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擦、我擦、我擦擦擦……」方浣青賣力地擦著椅子，一張椅子擦完又擦另外一張。

「小姐，你在做什麼啊?」秋香跑過來一把搶走方浣青手上的抹布。「你身子還沒好，快回床上躺著，要不然你又會不舒服了!」

「我已經躺在床上整整兩天了，不動一動，我才真的會不舒服呢!」方浣青把抹布搶回來，開始擦桌子。

「小姐……」秋香無奈的看著方浣青，她不認為她是真的在工作，而是在生氣。

這也難怪，小姐病了兩天，郭大娘和元桐都有來探望她、關心她，唯獨那個應該出現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小姐一定是在氣諸葛曄沒有來看她，還說對他沒有感覺，依她看來，小姐是對諸葛曄太有感覺了，事實證明她是很在意諸葛曄的。

「小姐，還是我來好了……」秋香想搶過她的抹布。

「討厭，你不要管我，你去忙別的事啦!」心煩意亂的方浣青對秋香發脾氣。

「好啦，我不煩你就是了。」秋香吐了吐舌頭，不想挨罵的她一溜煙的跑掉了。

方浣青把可憐的桌子當成是諸葛曄，她一面用力擦著、一面喃喃自語。

「可惡!就算我只是個丫鬟，你也要關心一下嘛!不露面就算了，連派人捐個關心的話語都沒有，你這算是哪門子的主人啊?一點都不關心自已的下人，我要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詛咒你下輩子當窮人、詛咒你再來當我的下人，讓我好好的虐待你!」

「我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詛咒我?」諸葛曄笑著說道。

聞言，方浣青連忙轉過身去，說曹操曹操就到，站在她身後的人正是臉上堆滿笑意的諸葛曄。

「你哪有得罪我?是我這個做下人的得罪你才是。」看他笑得開心，她心中就有氣。

「真是這樣子嗎?可是你明明在生氣不是嗎?我猜你應該是在生我的氣吧?」

看到方浣青有精神生氣，可見她的身體已經無恙，諸葛曄這才放心。

「哼!」方浣青沒好氣的說：「我只是個丫鬟，哪有資格生主人的氣?就算病死了也是咎由自取，跟主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沒有生氣，只是在開心，開心自己命大沒有病死。」

雖然方浣青這麼說，可是任誰都看得出她在生氣，而且是氣到不行。

諸葛曄笑著看她氣呼呼的模樣，沒想到她竟然會在乎他對她的關心，他的心中頓時充滿甜蜜。

唉……看來咎由自取的人是他，不管他下了多大的決心要漠視她，還是逃不掉她所布下的天羅地網。和她相處愈久，他的心就愈往她那裡靠去，這種既幸福又痛苦的感覺究竟要到何時才會停止呢?

「你去休息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身體調養好，知道嗎?」他柔聲說道。

咦，她沒有聽錯吧?他怎麼會用這麼溫柔的口氣跟她說話呢?

方浣青懷疑的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怎麼，我說錯話了嗎?」他挑了挑眉。

「不是……」方浣青支支吾吾的說：「你不是說錯話，而是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聽錯了?」他露出一副打算追根究柢的表情。「你聽成什麼了，嗯?」

方浣青輕嘆一聲。

算了，她不想說，而且他也不會懂的。

「我回房去了!」她若有所思的經過他的身邊走向門口。

「小心!」

諸葛樺突然抓住她，因為他看到她快踢到地上的桶子，他真怕她會被桶子絆倒。

「啊!」冷不防的被諸葛曄用力一拉，方浣青不由自主地倒進他的懷中。

她錯愕的仰起臉看著他，他結實溫暖的胸膛讓她的腦筋一下子無法運轉。

諸葛曄也是一樣，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將她抱個滿懷，他愣愣的看著她錯愕的表情。

