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收川（二）

晝夜兼程趕到葭萌關，天已黃昏馬見葭萌關援軍趕到，於是退五里下寨。傍晚，飛雲庄眾人在關內商量對策。

諸葛第一道：「馬有兩萬軍力，又有龐德馬岱為輔，不易與之硬拼。我們已有細作在漢中，買通了張魯手下謀士楊松，讓他向張魯進言馬有異心，消極怠戰，故意攻不下葭萌關。張魯必然催促馬攻城，我們堅守不出，馬攻城不下自然退兵，那時我們趁機追之，一戰可勝。」

時眾人大都認為他的策略妥當，紛紛點頭。紅拂似乎有不同意見，剛要說話，不鳴則已先站起來說道：「守在城內太被動，為什麼不跟馬決一死戰，我們沒必要怕他，他武功再高也只是一個人。」

在場的男士們本不想跟她爭論，但事關用兵大事，不能草率，於是紛紛提出質疑，什麼馬軍精銳，士氣佔上風，出城決戰傷亡太大，即便取勝也是慘勝。

男人們大都主張防守反擊，只有兩名女將堅持主動出擊。雙方爭論不下，這時才想起主帥還沒有言，於是都看向我。

「今晚替我下戰書，明天決戰馬。」我說道。

「耶！」不鳴則已伸出兩根勝利的手指。

「不妥吧！」男玩家們懷疑道。

諸葛第一問道：「靈兄弟有什麼計劃？」

「守在城裡太被動，而且浪費時間。明天與馬開戰，不是全軍參加，只是我自己約戰馬。對了，在給馬的戰書上要特別標記，是在不夜城戰勝江東第一猛將孫策的靈雨零約他決戰，馬自會答應。另外，漢中的細作還要加緊活動，讓張魯催促馬攻打葭萌關。馬攻打不下，那時候我有收服馬的機會。」這是最好的降低傷亡的辦法，以主將決勝負。

聽了我這個宏偉計劃，大家默默無言，一點掌聲都沒有。他們在想些什麼，我是知道的，都在懷疑我能不能抵擋住馬，要戰成平手已經很難，更不用說「收服」馬了。其實，他們當然也想「收服」馬，但卻苦於沒有能跟馬匹敵的猛將，如何讓馬心服？

諸葛第一欲言又止，沒有當眾提出懷疑。會議之後，他單獨留下來，委婉的提出了一點意見：「聽說馬平生未逢敵手，只算單挑的話，他從沒敗過。」

「這次不是要戰勝馬，對我們來說，平手就足夠了。軍師不用擔心，明天我們暫且試一下，如果不成，那就還按軍師的計劃。」我說道。

諸葛第一也不好再堅持，說了一會孟達軍的情況，他離開了會議室。

現在的情況是，孟達率軍出陽平關，牽制漢中以北定軍山的敵人，與葭萌關遙相呼應，形勢對我軍有利。只要降服了馬龐德，取東川就簡單多了。

我正在思索，這時派去下戰書的兵士回來了，據他說，馬收到戰書，大笑三聲，說了句「不自量力」。不過馬同意明天決戰。

「來人，去把程咬金找來。」

剛才會議上沒有見到程咬金，他是在躲不鳴則已。在為自己「正名」之前，他始終不想面對不鳴則已，一想到她，就想起了她的嘲笑，儘管她是開玩笑的。

過了好一會，老程穿著鐵背心，腿上綁著沙袋，走了進來。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晃了幾下，沒有摔倒。看來他練的不錯，紮實多了。

「你是不是想儘快證明自己？」我問道。

「當然！」

「明天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你要好好完成。」

「什麼任務？」

「龐德就交給你了。」

程咬金心裡一抖，說道：「我不怕龐德，是害怕耽誤大事。你也知道，我天資……不大好，學到的武功有限……」

呵呵，程咬金學會了謙虛，那還是程咬金嗎？他不是謙虛，是害怕在兩軍陣前出醜。

「明天你的任務就是引著龐德遊山玩水，沒問題吧？」我說道。

「跑路是我的優勢……沒問題。」

「好好看看這幅地圖，當心別讓他追上你。」

他點頭答應。研究了一陣地圖，程咬金轉身向外面走去。

「老程，其實你的武功不錯，要有信心。」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我的話當成了安慰。他還沒有明白，等他明白了，就能脫胎換骨，變成一個令人刮目相看的程咬金。矮人族第一高手的徒弟怎麼會武功不行呢？他只是還沒有領悟到。

