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掙扎
二十一、掙扎
門一下子開了，陸長生、杜喚山、風寧、落雁神尼全都來了。兩人尚未來得及將衣衫穿完，醜態畢露。星辰急忙說：「她，她是妖怪！」
青梅怒說：「不，我不是。你騙我說我身體里有妖怪，你要把她逼出來，結果你就脫了我的衣服，現在妖怪呢？妖怪在哪裡？原來你只是想要輕薄我，你一個佛門中人，為什麼要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陸長生勃然大怒，上前一把抓住星辰的衣襟，怒說：「禿驢，我殺了你！」他扔開星辰，手上一動，佩劍已然在手、落雁神尼飛身而上，攔在前面說「這件事情恐有誤會，他是給我說過青梅姑娘有可能被妖怪附體，我們修鍊了幾百年，絕對不至於這麼沒有定力。」風寧也怒說：「到了現在你還要信口雌黃！」她扭頭對杜喚山說：「大哥，現在引狼入室，當斷則斷，把他們拉去衙門審問，奪人清白，那是犯法的事情。」
杜喚山冷冷的說：「把他們兩個拿下！」落雁神尼一咬牙，說道：「杜將軍，此事以後再同你解釋！後會有期！」拉著星辰飛身離開。風寧等人追了出來，落雁神尼早已沒了蹤影。風寧一跺腳，說：「跑得比強盜還快，我對這些佛門弟子，從來就沒有好感！」
陸長生來到青梅身邊，青梅一味的哭了起來，陸長生想了良久，方才忐忑的說：「你，你別傷心，我一定會找到那個禿驢為你報仇，我，我會娶你，我會對你好，我……」青梅哭得更加厲害起來，一面哭，一面往自己房間里衝去。
到了房間，陸長生在房外小心翼翼的說：「青梅，你別傷心了，我會對你好，一生一世的對你好，我是真心的，雖然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但是我保證不會讓你受苦的，我會讓你過得很好，絕對不會讓人欺負你。青梅，你開門好嗎？」
妖后的聲音笑說：「這倒算是意外的收穫，其實你到底想成為女人還是想要嫁給杜喚山，如果僅僅是要做個女人，就不用費這麼多功夫了。」青梅堅定的說：「我是因為杜大哥才變成女人，決不是為了做一個女人，嫁一個隨便的男人。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和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有什麼區別？我已經無法回頭，我心裡只有杜大哥，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我絕不會中途停止。」
妖后笑說：「其實，你們人有時候比妖精更可怕，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犧牲一切。」青梅起身來，看著窗外天色漸漸明朗，她心裡在想著：不管有多可怕，我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我一定要杜大哥接納我，他一定會接納我！我不想害人，但是誰要是擋我的路，我自然會害他。
陸長生在外面說了很久，青梅這才打開門，輕聲說：「你走吧，我心裡很亂，我想到那個和尚，心裡就很亂。」陸長生點頭使勁說：「你放心，我去把那個和尚找來，我，我一定親手殺了他。」
青梅點點頭，哭著說：「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陸長生剛走，青梅正要關門，杜喚山忽然出現在青梅眼裡。青梅心中一動，站在門口看著杜喚山出現在眼前，那麼真實，面上不帶半點風塵。
杜喚山輕聲說：「是你太輕信那個和尚？以後不要這麼傻了。」青梅往屋裡走去，眼角滴下淚水，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良久，方才泣說：「我的確是無人收留，可我不是無德敗行的女子，我真的是被和尚所害。他說我體內有妖精，我也很害怕。我從來沒有見過妖精，……」她忽然轉身，一把拉著杜喚山的手，激動的說：「你見過妖精嗎？大哥！」杜喚山抽出手，轉身說：「沒有。」
青梅搖頭嘆說：「你心裡一定在怪我，這個時候我不但不幫你，還給你添亂。其實，我就是這樣，眼睜睜看著父母離開，我卻無能為力，我想要去尋找親人，開始我自己的生活，可我不能，現在我只有寄人籬下。我，我恐怕這輩子就只能害人，誰讓我這麼不祥，這麼該死！」
杜喚山淡然說：「好了，你不要多想。長生還喜歡你，他是真心喜歡你，我會幫你們安排，儘快讓你們成親。」
