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現實總是很殘酷
妖小狐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銅錢,戒備地感覺著身邊的動靜,慢慢地,她現眼前的光線不對,電梯里有燈,但卻是那種古老的碘鎢燈,燈光昏黃但卻刺眼,而此刻的光線卻顯得那麼柔和,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
身下的感覺也不對,電梯里的堅硬冰冷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股柔軟的溫暖,身邊也沒有了那股危險的環伺。妖小狐定睛再看,自己身處的已經是一間向陽的病房,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折射進來,剛好照到她的身上,讓她舒服無比。妖小貓正蜷縮在窗台上,享受著舒適的日光浴,像一隻普通的貓那樣打著盹。
「你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弱弱地問道。
妖小狐轉頭,這才現,自己的床邊還趴著一個俏麗的小護士,頭凌亂,衣服也布滿了褶皺,看上去已經在這裡照顧了她一整夜,大概凌晨的時候太累了,才在窗邊湊合了一個晚上,護士都有專門的休息室,但她卻堅守在她的病床邊,讓妖小狐的心裡充滿了感動。
感動歸感動,那個打掃病房的護士給了她教訓,嘴上說著感謝的話,還是不由自主地向旁邊挪了挪。
這些微小的動作並沒有能夠逃過護士的眼睛,但她只是微微一笑,「院長說你要是醒了,要在第一時間通知他,你稍等一下,他馬上就過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啊——困死我了。」小護士調皮地伸了個懶腰,「你睡覺還真不老實呢,一直在做噩夢吧?真奇怪,大夫說你睡的雖然很沉,但大腦皮層的活動還不是一般的活躍呢。」
妖小狐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護士,她歲數不是很大,臉上稚氣未脫,也難怪,現在的護士大多衛校畢業,參加工作的時候一般十**歲,但從她的臉上,妖小狐卻總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尤其她的眼神,看似單純,卻總透露著一種狡黠,看似文靜,卻也有著一絲頑皮,眼神總是有一些游移不定,就在那份猶疑中,妖小狐注意到,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神恍若無底的深淵。
當看到她的胸牌時,徹底愣住了,「秦小雨」三個字猶如三把利劍刺入了她的眼底,秦小雨,秦小雨,妖小狐閉起了眼睛,渾身肌肉緊繃,這三個字正是她在楊偉的會客記錄上看到的名字,那時候她還以為,秦小雨就是楊偉口中的「小雨」,因此才會毫不猶豫地以為小雨就是殺人兇手,就是這一切的幕後元兇,而幕後的那個人更是利用這一點,製造了小雨畏罪自殺的現場。
現在想想,無論楊偉還是張岩,從來都沒有說過小雨的全名,她姓什麼,從來都沒有說過,只是自己陷入了一種思維定式中,先入為主地忽略了。
「小狐姐,你怎麼了?」秦小雨緊張地問道,她不知道妖小狐和院長的關係,但院長說一定要盡全力讓妖小狐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她更是被院長指定看護,一刻也不許休息,就連自己的私會男朋友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沒事,大概剛醒過來,都會有點累!」妖小狐笑了一下,「哦,對了,我問你,你知道我怎麼會在這裡嗎?」
「不知道!」秦小雨搖了搖頭,「聽說你是暈倒在電梯里了,值班的大夫查房的時候無意中現電梯一直停在地下室,就下去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你暈倒在電梯里,手剛好夾在電梯門上,擋住了電梯門。」
「那他有沒有現別的東西?」妖小狐不動聲色地問道。
「那就不知道了!」秦小雨搖頭,「不過,應該沒有吧,要是有的話早就應該傳出來了,咱們醫院的人都是一群大嘴巴。」
「這樣啊,小雨,你能不能幫我擋一下院長,那個,就說我太累了,暫時不能見他!」
「啊?那個固執的老頭啊?」小雨露出了極不情願的表情。
「姐姐求你了,你也知道那個老頭子很煩人嘛,他這個時侯來,肯定是問我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我可受不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妖小狐的語氣中充滿了可憐兮兮的味道,「你幫姐姐做一件事,姐姐也幫你一次好不好?」
秦小雨的眼睛狡猾地轉了兩圈,「好吧,那,今天放我一天假好不好?」
「別說一天,只要你幫我擋住院長,兩天三天都行!」妖小狐連連點頭。
秦小雨歡呼了一聲,站起身就向外走,妖小狐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勢異常奇怪,一跛一跛的,腿腳似乎有些毛病。
而她一走,縮在窗台上打盹的妖小貓一直豎著的耳朵也放了下來,一個騰空大跳躍到了妖小狐的身邊,親昵地舔了舔她的臉頰。
妖小狐卻不顧手上還扎著吊瓶,抬起自己的手腕仔細看了起來,正如秦小雨所說,在她的手腕上,兩道淤痕清晰無比,看起來倒的確是被什麼東西夾了很久,但這並不能證明什麼,想了想,「小貓,我們走!」
說著,伸手扯掉了吊瓶,下床就要去看個明白,但剛剛醒來的她渾身無力,險些癱倒在床。其實,按照她的性格,這正是卧床休息的大好時機,但現在張岩不在,楊偉都死了,拖下去,不知道她還要面臨怎樣的危險,這個秦小雨究竟是什麼人還是個未知數,看起來,她並不是一個健全的人,卻能在這裡謀到一份工作,背景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妖小貓不滿地叫了一聲,她不是一隻愛惹事的貓,能沒事最好,但她的這個主人卻是個習慣正義感爆的人,她也無權反抗,有意見,但說了也沒用。
妖小狐賊頭賊腦地溜到了電梯旁,趁著沒人鑽了進去,在電梯門關閉的剎那,伸出了自己的手,讓她意外的是,那道淤痕和電梯門巧妙地吻合在了一起,分毫不差。
妖小狐徹底愣住了,秦小雨沒有撒謊,可如果她沒有撒謊,黃毛哪去了?那個黑炭又到什麼地方去了?在她暈倒后直到被現,這之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空白,否則她的手腕上不會留下如此清晰的淤痕,這段時間,足夠那個黑炭出現,輕而易舉地解決毫無防備的他們。
事情真是越來越亂,也越來越沒有頭緒了,現在如果張岩在這裡,他會怎麼做呢?妖小狐不由自主地想到,「毫無頭緒總比到處都是頭緒好,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結果就是兩手都軟塌塌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退魔人最不怕的就是寂寞,喪屍最怕的就是寂寞!」
對,以不變應萬變!
