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委屈的心
平靜的山坳里,陽光燦爛,鳥兒歡唱。
山區裡面,這種偏僻幽靜、貧瘠荒蕪的山坳到處都是,一般很少人會光顧。
而這時,卻有兩位九至十歲的小孩,正在刻苦的練習對打。
一位長相樸實憨厚,但眼睛猶如天空的星辰,閃爍著寶石的光彩,而另一位,長的黑乎乎的,相貌有點傻不楞瞪。
兩人顯然都是毫無功法的根底,拚命扭打,沒有身法和技能,純粹是蠻勁的較量,但是兩人卻非常認真,煞有其事,恍如這樣可以練成絕世功法一般。
忽然,樸實憨厚的小孩踉蹌倒地,臉色蒼白泛青,口中竟然吐出了白沫。
這種癥狀一般都是身懷疾病,或者身體極度虛弱才會出現的。
黑乎乎的小孩立即撲上去,掐他的人中,輕揉胸腹,技術熟練,顯然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生了。
十多秒過後,小孩終於緩過勁來,慢慢醒轉。
但是兩人誰也沒有高興,眼中都是凄苦。尤其黑小孩,雙手擰緊,似乎願意為朋友承擔一切的苦難。
「寶兒,不要這樣了,你的體質實在太差了,這樣會受不了的!」
被叫寶兒的,立即站起,眼中十分不服氣。然後高聲叫道:「德兒再來,只要堅持,我就不信實力不能提高!」
嘴上這麼說,其實內心深處已經認可朋友的說法。
回想起自己的經歷,眼眶中飽含淚光。
他叫孫寶兒,孫宗宗主的孫兒,家世顯赫,衣食不愁。但是在這種宗族如果沒有修鍊功法的潛力,還不如出生在普通家庭。而他就是這樣的情況,甚至還不如,要糟糕無數倍。
據說,他出生時,天生異相,紫雲繚繞,口內含有一顆玲瓏剔透,拇指般大的珠子,一時傳為佳話。
宗門所有人認為他肯定具有不凡的天賜稟賦,前途不可限量,將是孫宗的不世奇才。
但是,他的祖父對這珠子研究十多日,並沒有現這珠子有什麼奇異之處,頂多算一顆不錯的溫玉珠,降病驅邪而已。但作為吉祥的傍生物,祖父還是叮囑他父母將珠子置入祥雲袋貼身掛在他胸口。
而且他對這孫兒依舊寶貝異常,充滿期待。
可惜好景不長,在兩個月之後,寶兒體質開始急下降,大病小病不斷。卻又沒有任何其它惡疾的癥狀,而且目光晶瑩濕潤,顯然精神狀態勝於常人許多。
多次聘請名醫來救治,只獲得一個結論,身體虛弱。
這種奇怪的現象揪動著父母和祖父心。
便隔三差五,灌注氣勁,提升他的抵抗能力。同時四處高價購買良藥,希望他的身體素質能夠提高。但是一切努力猶如投入了無底深淵,不但沒有起色,體質仍舊持續惡劣下去,整天都是病怏怏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沒有多久,本來都是竭力奉承大富大貴的話,在私下裡已經逐漸轉為惡星投胎和短命鬼。更有甚者,竟然說那溫玉珠是一顆邪珠,每天都在吞噬他的精氣血肉,而且對宗門大為不利。
雖然寶兒父母和祖父並不理會這些風言風語,但是久病之後,卻也只能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將就著醫治。只是希望他能夠吃好,睡好,對於今後也沒有太大的期望了。
時間如梭,五年多過去了。
在孫宗有一個規矩,凡是宗室子孫,滿六周歲之後,便要築基。主要是為今後的修鍊打下結實的基礎。而整個過程,便是由宗門長老為其運勁通脈,然後以孫宗特有的功法協助運轉三十六周天。
六歲的孩子,經脈細小,而且容量有限,一般經過築基之後,長老們悠長的氣勁可以在他們的經脈中維持半年之久,才會慢慢消失。
這個時期叫做緩衝期,因為築基之後,絕大多數孫宗子弟便開始修鍊功法,在築基氣勁消失之前,自己的氣勁也逐漸產生,兩者可以圓滿的銜接。這樣,築基的功效便全部顯現出來,而且越到後來,效果就越明顯。
所以在孫宗有一句老話,築基過後,等於從娘胎就開始修鍊,可見它的重要性。
