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守夜

周會民死了，鐵一般的事實，但更像做夢一樣，昨天還和他一起與大蟒打鬥，一起吃著美味十足的考蛇肉，一起在篝火前談論著他的知青生活，可今天就突然失去了他，陰陽兩隔了。

他為什麼會死，為什麼要死，自殺，還是他殺？

一連串的疑問冒出來，像烏雲般籠罩在大家的臉上，更多的恐懼讓每個人都不安起來，突然想到兩次出現的死屍，可怕的眼神和周會民幾乎一模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希圖雅博士檢查了一下屍體，然而結果仍使人無法相信，他說周會民是恐懼、驚嚇而死的，爆在外面眼球可以說明這個問題，一般當人看到可怕的事物，往往先是睜大了眼睛，如果恐慌過度，導致大腦和心臟反映不過來，就會窒息而死，那麼雙眼就來不及合攏，便會爆在外面，死死盯著，像是或者一般。

這種說法不無道理，但疑問隨之又來，周會民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麼詭異的事情，竟能使他不出一聲，突然嚇死，還有他破爛的衣服，又是什麼東西所致，再就是了霉的屍臭，又當如何解釋，只是一個晚上就讓屍體壞掉，也太不可思議了，雖然現在天氣炎熱，也不至於屍變這麼快呀……

太多的疑問仍然不能解釋，從周會民的眼神中，林小雨仍然可以看出他慌恐的表情，他似乎也像早已死去多時的阿強一般要訴說著什麼，但沒有人知道，只有死去的人明白。

「把他埋葬了吧，」希圖雅博士建議，「屍體已經臭了，如果再不處理掉，恐怕就會傳染疾病，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還不知道周會民是怎麼死的，就埋掉他，這怕不好吧，」陳建成說，「還是等其他的隊員來了，看怎麼解決吧。」

「不行，必須立刻處理掉，」希圖雅一口咬定，「難不成還要我們派一個人專門看管屍體，搞不好又招來了其他野獸，等探險隊的人過來，屍體早就腐爛了。」

經他這麼一說，大家也不好意思反駁什麼了，就地挖坑，埋了周會民。

看著周會民被一點點的土埋掉，林小雨止不住想哭泣，和周會民的真正認識從昨晚到現在還沒有二十個四個小時，就是一天的時間，就要突然賣掉他，這也太殘忍了，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周會民之死事有可疑，斷然不會是自殺，他有自己的家庭，妻子，孩子，自己的事業，甚至是抱有希望的要和從前的「老情人」見面，試問這樣的人會想不開，會草草結束自己的生命嗎？不會，絕對不會，周會民必定是他殺，或者是昨晚真遇到了詭異恐怖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大家，就突然死掉了。

埋完周會民，照例要對死人鞠躬，算是對死者的尊敬，沒有值錢，隨便燒了一些樹葉，希望地下的他可以享用，大家這才離開。

林小雨不想離去，獨自一人呆在這裡，希圖雅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也不再說什麼，領著大家悄然而去。

珠珠看了林小雨幾眼，就和大家一起離開，白珊兒也看了他半天，最好還是依依不捨的回到了山洞。

林小雨久久的不肯離去，他怎麼也不相信，這人怎麼說死就死了，白竹是這樣，一聲不吭的跳樓自殺了，阿強神秘的死在了自己的房間里，今天周會民也奇怪的死了，為什麼每一個和他接觸的人都那麼悲慘，甚至都沒有和他打聲招呼就無聲無息的走了，最後只把痛苦留給他，他必須默默承受。

可憐的周會民！

可誰又知道，最痛苦的不是死去的人，而是活著的人，他們必須承受死者留下的痛苦，直到他也死去，這些天來，林小雨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不讓它流露，可今天周會民的死徹底改變了這一切，他悄無聲息的流下了淚水。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林小雨一下子就想到了和尚，抬頭果然看見是和尚悄然的走來，後面是高美和探險隊的王芳。

「林施主為何這般傷心欲絕？」和尚問道，但見其身後的墳墓，已經明白了一二，又問埋著的人是誰？

「周會民，」林小雨說。

於是就把這幾日來的經過大概的說了一下，從他遇到希圖雅等人，到和大蟒打鬥，直到昨晚周會民和他講紅衛兵、知青的故事，最後就是今天神秘的死亡，只講的高美和王芳一陣驚訝，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倒是和尚似乎並不在意，並嘆息起來。

