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屎滴糞‧;禍襟

四、屎滴糞‧;禍襟

卡麗塔一愣,足下一滯,身上的陰影已經向我散來,眼看著我就要像修道院中那些功力較次的修士和後來士兵們一樣,光是被這妖女挨近身側就得命喪當場了。

誰知環繞破屋四周的神聖結界突然跟我起了共鳴,和我的身體結合,將陰氣阻於身外。我怕得差點閉起眼睛,現下卻沒事了,也不知是什麼狀況,心中暗叫好險。

卡麗塔心想︰「我在猶豫什麼?這男孩以外表來說怎麼看都是該死的人類啊。」於是開口試探道︰「小乞丐,我沒事找你,是我脅下這兩個小童私闖你家,我正要將她們帶走。」

我壯膽反駁道︰「帶走,未必,擄走,才是真的吧!你闖進我家殺人擄人,卻不跟主人打聲招呼,實在太過無禮!」卡麗塔柳眉一蹙,已動殺機──等法師出手我這弱雞還有生還之理?只好敵欲動我先動,搶先一步向她抓去。

話雖如此,如果真的施展抓x龍爪手,哪怕我死一百次都不夠她泄恨,所以我假裝在突進中被屍體絆倒,用力抓住了她的法袍下擺。卡麗塔對我憎厭已極,舉手就想把我拍死,卻受到惱慚光環影響,看見我的破衣上一點汚漬,顯然是糞滴,感到骯髒噁心,一掌竟拍不下去。

剎那間她改變了主意,改為施展法術,又是一股巨力向我湧來,跟剛剛殘殺老修女的重力法術一樣;只是我雖然應勢拋飛出來,同樣深陷在牆壁中,痛得全身骨頭都散了,卻心知自己並沒有受什麼真正嚴重的傷害。

莫非,那不起眼的劣鐵背心,還有防護的功用?但卡麗塔在惱慚光環的作用下,又沒實際碰觸到我的身體,竟連我穿了護身背心之事都沒察覺。

因為有別事分了她神。她原本打算一掌拍死我,脅下一松,一個女孩兒落了下來,馬上俐落地解下裹屍布,纏在姊姊身上。當姊姊的拚命掙扎,卻因為被緊緊抓著而無能為力;卡麗塔見狀大喜,正要一掌拍死妹妹,卻在惱慚光環作用下,又是一瞬間的猶豫︰「我此刻便拍死了妹妹,要是一天之內破不了這法器、殺不了姊姊,以後再要破去『封印』,卻是麻煩。」於是還是照樣挾起了妹妹,往外奔去。我身陷牆上,傷勢雖然不重,卻無法及時把自己從牆上挖出來,再要阻她,卻是有心無力。

然而卡麗塔才衝出屋外,高強法師的警覺卻心生預兆,然而抵抗失敗,她的身體居然中了其他人的法術,被一股巨大的重力牽扯而去,又回到了破屋門前。只見意念轉位之後,眼前出現了一名青袍法師,臉上戴著古怪的面具,毫無活人氣息,倒像是具屍體。卡麗塔知道這是某種隱藏身份的法術,就跟自己身上的一樣,厲聲喝道︰『精靈族來兩個也罷,居然來了三個高手,再怎麼砌詞狡飾,我看是存心撕破與咱們素肌的和平協議了吧!』

青袍法師紋風不動,像是根本聽不懂精靈語。林間的精靈巡狩並不伺機出箭,既像是不屑與之聯手,卻也有可能是腥腥作態,故作掩飾;只是卡麗塔知道,等到巨梟體力恢復,自己一人應付兩名頂級巡狩,絕對討不了好,何況加上這個來頭不明的法師。

她次後悔孤身潛入人類之境深處。人類聚居之處元素性質完全不同,又飽含對於魔族的集體敵意,若要完全恢復幾乎耗竭的法力,決非一夜冥想可成。而且現在的處境比這還糟,一名不下於己的法師,兩名頂級精靈巡狩,不計犧牲全力聯手進攻的話,當可把自己擊斃於此處。

也不知是否我地惱慚光環影響。於是她決意全力逃生再說。再顧不得可惜。她捻下一大撮頭。另一手持杖往妹妹一指。幾十歹毒至極地裂魄毒絲法術。和眉心黑。生死未卜地女童一齊投向青袍法師。可惜青袍法師也受了我地惱慚光環影響。饒是修為非凡。竟一時傻眼不知如何應對。只好先張開最強大地護身結界。將裂魄毒絲全部檔下。又為女童下了時間凍結結界。才細細內視審查。只見女童雖然氣若遊絲。被下地卻是**炸彈詛咒。並非屍體炸彈。才放下心來。料想是那魔族之後卡麗塔雖然扔出女童之一。卻還是沒有把握一天就破去聖裹屍布地法力。所以暫時饒了她一條性命。只施下可怕卻不致命地詛咒。先消耗一些青袍法師地法力解咒。

