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英俊的病
雲揚和紫嫣兩個人在海邊呆了很長時間,彼此那份相互理解與包容的心已經是那麼的明了。要回家的時候,紫嫣說「雲揚,你不要記恨你的爸爸,我看得出來他很愛你和你媽媽,要不他不會回來,要不他不會放棄對美食街的改建。昨天晚上我老爸聽說了你們一家的故事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我覺得很對,他說,人在這個世界上飄,就象是一粒塵埃一樣,有時來了一陣風,那麼這粒塵埃就不知道將來在何方了,它總是被動地為了一些或是名或是利的東西驅使,也許會因此做一些錯事,但其最開始是不想的,最終也是會後悔的。他說,我們都要爭取不做最後懊惱的那個人。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要去看看你爸爸,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他永遠是你的爸爸,這血脈相連的親情是不會更改的。」
說這話的時候,紫嫣的眼睛就那樣閃著晶瑩地看著雲揚,那一刻,雲揚知道紫嫣是懂得自己現在的心情的,那一刻,雲揚很想抱抱紫嫣,這樣清涼的海邊,讓雲揚覺得有了紫嫣這樣的朋友真好,如果能是永恆的,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事情了。
「恩。」雲揚點了點頭,他也很清晰地看見,在他應著的時候紫嫣輕舒了一口氣。
兩個人分開以後,雲揚若有所思地走了很久,不知不覺的他來到了醫院的門口。在那裡他站了好一會兒,夏日的陽光依然是足夠熱情的,它不在意你是不是難以忍耐,它只知道給予你光芒是它的職責,它只知道萬物都是離不了陽光的,忽然雲揚想起了紫嫣的話,我們要做最後依然微笑的人,那樣的人生才是陽光燦爛的。於是,他抬腳就向醫院裡走去。
來到了英俊的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他看到屋子裡就英俊一個人,他靜靜地躺著,眼睛閉著,臉色依然是那麼的蒼白,平日里那個有點張揚,有點凌傲的男人那裡去了?在夏的陽光里,他就象是棵需要雨露滋養的小草,在默默地向你訴說一個願望,訴說一個與愛有關的願望。雲揚的心一下子就揪緊了,這是自己盼了多少年的親人啊,沒有他就沒有自己,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這一切,在這漫漫的歲月里,他曾走失過,他曾讓自己怨恨過,那麼現在他就在自己眼前,他那麼的需要自己的關心,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的執拗?把自己的愛給自己最愛的人不好嗎?把自己的手放在親人的溫暖里不好嗎?他恍惚一下就明白了,這個人,這個男人,不管他做過什麼,他都是自己的爸爸,為了追求事業他拋棄過自己,可自己為了愛一定要擁住他,絕不能再讓他繼續的漂泊。在雲揚剛想推門進去的時候,在走廊的拐角他看見了那個女人,也就是娜娜走了過來,她低著頭,樣子很悲戚。下意識地,雲揚躲在了一邊,等那個女人走了進去的時候,他回首看了那個病房一眼,然後就默默地離開了。
進了門的娜娜就那麼靜靜地站在英俊的床前,她的眼裡都是淚,病床上的這個男人與自己生活過那麼久,她竟然沒好好地看過他,現在的他,面色萎靡,眼角的皺紋那麼深,眉頭緊蹙著,頭上已經有了很多的白頭髮,娜娜的心就狠狠地疼著。她的耳邊一直都迴響著醫生的話,他的胃部發現了癌細胞,已經到了中期了,需要儘快做手術,成功的希望是百分之五十。當時,娜娜的心裡,腦子裡都是對英俊的怨恨,原來他匆匆地離開自己就是為了尋找過去的那份愛,原來他那麼的憂鬱都是因為心裡有故事,自己竟然什麼都不知道,他竟然騙了自己那麼多年?可是醫生的話,讓娜娜呆楞了,她儘管恨英俊,恨他的隱瞞,恨他剛剛提出的離婚,但她畢竟是愛這個男人的,她不希望他有任何的事,即使他不再在自己的身邊,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那樣最起碼自己還有個可想,可盼,可恨的人!可是,醫生說癌細胞是什麼意思?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是什麼意思?娜娜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抓住了醫生的胳膊,央求著「醫生,這不是真的,是不是?您是騙我的,是不是?」瞬間她的淚就紛紛而下。
當醫生搖著頭,表情那麼的無奈的時候,娜娜簡直有點要崩潰了,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覺得這世界在急速地旋轉著,而自己就象是正處在這旋轉的中心,已經搖搖欲墜了。
醫生好心地扶住了她,「別太難過了,畢竟是有一半希望的,一定要穩定他的情緒,給他愛,愛也許是會創造奇迹的。」
是嗎?愛會創造奇迹嗎?那麼他需要自己的愛么?
當夜色來臨的時候,娜娜就那麼坐在英俊的床前,她輕輕地握著英俊的手,心裡在說「英俊,這麼多年,我一直沒停止地愛著你,要是知道你會有今天,我是不是真的應該早點給你自由?可是,那麼樣以後我怎麼辦?想想沒有你的家,有什麼溫馨?想想沒有你的人生,有什麼意義?我愛你!你知道嗎?你懂嗎?你為什麼這樣久都不和我說你的心理話,要是說了也許我會幫你,也許我會成全你。但真的很難,英俊啊,放棄你,放棄這份走過風雨的愛真的太難了。可是我現在知道你是可能已經不需要我的愛了,這讓我有種萬念俱灰的絕望,親愛的,你真已經不需要我了,是么?」
整整一晚上,娜娜徹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與頭髮,鏡子里的自己有點憔悴,有點失落,但仍不失是一位溫婉富貴的女人,她回頭看了看英俊一眼,那個自己深愛的男人是在做夢嗎?夢裡大概已經沒有了自己了,她忽然就笑了,笑容那麼的凄楚。然後她推開了門,毅然地迎著朝陽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在門口她攔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她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然後車子就平穩地向前駛去。夏末的早晨已經不那麼燥熱了,有了絲絲的風透過車窗就撲了進來,娜娜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心裡覺得敞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