「周施主一生為情所困，生前不能與心愛的女人一起，死也不失為一種解脫，但願九泉之下的周會民能早升極樂。」和尚再次「南無阿彌陀佛」起來。

「周會民死的真夠慘的，」高美搖頭嘆息。

「他也算一個情種，」身邊的王芳說著，「可惜了就這麼死了。」言語中有幾分輕薄之意，但大家都沒有在意。

「貧僧昨日夜觀星象，但見有流星隕落，料想是我探險隊有人出了事，今日不想竟是周施主，造化弄人，天妒世人。」

當下他們就說了一下各自的經歷，原來那日山洪爆之時，和尚被洪水沖的昏了過去，當他醒來之時已經是深夜，四周是山谷，黑漆的一片，正在四處觀察之際，就聽見有女子哭泣之聲，甚是熟悉，走進才現是高美獨自一人，靠在樹旁傷心哭泣，見和尚過來才終於停止，當下就互訴了一下經歷，原來高美也是被洪水衝來昏了過去，剛醒來就是半夜，害怕的流淚，於是二人席地而坐，倒也無事，天明就去尋找其他的人，途中遇到了王芳，她也在尋找眾人，於是三人相伴而行，尋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他人，昨晚，和尚夜觀星象，見流星劃過，料想是凶兆，天明便找到這裡，見林小雨獨自一人，傷感哭泣，走來才知道是周會民慘遭不測，頓時傷心不已。

於是和尚等人拜祭完周會民，便回山洞與眾人會合，大家都坐在地上不說話，顯然是為周會民的死而難過，見和尚等人進來，又驚又喜，聽了他們這兩天的故事，倒沒有太大的驚訝，畢竟他們的故事比起這裡的人斗蟒和周會民的死要小的多，問完大家照舊不說話。

半天陳建成第一個站起來說話，「我覺得這裡不安全，先是大蟒的襲擊，再就是周會民慘死，不曉得下面還有什麼要生，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這一點大家還是比較贊成的，想一下這兩天的事情，就心驚膽戰，不免有些恐慌，如果再這樣下去，誰都不敢確定會怎樣，離開才是正道，可離開又能去哪裡呢？

「外面未必就安全，」希圖雅打斷說，「我們被山洪衝到這裡，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其他人也聯繫不上，剛剛周會民之死也給大家恐慌不小，但我感覺這裡還是比較安全的，至少是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不行，我們必須離開這裡，」陳建成叫道，「我可不想成為第二個周會民。」

此話一說，讓大家一陣寂靜，周會民第一個死了，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搞不好就是自己，但希圖雅說的也對，出去也極有可能是死，現在可是左右為難，要怪就怪那場山洪，它的爆把一切都給改變了。

於是爭執不下，有說離開的，也有說暫時留下的，吵了半天也沒有一個結果，想走的也怕人少迷路，遇上怪獸，不走的又心驚害怕，左右為難，商討了半天，已是下午，見天色不早，才最終決定只待最後的夜晚，不管今晚生什麼，明天都要離開，這才達成一致，於是隨便吃了一些野果，喝了山泉，不再討論。

夜幕降臨后，大家的心情又不安起來，點起了篝火，但又不想去睡，相互僵持著，勞累了一天的大家不免疲憊，於是就商量誰來放哨，但誰也不願意，相互不謙讓，誰也知道周會民就是在放哨的時候突然死去的，想想就害怕，誰還敢呢。

「我來守夜吧，」林小雨第一個自告奮勇，大家驚訝不已，但很快就投以欽佩的目光，誰都知道他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總能在危難的事時候幫助大家，還記得古墓塌陷的時候，使他冒死為大家尋找解藥，閃電那天，他拚死要大家撤離茅草屋，總之，相信他的就沒有錯。

「我陪你，」珠珠說道。

這不奇怪，他們的關係自然不同尋常，大家不免嬉笑。

白珊兒見珠珠說要和林小雨一起守夜，當然心裡不平衡，也說，「我也要為大家放哨……」

兩個漂亮的女孩子一說話，倒讓林小雨不好意思起來，嗨，沒有辦法，看來他註定要與這兩個女孩子黏在一起了，總之是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