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茫然,慌張,想哭……
那些情緒,在此時此刻一股腦兒的湧上來。
我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當我和魏醫生說完了話,正要蓋上被被睡覺,爾哲跟斐醫生就突然打開門出現在我們眼前,而且臉上的表情不但很嚴肅,看起來還非常的生氣。
「爾哲?」
爾哲沒有回我話,走到我面前,然後掀開被單,隻眼直直看著我睡衣底下的肚子,突然間,我好像知道了什麼,知道了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為什麼會這樣的憤怒與不可置信。
爾哲深吸一口氣,然後收回雙眼看向我。
「爾白,斐醫生跟我說你現在肚子里有一個孩子,真的嗎?」
我看看魏醫生。
「誰讓你看他,看著我,難道你不能跟我說嗎?」
嗚嗚……
「對不起……對不起…」從來沒看過這麼嚴厲的爾哲,過去爾哲跟我說話的時候都是那樣溫和,常常溫柔的笑著,我忍不住嚇了一跳,身體也跟著無法控制的顫抖,眼淚早已經不斷落下。
「嗚嗚!爾哲……爾白……不是故意的……爾白不是故意騙你……不要生氣……不要生爾白的氣好不好…嗚嗚……」
我就知道爾哲一定會生氣,會很生氣,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伍飛丞也跟我說過,如果想要孩子,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沒辦法做到不瞞著爾哲,又可以有孩子……我沒辧法……
「王先生,先平息一下你的心情,別這樣對他說話,有事可以問我,他只是做了決定而已,你很清楚事情不可能是他自己安排的。」魏醫生立刻走過來擋在我跟爾哲之間,隔開了那一張我一直熟悉如今卻有點陌生的臉。
「對你說?我能對你說什麼?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知道他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他嗎?結果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你能想象自己一輩子最重要的寶貝,竟然瞞著自己做出這樣危險的一件事,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怎麼辦?上一個月經歷的事情還不夠嗎?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知道他在醫院急救時的心情?你知不知道我那時幾乎恨不得就這樣殺了自己才不會那麼痛苦?」
我不知道醫生他們有什麼樣的表情,但是聽著爾哲一句又一句的問話,每一句都好像在責備我的欺騙一樣,心裡好痛,痛得沒辦法呼吸。
我不是故意的,爾哲,不是故意的…
「我也許無法懂得你的心情,但是我現在希望你能平靜點也是為了你的寶貝,也就是這個孩子好,你現在知道了他已經懷孕,那麼你就必須再知道一個事實,就是現在的他非常的脆弱,如果可以,其實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接觸到任何人,直到他達成他的願望為止,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但很糟,而且他的心情還會影響到他體內的狀況,要是一個不好……」
接下來我聽不太清楚魏醫生到底說了些什麼,也許是因為我哭得太厲害,也許是因為心太痛,我開始覺得耳邊一直嗡嗡作響,然後原本就因為眼淚而模糊的視線變得開始白茫茫,抽泣時紗布下的傷口越來越痛,痛得我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心裡的痛,還是身體的痛……
『匡當』地一聲,在我手無力抺去眼淚垂落時,好像打到了床邊什麼東西落下,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所有人都停止了爭論,轉過頭來看著我。
「天啊!該死!爾白!小東西!振作點,你別昏到過去!」
我沒昏……我還醒著……好痛……好痛……
「爾白!」
「爾白!」
最後記得的,是爾哲驚恐的聲音,那裡頭,不再有那令我喘不過氣來的怒意。
爾哲……對不起……我睡一下…醒來…一定一定不再欺騙你……
對不起……
***
王爾哲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連續經歷兩次只能在手術室外等待的痛苦,尤其這一次還是自己引起的,爾白難過痛苦的表情歷歷在目,昏過去前,還抓著自己的手,跟自己說對不起……
他早該想到的。
