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諾頓1079年十月,在國王去世第六天,大王子離開人間第三天,甘德森王子被發現死於自己王子府邸附近的人工小湖中,根據王子府邸的侍女指稱,王子在午夜之前仍在書房工作,所以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午夜過後。
而在這同一時間裡,剩下的繼承人爭奪者迦得烈與菲諾斯公爵也同時遭到暗殺,其中迦得烈王子的損失慘重,幾位重要的貼身侍衛全在這一次暗殺行動中死亡,至於菲諾斯公爵,由於當時所帶的侍衛中有槍法高明者,因此除了其愛人安淇小姐腰間被子彈輕微擦傷之外,其他人皆安然無恙地回到公爵城堡。☆請支持小說吧★
除此之外更令全國震撼的是,人民最崇拜的英雄之一海軍軍團指揮官華特森在隔天中午佔領了甸加司,據說是由於當地居民請願,為了剿滅這一地區的猖狂盜賊,再加上當今國主已經去世,因此只好在無命令之下,先行派兵「保護」當地居民安全.並且為了怕逃離的盜賊再次聚集並返回,只好先在甸加司駐兵直到下任繼承人出現決定如何改善為止。
「這根本就是威脅!」當今宰相在聽完部下的報告之後,怒氣沖沖地摔掉報告書,差點連身邊的花瓶都一起打碎。
他到今天才知道原來華特森是菲諾斯公爵那邊的人,依他在自己身邊的人手眾多,當然會知道他打算在明天一早公布繼承人的打算,他們怎麼會想到用這一步棋?
「現在該怎麼辦?」同樣是支持迦得烈王子的庫克公爵問道,再這樣下去他們即使宣布繼承人為迦得烈王子。
恐怕也會遭到華特森的攻擊,甚至在他們還沒機會朝全國人民開口時,他們就先被圍剿在首都了。
有華特森守在甸加司,沒有人可以經過他那一道關卡衝進來救人。
「能怎麼辦,只能先不公布繼承人,等王子那邊有什麼決定再說。」因為他們少了密詔,目前仍處於名不正的情況,因此只要自己不進一步的話,他們也不會貿然攻擊。
「我是說,我們還要繼續支持王子嗎?」公爵話剛說完,首相凌厲的眼神直接把人給釘在位署上動彈不得。
「你以為改換支持者,就會有好日子過?」愚蠢的人,要不是他上幾代祖先威名赫赫的話,他怎麼可能有機會爬上這位置。
「我……不是這個意思……」庫克公爵被盯得手足發冷,畏怯地否認事實。
「菲諾斯公爵很清楚你原先支持的人是誰,你以為當初你殺了他不少的手下,在他當權後會因為你的臨陣倒戈而放過你嗎?只要菲諾斯有點腦袋的話都不可能,以殺戮來看,你手上的血腥絕對比我跟王子兩人還多。」
庫克是個好殺的膽小鬼這件事幾乎人人皆知,凡是惹他不高興的人事物,他都是選擇殺了對方來解決,若不是他養了不少好用的殺手,他根本就不想跟他合作,跟個愚蠢的笨蛋說話恐怕自己也會受到傳染。
想到自己每次一不爽快就凌虐人的次數,冷汗開始聚集在庫克的腦門。
宰相大人說的沒錯,他的確是殺了不少菲諾斯公爵的手下跟人民,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公共場和他們幾乎避不見面的原因,每次看到菲諾斯那邊的人看他的眼神,他都覺得渾身發冷。
「更何況你當初不支持菲諾斯的盡因,不正是因為如果他登上地位,從此之後你將無法再利用你的地位去為所欲為?你認為菲諾斯登基后還會任由你虐殺手底下的百姓嗎?」
他跟王子同樣為他的行為感到不齒,但一個國家本來就是會有些敗類存在,有時候這些奴類有他們存在的必要性,有壞的榜樣人民才知遭什麼是好的,才會懂得感激,菲諾斯不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攏絡人心?要是沒有庫克這種惡質的貴族,他領地上的人民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領主對他們有多好?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請支持小說吧★
怎麼辦?