按道理,他這種體質,是無法接受築基的,因為長老築基一次,氣勁的消耗需要苦修三個月才能恢復,而為如此一個廢物付出這等代價,顯然沒有人會願意。但是祖父的地位,以及父母的苦苦哀求,終於獲得了高貴的築基機會。
又一次打擊,降臨在父母和祖父身上。
僅僅五天,長老寶貴的氣勁竟然全部消失,即使擴張的經脈也隨之萎縮。此事的生,等於給他判了死刑,也就是說他不是修鍊的材料,即使勉力而為,其提升度也是緩慢無比的,不可能成為宗門的培養對象。
於是他成了受人關心的,卻又被遺棄的一員。如非是宗主的孫兒,估計根本沒有人會理睬他。不要說孫宗,就是整個神域大6,功法絕對是地位的象徵。一個修鍊無指望的廢物,誰會重視他呢。
自懂事起,他應該是幸福的,祖父的關愛,父母的寵愛,都讓他樂意融融。
但是人畢竟是要和其他人接觸的,而他遇到的人,不是在修鍊功法,便是在談論功法。時間長了之後,便逐漸知道,人若要出人頭地,功法修鍊是極其重要的,尤其在崇尚實力的世界。
於是,寶兒多次請求修鍊功法,可是父母和爺爺並沒有答應。而且從他們眼中,看到的只是憐憫,甚至有的時候,在暗嘆自己的不幸。
他也逐漸聽到關於自己的傳說,惡魔也罷,廢物也罷,竟然越來越多。而且可以從旁人眼中看到嘲笑,甚至蔑視。
人就是這樣,如果只在窮苦之家,受冷淡,遭白眼,或許並不怎樣。但是出於顯赫世家,如果被人視作廢物,惡魔,其結果是絕對兩樣的。
從那時開始,他臉上失去了慣有的微笑和自信,身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如果不是在這個時候多了一個夥伴,甚至可能小小年紀便要得抑鬱症了。
孫德和他一般大小,忠厚老實,是母親的遠房親戚,自小父母雙亡,名義上是借住孫家,其實是父母特別要來陪伴他的。
幾年下來,兩人積累了深厚的友誼,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
德兒雖然有點傻不楞瞪,但是對於他的處境卻是異常敏感,尤其他唉聲嘆氣的時候,心裡就非常難過,而且知道他渴望什麼。
那個時候,德兒就提出兩人練習對打,或許這也是修鍊的一種方法。
聽到這個建議時,他眼睛大亮,二話不說,便開始落實在行動。
但是身體的虛弱並不允許他這種劇烈的運動,往往幾個來回就會出現昏厥的現象,時間長了,德兒已經極為善於搶救的一套程序。
剛開始,他們還在院里對打,但是沒有幾次,便被父母嚴令停止,而且下人們也會指指點點,所以後來便找到這個山坳里鍛煉來了。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年,但是他的身體狀況並沒有好轉。
如今,一切希望都失去,難怪他傷心流淚。
寶兒凄苦道:「我必須修鍊孫宗傳世的正規功法,由內而外,才是正統!我不能這樣自欺欺人下去!」
德兒並不笨,知道這種自我安慰的修鍊方法,只能讓他更加痛苦,但是沒有良好的潛質,不要說沒人願意傳授,而且根據孫宗的規定,就是不能修鍊高等功法。
德兒諾諾道:「要不,偷學?」
寶兒怪異地瞧了一眼,見他臉龐紅得紫,心裡不由感動,這麼老實的人也只有為了自己才會提出這尷尬的建議。
但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爺爺和父母見自己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傳授功法,而且宗門規定,凡是築基成效差的,也不能修鍊宗門最高功法。
想到這裡,他喃喃道:「我不能讓他們為我難過了,我必須快強大起來,只有這樣,那些嘲笑、蔑視和緋言蜚語才會消失!」
雖然出生豪門,從小在大人們手心裡長大,但是羸弱的體質,並且長期遭受心靈上的打擊,心性竟然快成熟起來。
摟著德兒的肩膀,他堅強地說道:「偷學,就這麼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