他的爾白是那樣的單純善良,即使很不懂事,卻從來不會做壞事,他會瞞著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一定有他的原因。
只是他太擔心,擔心得失去了自製而做出這等愚蠢至極的事。
就像他對魏梧笙所說的,這一輩子在認識爾白以前,他曾經堅強的以為沒有事情可以讓他感到恐懼,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他。直到遇到了爾白,知道小東西的純真美好,沉溺在爾白如此單純愛著自己的幸福快樂中,他才知道這世界的確是有他害怕的事,他害怕失去爾白……
真的、真的很怕……
才不過快三年的時間,他已經開始無法想象沒有爾白的日子他該怎麼過,他好愛每天早上躲在棉被裡跟他說早安的惺忪睡眼,愛心情一高興就滿屋子亂跳,最後總會跳到他身上玩親親的小東西,還愛那個只要想起,總不忘燦爛一張笑臉對他說愛你的寶貝……
不怕別人笑他不堅強,也不怕別人會認為他懦弱,因為他可以跟所有人說:他的堅強與懦弱都是因為懂得愛一個人的喜與痛。
「他會沒事的,飛丞已經趕到在幫他急救了。」
「為什麼會這樣?爾白他到底要求你們做了什麼?」
想起他們所做的,也許應該感到惶恐或是嚴重,但是想到那小東西心中滿滿的希望,他竟然笑了。
在這種時候竟然笑了?也許其實自己早已經陷入歇斯底里。
「他只是希望我們可以幫他,幫他懷一個屬於你們的孩子。」
王爾哲睜大雙眼,雖然他已經從斐耀光口中知道爾白懷孕的事實,但是像這樣從魏醫生的口中聽到,用這樣的話語,卻有另外一番的感受。
「我們的孩子?」
「是的,你們的孩子,爾白說,他知道你其實喜歡孩子,雖然不說,也不曾見過你有任何的表示,但是他就是知道,他覺得這些相處的日子來,你給了他很多,像是快樂,像是……愛……但是,他雖然愛你,卻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可以給你,於是他想起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一件事,那就是生個寶寶,生個可以讓一個家變成一個完整的圓的孩子。」
「我不需要孩子,我有爾白就夠了。」傻爾白,小傻瓜!
他的確是喜歡孩子,雖然他從來不說,也覺得只要能有爾白其實沒孩子也沒關係,但是……到底爾白是從哪裡知道?
到底小東西是從哪裡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的確是想要一個孩子,一個他跟爾白的孩子。
「我想是因為他很愛你吧!」
魏梧笙的回答,讓王爾哲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問出了疑問。
「很愛我?」
「是啊!」
搔搔頭,魏梧笙想了一下才決定怎麼接下去說。「我這個人不太懂得愛,但是跟爾白相處這些日子來,我竟然想起以前學生時代單純的日子,我想那時候,每個男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個相同的想法。」
這樣的想法也許非常的微弱,也許會被一些雄心壯志或是表面的風光所掩蓋,但是也知道每個男人都一定想過──
有一天可以有一個家,一個用自己的手所創造的家,那個家會有愛自己的女人,還有崇拜自的孩子。
「因為爾白很愛你,所以他會很想要有跟你的孩子,那就像有生物以來,上帝給予的一個枷鎖一樣,只要深深的愛一個人,就會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想要有個孩子將自己和最愛的人的血脈就就這樣延續下去,也許我們的生命沒辦法永遠,但借著這樣的方法,彷佛是一種存續。」
「爾白很愛你,也知道你很愛他,所以他潛意識裡明白,你跟他必然會有同樣的感受,只是他太單純,不懂得想這麼多,不懂得去解釋給自己或是別人聽。」所以他乾脆用做的,直接用行動來表達。
「那又如何?」爾哲看著手術室外頭亮著的燈。
「雖然我希望可以有個孩子,但卻是必須建立在爾白可以健康平安的條件上,能讓爾白陪我到老,是我最大的希望,如今擁有一個孩子的希望,卻威脅到了這一個夢,我只要爾白平安,其它我不在乎。」
「那爾白的希望呢?」
「我會跟爾白說我只要有他就好。」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付出必須雙方同等的,你在享受爾白付出的快樂,那爾白呢?他覺得這是他可以為你做的,你難道想阻止他去享受為你付出的快樂嗎?」魏梧笙沒想到自己也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那小東西的感染能力實在太強,強到在這樣短短的日子裡,他竟然開始學會了理解與體諒,過去冷淡的自己,只會覺得說出這種話的自己很愚蠢吧!
