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章 我又沒逼他
如意樓太白居包間里，四男一女圍坐在桌前松陵笑呵呵的在每個男人面前放了一包高檔煙，又在郭芳面前放了一盒巧克力。「哥幾個這下可算是出名了。」熊松陵笑的有些不自然，「在大口鄉橫了那麼多年的混混頭子都被你們治了。」
周廣才應付性的笑了一聲，嘆氣道：「熊老闆，有些事兒不說咱也都明白，現在的大口鄉派出所不像以前了。」
松陵玩味的笑了起來，「周所長快退休了吧年輕的時候不一樣啦。那時候周所長可是很果決的人啊，所里的男男女女，哪個敢跟你作對啊。」
周廣才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拿起桌上的煙，撕開，從裡面抽出一根點上。煙霧騰起，又被空調吸走一些，淡淡的煙氣卻仍然瀰漫在周圍。
包間里一時間陷入沉默，空調嗚嗚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
「十萬。」熊松陵說罷，緊緊的盯住了周廣才的眼睛。
李晨國和胡自立均是一愣，郭芳也含著巧克力愣住了。如果熊松陵願意出十萬，那就算所長拿大頭，他們幾個每人起碼也可以分到一萬。對於鄉鎮派出所的小警員來說，一萬塊好處費的誘惑力確實不小。
「名聲就是狗屁。」熊松陵道，「再說治了傅陽，你們的名聲也夠了。」
周廣才嘴角一揚，似笑非笑的搖搖頭，打了個哈欠今警察隊伍早就聲名狼藉了，名聲這東西…老了，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我總得在乎自己的性命。楊開……」又搖了搖頭，周廣才嘆氣道：「不好惹啊。」
「不好惹？哈哈哈……」熊松陵囂張的大笑起來，「惹惱了老子，老子要他的命！」
「要命的事兒可不怎麼好玩。」
熊松陵等人猛地一個激靈，聲音從門口傳來，音調又那樣玩味，明顯就是楊開的口氣。
包間的門被推開，楊開叼著煙晃了進來，到齊啦？上菜吧。」說著在熊松陵身邊坐下，伸手拍了拍熊松陵的肩膀，「老熊，讓你破費了。」
熊松陵的額頭冒出絲絲冷汗，楊開把傅陽的肩膀掐碎的事兒他還是清楚的，他還真怕楊開的手不知輕重，把自己的胳膊廢了。「呵呵……楊哥哪裡話。」說罷起身走到門口，對門外的服務員喊道：「上菜。」
偷偷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熊松陵回到座位坐下，又從包里拿出一包煙，放到楊開面前，笑道，「楊哥身手了得，練過氣功吧？」
楊開把煙裝進自己的口袋裡，猛抽了一口手中的半截煙，轉頭把煙噴在了熊松陵的臉上。「熊老闆打算拿多少錢出來消災啊？」
松陵乾笑了一聲，不知道楊開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正好服務員開始上菜，熊松陵趕緊道：「先吃飯吧？呵呵，先吃先吃。」
有楊開在場，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椅子上像是長了釘子。本來熊松陵還想著說些場面話，見楊開只是埋頭狠吃，周廣才又總是心不在焉的拿著筷子呆，便也打消了說話的念頭，邊小口小口的抿著酒邊思量著如何應對。
熊松陵放下酒杯，摸出一支煙點上，偷偷的看了楊開一眼，眉頭不禁微微一皺。怎麼看這個姓楊的傢伙都像個混蛋，可偏偏就是這樣的混蛋，你拿他沒辦法。俗語說的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小人跟混蛋是差不多的。要說跟他打吧，他身手可不一般，就像傳說中的武林高手，要說跟他鬥嘴吧，那也不見得就是他的對手。要是換做別人，對付不了他可以以他的家人的安全相威脅，可楊開就是個光棍漢，沒聽說他有什麼親戚朋友。一個窮鄉的小警察，也不怕你拿前程威脅他——主要是市裡的領導還挺罩他。
他這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對於這種人，熊松陵得出一個結論——少惹為妙。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眾人卻食不甘味，不過楊開除外。
「哎這個好吃，我喜歡。」楊開抹了一下嘴角的油漬，起身把李晨國面前的盤子端了過來，「你們怎麼不吃啊？平時油水吃多了不稀罕了？」
李晨國陪笑著夾了兩下菜。
