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夢
第六十三章夢
蕭婆娑抄的詩送下去沒有多大一會,大廳的喧嘩聲音就更大了。透過了帘子看了看大廳,卻只看見葉知秋手裡拿著幾張詩稿站了起來,他快步的朝著樓上走來。楊廣的唇邊不屑的一笑,他就料定了這最後的一詩能引起這個男人的注意。
那樣的豁達情懷,確實有那麼幾分和這個揮金如土的男人相似。人總是喜歡找和自己相同的人慰藉。
果不其然,沒有多大一會的功夫,只見門外面傳來一個充滿磁性的男子聲音:「葉知秋求見,不知先生可能賞光。」
楊廣默默的看著門外的人影,並不出聲。
而葉知秋也沒有因為裡面沒有了聲音就離開,他還是依舊那樣站在那裡。這彷彿是一場戰爭,一場屬於倔強的戰爭,看誰會最後敗下陣來。
不過,最後,還是楊廣嘆了一口氣道:「請公子進來吧。」他雖然不太願意承認,可是,不得不說,他對葉知秋很感興趣,不,應該說,他對他的萬貫家財很感興趣。
門開了,那個一身白衣,眉目如畫,彷彿帶著紅塵中全部奢華的葉知秋就這麼站在門口,淺淺的看著屋子裡面的楊廣,笑容如桃花一樣的燦爛。
楊廣只是指了指對面的榻道:「公子,坐。」
葉知秋點點頭,微微欠了欠身,行了個禮,「謝先生了。」然後他走了進來。那一身白色的袍子彷彿真的被枝頭的春風給吹了起來一樣,在這個極盡奢靡的夜晚留下了白色的風流。
楊廣看著他,他看起來很瘦,身體也十分的單薄。那寬大的白色袍子罩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一種飄然如仙的感覺。
葉知秋緩緩的走到了楊廣對面的榻上坐了下來,隔著案幾,他看見了那個靠在這個英俊男人懷裡的女子。
她似乎睡著了,微微合著眼睛,烏黑的頭如同瀑布一樣從那個男人懷裡流淌了下來,彷彿有著生命一樣。面頰上帶著酒醉的紅潤,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香,想必,這女子是剛剛才喝過了酒。她皮膚白皙,從那暗紅色的袖子里伸出了一截藕一樣豐潤的手臂,無意的搭在男子的手臂上,手指纖細,指尖粉紅,手腕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這真是一個絕色女子。
而那個端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衣衫,領口和袖口上都用暗金的絲線綉出了精美的花紋,英俊非凡。頭整齊的梳理起來,隨意用一根烏木簪子別住,兩道眉毛像是劍一樣的凌厲,目光深邃,怎麼都探尋不到底,他的容顏就好像是刀子雕刻出來一般,由於他是坐著的,看不到他有多高,可是,他挺拔的上身卻能看得出來,這個人一定是練家子。他的身上有一種旁人無法直視的氣息,那是一種屬於高高在上的王者的氣息,讓人在他的身邊就要忍不住閉氣凝神。
此時此刻,這個男人的目光正敏銳的打在他的身上,毫不留情。
這對男女究竟是誰?
楊廣自然知道葉知秋在不動聲色打量自己和蕭婆娑,不過他也不介意,道:「公子要喝什麼酒。」
葉知秋搖搖手,輕輕的咳嗽幾聲:「我的身體不好,很少喝酒。一杯酒我能端上一天,卻一口也喝不了。」
楊廣這才現這個葉知秋雖然面色白皙,卻是一種很病態的蒼白,就連他的嘴唇也鮮有血色,於是也不勉強,點點頭:「那就請先生喝茶吧。」
隋唐的茶其實並不是清茶,裡面總是摻雜了很多的東西,蕭婆娑不喜歡,所以只喝那苦苦的味道。
茶端了上來,葉知秋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茶碗,他將剛才那三詩全部放在了案几上道:「這是出自先生之手吧。」
楊廣挑起了眉毛看著那三詩,搖搖頭,指了指懷裡那個有些迷糊的女子道:「是內人閑來無事湊個熱鬧。」
葉知秋一愣,目光又看向了那個醉卧在男子懷裡的絕色女子,有些不太相信:「這樣的豁達……」他頓住了,很久以後才又說道:「夫人真乃奇女子也。」
楊廣看著葉知秋的目光,心裡微微有些不悅,這個人,可知道他看得這個女人是誰?他的手從蕭婆娑那緞子一樣黑上滑過,笑笑:「公子可是來送金子的?」
葉知秋這才想起來自己來做什麼,連忙讓人將五十兩金子端上來,放在桌子上:「還請先生笑納。」
楊廣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那金子,也不回頭,說:「安平秋,把夫人賺的金子收起來。桑良再去取五十兩金子交給安平秋,不然夫人醒了又要說我說話不算話。」
葉知秋聽了這話,愈驚奇起來,這對夫妻究竟是何人,五十兩黃金竟然也是拿來玩笑的。他想了想道:「夫人真是洒脫,居然將這仕途之事看得如此通透。」
楊廣只是笑,並不搭腔,他將蕭婆娑橫抱起來:「今日謝謝公子款待,後會有期。」語畢就朝著門口走去。
葉知秋也跟著站起來:「先生請留步。」
「公子還有什麼事情嗎?」
「在下還不知道先生名諱。」
楊廣翹起了嘴角,轉過了身子看著葉知秋:「公子是想知道內人的名諱嗎?」說罷他也不介意,只是笑得愈的燦爛:「我姓易。」說罷,就再也不說別的,抱著蕭婆娑掉頭離開,他黑色的袍子很快就掩入了那濃墨一樣的夜色中,再也尋找不見。
只留下葉知秋站在屋子裡,看著那和黑色攪擾在一起的紅色,就這麼轉瞬即逝,如同一場了無痕迹的春夢。
蕭婆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
漫天的煙花,觥籌交錯的夜晚,無數妖嬈的胡姬跳著魅惑的舞蹈。她轉頭看去,只看見漫天的桃花紛紛洒洒的落了下來。她喝酒了,那是一罐被桃花仙子釀成的酒,入口回香,永生難忘。
是誰的懷抱如此的溫暖,讓她都捨不得醒來,他的手指是那麼溫柔,從她的眉毛撫摸,一直滑下去,滑下去……那柔軟的頭落在了她的臉龐上,落在了她的皮膚上,好像也帶上了那甜蜜的酒一樣,就醉落在這樣桃花成片的夜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