看看因為自己的話而茫然的男子,和商場上的模樣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他卻無法嘲笑,甚到感到羨慕。
這世上,有沒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如果可以找到那一個人,會很幸福吧……
***
再度從手術房出來,已經是凌晨,在病房裡爾哲只開了個小燈,讓床上的人兒可以更加安心的休息,病床旁的葵花是剛剛插上的,大大的花朵跟花萼,在雪白色的病房裡顯得非常突兀,但倒是讓氣氛溫和了不少。
會擺放葵花的原因,僅在於爾白在知道這種花可以長出他最愛的葵瓜子之後,就老喜歡傻傻的買來盯著看,活像是每天看半個小時,就可以多長一堆瓜子出來一樣。
小傻瓜總是那麼單純……
花朵旁的爾白原本就缺乏血色臉蛋更加地蒼白,小小的臉蛋掩蓋在雪白的枕被之中,有種會被淹沒的感覺,看起來好憔悴,憔悴得彷佛一碰即碎的玻璃陶瓷娃娃。
那讓他想起第一次瞧見爾白的時候,生命微弱得令人害怕。
「現在爾白的情況怎樣?」
「幸好,只是情緒過於激動,血壓太高,過去這樣的情況其實還算正常,不會有太多影響,但是為了讓肚子里的人工子宮能夠正常供給體內嬰兒該有的營養,我在腹部動脈的地方開了一條新的人工血管連接,一般正常的時候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若是情緒過於激動導致血管內血液流動過快,很容易就會造成像現在的情形,所以就算你現在很生氣,也請盡量對他溫和一些,除非你不怕剛手術完成的人工器官有什麼問題的話。」
爾哲靜默,他知道由這個人口中說出的話都是事實,但是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甚至是帶點『一切都是你活該』的意味,叫人很想抽出拳頭給他一記。
至於伍飛丞,他根本就不在乎爾哲對他的看法,雙手插在白袍外套上,淡淡地看著病床上的病人,一雙眼睛好似在研究著什麼一樣。
「為什麼你會答應爾白做這件事?你明明知道爾白的身體狀況,而且他再也不可能有機會成為你的實驗體,你清楚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所以,為什麼?回答我,為什麼?」
這是他冷靜過後所想到的疑問,兩人是如何接洽甚至安排好所有事宜,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個人完成了爾白的手術之後,他想要的是什麼?他想要的東西是不是會傷害到爾白?
「因為這小東西說服了我,而且這是我可以光明正大觀察最後一次實驗后的結果,那次實驗若不是因為你們的破壞,會更完整……也許我這麼說你無法相信,但事實就是這麼簡單,現在的我沒有什麼雄厚的背景可以支持我繼續實驗,而且在令弟偉大的情操之下,短時間內我也很難有一個身份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既然現在我有空閑,那進行一個實驗后的觀察,對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何必傻得去拒絕?」
王爾哲看著他的雙眼,心裡有一部份已經開始相信他的說詞。
他是一個商人,一個人講話中有幾分真實他大概可以猜測出來,對這一個人來說,以他現在的狀況,對爾白進行不利的舉動,不過是一種自我毀滅,這個現實的男人不可能做出這種損人又損己的事。
「你還想知道什麼?」
剛剛手術時間雖然不久,不過一直站著也是很累,伍飛丞拖了旁邊的一張椅子過來坐下,他知道這個男人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為了病床上的這個孩子,這個男人會成為最高大的一座山,用盡全力來捍衛、保護他的家人。
既然他答應了小傢伙要完成他的願望,那他現在就只能在這裡讓他詢問到滿意為止。
他的缺點也許一堆,不過不負責任卻不在其中。
王爾哲也在爾白一旁的病床坐下來,眼角瞧見小小額頭上汗濕的額發,爾哲細心地伸手為他輕輕抹去,深怕給他帶來任何負擔一樣,那種溫柔教一旁的伍飛丞有些動容。
雖然他曾笑說愛上一隻老鼠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看著小傢伙對這男人的真心,還有這男人為小傢伙所做的一切,他不禁覺得世間也許真愛果然夠克服一切。
「我想知道,可以把爾白體內的東西取出嗎?」
「當然可以,但是你覺得小傢伙他會肯嗎?你會無視他的意願而強制執行嗎?」
「這些你不用管,移除是不是同樣會有危險。」
「自然,事實上我也可以跟你說移除的危險性決對不會比植入還要來得低,一個不好造成腹腔動脈大出血的話,連我都沒有把握可以把人給救回來。」
「……如果讓爾白繼續懷這個孩子呢?」
「如果小東西的肚子可以長到一定的程度,那還需要大概八個月左右的時間照顧,如果不行,畢竟他身體太嬌小,那大概再六、七個月的時間,就必須先將孩子連同植入的器官從體內先取出,免得壓迫到爾白的內臟及血管,孩子在成長的過程有少數機會可能會成為畸形兒或死胎,也有機會會因為母體過於虛弱,而造成母體的死亡。」
這些他之前都已經跟爾白說過,現在不過是再加強一點,他把以前還記得的數據寫成簡單的表格,遞給爾哲。面前這個男人可不像面小傢伙那麼簡單,若是沒有完整的數據,說什麼都不可能說服他完成爾白的心愿。
「你會跟他討論吧?」下巴朝病床上的爾白一指。
「我會。」因為這樣的事情,是必須要兩人一起走過的。
「會考慮他的意見?你要知道他為了這個心愿受了多少的苦,如果你漠視他的意願,我想那可不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很奇怪的,他其實也搞不太懂自己心裡的想法,嘴巴竟然會不自覺的幫小東西說起話來。
感到奇怪的可不只他一人,爾哲可沒忘記當初逮捕他時所發生的事,這個人臉上似乎除了對實驗的狂熱之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情感,根本就是一個冷血的人。
而這個冷血的人,現在卻幫爾白說話?
