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回到吳王府時,皇上果然已經離開,喧鬧的王府也漸漸安靜下來。
楓紅將孟如練帶進一間房,房中陳設簡單,但牆上的寶劍和四周的布置讓她覺得這間房子的主人非比尋常。
「這是哪裡?」
他不甚在意地回答,「吳王的卧室。」
她驚駭地瞪向他,「你又不想要命了?」
「想要我命的人不少,但真正能拿下的人並不多。」他將手指豎在唇邊,輕輕將她拉到牆角,「噓--仔細聽,隔壁有動靜了。」
隔壁是吳王的書房,此時傳出輕微的開門聲,接著吳王的聲音揚起,「今天的事情並不如你所預料的那樣啊。」
偷聽別人說話這檔子事,孟如練還是頭一次做,而偷聽的對象近在咫尺,身分更是不可一世的王爺,種種緊張情緒讓她心跳如擂鼓。不過,後面接著出現的聲音卻讓她的心跳陡然停頓了下,因為那竟然是--行歌。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雖然還不知道孟如練為什麼沒有動手,但這未必就是壞事,我猜她十有八九是被楓紅帶走了。」
「楓紅?你一直說那個人很危險,為什麼還把他留到現在?」
行歌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優雅,卻略微帶著冰冷寒意,讓她聽來感覺異常陌生。
「暫時還沒有殺他的必要,留著他還有些用處,我想要的只是他那把劍,況且我答應了初舞,不動他的腦袋。」
「初舞?」吳王的聲音沉了幾分,「他還在江湖上混?」
這是什麼意思?她不解地抬頭看了眼楓紅,見他眸子里儘是瞭然的笑意,好像早就知道了什麼秘密似的。
「他和他父親早有約定,明年就會退出江湖。」
「哼,那就好。」停頓了片刻之後,吳王再度開口,「孫不老那個傢伙,你說不殺?」
「不殺。」
「為什麼?我們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將他送進大牢,過幾天三堂會審后,他肯定要被問斬,這下正是你我苦等多年希望看見的結果?」
「孫不老手下還有一堆人,這些人都手握重兵,在沒有將他們一網打盡之前,孫不老的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吳王的口氣充滿質疑。
「怎麼?」行歌反問。
「以前你下手做事,從來不會這麼顧慮再三的,但是這半年來,你似乎沒有以前『狠』了。是誰影響了你?初舞?」
「以前年輕,做事難免衝動,顧慮周全些能避免犯下錯誤。比如這次滿香樓和天下第一樓的爭奪,之前您不肯告訴我這件事,若非我得到消息趕過去,要是任由滿香樓暗中下手,很有可能因此激起南江七省的公憤,因小失大不是王爺您最不樂見的事嗎?」
這下子連偷聽的楓紅都為之震動。沒想到天下第一樓和滿香樓的那段恩怨,竟然與吳王府有直接關連?他這才想起一直以來聽到的滿香樓傳聞--據說它的後台老板是個很厲害的大人物,但究竟是誰卻無人知曉,沒料到竟會是吳王!
低頭偷看孟如練的表情,她的眉心攏出皺摺,小手用力緊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隔壁有人敲門,管家的聲音隨之響起,「王爺,皇上派人從宮內送來了不少賞賜品,請王爺到前面謝賞。還有,到處都找不到孟姑娘,是否要派人出去找?」
「不必。」吳王似在對行歌說話,「本來想去你那裡看看你,沒想到你今天會來,你先回去吧,若有事情我會叫人帶話給你。」
「我知道了。」
行歌的話伴隨離去的腳步聲,吳王隨後也和管家出去接旨。
楓紅低聲間道:「怎樣?是否覺得吃驚?」
「王爺和行歌公子是什麼關係?」脫口問出心中疑惑,「他們認識很久了?」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定聽出來他們在背後到底策劃了多少陰謀,算計了多少人。即使你不認識孫不老將軍,也該聽過他鎮守邊關的豐功偉業,這樣一位對朝廷百姓有功的人,他們居然將他陷害入獄,你還要堅持行歌是個好人?」
她垂著頭,喃喃低語,「世上所有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清是非對錯?」
「這麼說,你還是不願相信行歌是個卑鄙小人的事實?好,就算如此,你自己也說了,世上的事情是非對錯難以說清,那麼當年皇上滅我全門、殺你全族的事,又豈是一句『是非對錯』可以說得清的嗎?」
孟如練愣住,沒想到他會用她的話反駁自己。
此時的她心亂如麻。今夜她聽到的、看到的、知道的,比十七、八年來還要多更多,自己根本無法立刻理出頭緒,也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
楓紅拉起她的手腕,「走,我帶你離開這裡。另外,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希望你能答應。」
「什麼忙?」除了做飯,她什麼事情都不會,又能幫他什麼?