方浣青失神的時間只有一下子，她很快從他懷中掙脫開來。

「討厭!你幹嘛占我便宜啊?」她紅著臉對他大叫。

諸葛曄連化解釋:「我沒有占你便宜，我是怕你跌倒，所以‥：」

「我跌倒是我自個兒的事，關你什麼事啊?」她賞給他一個大白眼，然後氣呼呼的走出去。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生氣。」諸葛曄回想起過去與她共處的美好時光，臉上不禁浮現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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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曄兄，聽說你最近很煩惱是嗎?」康泓喝了一口酒後問諸葛曄。

諸葛曄無奈的看著康泓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你不是來騙吃騙喝的嗎?哪來這麼多問題啊?快吃吧你!」

「唉，偶爾吃你一頓，你就不高興啦?我這樣為你做牛做馬、鞠躬盡瘁，你平日沒有表示就算了，才吃你幾口飯就給我臉色看，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康泓可憐兮兮的說。

諸葛曄橫了他一眼。「命苦的人應該是我吧?你倒是說說看，這世上有哪個老闆可以忍受自己的夥計這麼長舌?當老闆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是是，小的有眼無珠，小的在這裡跟你陪罪。」康泓笑吟吟的說:「對了!這幾天見你老是愁眉苦臉的，可以讓我這個好朋友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嗎?你先不要說，讓我猜一猜，是不是為了方浣青這個千金丫寰啊?」

「你明明知道，還問我做什麼?」諸葛曄不耐煩的說。

康泓笑道:「我就說嘛!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讓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人變得多愁善感。說吧!這個千金丫鬟又惹出什麼事讓你心煩啦?」

諸葛樺輕描淡寫的說：「她病了。」

「病了?很嚴重嗎?」

諸葛曄搖搖頭。「前幾天她好像真的很不舒服，不過今天早上我看到她在花園追著蝴蝶跑，我想應該沒事了"」

康泓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難怪前兩天你的臉色有夠難看，今天就恢復正常了，看來你是真的關心她，老實說吧，你是不是對她那個、那個呀?」

「什麼那個、那個?」諸葛曄故意裝傻。

康泓沒好氣的瞪著他。「你分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就是舊情難忘呀!」

諸葛曄沉默的喝著酒。

「你幹嘛不說話?」康泓搶下他的酒杯。「你不要在我面前裝糊塗了，我還不了解你嗎?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又愛上方浣青了?」

「我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諸葛曄冷冷的說。

「什麼不需要?當然需要!」康泓收起嘻皮笑臉，他一本正經的說:「如果你真的忘不了方浣青，那事情就嚴重了你知不知道?你該不會忘了呂縈還在揚州等你回去吧?」

「這個我自然知道。」諸葛曄一想到呂縈，心中滿是歉疚。

呂縈是呂儀林的獨生女，她對他一見鍾情，呂儀林他一直有意要撮合他們。

諸葛曄當然知道呂儀林很想要自己當他的乘龍快婿，也許這才是他報答呂儀林最好的方法。呂縈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這一點他很清楚，她會是個好妻子，但是他對她並沒有愛戀的感覺，他的心早給了另一個女人，他曾經想收回他的心，可是……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只是時機末到，現在我總算可以問了!」康泓臉色凝重的開口：「我問你，你可要老實說，方浣青和呂縈……你究竟喜歡哪一個?」

諸葛曄搖了搖頭。

「你問我，我問誰呢?」

「什麼你問誰，當然是問你自己啰!」

「那我可以告訴你，我自己也不知道。」諸葛曄聳了聳肩。

「你不知道才有鬼!」他才不相信。「你不知道是吧?好，那我就來猜猜看。我認為你是喜歡方浣青的。至於呂縈‥‥你對她只有兄妹之情，但你無法對她置之不理，因為她的父親對你有恩，她對你更是好到沒話說；然而你喜歡的方浣青以前曾傷害過你，喜歡一個人是一回事，要和她永遠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這就是你最大的煩惱:你到底要選擇一個你愛的人做妻子，還是要選擇一個愛你的人做妻子?」