妖小狐微微一笑,她要看看,這個喪屍究竟在玩什麼把戲,畢竟喪屍再厲害也只是身體上的強化,但是她可是擁有多重能力的退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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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雨從醫院出來后,心急火燎地趕往看守所,她要去找那個人,她和他的關係始終處於地下階段,好不容易就要向老頭子攤牌了,可誰曾想,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竟然被拘捕了,她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因為再怎麼說,他也是公安系統內部的人,雖然他從未在她面前穿過警服,但她相信他,因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沒有離開她,甚至說好,等她好了,就要舉辦一場風光的婚禮。
他們的相識相戀在很多人看來,就像在傳奇小說,意氣風的她幾個月前剛剛從衛校畢業,為了向老頭子證明,自己不靠他一樣可以找到滿意的工作,有舒服的生活,理想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在她再一次餓著肚子從面試的醫院走出來的時候,她真有一種嚎啕大哭的衝動,就因為自己的學歷低,沒有工作經驗,身體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瑕疵,就連一個實習的機會都沒有嗎?
她渾渾噩噩地在馬路上遊盪,忽略了眼前穿梭的車流,一隻腳也邁進了鬼門關,刺耳的剎車聲傳進耳朵,再抬頭看的時候已經晚了,一輛重卡呼嘯著向她沖了過來,臉色慘白的她連尖叫的反應都沒有了,怔怔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就在這個時候,胳膊突然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千鈞一之際,將她從車輪下拉了回來。
她傻傻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瘦削的臉龐,高挑的身體,看起來那樣的弱不禁風,很難想像,剛剛就是他將她大力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身上散著濃濃的煙草味,頭有些凌亂,但目光如炬,有些憤怒地看著她,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憋了半天,卻只扔出一句話,「是不是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秦小雨愣住了,這個人的眼神已經銳利到了如此的地步,只是輕輕的一拉,便已經判斷出她現在的窘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我是警察。」瘦高個微微一笑,見秦小雨有些懷疑,補充道,「便衣警察!走吧,我請客,想吃些什麼?」
秦小雨很想說不用,自己不餓,但肚子卻毫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虧了誰也不能虧了肚子啊!」瘦高個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向最近的一家麵館走去,秦小雨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胸中好似一頭小鹿亂撞個不停,不知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
奇怪的是,他只要了一碗面,將碗推到她的面前,就愣愣地看著窗外,一眼也不看眼前的秦小雨。
「你不吃?」秦小雨弱弱地問道。
「我在食堂吃過了。」瘦高個並沒有轉過頭,只是微笑著說道,他笑的樣子很好看,尤其從側面看過去,一個不大不小的酒窩甚為迷人,就連身為女人的秦小雨都有些嫉妒。
飢餓的感覺最終戰勝了羞怯,秦小雨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對著眼前的拉麵狼吞虎咽起來,當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看見他正微笑地看著她,喉嚨滾動,吞咽了一口唾沫。秦小雨不是傻子,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像他說的那樣已經吃過了,起碼,他肯定是餓著的。
「老闆~」她轉身就要再要一碗,瘦高個卻比她還要迅,「不用叫了,我已經結完帳了,看你狼吞虎咽的樣子,一碗面就那麼好吃?連我的饞蟲都被逗出來了。」他打著哈哈,秦小雨那顆脆弱的心再一次被感動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瘦高個禮貌地問道。
初次見面,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按理,她是不應該答應的,但她的大腦此刻卻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本能的拒絕還沒有出,頭已經輕輕地點了點。
他們的戀情就是從那個時侯開始的,打動一個人只需要一瞬間,他就用一碗便宜的拉麵俘獲了一個女孩子的心,那個時侯他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會是如此的恐怖。
經歷了找工作的挫折,每天生活在柴米油鹽之中,秦小雨很快就現,現實的生活竟然如此的殘酷,他為了她玩命的工作,但據說他的那個部門是最不受重視的,也就始終生活在一種鬱郁不得志之中。而她也在一次次的失利之後,向生活妥協了,接受了祖父的安排,走進了現在的醫院,他們美好的生活似乎就要開始了,因為,她的工資是由她爺爺直接給的。
可誰能想到,生活就在這個時候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呢,毫無預兆地,他從一個公安幹警成了一個階下囚,當他被戴上手銬,押上警車的時候,她竟然看到,他的眉角有一絲解脫的輕鬆。
自那之後,他只見過她一面,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告訴她在某個時候再來找他,可那天她有些事情耽誤了,只好拖到今天才去。
有些時候,現實總是很殘酷,你永遠不知道,今天還和你談笑風生的人,明天已經在何處,你永遠不知道,擦肩而過的那個人,你是否還能再見。
此刻的秦小雨只想哭,她看著眼前那個古樸的盒子,這是楊偉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但卻是讓她轉交給別人的,至於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如今已經音信全無,看守所也不肯給她一個交代,只說,以後,永遠不要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