「幫我救孫將軍。」
「我?」她不可思議地瞠大眼睛。
「是,只有你可以幫我。如練,為了全天下的百姓,我求你了,好不好?」
他低喃的聲音充滿真切的懇求。這是他第一次求她,相信身為四大公子之一的楓紅是絕不可能輕易開口,只是……
她嘆口氣,「你要我怎麼做?」
他微微一笑,「幫我設個局,我要讓行歌也嘗嘗被人算計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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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紅,你當年真的沒有恨過皇上嗎?」孟如練用力揉著手中麵糰,眼神充滿幽怨。「當你的父母被綁縛出府門的時候,當你聽說他們已經身故的時候,你真的心中都沒有恨嗎?」
他低頭攪拌著一盆子的雜菜,「那時候年紀小,只知道要和父母分離,既害怕又驚慌,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恨。」
「那後來呢?當你知道一切的真相,當你懂事有能力的時候,難道都沒想過報仇嗎?」
楓紅微微一笑,「怎麼報仇?用換影劍把自己帶到皇宮,趁皇上睡熟的時候一劍宰了他?」
「這對你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也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景象。所以說,她會答應幫行歌得到換影劍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她報仇雪恨的心愿。
他搖了搖頭,「殺了他又能怎樣?我們的親人就能活過來嗎?殺了他,你能保證下一個皇帝會比他英明,比他仁義善良嗎?你能保證這個國家,這個天下不會立刻陷入動蕩不安的戰亂局面嗎?」
她被問住了,因為這些問題她從未想過。
「我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只知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那又何必陷在過去的泥淖里不能自拔?」他舉起手中的盤子,「就好像這盤菜,難道因為放了幾天沒有吃掉,菜壞了,我們就一怒之下把廚子殺死,把菜園子毀掉?」
「人命不是菜。」她不服氣地反駁。
「有時候,在一些人心裡,人命甚至比不上一盤菜。」楓紅低聲自語,外面傳來輕微的足音,他探出頭去,隨即露出笑臉,「初舞,你來啦,稍等一會兒,菜馬上做好。」
初舞已經站在屋中,一襲白衣負手而立,清麗出塵猶如白梅初綻,但是他的眉心卻是深深的憂鬱,「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大事,只是最近找到本食譜,覺得上面寫的菜都很有意思,想讓如練做做看,可光我一個人吃實在沒意思,所以叫你一起來嘗嘗。」
他坐在桌邊,環顧四周,「你的落楓草舍許久沒人住了,難得還這麼乾淨。」
「這都多虧了如練,她聽說你今天要來,硬是逼著我打掃了一夜。」說時,他捧上了一大碗湯。「這碗是香菇酸辣湯,熱呼呼地喝最好,你試試味道。」
「哪有吃飯之前先喝湯的?」初舞道:「我向來都是最後才喝湯。」
「唉!你這二十多年的飯真算是白吃了。」楓紅嘆著氣搖頭,「吃飯之前先喝碗熱湯,一來暖胃,二來幫助消化,這才是正確的飲食習慣,今天教了你,趕快改過來吧。」
孟如練端著托盤說道,「這有幾道冷盤,正菜和主食還沒有下鍋,沒想到公子會來得這麼早。」
初舞沒有動筷子,反而若有所思地看她,「你和楓紅原來已經如此親密了。」
她的臉霎時微紅,「還不是他死纏爛打,讓人躲都沒處躲,只能任由他亂叫,其實我們之間沒那麼熟啦。」
「怎麼沒有?」楓紅瞪起眼,「昨天晚上我是靠著你床腳睡的,守了你一夜,這還不算熟呀?」
她受不了地踹了他一腳,「你怎麼開口就亂說?」
「事實如此,我哪有亂說?」
初舞默默地看著他們鬥嘴,唇邊染上一抹苦澀,「世上的事情真是變化無常,怎麼都想不到你們會走到一塊。」
孟如練聞言臉更紅了,「初舞公子別拿我開玩笑,我和這個人沒關係。」轉身快步跑回廚房去。
他看向身旁男人,「從認識她到現在,她似乎變了許多,是你改變了她?」
楓紅笑道:「我只是幫她打開心結,說不上改變。人與人的交往實在是很複雜,我一直都覺得『白髮如新』是種悲哀,『傾蓋如故』是種信任,我與你和行歌本來應該是傾蓋如故的,只可惜……成不了朋友,只能做敵人。」
「我,不想與你為敵,也不希望你和他為敵。」初舞嘆口氣,「但這似乎是我的妄想。」
「不是妄想,而是空想。」
幽冷的聲音隨風飄來,楓紅的眸子陡然一亮。
初舞情不自禁地回頭,脫口而出道:「你也來了?」