第二天一大早，馬就帶兵五千，在城外叫陣，點名讓「靈雨零」出戰。我只帶了百多名玩家出城迎戰。

敵軍士氣很足，準備充分。馬連日攻打葭萌關不下，心中本已焦躁，好容易等到關中有人出戰，他自然想把握機會，戰勝我之後再乘勢攻取葭萌關。

兩軍對峙，我仔細打量馬，銀甲白袍，相貌英俊，人才極為出眾。他等級76，使一支天青色長槍，那槍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水霧三國二品名槍「驟雨」。

跟孫策和太史慈所使用的長槍相比，馬所用的「驟雨」低了一個品級，但並不意味著馬的武功就弱於這兩個人。我仔細研究過馬的視頻，他的武功跟太史慈不相上下，如果非要分勝負，最後可能是同歸於盡。

龐德和馬岱分立在馬左右。龐德等級75，武器是刀;馬岱用劍，等級71。

馬剛要出陣，只聽旁邊馬岱叫道：「些許毛賊，何須主公親自動手！」話沒說完，他已縱馬而出。

我看了看左右，正想找個人去戰馬岱，這時一名女將挺身而出，正是不鳴則已。

馬岱勒住戰馬，長劍一指，喝道：「本將不跟女人對戰，你回去！」

不鳴則已一聲不吭，加向馬岱衝去，忽然拿出一把大刀，當頭劈去。

單看她這一刀，刀法高明，刀勢十分驚人，似乎無堅不摧。我這才想起她是許褚的徒弟，許褚有兩門絕技，一是刀法，石子的功夫。

馬岱輕視不鳴則已，在她第一刀之下，竟有措手不及的感覺。但他的武功終究高於不鳴則已，二十多招后即佔上風。

我微微失望，如果不鳴則已能始終保持第一刀的水準，那她有可能戰平或戰勝馬岱。當然，那也是很難的，她內力不足。

堪堪打到三十多招，不鳴則已勒馬就跑。馬岱剛佔上風，正要威，卻見對手逃跑，心裡不由生氣，策馬直追。忽見有白色暗器飛來，他急忙躲避，但那暗器飄飄忽忽，正打在他的眼角。馬岱哎呀一聲，險些落馬，急忙調轉馬頭，匆匆回了本陣。不鳴則已用石子功夫取勝。

城上城下的玩家一陣歡呼。不鳴則已笑著揮手致意。

馬大怒，卻被龐德搶先出戰。我回顧眾人，只見他們面面相覷，誰也不願意跟龐德交手。沉默中，程咬金站了出來。大家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程咬金是想證明自己，但都認為他挑錯了時間，也挑錯了對手。

程咬金拿著大斧出戰龐德，身後是一片為他哀悼的眼神，頗為悲壯。在大家的默哀中，只見程咬金搶先難，使出了連環三斧。三招用來，程咬金立即逃跑。龐德剛要反擊，卻見對手已在十幾米開外，怒氣之下，他打馬追去。兩人漸漸去遠了。

