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那個寶貝
「可是，《魂靈簿》也只是你的『唯一』法器」梁亦聖喟嘆一聲，「邊界管理員」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映襯在他不太年輕的臉上，倒有惱羞成怒的徵兆。
是了，既然《魂靈簿》是他的唯一法器，那麼，當《魂靈簿》上平白無故消失了27個名字之後，那些名字所勾連的「生魂」也就不在管理員的掌控範圍內了。沒錯，他是可以把《魂靈簿》上的相關「生魂」**於股掌之間，但當那些連名字也被抹去的「生魂」意圖不軌時，管理員反倒鞭長莫及了。
「這樣的事，以前從來沒有生過。」管理員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了，雖然還是努力讓臉上依舊古井不波，可他慢慢倉皇起來的踱步泄露了他心底的焦慮，「而且，我也從來沒想過會生。」
「你們……」我正看著管理員步頻越來越高地踱著步，心裡思忖著，這心急火燎的事，究竟該如何解決是好，聽他的意思，這上頭是管不了這個事了，雖然魂界的易主規矩，不是我們這些外人可以了解的，但聽管理員的意思，每萬年之後的這1o年，都是魂界主人的劫數，現在那魂界的高位上應該是空空如也的，下面的人，諸如這位「邊界管理員」便混亂了。腦中一絲不甚明確的想法一劃而過，還沒等我抓住它，那管理員老頭突然頓住腳步，張口欲言，一下子打亂了我的思緒，「你們在人間也是靠接受委託為生的嘛，對吧？」管理員的一雙灰眼珠閃出異於平常的精光。
我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那種不好的感覺又出現了，紫玉溫熱地觸及我的胸前，不曾想，萬天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身後，剛才那一退，我毫無意識地狠狠踩了他一腳。
回頭，一臉抱歉，我知道自己不是個輕手輕腳的傢伙，萬天一笑：「我還想著，你再盯著他的腳步看下去，不暈就出奇了。」霞光萬丈，萬天的笑容像投擲在黑夜的強光，不僅亮，而且暖。原來靠近我，是為了這個！
「切！」兩聲不和諧的音律打破光耀，再轉頭，這聲音居然是龍翌和梁亦聖同時出的，前者一臉彆扭，後者則露出「你們也不看場合」的促狹表情。我臉應該很紅吧，也就顧不得看一眼萬天的表情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後悔，為什麼當時沒有注意萬天的神情，才將我們所有人拉入這重重黑幕中。
「你這趟生意，我們不敢輕易接……」梁亦聖很快恢復了一臉正經，摸了摸線條優美的下巴，一臉算計地看著「邊界管理員」，那叫一個目光如炬。管理員一接觸到他的目光，頓時有隱形地火花四濺，梁亦聖並不示弱，「這件事可不僅僅牽涉到人間，連魂界的渾水我們也攪了，27條『生魂』，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能拘了他們，連你都不知道藏在哪兒，到時候勞民傷財也就罷了，萬一，來個一命嗚呼，這筆買賣划不來啊……」知道梁亦聖喜歡玩心理戰術，卻不知道他這次骨子裡賣得又是什麼葯。
「而且，那馭靈術非同小可。」沒想到搭腔的居然是萬天，那個插上翅膀就能當天使，連我在他身邊都要變成小惡魔的「獵人」，居然幫著蛇妖討價還價，這演的那出啊？「剛才，只是一小會兒的幻覺時間，他們居然就能從我們的眼皮底下拘走2o個魂魄，再加上之前原因不明地丟失了7個少女的魂魄，而你，作為『邊界管理員』，居然毫無對策重要的是，你居然連一絲線索都沒有，實在是……」一個停頓，萬天的聲音戛然而止，留給人無限冒冷汗的空間。
「這……」管理員輕嘆一聲，「也不是毫無線索。」說罷，一臉神聖地捧起那本《魂靈簿》，小心翼翼地翻到最中心的地方，顫顫巍巍地雙手攀上簿子的邊緣，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撕拉」一聲間的兩頁紙被生生扯了下來，《魂靈簿》出「哎」地一聲怪叫，彷彿有靈性似的從管理員手中躥了出去，飛至老遠的成排柜子前，「啪」一聲落下，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死小子，老夫也養了你這麼多年，拔你兩根頭算什麼？」管理員沒好氣地沖著落在角落的《魂靈簿》說道。我一驚，那《魂靈簿》竟似是個活物，而非看上去的那般普通。剛才那一撕，倒真想是拔了誰的毛一般，那東西竟覺得疼得緊。