說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事實上他這個從不犯法的商人會跟一個科學犯罪者在這裡說話,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會問爾白的……想不到你會關心爾白的感覺……」
伍飛丞自嘲地冷笑。「也許我比我自己想象中的有感情也不一定,不打擾你們了,這次手術並沒有動刀,只是他的身體太虛弱,因為這些天來他因為欺騙你而良心不安,吃不下東西的緣故,所以你也不用一直看著他,大概還要好一陣子時間才會醒。」
對打擾鴛鴦這種事沒有太大的興趣,講完話,他就從椅子上起來,走到病房門前正要打開房門離開,耳邊就傳來爾哲的短短兩字所構成的話。
「謝謝!」
握住門把手驟然停住,他一直覺得這個男人不恨他就已經是千幸萬幸了,從來沒敢去想對方還會跟自己說聲謝謝。
「你不恨我?」
「我恨你拿爾白當實驗,也恨你教爾白如何去瞞著我做這件事……但,這兩件事是兩件事,我謝你的原因,只因為你願意聽爾白的希望,願意幫他達成,甚至還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關心他。且不論這些,就憑剛剛你救了爾白一次,我就該對你說這句話。」
這個男人,跟他的弟弟一樣,正直到了某一種程度,難怪可以和單純的小老鼠相愛。他們跟他,完全不是走在一起的人,跟他們比來,自己顯得異常污穢。
「你的道謝,我收下了。」
不過,污穢歸污穢,並不代表他就厭惡自己一手創造的人生,對於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老實說,他依然不曾後悔,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機會,他不過是手段惡劣了點。
……雖然他不是好人,但,依然可以接受感謝是不是……
***
於是,當我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爾哲對我微笑的臉,因為爾哲笑得很溫柔,讓我一時間完全忘記之前所發生的事,忍不住伸手抱抱他,跟他說了一聲早安。
「還早?現在已經中午了,你睡了快兩天的時間,小睡豬。」
「兩天?」我眨眼,又眨眼,昏過去之前的一切終於慢慢地浮出我的腦袋瓜,想起了爾哲生氣的臉龐,還有自己欺騙他的事。
「爾哲,對不起,爾白是壞蛋!」酸酸的感覺就像氣泡一樣不斷從心裡頭冒出來,想勇敢的跟爾哲道歉,卻控制不了酸酸的鼻子還有眼睛,鹹鹹的味道從眼睛里滑出來跟進嘴裡。
「你不是壞蛋,乖!別哭,我不生氣了,真的。」趕緊走過來抱抱我,因為我的傷口已經痊癒得差不多了,所以爾哲就用他很有力量的臂膀,把我抱起倚在他的懷裡頭,他知道我最喜歡這樣窩在他的胸膛里,暖暖的、安心地就像一個小小的家。
「真的?為什麼?」我抬起頭,隨手抓起爾哲的襯衫擦擦眼睛。
「之前生氣是我不好。」
「才不是!爾哲才不會不好!」沒給爾哲說完,我很快地插話進去。
爾哲最棒了,爾哲才不會不好,是我自己壞壞,想做什麼事情瞞著爾哲,壞行為!