胡自立斜了他一眼，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著：「吃個屁。」
「小胡喜歡吃屁啊？」楊開從盤子里抬起頭看著胡自立問道。
胡自立臉色微微一變，嘴角抽搐了一下，乾笑一聲沒有說話。
熊松陵連著抽了幾根煙，腦袋有些暈，再看楊開的吃相，心裡豁然開朗。要看楊開這吃相，跟一輩子沒見過肉的窮鬼沒什麼區別，可見他的經濟條件實在是有些不值一提。對付其他人熊松陵沒什麼好點子，對付窮鬼，那可就太簡單了。
「楊哥，慢慢吃，以後想吃儘管來，跟他們老闆說記我賬上就行了。」熊松陵笑著打開手裡的公文包，從裡面摸出一個牛皮紙包放在了楊開面前，「楊哥和各位兄弟姐妹平時公務繁忙，為咱大口鄉做了不少貢獻，這是小弟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楊開斜了一眼牛皮紙包，放下筷子，抓起桌布擦了一下嘴巴，又打了個飽嗝，品著從自己的口腔里噴出來的菜香，滿意的咧嘴笑了。抓起紙包，打開看了看，十來萬吧？」
「呵呵，楊哥別客氣。」
「我這人向來不客氣。」楊開說著從褲袋裡摸出了一個黑色的方便袋，把錢放進去，笑道：「我就知道熊老闆不是小氣的人，所以從紅玫瑰過來的時候特意跟宋姐討了個袋子。」
眾人面面相覷，之後同聲大笑起來，不過到底為什麼笑，眾人心裡都不明白，笑聲雖響，卻沒有一點喜慶氣氛。
楊開站起來拍了拍有些脹的肚子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說罷不等眾人說話，提著方便袋轉身走了。
看著楊開走出包間，熊松陵輕輕的嘆了口氣，身子塌了下來。轉頭看看和自己一樣塌在椅子上的幾個警員和周廣才，不由苦笑：「錢到底是個好東西，有錢能使鬼推磨啊。你們那份兒我明天送過去。」
周廣才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咂了一下嘴，拿起筷子去夾菜，才現桌上早已狼藉不堪，要麼盤子都空了，要麼被楊開攪得跟豬食一樣。
「哈哈，咱再上一桌。」熊松陵笑道。
廣才放下筷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們吃吧，我得回去了，那口子更年期延長，脾氣不太好。」
熊松陵大笑一聲行，改天我去家裡看看嫂子。」
周廣才點點頭，又朝著自己的手下們擺擺手們別送了。」說罷走到熊松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包間，之後一路小跑跑出如意樓，在路口處追上了楊開。
「楊開。」周廣才低聲喊了一句。
楊開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著，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周廣才緊跑幾步，走在楊開身邊，猶豫了一下，問道：「傅陽的案子……怎麼處理？」
「什麼怎麼處理？」楊開反問道。
「熊松陵想收購福如良的編織袋廠，福如良不肯。他讓傅陽去鬧事的，幕後主謀就是他了，現在是嚴打期間，這罪過不小。」
不簡單得很嘛？問我幹什麼？」
「這個……」周廣才苦笑一聲，指了指楊開手裡的方便袋，「俗語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不是不往下追究了？福如良也不是傻子，應該不會上告了。」
楊開停下腳步，上上下下打量了周廣才一眼，用一副難以理解的口氣說道：「我說老周啊，你傻了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應該的，可誰也沒規定必須給他消災吧？他願意給我錢，我又沒逼他，人家給我錢我還不要嗎？我腦子又沒毛病。再說我也沒答應他替他消災不是？」說罷笑了一聲，大踏步往前走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夜色中。
周廣才愣愣的站在路中間，良久，失聲笑了起來。手機嗚嗚的震動聲傳來，周廣才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鄧遠達。
「老周，傅陽的事兒就這麼結了吧。」鄧遠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