「你說夠了沒有?」諸葛曄佩服的看著康泓，「你說得這麼詳細，好像你才是諸葛曄似的。真是見鬼了!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已嗎?好，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呢?」

「嘿嘿，不告訴你!」康泓拍拍他的肩膀，奸笑道:「我沒你這麼苦命，別想拖我下水，這是你自個兒的事，你自已想辦法解決吧!」

「哼!」諸葛曄撥開他的手。

就在這個時候，諸葛曄的眼睛一亮，他看到方浣青走向他們。

康泓看他突然愣住，便順著他的目光方向看去，他看到一個絕色美女正踏著小碎步朝他們而來。

她有著烏黑飄逸的秀髮，嫩白的瓜子臉，她的眼睛是晶亮澄澈的，薄薄的唇瓣是紅潤的；她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她的美麗是精緻的，也是渾然天成的。

「少爺，我拿酒來了!」方浣青笑意盈盈的走到他們面前。

她會在此時出現不是偶然，因為聽到郭大娘說康泓來了，她認為這是和康泓見面的好機會，於是她就代替郭大娘替他們送酒過來。

「你一定就是方浣青了!」康泓眉開眼笑的說:「果然名不虛傳，美到極點了，在下康泓，是你主人的朋友。」

「康泓少爺，謝謝你的誇獎。」方浣青嫣然一笑。

「浣青，你的身體好了嗎?」諸葛曄並沒有察覺到方浣青來意不善，他擔心的是她的身體。

「多謝少爺的關心，浣青已經完全好了。」不知道諸葛曄是真的關心她還是做給外人看的，不過這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人是康泓，她想要多了解這個人。

「浣青，你也來喝一杯吧!」康泓笑著要遞酒杯給她。

「謝謝康泓少爺，不過我不會喝酒。」方浣青微笑的凝視著康泓。「康泓少爺，我聽郭大娘說，我家少爺的生意全都是靠你才有辦法如此成功，這是真的嗎?」

康泓看了諸葛曄一眼，他對方浣青說:「我只是儘力幫助朋友而已，怎麼，你對做生意很有興趣嗎?」

「是啊!我父親也是個生意人，因為他不懂做生意的方法，所以現在沒生意可做。我想康泓少爺如果可以教我幾招的話，那我就可以教我父親，這樣也許可以讓他恢複信心，再重新出發呢!」

「要我教你?可以啊!只是你有時間嗎?」康泓又看了諸葛曄一眼。

諸葛曄依然保持沉默，康泓不用問也知道他要把這件事全權交給自己處理。

方浣青忙不迭地點頭。「嗯，我有時間，我現在的工作比以前輕鬆多了，我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跟你學習，真的!」

「這樣啊……」康泓看看方浣青，再看看諸葛曄。

見他猶豫不決，方浣青立刻把臉轉向諸葛曄，討好的說：「少爺，我可以去嗎?我保證不會花太多時間，我會把工作做完再去，就讓我去見識一下，可以嗎?」

老實說，她並沒有太大的把握說服諸葛曄，因為他如果讓她這麼做，就等於是讓她去偷學他們做生意的方法。她不認為諸葛曄是這麼大方的人，所以她才會把目標轉到康泓身上，康泓看起來好像不反對，希望諸葛曄能看在康泓的面子上同意她的要求，這樣她來這裡當丫鬟才有代價，她不希望自己這一年是白白受苦。

諸葛曄的表情高深莫測，他心中正在思忖方浣青此舉真正的用意。

「只要康泓同意，我沒有意見。」他淡淡的說。

「這樣就沒問題了!浣青，我明天就等你大駕光臨啰!」康泓笑著對方浣青說。

「謝謝康泓少爺。」方浣青回給康泓一個微笑。

她不敢往諸葛曄那裡看去，生怕諸葛曄會從她的表情讀出她的心思，更怕自己心虛地在他面前露出馬腳。

無論如何，她總算可以到諸葛曄的店去「觀摩」了，這應該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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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方浣青把所有的工作交代給底下的人去做，她獨自前往諸葛曄最大的一家布莊，這家布莊就是由康泓做主的。