行歌站在落楓草舍的門口,靜靜看著屋內的人,「你在這裡,我當然要來。你有什麼事直接找我就好,不要總拿初舞做要挾。」第一句話他說給初舞聽,第二句話眼神直落在楓紅身上。
他邊進廚房邊笑道:「我又沒把初舞怎麼樣,只是請他來吃個便飯,你緊張個什麼勁?」
「在如今這種形勢下,你把初舞叫到這裹來,並非只有吃飯這麼簡單吧?」
行歌一步步踏入屋內,伸手按住初舞的肩膀,「來這裡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要不是我正好去找你,還不知道你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方。」
初舞身子一晃,避開他的手,「我到哪裡去都要向你報告嗎?」
「我只是擔心你,沒有別的意思。剛剛有人向我問起你,問你今天是否有空去見他一面。」行歌微笑道。
「我今天要見朋友,所以沒有時間。」他的口氣相當僵硬。
「來咯來咯,甜甜蜜蜜的千層糕來咯!」楓紅捧著一碟子甜點跑來。「初舞你一定要嘗嘗,這是用糯米、椰蓉和酥油一起做的,很甜很甜哦,可以從嘴巴一直甜到心裡去。」
初舞拿起一塊,行歌卻按住他的手阻止,「不能吃,這裡面說不定有毒。」
楓紅怒道:「行歌,今天我請初舞吃飯純粹是好意,你不請自來,我沒趕你走已經很客氣了,你居然還一污篾我?」
他頓了下,轉頭對初舞說:「別聽他的,這個人對別人使慣了心眼,所以總是疑神疑鬼的,他當人人都像他一樣,動不動就下毒。」
行歌冷笑道:「你敢保證這裡面沒有下毒嗎?你可敢吃一塊給我看看?」
「有什麼好不敢的?只是剛出鍋的第一塊應該讓貴賓吃,初舞,你吃。」
他夾在兩人當中,臉色也不好看,「行歌,不過是一塊點心而已,楓紅沒道理害我,你走吧,再待下去只怕你們又要打起來。」
行歌盯著楓紅,「只要他敢吃下這塊點心,我立刻就走。」
「不就是吃個東西嘛,我就吃給你看。」他搶過初舞手中的千層糕,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哼笑,「我這輩子吃了多少東西,想用毒來害我還沒那麼容易,吃有什麼可怕的?」
他三兩口就把千層糕吃進肚子里,揚頭說:「怎麼樣?什麼事都沒有吧?初舞別理他,趁熱把那塊吃了,後面還有好多大餐,今天我非讓你吃到躺著出去不可。行歌公子,對不起了,今天這裡沒有您的位子……」
他原本笑嘻嘻地對行歌擺手,怎知突然間雙腿一軟,竟摔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初舞驚得霍然站起,急忙過去扶他,「楓紅,你怎麼了?」
他眼睛直勾勾地瞪著行歌,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行歌優雅地輕笑,「這裡面當然沒有毒,我知道你的鼻子比狗還靈,下什麼毒都會被你聞出來,而且老是用毒害你,我也覺得很無趣,所以這次使的是百花軟筋散。」
初舞怒道:「你不是答應了我,不傷他性命?」
「我是答應了你,但他總是和我作對,我也說過,自己絕不會縱容任何一個敵人。孟姑娘,這次可要多謝你了。」他對站在廚房門口的孟如練微微點頭。
楓紅冷聲道:「你救下她,交換條件就是要她幫你得到我這把劍?」
「原來你已知道我和她的淵源。」行歌並不吃驚,「女人在喜歡的男人面前要想保守秘密,看來並不容易。不錯,本來我希望你能心甘情願把劍交到她手上,這樣也可以省掉我以後許多麻煩。但是,聽說孫廷壽那邊蠢蠢欲動似要率軍造反,我實在不放心他們手裡有你這一枚重要棋子來制約王爺。」
行歌低俯下身,從楓紅背後解下換影劍,同時在他耳畔低語,「其實,沒了換影劍的楓紅並不那麼可怕,有時候我也很想和你做朋友,看你大吃大喝、快意恩仇的樣子也著實讓我羨慕,但是這輩子,我不會也不能做你這樣的人。」
充滿殺氣的音色里,竟有一絲淡淡的傷感和無奈。
楓紅勉強張嘴說話,「你既然活得這麼不快樂,為何還要讓自己一錯再錯?」
行歌的目光調向初舞,「因為……我有許多的不得已。其實,我並非完全為了王爺,許多時候,我也是為了自己。」
「你總算說了句真話。」他嘲諷地撇撇嘴,「但我真的很可憐你,可憐你一輩子都要戴個假面具活著,你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什麼叫快樂,什麼叫幸福。」
「是啊,我永遠不會明白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也不會知道為什麼你連吃一道炒白菜都能笑得這麼開心。但我用不著知道這些,因為我是行歌不是楓紅。」換影劍在手,他對楓紅屈身致意,「謝謝你這把劍,今晚孫延壽那一干作亂的人,再也不能成為王爺的心腹大患了。」
「那你要怎麼處置我啊?現在就殺了我?」