宰相走到窗邊,由於皇宮是建築在小山上,因此從皇宮的高塔上可以看見幅員遼闊的領土,若是視線夠遠眼力夠佳的話,還可以看到甸加司的邊界,這麼近的距離,讓他連先下手為強的機會也沒有。
「先停下來看看,我會去跟那些中間份子說說,拖一段時間我看有沒有辦法找到菲諾斯防衛上的漏洞。」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那我呢?」
「你,除了繼續派人暗殺之外還能做什麼?」
再度被冷冷地瞪視了一眼,庫克公爵馬上像青蛙看見蛇一樣動也不敢動。
「我……咳!我知道了。」
覺得被看得全身發抖講話無法自如的自己實在是不像一個公爵該有的表現,連忙咳了一下試圖恢復公爵該有的莊嚴與尊貴,想想宰相固然貴為一國的第二發令者,可他本身不過是個候爵罷了,在位階上還比他低一級,為什麼他在他面前總是感到自己的不如?
「知道了就先離開吧!別讓人知道你來見過我。」
「好的。」
心裡是想不能在氣勢上輸給宰相沒錯,不過真正想要實施卻有困難,當嚴厲的聲音響起時,自己還是忍不住地馬上執行他的命令,飛快地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一直到上了公爵馬車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宰相依然站在窗邊,看著那傢伙像逃命一樣地衝上自己的馬車,冷笑。
沒用果然就是沒用,身為一個位階比自己高的公爵,竟然在氣勢上完全輸給了他。
照這個情況來看,暗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除了停下來看看之外,他還必須做點文一他的事。
菲諾斯公爵的身邊有人效忠,迦得烈王子的身邊同樣有人,他會想辦法讓王子安然無恙,即使到最後真的輸了這一場,他也要保住王子的安危。
皇室貴族的連接死亡,令整個諾頓上層階級的氣氛有些緊張,人人自危,原本首都一天可以有兩三次舞會的盛況,在華特森封鎖甸加司之後可以說是比冬天的寒冷時期還要冷淡。
這樣一來,最高興的其實就是像衛德這種視宴會為畏途的傢伙,原本和凱恩一起出席舞會的時間,都被他拿來跟亞深那群人一起去找暗殺對象或是追查密詔下落,在他覺得,這種緊張的工作比較適合他,要他去跳舞,那是在虐待他的雙腿。
在諾頓的天氣里十月已經算是入冬,雖然說菲諾斯的位置在中間偏南的方向,不過也已經可以感覺到蕭條的味道,一些比較不耐寒的居民都已經紛紛換上厚重的衣物,家裡的棉被也趕緊趁還有陽光的時候拿出來曬。.
安淇好奇地蹲在陽台邊的角落,看外頭的女侍們用力拍打棉被的模樣,在他的世界里,沒有棉被這東西,室溫是全部由中央電腦控制,再加上身上穿的衣服隔絕效果非常的好又透氣,因此他還真沒看過棉被這東西,更別說是曬棉被的動作了。
凱恩好笑地看他跟小貓一樣窩在那裡,手裡還握著一杯暖暖的巧克力,看來他也是屬於怕冷的居民之一,得要管事找找有沒有適合他的衣物可以穿。反正冬天大部分都穿著厚重斗蓬,換上男裝應該也沒關係了,他不想再讓安淇委屈自己去穿那些為了討好別人的裝扮。
兩個人正難得地享受這溫馨的時刻時,一陣冷風突然隨著大門的敞開而襲來,臉色紅潤表情興奮的衛德隨風而到,才剛進門就聽他開心地大喊。
「嘿!看我們抓到了什麼!」遞給一邊等候命令的管事一眼,管事馬上會意地讓在場其他侍從全部離開,偌大的大廳里一下子只剩下安淇、凱恩、衛德限後面來到的亞深四人。
「你們又完成了什麼?」☆請支持小說吧★
亞深將一個金光閃閃的徽章往桌上一丟,一向冷淡毫無表情的臉上難得出現類似高興的表情。
凱恩看了那徽章一眼,馬上就知道他會出現那表情的原因。
取過徽章.一頭兀鷹的背後是一個華麗的盾牌,盾牌后還叉了兩把劍,在諾頓只有擁有領地的貴族才能夠有徽章,能用鷹類作為標記的只有候爵以上的位階,因此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徽章屬於誰。
衛德,告訴我亞深有哭嗎?」凱恩低笑換來亞深的白眼。