「聽我說完好不好?」長長的手指點在手的嘴巴上,我張口咬住。
「爾白,不是跟你說不可以吃我的手,會有細菌。」
哀怨地放開牙齒,瞅著爾哲無可奈何的雙眼。
「你這樣下去我永遠都說不完我的話。」
鼓頰,轉頭乖乖收好雙手迭在爾哲的大腿上,耳朵靠著可以清楚聽見心跳的地方,打了個小呵欠。
「爾哲繼續說。」
爾哲將雙手蓋在我的手背上,額頭抵住我的肩膀,好聽的聲音就在耳邊輕輕響著。
「你的行為雖然不對,但是我應該先考慮你的心情,先把事情給問清楚了,再來決定或是處理,隨便發脾氣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是在對人還是接物上都一樣,尤其是對你,爾白,對心裡最重要的人,是最不能亂髮脾氣的,因為很多時候,很多的遺憾就是這樣開始,所以我說這是我不好。」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我不會覺得爾哲是亂髮脾氣耶!
「沒關係,我知道爾哲是因為太擔心我,所以才生氣,之前老師也跟我說過一句話,關己則亂,意思就是說當事情關係到自己所重視的人事物時,心情就容易亂,爾哲也是這樣對不對?」
老師跟我說的每一句成語,我都記得很清楚,我覺得人類好聰明,懂得很多為什麼會犯錯的的原因,只要把這些告誡自己的字句都記住了,一定就可以成為一個粉棒粉棒的人類。
當我和小男孩交換靈魂時,我就在心裡答應過自己,一定要當一個粉棒的人類,這樣才對得起小男孩給我的身體。
「爾白真聰明,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雖然爾哲很兇,但是爾白不生氣,因為爾哲當爾白是心裡很重要的人,才會那樣生氣,其實……爾白的心裡,還有一點點的開心,我喜歡當爾哲心裡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想到這裡,心裡就覺得甜甜的,甜得嘴巴都控制不了,彎彎地笑了起來。
我在笑的時候,沒想到的是,爾哲竟然發起愣來,抬頭就可以看見他愣愣地看著我的臉,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的驚訝。
原來爾哲也有這樣的表情啊!
看起來獃獃的,但是……還是好帥!
親一個!啵!
獃獃的爾哲,伸手摸了一下剛剛被我親得滿是口水的臉,然後回神后的雙眼,有著滿滿的東西,滿滿好像要溢出什麼一樣,眼睛好黑好黑,黑黑的裡頭有我的臉和我的雙眼,覺得我好像陷入了其中什麼也聽不見,只有心裡噗通噗通的鼓動。
「爾白,你真像個天使……」
厚實的手捧住我的臉,剛剛我看傻眼的雙眼中竟然有類似人類所謂虔誠一般的光芒,但是這樣的虔誠卻沒有半點的距離,僅有著一種彷佛可以聽到聲音的美好嘆息。
是不是,當人類的時候,都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錯覺,否則我怎麼真的覺得可以聽到爾哲眼睛在說話?
「天使,有翅膀的那個嗎?」
我的臉被爾哲在右邊親了一下。
「老師說那種天使,是最聖潔的一種生物,是神在這世間的代言人。」
這次換左邊的臉頰被親了一下。
「可是爾哲,我覺得我不像是天使耶……」
親親我的鼻子,爾哲問我為什麼?
「因為我不聖潔啊!爾琛哥哥總是說:『我們家的爾白啊!滿腦子充斥著跟大哥一起交配的事。』所以爾白才不像天使。」
本來要親向我嘴唇的唇瓣突然停頓在半空中,我看著眼前那帶點些許肯青青胡疵的下巴,還有粉色紅紅的雙唇,忍不住先張口輕輕咬了上去。
然後悶悶的笑聲,就在我的嘴巴里響起,我都可以感覺到爾哲喉結的滾動,我伸出舌頭,慢慢地滑了進去。
配合著我的舌尖,爾哲吸住,然後像過去每一次的親吻一樣,一下子把我誘惑的不知天南地北,最後只能微微喘著氣,趴在爾哲的胸口,無敵的滿足。
「你是天使,爾白,是我的天使,我的……色色的……小天使…」
一陣微風吹進病房的窗,我跟爾哲,不由得一起閉上雙眼。
我知道爾哲一定和我一樣,覺得像這樣彼此緊緊的擁抱,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