行歌再次看了初舞一眼,「我既然答應初舞不殺你就不會食言,但是在我大事將成之前,你不能出現在這裡,所以只有委屈你先去踏歌山莊的地牢住一段時間,你放心,吃喝我都不會虧待你的。」
「你好像將一切都算準了?」楓紅說:「你今天來,不是因為擔心初舞,而是為了騙我吃下加了迷藥的點心,是不是?」
行歌笑而不語。
「可是,『智者干慮,必有一失』這句話你聽過嗎?」楓紅嘴角弧線漸漸向上揚起,「此時的你光顧著高興,戒備之心大減,便容易疏於防範,如果這時我能出手,你立刻就會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說得沒錯,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他轉而對初舞伸出手,「跟我走吧。」
初舞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並沒有動。
「唉,又鬧孩子脾氣,還要我拉你才肯走嗎?」行歌笑著想邁步上前,忽然覺得四肢酸軟、渾身無力。他大驚之下想提起真氣,竟發現所有內力真氣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突然他雙膝軟倒,這一次是初舞扶住了他。
「怎麼回事?」行歌震驚地看向楓紅,只見他已經大笑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將孟如練拉靠在自己身邊,「如今她是我的女人,與你的那些事情昨夜她已經全告訴我了,所以我想,不如用點小計讓你也上個當,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容易。」
接著他又對初舞笑道:「初舞最聰明,一定看出了我的把戲,所以還要謝謝你的肯配合。」
行歌臉色氣得發白,眼如利刀,「初舞,你出賣我?」
「我什麼都沒做,誰也不想幫,你們的恩怨我看厭了,也看煩了。」初舞問楓紅,「你現在想怎樣?下在換影劍劍柄的迷藥又是什麼?」
「是和他那個百花軟筋散齊名的附骨銷魂水。據說中此迷藥者三天三夜都不能行動,也使不出半點武功。上個月我抓了一個採花賊,從他身上搜出這件東西,本來是要扔掉,結果一時忘了,沒想到居然會用在我們名震江湖的行歌公子身上。」
楓紅笑得燦爛,「這件事要是傳到外面去,大概江湖上的人都會認為我有斷袖之癖,才會對你下此迷藥,意圖非禮你吧?」
行歌這才臉色更糟,咬牙切齒道:「你抓我幹什麼?難道要為民除害?」
「我可沒你那麼狠,抓你也不過是想拿你當個人質,用來換孫將軍等人的平安而已.」楓紅面向初舞說:「麻煩你給吳王送個信,就說行歌在我手上,是要他死還是要孫將軍死,我等吳王一句話。」
行歌連連冷笑,「真可笑,你拿我去向吳王要挾?你以為這筆買賣吳王會同意嗎?我不過是個江湖中人,沒有我,吳王一樣可以做大事,而吳王恨孫不老恨了不下二十載,他當然希望孫不老死得越快越好。」
「那可不一定哦。」他詭笑道:「我倒覺得,在吳王心中你比孫不老重要,所以這筆買賣他一定會做。」
再也不看行歌氣白如雪的臉孔,楓紅對初舞叮嚀,「我只給你兩個時辰哦,若是時候到了,吳王還沒回覆消息,我可不保證行歌的安全喲。」
初舞看了他一眼,又深深地看向行歌,卻與他眸光一觸即分,「對不起。」倉卒丟下細如蚊語的三個字后,轉瞬間他已旋身離開落楓草舍。
楓紅看著牆外尚在搖晃的樹葉,不禁連聲讚歎,「都說初舞的輕功妙絕天下,我還不服氣,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行歌啊行歌,你根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命會系在初舞身上吧?」
他拉起孟如練的手向門外走去,同時大聲說:「走,我們去外面晒晒太陽,如練,我跟你說喔,要是平時多讓陽光照一照自己的肚子,就不會生出那麼多壞心眼了。」
「這件事若我有失算之處,就是不該輕信女人。」冷冷的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別人,還是嘲諷自己。
孟如練心頭一跳,回頭看向還坐在屋內的行歌。他已被初舞安置在另外一張空椅中,此時面色蒼白,眼神縹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行歌如此挫敗、如此憤怒、如此消沉。她有點害怕對上行歌的眼睛,即使她已經幫助楓紅將他困住,正式徹底地背叛了他,但她心中還是被歉意給深深縈繞著。
就在她分神的當下,突然被人用力拉了一把,她緩緩舒了口氣。還好,自己手中滿滿都是楓紅溫暖的體溫,不由自主地,她將那份熱度更用力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