她迫不及待的來到這家店，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諸葛曄所開的店。

這家布莊十分寬敞，不論里裡外外都給人乾淨的感覺，店裡的五個夥計看起來都很和氣，是一家會讓人樂意進去選購的布莊。

「浣青，你這麼早就來了?」康泓趕緊出來迎接她。

「你在忙嗎?真是不好意思，你忙你的吧，我先在外面看看。」

「也好，看完你就進來，我在裡面等你。」

「好。」

康泓進去之後，方浣宵開始仔細觀察自己所看到的每樣東西。

此時布莊裡面已經有一些客人了，她專心地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她聽到有人說這裡的布疋種類眾多，最貴的布也不過二兩而已;有人稱讚諸葛曄賣的布是物美價廉，還有一個客人一口氣買了十疋布，說要給全家人做新衣服。

方浣青趁沒人注意時偷偷摸了一下那匹最貴的布。

嗯，質料果然是上選的，和爹所賣的上等布疋沒什麼兩樣，差只差在價格，這裡只要二兩銀子，而爹所賣的布要四兩，整整多出人家一倍，難怪他們方家的生意會被諸葛曄搶走，任誰都會買物超所值的東西，不是嗎?

還有，她仔細看過這些布疋上所繡的圖樣，果然沒錯，這些都是以前在方家待過的綉工們繡的，繡得和以前一樣的美麗。以前是方家得力助手的綉工們統統投靠了諸葛曄，如此一來，爹怎麼可能不把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給諸葛曄呢?

這裡的夥計對待客人都像是自己人那般親切，布疋又很便宜……其實，生意要好沒有特別訣竅，只要做到這些就可以了。

問題是知易行難，大家都想賺大錢，很少有人明白「吃虧就是佔便宜」的道理，如果不讓客人有賺到了的感覺，就無法讓客人掏錢出來。諸葛曄就是明白個中道理，所以他成功了，而一心只想占客人便宜的爹就註定要失敗。

看完布莊里營運的情形，方浣青到內室去找康泓。

「你看完啦?」

「嗯。」她看到康泓面前有幾本簿子，她好奇的湊過去看。「你在看什麼?這些是帳本嗎?」

「是啊!你要看嗎?」

「我可以看嗎?」萬浣青驚喜的問。

「當然可以，這裡是我在當家做主的喔!」康泓對方浣青特別通融，因為她是諸葛曄喜歡的人，他相信諸葛曄也會滿足她的要求。

方浣青非常高興，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看到諸葛曄的帳本，只要讓她看過帳本，她就更能了解這間布莊了。

她在康泓身旁坐下，康泓把帳本遞給她。

「偌，給你。」

「謝謝。」方浣青拿到帳本后就立刻翻閱起來，她專心地看著裡面的每一筆交易。

康泓瞧她看得津津有味，臉上也出現笑容。

這時，諸葛曄悄悄站在門口，正不動聲色的在暗中觀察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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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浣青在布莊里待了一個時辰后才離開。

方浣青離開后，諸葛曄就現身了。

「你幹嘛躲躲藏藏的?這裡是你自己的店，還怕被人家發現你到自己的店嗎?」康泓一見到諸葛曄就損他。

「我怕我現身會打擾到你們。」諸葛曄冷冷的說。

「瞧你說話酸溜溜的，我說曄兄，你該不會是吃醋吧?」康泓在心中偷笑，他就知道諸葛曄的醋罈子遲早要打翻，不過也太快了，才第一大他就受不了啦?