「我很希望看到,不過他好像是一個人跑去躲著哭……喔!」一個拳頭狠狠地往衛德肩膀一撞,痛得他嗤牙咧嘴的。
「凱恩……這是?」安淇上前取過徽章,不解三個人之間的玩笑。
「這是庫克公爵的徽章,他是迦得烈的爪牙之一,最讓人討厭的一個,也是亞深的仇人,亞深曾經是他領地上的人民……」停頓下來,看了亞深一眼,這是屬於他的秘密,沒有經過亞深的允許,他們沒有隨便說人閑話的興趣。
「我母親跟妹妹遭他的屬下輪姦而死,只因為我父親拒絕為了繳清過多的田租而把我交出去當最下等的奴隸……」而我的父親,是活活被打死的,他為了保護我逃出庫克的領地,一個人阻擋那些追兵,我是在那之後的第三年,想辦法回那裡,才從鄰居的口中得知這件事的。」
因此他幫凱恩做事,是為了讓以前認識的朋友們能過得像菲諾斯領地的人民一樣快樂,也為了能藉著凱恩的勢力殺了庫克報這個深仇大恨,他明白以自己一個小小平民的力量是做不了什麼大事,想殺貴族就必須靠貴族。
「你成功了。」安淇握著手中這個代表殘虐的徽章,終於明白凱恩他們剛剛所說的意思。
「多虧了華特森大人幫忙,他發現庫克秘密入宮之後,特地請人捎信通知我,讓我得以在最短的時間趕到匈加司附近的森林前往狙殺。」
「那快樂嗎?不快樂對不對?」
安淇向前將手裡的徽章放到亞深的手掌心,將他的五指合起緊緊握住,再取下一旁桌子上插著的美麗花朵,放在他另外一隻手中,抬頭深深凝望亞深那總是淡漠的表情,從他的眼中,他看到的其實只有興奮而不是快樂,可那臉色泛紅的摸樣,乍看每個人都以為他很快樂。
亞深感覺掌心中的刺疼,剛剛安淇問他的話刺痛了他。
「也許……你真的是天使……」
這是亞深在今天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廳,連一句告退也沒說,後來他整整消失了兩天的時間才又看到他回來,而那時的表情竟然已經不再淡漠,與人之間不再像過去那樣充滿隔閡……甚至在更久的後來,可以看到他常常關心菲諾斯公爵的小天使,總是注意他的快樂與傷悲,一點也不像一開始認識時把他當成敵人的態度。
可,那是兩天之後,現在的衛德只被亞深突然離去的行為感到莫名其妙,剛還很興奮的,不是嗎?怎麼安淇才說了一句話,拿了一把花給他而已,整個氣氛就突然變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句話,凱恩也想悶,他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可真要抓准那絲頭緒恐怕還有困難。☆請支持小說吧★
「亞深他怎麼了?」伸手抱住他小天使纖細的腰身,讓他整個人坐到他的懷裡,認真地問。
他關心他的屬下,雖然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至少聽到了不快樂兩個字。
安淇望向已經失去身影的大門,喃喃地回答。
「殺戮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就算是為了報復也一樣,再多的報復也喚不回來當年失去的父母與妹妹,所以當亞深終於殺了當年害死他全家的仇人時,他心裡怎麼可能有快樂,每一刀每一槍他都想起那時的景象……可那已經是過去,永遠都不再回來,如果想要快樂與滿足,該做的就是放開過去,去為他的父母親和妹妹獻上最珍重的一束花,告訴他們終於可以安息,他們保護的自己,在將來會好好地愛惜自己。」
「我一直覺得躲在悲傷里舔傷口的人是最傻的,勇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才能獲得快樂幸福,就像我現在一樣,很快樂也很幸福。」他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穿越時空,就算在一起的時間只有一年,但比起過去像娃娃一樣的自己,即使是一天的時間也值得。
「所以……亞深才會那麼說小…」只有天使才能在這種時刻,透過表面,深深觸及人心.