這一耽擱猶豫。卡麗塔自然挾著姐姐去得遠了。精靈巡狩們仍沒有伺機箭攻擊。但卡麗塔既已全力逃生。就算箭。只怕也不能對她造成足以威脅性命地創傷。反而結下更深地仇怨。

確定妖女已無聲息。一男一女兩名精靈巡狩上前──呃?她們地長相和我對精靈地記憶不同。但面容僵硬古怪。似乎用了某種易容法術。這樣地易容就算可以改變外貌。卡麗塔卻並非掩藏武藝可以應付地對手。兩人見青袍法師抱著女童閉目不語。對視一眼。男子一拱手已怪異地口音說道︰「這女童是余等舊友捨命保護之人。不知前輩……」因為她們也不能確定眼前地法師就是人類。所以雖然精靈實際年紀不能從外表判斷。卻稱了聲前輩。

青袍法師卻冷哼一聲。透露無限蔑視之意。彷彿在說︰卡麗塔地詛咒憑你倆個法術大外行地精靈巡狩。也能破得?男巡狩正要再說。女子卻拉了拉他地衣袖。示意不要涉入人類和素肌之間地戰爭太深。於是青袍法師隨即抱著女童唸出咒語。突破空間遠颺而去。

兩人收下外表樸拙不起眼、卻再也沒有人敢輕視地長弓。來到老聖衛兩側跪下。毒氣蔓延。老聖衛早已不省人事。兩人試著施放幾個治療法術。卻見精靈用地法術對人類果然收效甚微。老聖衛體內地凈化聖力也經即將枯竭。看來毒氣一攻心。只怕要喪命於此了。兩人懷念起當初結伴闖天涯。何等快意。現在精靈族地她們仍然年輕力盛。舊友卻垂垂老矣。不由得惻然。

然而這時我卻見到了令人難以置信地奇迹。老修女地身軀從牆上硬鑽了出來。雖然只怕連顱骨都已碎裂。卻有一股堅強地信念支撐著並沒有立刻死去。

她搖搖晃晃地來到老聖衛身側,滲血的雙目根本看不見兩位巡狩,手按壯漢胸口,只動唇無法出聲地祈禱,終於散出聖潔的柔光,但很強烈,渾身化作灰粉,光芒卻鑽入壯漢胸口。

「……捨身救人聖咒『梅迦恩德』!」女巡狩驚呼出聲。

幾乎在那同時傷勢和毒勢完全痊癒的老聖衛一躍而起,聽到這句話的語尾登時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忍不住哭倒在地,說︰「妳……姊妹……妳怎麼不用它來救神父猊下!我這年老力衰的破爛退休聖衛,憑什麼擔此神恩!」心情激動之下,竟用了對主教的敬語。

「老友,一個女孩被那素肌族的女王擄去,另一個女孩卻不知被哪裡來的青袍法師救走了。」男巡狩道。

老聖衛愕然回頭,像是看了半天才認出她們是誰,嘆息道︰「我這殘敗的身子,兩位也看到了,已經根本沒資格與兩位言交。何況這條命已經欠給主神了,累兩位捲入人類和魔族的舊怨,深感歉意。」

女巡狩傲然說道︰「素肌族在其王死後,勢力大不如前,否則卡麗塔也無法奪得王位。若他們還想向人類大舉復仇,恐怕尚且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看她們暫時沒膽來找我們精靈族的麻煩。老朋友,別說見外的話,你打算繼續追擊那素肌女王,救回女嬰嗎?」

「就憑我?教皇猊下將有定奪。我這條命是欠下的,接著大概會去最偏遠最危險的地方宣教,了此殘生吧。」老聖衛拱手說道︰「然而承蒙兩位朋友如此顧念當年情義看重,我卻有個不情之請……」

他正說的時候,兩少年領著一群民兵正狂奔而來,大伙兒停在不遠處,只剩兩人前進,俱喊道︰「師父!」正是之前在回憶境象中見到的、以聖衛為志的塔克士和韋彭兩名年輕修士。

雖曾勉勵他們為了守護女嬰捨命奮戰,神父終究捨不得讓少年人送命,見民兵來援,就吩咐他們退下第一線為傷患治療。但是現在才趕來,我看這兩個終究是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現在他們見老聖衛鎧甲多處嚴重破損烏黑,健康程度卻完好無疵,俱皆愕然,望了望這位無緣師父,又望了望「長相怪異」的兩名精靈巡狩。

「經此一役,你們也看到了,我哪有資格做你們師父。」老聖衛一攤手,說︰「你們的師父師母就在這裡,還不快拜!」

兩少年會意連忙跪下磕頭,畢竟不管女童安危如何,老聖衛能在妖女手底生還,鐵定於這兩人脫不了干係。

精靈巡狩們默然受拜,雖然表情僵硬不變,可是女方顯然非常憤怒,對自己這個便宜師母身分極其不滿。男方雖然並不如此,卻感應愛侶的心情;兩人肩上兩頭小貓頭鷹(和剛才的巨體不知那個才是實態)也感應了主人複雜的心思,拍著翅膀怪叫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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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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