青梅堅決的說：「不！」她上前說：「你有過愛一個人的滋味嗎？兩個人在一起要兩情相悅，就像你和夫人一樣，如果不能，在一起就是痛苦。我寧可就這麼等你，也不願和他廝守。我什麼苦都吃過，在強盜窩裡也呆過，我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在乎。」
杜喚山一跺腳，急著說：「好了，別胡鬧了！你還年輕，等你慢慢大了，自然就明白，生活就是生活，不是你想的那樣乾脆直接，痛快淋漓。我相信你能做到。」
青梅倔強的說：「我也相信，我相信我能等到你。」杜喚山扭轉身，大步往門口走去，一面說：「那不可能。」
青梅感到了他話中那決然斷裂的味道，她獃獃的站了半晌，心裡想：那一晚的經歷，難道在他心裡沒有激起半點漣漪，難道他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這麼美麗，又這麼愛他。妖后笑說：「你怕什麼？他這麼急著安排你的婚事，就是為了早日躲開你，他既然要躲開你，便一定有躲開你的理由。別怕，現在沒有和尚尼姑在這裡搗亂，我又多了法力，我讓你們夜夜幽會，我就不信，蒲緯韌如絲，磐石安不移！」
青梅也咬牙說：「對，我一定要堅持住，杜大哥，我一定要留在你身邊。」
她果真便等待著妖后的安排，等待著在他入睡後來到自己的房間。她打開門，雖然她知道杜喚山的眼神中帶著迷茫甚至不清醒，但這仍然令她欣喜若狂。她像一隻小鳥一樣撲入杜喚山懷裡。杜喚山摟著她，輕聲說：「青梅，你受苦了，別害怕，我會陪在你身邊。」青梅雖然知道這些話都是假的，但是她仍然為之激動不已。
忽然間天空一道呵斥傳來，「妖孽，你又作法害人！」只見落雁神尼手執拂塵，照著青梅劈頭打來。妖后喝道：「我來對付！」青梅只覺身體一輕，已經一輝衣袖，將落雁神尼擊退。妖后冷聲說：「臭尼姑，你為何屢次加害於我！」
杜喚山猛然醒來，攔在青梅身前，喝道：「休得胡來，否則休怪我們箭下無情！」此時風寧等人也已經趕來，許多人將青梅圍在當中，火光照著落雁神尼炯炯有神的雙眼，落雁神尼冷聲說：「你們這群人都被妖精迷惑了本性，真是冥頑不靈！」
陸長生撥開人群，抽劍而出，喝道：「老尼姑，你若再造次，我絕不饒你！」說完已經執劍而上，向落雁神尼胸前刺去。落雁神尼揮動拂塵，輕輕擋開，喝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我只需小小法力，便可讓你們百死莫贖！」說話間拂塵一動，漫天金光閃爍，風雷震震，許多人手上的兵刃都叮叮噹噹的往地上掉了下來。
妖后冷笑一聲，施展法力，一陣狂風捲去，將落雁神尼吹到房頂之上。落雁神尼喝道：「妖后，有本事你就出來，我偏不怕你，你出來！」青梅說：「這裡哪有什麼妖后？你還要在這裡信口開河造謠中傷嗎？到底我們怎麼得罪了你！」
落雁神尼一跺腳，知道今日一定不能讓眾人相信青梅被妖精附體。此時風寧已經指揮劍陣，四面圍來，落雁神尼急忙揮動拂塵，四面擋擊，過了十數招，猛然抽身，翩然飛去。
星辰正在月下悵惘而望，落雁飛身而下，冷冷的說：「真後悔當日沒有相信你的話，為什麼我就覺得她不是妖精呢？」星辰嘆說：「這個女子有心掩藏，其實世人大抵如此，如果不反省自己的罪過，和妖怪何異？」
落雁神尼說：「你也省省，什麼戒不好犯，去犯色戒？幾百年修行就這麼毀了，看你有何面目去見師尊！如今妖怪在人間為害，不久就要恢復法力，那時恐怕連師尊也奈何不得，你說我們修鍊多年，既不能成仙，也不能降妖除魔，有什麼用？我們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到底是為了什麼！」
星辰搖頭嘆說：「不知道！」落雁神尼也抬頭看著天上，說：「聽說神仙們住在一個無憂無慮的地方，他們法力無邊，救苦救難，可為何人間還有這麼多不太平的事情！星辰，我們接下來怎麼做？要不再去崑崙各派求助？」
星辰轉身，緩緩踱著步子，輕聲說：「我們多年修行，先是跟著通天老祖，修了三百年，毫無建樹，後來普賢菩薩降臨峨眉，說峨眉有靈氣，多少修仙之人轉而求佛，以為佛門有一條指引之路，可就是號稱最能通曉修仙規矩的師傅，這一百多年來，也到底沒有讓一個人得道成仙啊。」
落雁神尼說:「但是峨眉修道之人的法力是最強的，你討論這個問題幹什麼？」星辰說：「我有點迷茫了，這條路太可怕了。這麼辛苦，卻能夠這麼輕易的被毀掉。我多少有些不甘心，我的心再也無法平靜，我真的不知道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