諸葛曄神色一凜。「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在這裡還對她好，你是故意的?」

康泓揚起眉毛，「當然是故意的!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朋友妻不可戲』，就算她是個大美人，我也不能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你看到我摸了她的小手，還是什麼地方嗎?我只是跟她說說話你就受不了了，還嘴硬說不喜歡人家，我看你是愛她愛得要命喔!」

「這個不用你管!」

諸葛曄知道康泓對方浣青沒有意思，暗暗鬆一口氣。

還好康泓沒有忘了他們之間的情誼，要是康泓真的招惹方浣青，他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康泓皺皺鼻子，「身為你的朋友兼合伙人，這件事我非管不可。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居然讓方浣青自由出入咱們的布莊，我給她看帳本你也無所謂，你明知道她來意不善，馮什麼不阻止她?」

諸葛曄微微一笑。「我為什麼要阻止她?你以為我是那種沒有度量的人嗎?」

「我不是說你沒有度量，只是你跟她是同行，同行本來就是相忌的，你這樣子毫無保留的把帳本攤給她看，你不覺得這樣會對我們有不好的影響嗎?」他比誰都清楚諸葛曄是付出多大的努力才有今日的成績，他不想看到他吃虧啊!

諸葛曄搖搖頭，「我和你的看法正好相反，做生意本來就是各憑本事，如果我因為被她偷學幾招就破功，那我豈不是要檢討自己了?就因為我對自己有信心，所以我不怕她學、不怕她看，她若真的在我這裡得到好處，那也是靠她自己的本事，我何必怕她呢?」

「我明白了!」康泓點頭笑道:「你並不排斥幫她重新把生意做起來，對吧?說對自己有信心是好聽話，事實上你就是存心要幫她，對吧?」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諸葛曄不置可否的笑道：「反正她煩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就這麼信任我啊?」康泓奸笑著。「難道你不怕我假戲其做、日久生情，真的愛上她?」

「你要是想這麼做就去做啊，何必問我呢?」諸葛曄看起來說得輕鬆，可是他看向康泓的目光，警告意味卻十分濃厚。

「你這口是心非的傢伙!」

康泓用力地在諸葛曄的背上打一下，諸葛曄則瞪了他一眼，兩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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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浣青一連三天都到諸葛曄的布莊去「實習」。

為了不讓諸葛曄和康泓懷疑她的動機，她都不敢待太久，大概都只待一、兩個時辰而已。

這三大都沒有在布莊看到諸葛曄，方浣青猜想諸葛曄是故意躲著她，其實這樣也好，如此一來，她就可以盡情的在他店裡搜集有利的情報，不用顧忌他的感受。

不過才三天的時間，布莊里就來了許多方浣青的愛慕者。

原來他們在方家的圍牆外苦等不到她，又沒有膽子爬上諸葛曄家的圍牆，為此他們一聽說她會在此出現，都紛紛到店裡來看她了。

「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多追求者，真的是太厲害了!」

康泓看到布莊里擠滿了方浣青的愛慕者，對她的吸引力給予極高的評價。

「康泓少爺，別取笑我了!是他們自己找來的，可不是我要他們來的喔!」方浣青露出一副事不關已的態度。

「可見你的魅力驚人啊!店裡來了這麼多人是很好，可惜他們都是來看你的，並不是來買布的，要是他們肯掏出錢的話……」

「你放心，這個就交給我去辦。」

方浣青知道康泓的意思，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如果可以讓這些人掏出錢來，那她不就立了大功嗎?這樣她在諸葛曄面前也可以人聲說話了。

「喂，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想待在這裡就得花錢，不想花錢的人就給本姑娘滾出去!你們每個人至少都得買一疋布，否則我就不讓你們待在這兒。」

方浣青一聲令下，這些人果然全都乖乖掏出錢來，短短半個時辰內，這家布莊就進帳不少。

這時，方浣青從諸葛家的丫鬟變成了店裡的夥計，看到布一匹一匹的消失，白花花的銀子愈來愈多，她就覺得很有成就感。

原來這麼容易就可以把布賣掉，她和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一招呢?

