?」
李逢吉剛才還像是死魚一般的眼睛,此刻卻泛起了幾分活絡的光芒。
從杜風的話里,他顯然聽出了似乎李昂沒有打算讓他去死的念頭,而且,似乎也並不會將其削職為民,只是多少會有些處罰罷了。
「王爺的意思是……?」
「其實本來我不該來,但是呢,明日就是皇上安排地在太極宮的大典了,我害怕李大人上朝之後,面對百官此刻一定會有的詰難,會說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來。如果是那樣,皇上就算不想殺你,也不得不殺了。」
李逢吉這下子,一顆懸著幾個月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了!
「王爺是說,皇上並不打算殺我?」
杜風搖了搖頭:「現在我還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不過,皇上也不會直接宣旨說是要殺了你吧?肯定會詢問大臣們地意見的。到時候我一定會力保李大人的周全!」
李逢吉很奇怪,不明白杜風為什麼要幫他:「王爺為何要幫助罪臣?其實罪臣死了,對於王爺而言,豈不是更好?」
杜風再次搖了搖頭,笑著說到:「呵呵,李大人此話怎講啊?殺人怎麼也算不得好事,況且李大人滿腹才學,殺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我大唐王朝,新君之位在登基兩年之後才算是真正地坐穩了,此刻便大開殺戮,那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到牽連。殺來殺去,難道把天下的大臣先殺個一半?那麼誰來幫助皇上治理天下,重現貞觀輝煌?」
李逢吉默然了,他不得不承認杜風所言有理。
想了半天,李逢吉重重的點了點頭:「王爺所言極是啊,罪臣的確不如王爺所慮周全!唉……也難怪,整個宦官集團那麼多人,都鬥不過王爺一個人了!呵呵,當是他們敗的,罪臣如今這才算是心服口服了!」
杜風笑了,親自為李逢吉倒了一杯茶,放在李逢吉面前之後,杜風說到:「李大人言重了,杜風何德何能,不過是借著吾皇天威,加上大唐列祖列宗的保佑,不忍看到大唐就此衰敗下去,才會有這些事情。而且,所謂勝,又所謂負,不過是心中一道執念罷了!」
李逢吉端起了那杯茶,思慮半天,終又重重的放下,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袍,長身拜下。口中說到:「罪臣李逢吉罪該萬死,差點兒成為千古罪人。多謝王爺開導之恩,李逢吉悟了!」
杜風哈哈大笑,這次卻是沒有伸手扶起李逢吉,只是坐在椅子上,承受了李逢吉這一個全禮。
李逢吉起來之後,杜風這才說到:「李大人終究是飽讀詩書的大才啊!我也不過是稍稍這麼一說,李大人就都明白了!可嘆那些諸如王守澄、梁守謙、仇士良之輩,估計至死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追求的不過是個虛妄!」
李逢吉滿臉的愧色,點頭嘆道:「是呀……是呀……也正是如王爺所說,終此一生,不過是追求的一個執念罷了!罪臣李逢吉謹記了!」
就這樣,兩人握手言和,笑著輕鬆的聊了會兒,李逢吉突然問道:「王爺,請恕罪臣妄加揣測,聽王爺適才口中的話語,似乎王爺對於權力之類,也無絲毫眷戀之心?」
杜風笑了笑,搖搖頭說:「李大人是聰明人,像是我這樣兒的,又能讓誰放心呢?」
李逢吉聽了杜風的話,不禁呆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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