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孩子,請注意你的語氣,不要在驚恐中帶著崇拜。」
「喔,那——我可不可以知道「前夫人」是誰,她劈的對象又是哪號人物?」
「前夫人說了你也不認識,老實說,我也不是那麼清楚。」名不見經傳也就算了,飛上枝頭還沒站穩就掉下來,誰知道是哪只麻雀啊?「不過,她劈的對象可就有名了。」
「誰啊?」
「楚珩。」
「楚……楚珩?你是開玩笑的吧?那個國際紅星楚珩?」她家小妹迷他迷得要死,下個星期他要回來做電影宣傳,她家小妹還要去接機哩!
「噓,請記住,這兩個字在總裁面前比直接打他一拳更能令他跳起來,而且啊,我還聽說……」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不遠處的總裁室里,赫丞焄回到辦公室后難得的並沒有立即打開卷宗,他問了站在一旁的王秘書。「沒有我的電話?」
王秘書翻開記事本,「十點零二分,尚揚科技李董……十一點三十二分,鴻緯集團……」
赫丞焄不耐煩的揮了個停止的手勢。「有沒有……一個姓沈的小姐來電?」
又是「沈小姐」?第四天了,老闆每次開完會回來總會這麼問,要是他回答「沒有」,接下來他一天的臉都是冷的,很恐怖欽,如果他認識那位沈小姐,他真的會拜託她每天一通電話保他們平安。
「……沒有。」就算會被冷死,他也不敢說謊,說完隨即低下頭,不敢看老闆驟然失溫的臉。
「我知道了。」赫丞焄壓抑住心裡的煩悶。
沈殊色那女人到底怎麼回事?他打電話找她,她手機是關機狀態,留言給她也不見她回電,她到底是怎麼看待那夜的?
他承認那場雲雨的發生不在他預期中,只是順勢而行,一點也不勉強。他是個成熟的男人,生理的慾望一向可以以理智控制,因此若告訴他,他想要一個女人,僅僅只是男人生理慾望,這樣的理由無法說服他。
這一夜就跟多年前他們初見面的那一夜一樣……那是很美好的一夜,雖然之後……
他承認,那一夜他是受到沈殊色的吸引,她美麗、清純,和朋友一道坐在吧台,啜著果汁,在他眼裡她潔凈得像朵開在池畔的蓮花。對於她後來有些笨拙的勾引,他是無法招架的,抑或說,他心甘情願被勾引,也正因為這樣,他才無法原諒她設計他!
多年後的夜,再度重溫舊夢,而她似乎還是在乎他。只是,他可以相信她的醉言醉語……嗎?她說她忘不了他,還喜歡他……
他想找她問清楚,那夜的事、當年的事。
可是,他根本連絡不到她。她是故意躲他的嗎?「這女人,到底想怎麼樣!」氣惱的將剛拿起的文件夾甩回桌上。
「希望你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
總裁室門口站著一個珠光寶氣的貴婦,赫丞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媽,你怎麼會有時間來?」沒有起身相迎,明顯顯示出母子關係淡漠。
「有事情就有時間。」呂秀樁逕自走進來,王秘書立即去為她泡熱咖啡。
赫丞焄和母親之間一向沒什麼話說,也許是兩人的性子都強硬,誰也不讓誰,且呂秀樁又有可怕的操縱慾,擺明了不讓她如願,因此母子倆一向疏遠,以前還有祖母當兩人的和事佬,一年多前她往生后,他們的關係益發緊張了。
「什麼事?」
呂秀樁優雅的坐下。「上星期我不是告訴你要和盛小姐吃飯?」
「哪個盛小姐?」他忘得一乾二淨。近半年她常告訴他要和誰誰誰吃飯,那個誰誰誰又是哪家企業的誰誰誰……次數多到十隻手指數不完,剛開始他會敷衍,後來連回答都不想回答了。
「尚騰李老認的孫女,那孩子連挑剔的李夫人都喜歡,長得漂亮、有才華,又是哈佛名校畢業的天才,我聽李夫人說過一些她的事,我很喜歡她。」之前在李家有一面之緣,真是個粉雕玉琢又有禮貌的孩子。
「你喜歡?」
「當然。」
「那我肯定、當然、絕對不會喜歡。」他們母子不對盤又不是一兩天的事。
「你都三十好幾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結婚?和我同年紀的女人,哪個不是都已經當祖母的含飴弄孫了,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她和老爺子都晚婚,三十多歲才生了赫丞焄,而今她都快七十了。
她家老爺倒看得開,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非得抱到孫子不可。
「我結過了,不是?」
呂秀樁嗤之以鼻,「那種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不算。」
赫丞焄冷冷的看了母親一眼。「你可以這麼想,可我的身份證配偶欄上曾出現過她的名字是不爭的事實,戶政事務所里的資料,也不會因為我和她離婚,上頭就會恢復到空白,船過水無痕。」他並不是護著沈殊色才這樣說,純粹就事論事。
其實當年和沈殊色會因為一夜情曝光而結婚,除了祖母保守的想法促成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母親的反對。
一直以來她總覺得她的媳婦一定要她中意,且要和她一樣出自名門、名校畢業才可以,他欣賞的女孩往往因為她的挑剔被迫分手,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讓他實在對母親的安排深惡痛絕,他很想知道,如果娶一個完全不符合她期待的女人,她會怎樣?!
如今一回想,他娶沈殊色的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你今天是打算和我唱反調嗎?」
「找上我的人是你。」
「你!」
「沒事的話我還要上班。」
呂秀樁氣得放話,「只要你去相這次親,不管成功與否,以後我不會再叫你去和任何人相親了。」
赫丞焄原本懶得理她的打開卷宗了,聽她這麼說不由得抬起頭。「你說的?」
「我說的。」
「好,告訴我時間、地點,我會赴約。」能夠一勞永逸,他沒道理不接受,反正他赴相親宴也只是去拒絕而已。
拒絕!她是該拒絕,為什麼不拒絕呢?
沈殊色下巴頂在桌上,雙肩無力垂在身側,一臉懊悔、欲哭無淚的樣子。
事情發生至今第五天了,前三天,她都躲在家裡睡覺,逃避現實。
現在想起那一夜的事,她還是臉紅心跳……不對,咬牙切齒……哎呀,她的心又亂了。
老天!在她喝得酩酊大醉時,那男人不是該在享用她的一萬元臭豆腐「招待」嗎?他臭豆腐不吃,幹麼跑來「享用」她?
他們不但上床,而且還……還做了三次,第一次她是真的醉了,就當酒後亂性,第二次勉強說她意識還不是這麼清楚,她……她還很被動——咳!為什麼她有些心虛啦?這不重要啦,重點是,第三次!
那時是清晨六點半了,飯店的燈很亮,她很清楚躺在身旁的是赫丞焄,很清楚吻她的人是赫丞焄,很清楚他修長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激得她嬌喘連連……她也記得很清楚,最後她大膽的嘗試了女上男下的姿勢……
哇哩咧,她沒事記得那麼清楚幹麼?
在那之後,赫丞焄還能去上班,她卻是累得在飯店睡死了,醒來后當然穿著赫丞焄放在床邊要給她的女裝逃命,故意漠視他留下的要約吃飯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