他們根本不用把布莊關起來的，只要她的人待在布莊里，就會有人為了一睹她的美貌到布莊來，然後她就可以做生意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她以前都沒想到呢?現在白白便宜了諸葛曄，她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現在知道雖然遲了點，不過她心中已經打定主意。

等她做滿一年的丫鬟，她一定要再做布莊生意，而且是由她親自看店、賣布，她就不相信會輸給諸葛曄，她有把握可以幫爹東山再起，她要搞垮諸葛曄的生意，哈哈!

方浣青一邊在心中勾勒著美麗的末來，一邊忙著做生意。

有人真的天真到以為花錢買布就可以跟她說話，對這些不要臉的人她一律施以白眼。這些人有沒有搞錯啊?她是賣布不是賣笑耶，他們能夠看到她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要她跟他們說話，也得等他們買的是力家的布再說，現在她賣的是別人的布，不能算數的。

「方小姐，我聽說你這個時候會到這兒來，果真讓我看到了你，真是太今人開心了!」有個身穿綠衫的男人突然朝方浣青這麼說。

「是嗎?呵呵。」

方浣青以為此人是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她正想說幾句話把這個無聊的人打發走，卻聽到他說

「方小姐，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陳錫遠啊!」

「陳錫遠?」方浣青仔細看著這張有點熟悉的臉，她很快地記起這個人。

她的確見過這個叫陳錫遠的，大概是半年前吧，他曾到她家提親過，她記得爹對他很滿意，還安排她跟他單獨見面；不過儘管他的家世不錯，人也長得好看，可惜她當時對他並沒有心動的感覺，最後還是被她拒絕了。

「我記得你，好久不見，你好嗎?」因為對陳錫遠多多少少有些歉意，所以她對他並不像其他追求者那樣不客氣，她微笑問道。

「我很好，你看起來好像也很好。」陳錫遠彬彬有禮地說：「方小姐，我聽令尊說你現下在諸葛曄身邊做事，這是真的嗎?」

「這……」

方浣青正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的遭遇告訴陳錫遠時，一直沒有露面的諸葛曄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感受到諸葛曄銳利的目光，她趕緊把陳錫遠拉到店外。

「方小姐，剛才看著我們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諸葛曄吧?」陳錫遠好奇的問。

「對，就是他。」方浣青東張西望的，還好!諸葛曄沒有跟出來，要不然她就不能同陳錫遠說話了。

「怎麼，你不想讓他看到我們嗎?」方浣青好像很怕諸葛曄的樣子。

「不是啦，這個你不用管。」方浣青直截了當的說：「你還有話要跟我說嗎?要不然我要進去了喔!」

「請等一下，我是有話要告訴你。」陳錫遠也開門見山地說：「是這樣子的，令尊已經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我了，很遺憾當時我沒有幫上忙，我實在很不忍心見你受到這樣的委屈。所以，我想去找諸葛曄談談，幫你贖身，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

「你要幫我?」方浣青既驚喜又意外。「可是我們只見過一次面，我跟你並不熟，怎麼好意思讓你幫我呢?」

「方小姐，你不要跟我客氣了!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馬上去找諸葛曄，讓你早日恢復自由之身‥‥」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是沒有用的。」方浣青沮喪的低下頭。「他現在是個有錢人，他是不會讓你用錢買下我的，我早就死心了，不過還是謝謝你，你有這份心意讓我很感動，真的!」

「方小姐不要這麼說，我真的很想幫你的忙。」陳錫遠誠懇的說：「這樣吧，如果有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可以嗎?」

「嗯。」方浣青真的很感動。

她對他的印象本來就不壞，他不像那些追求者只是貪戀她的美貌，她看得出他是真心想幫她。

諸葛曄和陳錫遠一比就差多了，只會落井下石，利用別人的失敗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果好心的陳錫遠是神仙，那諸葛曄就好比從地獄逃出來的惡魔，讓她不討厭他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