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絕色!」李仲麾不客氣地打量著她,讓她一張臉更添了幾分紅暈。「這樣的容貌,足夠男人一輩子看不上其它女子。」
「好了,你不必這樣盯著她瞧。」打斷了李仲麾讚賞的目光,他摟著她往屋內正廳走去,並肩坐在平榻之上。「發生什麼事了?」
「紫華失蹤了。」李仲麾正了下臉色,帶笑的眸子中神情一變。
「什麼!紫華失蹤了!她不在肅州姑母家嗎?」
鬆開了置於柳子容肩上的手,李伯瞵激動地捶了下前方的木幾,沒注意到她低下了頭以掩飾眼中的痛。
他是如此在意紫華啊!該慶幸他的毫不隱瞞,還是該悲哀他竟連掩飾都不想掩飾,她不過是個妾?
「方才收到顧春明捎來的消息,紫華騙姑母說你要她回長安,姑母也信以為真。我們直到收到他們捎的信息才知道,他們在沙洲的商隊中找到她了。」李仲麾嚴肅地傾身與李伯瞵相對。
「沙洲?她跑到那地方做什麼?顧春明和顧夏明又在搞什鬼?派他們跟在紫華身旁就是要阻止她那莽莽撞撞的個性。那兩個人不會向姑母說出真相,好阻止她嗎?」焦慮讓李伯瞵心煩意亂,他走下平榻在木質地板上踱著步。
「紫華那磨人精的個性,唯一製得住她的人就是你了。她不要威脅顧春明、顧夏明就謝天謝地了;何況,依信中所寫,他們兩人現在已在她身旁了,我相信他們很快就可以把她帶回來的。我已經要人到沙洲去把她帶回來了。」李仲麾亦站起身與他並肩,身材亦高大的他同樣地焦急。
「她這次回來,我不會讓她再踏出房門一步!」李伯瞵怒吼著。
柳子容閉上眼,握著拳努力地不讓自己的難受表現出來。知道他最在乎的人不是自己卻又無力改變事實的感受,讓心揪痛得想流淚。
「大哥。」低柔的女音穿過門檻,李欹雲素雅的眉眼出現在廳間。「你就是關紫華一年半載的,她還是那副性子,不如讓她去走走看看,她看過了、好奇心滿足了,就會乖乖回來了。我認為你們兩人都過分緊張了,她身旁還有顧春明和顧夏明在啊。」
「你不要替她說話。有那兩個人在,她還不是溜走了!」李伯瞵皺起眉頭。
「對了。」李欹雲繞過李仲麾,背對著他向著李伯瞵說:「我要人通知龍沐勛。」
「你通知那傢伙做什麼?」李仲麾立即走到李欹雲身邊,不滿的口氣溢於言辭之間:「不是要你別通知他嗎?」
在聽見龍沐勛的名字時,柳子容乍抬起頭。他們知道紫華失蹤即是待在龍沐勛甘州的別業那兒嗎?她該開口嗎?
她看向李仲麾身旁那一身月白衣衫的女子——沒有李伯瞵深峭鮮明的輪廓、沒有李仲麾瀟洒的俊逸,李欹雲的五官一如其素凈的衣衫——清淡而不奪目,然而她一雙清亮而典雅的眸,卻溫婉得讓人安心。
柳子容的視線看過李仲麾扣住李欹雲的手腕,又瞥向李仲麾眼中逐漸爆出的怒濤。這二人好生奇怪?
「龍家的商隊常往來於沙洲與長安之間,托他幫忙,理所應當。」李欹雲抿了下嘴角,卻不見笑意。她輕輕地抽回手,自始至終未看李仲麾。「大哥,你的意思?」
「我原也是這樣打算,幾天前我和柳子容在甘州的市集上遇見一些刺客,他幫了不少忙。」李伯瞵坐回平榻前,輕摟住柳子容的肩。「還好她沒事。這是我妹妹欹雲。欹雲,這是柳子容。」
「你好。」柳子容笑了笑,一時之間不知用何等面貌去面對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又會以何種目光來看她這個介入紫華與李伯瞵之間的外來者呢?他們似乎都十分喜愛紫華。
「我就知道大哥有一天一定會讓我們驚奇的,歡迎你。你不舒服嗎?」李欹雲溫柔悅耳的聲音詢問著,清亮的眸子中有著善意的關心。
接收到這樣的話,柳子容卻咬住了唇,思緒更如陷入迷霧之間。這是唐朝貴族們的婚姻價值觀嗎?「我只是有些累了。」
「大哥,她的臉色不純粹是疲累。我為她把把脈好嗎?」李欹雲坐到了柳子容身旁,握住她的脈。
「我不需要。」在大家的驚愕間,柳子容抽回手到身後藏握。
「欹雲的醫術可非等閑。」李伯瞵笑著握起柳子容的手腕。「而你也的確蒼白了些,讓她瞧瞧。」
「不。」她突然站起身想逃脫,然而會卒地起立卻讓她頭腦暈眩,身子不聽使喚她又癱了下去。
李伯瞵即刻擁她入懷,手勁溫柔,眼神卻十分銳厲。「欹雲,過來替她把脈。」
「不要這樣。我沒事的,只是累了點而已,真的。」柳子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著急地把手部縮入了衣袍之間,不肯伸出。現在的身子怎能讓人診斷脈象呢?一旦被診斷出真相,她十日後如何至東市的「滿福樓」找曲步瀛呢?「我不要把脈。」
「身子都站不穩了,還任是任性。」李伯瞵變了臉色,硬是扯住她的手腕。
「大哥,別勉強她了,我帶她去休息吧。」李欹雲接住大哥的手,慧黠的眼向大哥做了個暗示。
「不用了,我帶她回房,待會送些飯食和參湯過來讓她補補氣。」沒有避諱弟、妹在場,李伯瞵抱起了那發冷的身子。
「柳姑娘住哪間廂房?我請人多送個暖爐過去。」李欹雲微笑地輕點著頭,笑卻在望見一旁李仲麾那堅定的眼神時,漸漸消失。「我先去打理一下。」她轉身想走。
「不必了打理了。她住我房間。」李伯瞵轉身離去。
「看來大哥終於找到了他在意的女子了。」李欹雲勉強地說著。「我去廚房交代一下。」
「為什麼找龍沐勛?」李仲麾高大的身子擋住她的前方,阻了去路。
「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找他有何不妥嗎?我相信他絕對有足夠的處理能力。」
「他四處留情,你還替他說話!」他一吼,搖晃著她的肩。「他不夠格得到你!皇上昏了頭……」
李欹雲連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唇。「你想被砍頭嗎?啊!」他灼熱的唇在她的掌心印上了痕迹。
捉住她的手,不許她縮回,他炯炯的眼注視著她盈滿無奈的眼。「別跟了他。」
「不跟他?也會是另一人。你是我的二哥啊!這一輩子都是。放手讓我走吧。」
在他乍然鬆開的面容之中,她不敢再回頭,因為沒有勇氣凝看他眼中的灼熱、更怕心中的情感狂奔而出啊!
「還累嗎?」李伯瞵半側著身,摟著柳子容在床榻上。
怕他又要自己讓李欹雲把脈,只得抬起愈來愈沉重的眼皮,對他一笑。「用了餐后,好些了。」頭頂上瞬間一松,他已鬆開了她的髮髻。
「若非盤起成髻,別人還以為我將道觀內的小尼姑綁回家中了。」以指梳理著她淡淡芳香的發,捲起她稍過肩的發梢把玩著,觀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