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和親
第五十三章和親
楊廣聽了蕭婆娑的話,笑了起來,他的聲音沉沉的,就好像最低沉的編鐘出的那種悠遠而綿長,一下一下的敲在人的心裡,讓人不得不記憶深刻:「應付?那皇后要怎麼應付我呢?」
按照楊廣這個表情來看,他對於蕭婆娑那剛才的表態是十分滿意的,於是她也放下心來,就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了下去:「臣妾記得這史書中總是記載了這些番邦不是很友好,三天兩頭的侵犯邊界,那時候對付這些部落國家,皇帝總是選擇用和親。」
「和親?」蕭婆娑的答案讓楊廣有些意外,他看著她,那兩道像是劍一樣的眉毛挑了起來。
「和親。「蕭婆娑點點頭,表情有些無辜:「臣妾只是從史書上生搬下來,陛下覺得不好就不要笑話臣妾,這朝堂上的事,臣妾真的是一點都不明白。」
和親是古代帝王為了換取邊境和平最常使用的手段。蕭婆娑對於這樣的做法十分的不屑。將一個國家的命運全部都附加給一個小小的女子身上,這是何等的不公平,這是何等的無能。只是,當真正的站在了歷史中,她卻對於那些和親的事情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隋朝結束了數百年嚴重分裂的中國,作為秦漢以後又一次統一全中國的朝代,在歷史上的意義是非比尋常的,它奠定了隋唐盛世的強大基礎,更是為未來封建社會的中國再次強大寫下了飽滿的的一筆。
不過就算隋朝在歷史的意義如此的重要也沒有辦法彌補這古代的先天不足。在這個時候,既沒有全球經濟一體化,也沒有什麼遠程導彈。要出國交流還基本靠走,兩軍對壘還都是靠肉搏。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不但楊廣知道,就連天天在深宮裡喂餵魚,做做飯,養養兒子,鬥鬥嬪妃的蕭婆娑也再清楚不過了。
這一打仗,先受苦的是老百姓,沒有了收成不說,家裡還要賠上幾個壯丁,那麼又是民不聊生,慘不忍睹的一幅畫面。而且,還有一點是只有蕭婆娑才知道的,也許是因為她這隻穿越的蝴蝶揮動了一下翅膀,現在的隋朝跟歷史上所記載的那個隋朝有些許是不同的。
比如,楊堅是壽終正寢,並不是被楊廣所殺,比如獨孤伽羅居然是在楊堅去世以後才去世,再比如……楊廣即位的時間居然整整提前了十年。
這些給這個國家帶來的是根基的不穩,是百廢俱興。
現在隋朝建國不過十三年,整個國家剛剛從南北朝之爭的紛亂中緩解出來,這經濟、農業剛剛復甦,楊堅所定下的富國強民的政策才剛剛走上正軌,這個時候如果打仗,只怕對於這個國家將是一次致命的打擊。
雖然,將國家一切責任全部壓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是不公平的,可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和親似乎是最恰當不過的一個方法了。既不用動一兵一卒就可以拉攏突厥,又可以為突厥和隋朝的貿易打開出口,何樂而不為?
其實對於和親這兩個字,蕭婆娑思考了很久,從楊廣開始對她提起突厥的事情開始,她就在想對策。楊廣歷來對她諱莫如深,這次卻主動對她提起了朝堂之事,她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只要能好好抓住,她不但能擺脫現在這個處處受制於楊廣的被動局面,還能讓自己在朝堂上有一席之位。
獨孤伽羅能參與朝政,她也可以。
皇后不是民間的媳婦,洗衣煮飯帶孩子就可以了,皇后是國母,不但是皇帝的妻子,更是一種政治旗幟。如果皇后對於朝堂之上的格局一點影響都沒有的話,那麼這個皇后是失敗的,她可不想被掐死的事情再一次生。
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楊廣深深的看了蕭婆娑一眼,臉上還是那風平浪靜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一點心思,只是在他那不變的容顏下面,彷彿滲出了絲絲的寒意。
「雖然辦法是笨了一點,不過,也蠻好。」
蕭婆娑對於楊廣那彆扭的肯定,很大度的就接受了,反正對於這個隨時都要端著老闆架子的男人說的話,她歷來都是接收自己想聽的那一部分,對於別的部分,裝作沒聽見就好。她淺淺一笑,也不激動也不討巧,只是又端起茶抿了一口,彷彿楊廣的誇獎對於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這和親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東西兩個突厥,下面那麼多部落,總不能一個部落給一個公主吧。」楊廣笑著搖搖頭,對於蕭婆娑的提議提出了反對意見。
「這個嘛,陛下想給誰就給誰唄。」蕭婆娑佯裝無意的跟著楊廣笑了起來。「這公主的名分嘛,只要陛下封一下就好了,多少個都一樣。」
「如果只有一個公主,如果,皇后是我,皇後會把公主給誰?」楊廣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收斂,靜靜的看著蕭婆娑,目光深邃,看不出他的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蕭婆娑注視著楊廣的目光,心幾乎從胸腔里跳了出來,楊廣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是試探嗎?或者,真的是想知道她的想法?她是要繼續裝傻下去,還是明白的說明自己的想法?這是一步險棋。
只要有一絲一毫的錯誤,那麼葬送的大概就不止頭上的后冠了。
可是,高風險高回報是歷來的遊戲規則,如果放走了這次機會,她就要永遠被動了。蕭婆娑咬了咬牙,不管了,她不要裝傻,暢所欲言好了,如果真的觸怒了楊廣,那也只能說她運氣不好罷了。
「東突厥。」蕭婆娑也收斂了笑容,靜靜的看著楊廣,她的眼睛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堅定而執著。
「東突厥?給都藍?縱容他繼續這麼跋扈嗎?」楊廣啞然失笑,蕭婆娑果然不如他的母親,這麼蠢的方法,她也說得出來,看來,她的想法基本可以不管了。
楊廣笑容里的嘲諷刺得蕭婆娑眼睛都疼了,真是夠難看的。她不屑的冷哼一聲,淡淡的笑道:「難道東突厥就只有都藍一個可汗嗎?」
楊廣的嘲諷在臉上僵硬了,他不相信的看著蕭婆娑,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又聽見外面桑良報說高熲求見。蕭婆娑一聽有朝臣來了,就站了起來,緩緩下拜告退,離開了甘露殿了。
那大得有些空曠的甘露殿里,只留下了楊廣一個人愣在那裡,他的眼前似乎只剩下了蕭婆娑那閃著睿智光芒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