「這寶貝你準備交給我們中的哪一個？」梁亦聖兩眼放綠光，一臉如饑似渴的兇相，龍翌看不下去地輕拍了一下樑亦聖的肩膀，梁亦聖凶光畢露地轉過頭，狠狠瞪著阻了他好事的龍翌，「幹什麼？」龍翌邪行地一笑，做了個擦嘴角的動作：「那裡的口水該擦擦了。」梁亦聖盛怒之下，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模仿了龍翌的動作，模仿的那個，驚覺自己出了洋相，被模仿的那個，笑得花枝亂顫。
「你這寶貝，究竟給誰？」梁亦聖居然也沒惱太久，反而朝著管理員撂下狠話。
管理員在我們每個人臉上逡巡了一陣，突然一指：「他！」說得擲地有聲，我一愣，他的手指直直地點著我。
「我？」我驚慌失措地指指自己，還沒搞清楚那兩頁紙究竟有什麼用，不過據說是寶貝來著，心裡一喜，這寶貝……
「不是你。」還在幻想著這寶貝的用途，管理員的下一句話立刻擊碎了我的夢想，「你後面那個。」
萬天？
我回頭，萬天臉上的表情亘古不變地淡，好像不知道管理員在說他似的。
「我不需要！」萬天冰冷的拒絕和他臉上暖煦的笑容形成刺眼的反差，「這事我著實是不想插手，那邊那位似乎更有興趣，這次熱鬧就不必預我的份了。」下巴往梁亦聖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抬，從來沒有過的冷漠，讓我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第一次相遇如果是巧合的話，之後的每一次重大事件，他幾乎都是溫雅地站在我的身旁，適時地提供救命的協助，我已經習慣了他的，逆來順受？這次為什麼要置身事外呢？
「你真的不要？」管理員沒想到萬天會一口回絕，「你可知道……」
「我知道！」萬天答道。
「那你為什麼……」梁亦聖恢復了神智似的，一臉清明，眼中有一種我看不懂的無奈和傷痛，「這東西可以救你……」
「不，它不能，你知道的。」萬天終於轉向梁亦聖，他們之間的言語交流帶著一種舊相識的知根知底，我這才現，從梁亦聖和萬天見面開始，他們幾乎很少交流，現在看來，倒像是一種刻意的迴避，那寶貝究竟有什麼用？
「是！」梁亦聖提了一口氣，艱難地突出一個字，然後便陷入了思想的鬥爭，不多會兒，像是想通了什麼，豁然昂起頭，直視著萬天，「但至少能延緩你身上的咒。」那個歷任玄天都活不過3o的咒！梁亦聖沒有說，但在場的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
「比起那不知解不解的去的咒，這牽涉兩界平衡的大事，隨時可能要了我們的小命，那麼，我連剩下的幾個月都沒有了，而你們，也要給我陪葬，這樣，可以嗎？」萬天轉向龍翌，這個問題顯然是問與他看似最有嫌隙的龍少爺的。
「哈哈哈哈哈……」龍翌接過萬天的問題，突然不能自已地大笑起來，好像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這《魂靈簿》可是好東西，長出第九尾的萬年貓靈化成，擁有它的毛，可以延年益壽，活死人、肉白骨，你身上雖然有活不過3o歲的咒，再不濟也能再拖上一年半載。」龍翌笑著看著萬天，「我不知道我們這次是不是一定要死，那麼就算是99%的機會我們要直接灰飛煙滅，但你有了它，卻是百分之百的能夠多活上幾天，我雖然活潑衝動，但這筆賬還是會算的。」龍翌一副「你當我傻啊」的得意表情，「這多活的日子，就是要讓你見證，「我，比，你，強！」
「這東西若是用在別人身上，恐怕可以延壽個2o、3o年，你深受咒術困擾，饒是這樣，一年半載也總是能拖的。」為了證明龍翌所言甚是，管理員不忘補充。
「那這東西和那27個『生靈』有什麼關係？」我問。
「看來，你的同伴們意見很一致！」管理員好整以暇地看著一臉苦笑的萬天，「那我們就來做一筆公平的交易，這《魂靈簿》上取下的物什，多多少少還殘留著對那2o個剛才丟失的『生靈』的記憶，畢竟是曾經牢牢牽住它們的，即便斷了線，也總還有些氣息，而那7個，我無緣記錄在冊就逃逸的『生魂』必然與那2o個有聯繫，只要找到后2o個，那之前不見的也就有跡可循了，你們幫我把那27個『生靈』捕回來，我就把這寶貝送給『玄天』，給你們更多的時間去找解咒的方法，你們看可好？」
「好！」萬天還想說什麼，被我和梁亦聖默契地打斷了。
「可這兩頁破紙就這麼戴在身上？」龍翌問道。
「什麼破紙，這可是《魂靈簿》的一部分，可以須命的寶貝。」管理員不樂意了，跌落在角落的《魂靈簿》也不安地翻動了幾頁，對龍翌剛才所說表示抗議，「你們見過靈驗的法器只能維持一種形態的嗎？」管理員說著，右手輕輕將兩頁輕薄的紙張拋向天空，左手捏了一個法訣，明光一閃，再定睛看時，他手中赫然拿著一串項鏈，像是怕我們會反悔，他立刻將其戴在了萬天的頸項。
「喲，這玩意兒還挺潮。」龍翌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