和他的天使額頭抵著額頭,呼吸彼此的氣息,微笑,幸福……
安淇忍不住呵呵地笑,然後兩片形狀優美漂亮的雙唇,一下子湊過來在他的鼻間吻了一記,在唇上又偷吻了一下,下巴、兩頰、額頭、眼睛……呵呵的輕笑一下子在大廳里飛揚起來,笑得好幸福。
「喂!我說你們兩個,最近真的是越來越誇張,我還在這裡好不好?能不能看我這邊?」衛德的額頭青筋直爆,他覺得自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受不了地跺腳顫抖起來。
沉醉在幸福中的兩人,有點敷衍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起偷笑。
凱恩看在兩人認識多年的份上,決定不要太折磨這個目前仍孤家寡人的老朋友。
「還有什麼事嗎?」
「當然是有事,沒事我幹嘛站在這裡受罪看你們兩個親熱。」
「說吧!」
「我說完就走。」免得在這裡礙眼當柱叄。「庫克公爵被我們處理掉這件事剛剛已經講過了,第二件事是雷瑟要我們通知你,關於密詔的事情他找到了點下落,據說前公爵大人當初攜帶密詔前往皇宮的時候,途中曾經經過新納村在那裡過了一夜,而那時的新納村正好遭到夜賊的困擾,前公爵大入夜宿的那一天就是夜賊人庄偷東西的其中一天。」
「你是說我父親的密詔可能在那時候被偷了?」
「沒錯,這條線索雷瑟查了好久,我到當時也曾夜宿新納村的旅人才知道,雷瑟說前公爵大人之所以會意外丟失密詔的原因,可能就是在那時被偷走,隔天一早又遇到前來暗殺的對象,慌亂中以為是對方搶走了密詔,心情失落下而不曾注意到這件事。」
「的確是有可能,找得回來嗎?」
「已經派人去查了,雷瑟說只要當時偷走那份文件的夜賊有好好保存的話,拿回來應該不是難事。」
「怎麼說?」夜賊可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身份,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怎麼重新調查?
「當年的夜賊其實是新納村的村民,後來被發現他的行為不檢,便派人去討伐,結果被他給逃走,雷瑟已經將他可能前往的方向查了出來,現在正在一一探詢。」
衛德搔搔頭,這就是他跟雷瑟之間最不同的地方,要他細心去查一樣東西不難,要他去分析這些路線也不難,不過當這兩樣合起來的時候,他儘管做得到可就不見得有那份耐心。
「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事嗎?」凱恩了解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把這些幕後的工作交給雷瑟而不是交給衛德的原因,衛德適合當他的衝鋒大將,不適合當幕僚長這一類的職位。
「最後一件,是商會理事要我告訴你的。」奇怪,這些人有那麼忙嗎?怎麼自己不來報告,全把事情都交給他跟亞深來通知?
商會理事?
他大概可以猜出跟哪些人有關,不過為什麼他們會有行動,有什麼行動那就不確定了。
「你說吧!大概跟那些舉棋不定的人有關,八成華特森的封鎖讓他們困擾到了。」
安淇突然在這時候捏捏他的臉頰,因為他覺得凱恩笑得很賊,就像那天他見到的幾個商會理事一樣,怪不得他可以成為商會總理事,原來都有同樣的笑容。
「怎麼了?」
「你那笑容跟你的那些商人屬下很像。」
「噗哧!」才剛想開口繼續報告的衛德,猛地控制不住竊笑出聲。
安淇不說他還不這麼覺得,現在仔細一想果然是這樣,怪不得有時候看凱恩這樣笑的時候,他都會想起一堆的金銀珠寶。
凱恩白了他一眼,回頭無奈地對安淇苦笑。「我下次改好嗎?」
安淇想了一下,「沒關係,那樣的凱恩挺好玩的。」反正又不是算計自己,有什麼關係。
好玩?
凱恩在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改掉,會讓安淇覺得好玩的表情肯定不是什麼值得尊敬的模樣。
「衛德,你繼續說吧!」
「咳!商會理事…咳……」差點又笑了出來。「商會理事他們說,馬特伯爵將要在後天舉辦宴會,其中邀請了迦得烈王子、宰相跟我們參加,目的可能是希望我們跟皇宮之間的情勢可以稍微和緩一下。」
果然是來調解的……
「等一下你離開的時候跟管事說一聲,要是收到馬特伯爵的邀請函,回覆我們必定前往。」
既然戰帖都下來了,那他不參加怎麼行?
也許多年的計畫,已經慢慢地走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