兩員大將，一個受傷，一個離開了戰場，主將馬陰沉著臉，出陣挑戰。我飄身而出。

鼓聲大作，雙方都在為主將加油助威，成千上萬人注視著陣前的情況。諸葛第一在城牆上尤為緊張，害怕萬一失利會引起軍心動蕩。

「不自量力！」馬持槍一指。

「打過才知道。」我微笑道。

突然之間，周圍無數道氣流向我飛射而來，猶如四面八方飛來的雨滴。馬的「驟雨」槍法果然名不虛傳，我若是武功稍差，第一招就要被打敗了。

用真氣護住全身，施展太平玄異槍法，任憑四面「雨」來，我只攻一面，內力集中之下，突破了馬攻來的槍氣。馬稍感意外，第二招接著攻來。

跟馬對戰與跟孫策對戰不同。孫策的槍法攻守平衡，越到最後，越難應付;馬的槍法恰恰相反，一開始是最猛的，也是最難應付的。當然，他們的槍法前後相差並不大，這只是我的細微的感覺。

從早晨到中午，我極其被動的與馬對戰幾千招，有幾次差點逼我使出無形劍，被動的原因主要是太平玄異槍法還不太熟練。雖然這幾天我加緊練習，但要領悟這門槍法也是很有難度的事。好在有實戰的錘鍊，經過一個上午的苦戰，我覺得槍法進步很大，不妨就把馬當成「磨槍石」。

整個上午，我用太平玄異功比用槍法要多，全靠深厚的內力和極快的步法對敵;下午的情況要好一點，槍法漸漸用的多了，步法用的少了，偶爾有進攻。

激戰一天，各自收兵。回到城內，大家不再用懷疑的眼神看我了，這才明白我擊敗孫策絕不是僥倖。其實，我並沒有用出最強的武功，到今天為止，刀法仍是我最擅長的武功。

休息一夜，天亮後繼續與馬對戰。馬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再沒有「不自量力」的想法了。太平玄異槍的種種厲害之處漸漸揮了出來，幾招反擊就能打斷馬的攻勢，而連續的攻勢正是馬最大的優勢，他不由產生了那麼一點鬱悶。

第三天，在與馬的較量中，我已能攻守各半了。這期間，馬岱又跟不鳴則已較量了一次，可惜又中了一枚石子。龐德則跟隨程咬金「遊玩」了三天，程咬金圓滿完成了任務。

夜裡，馬繼續挑戰，雖然他明白沒有獲勝的希望，但是張魯已經命令他三日內攻下葭萌關，他不得不奮力一戰。

數次大戰，馬不能取勝，遂退向漢中。這時飛雲庄在漢中的細作散布謠言，說馬暗中投敵，回兵是為了幫助敵人奪取漢中。張魯信以為真，派兵堅守各處隘口，不放馬兵入。馬進退不得，我戰前設想的機會終於到了。

「不行，你不能去！」諸葛第一的態度很堅決。其他人也很堅決，不讓我去勸降馬。

我說到口乾舌燥，仍是被大家一致否決，最後決定由諸葛第一前去。我給了他一封信，是寫給馬的，信裡面只有一句話：「我不能勝你。」

諸葛第一最終說服了馬來降，說辭主要是飛雲庄的實力和宏大的計劃，特別是建國之寶的存在。

上午，馬來到葭萌關，看見我后，上前來拜。我急忙扶住他，待之甚厚。

馬率領兩萬人來降，意義重大，極大的改變了飛雲庄和東川張魯之間的實力，加快了戰爭進程。

正在宴請馬，這時忽然有人來報，龐德並沒有跟隨入關。馬愣了一下，急忙親自去喚龐德。豈料龐德連馬的話都不聽。最後我率領眾將前去「請」他，龐德提出一個條件，只要程咬金能抵擋他三刀，他甘願歸降。

怪不得龐德忍不下這口氣，這幾天他一直追著程咬金「遊玩」，到最後才明白是上了當。

人和人的差別真大，人家馬岱就能忍，雖然被兩次擊中眼睛，至今雙眼紅腫。

我嘆了口氣，率領眾將暫時回城。大家很泄氣，不能收服龐德是一個遺憾，別說讓程咬金抵擋三刀，就是一刀也未必能擋住，因為龐德肯定拚命。

在靜悄悄的院子里，梧桐樹下，程咬金獨自坐在台階上。

「老程，你有沒有信心？」我走進院子，問道。

「說實話我有信心，可我不是他的對手，大家也不相信我。」

「這算是什麼有信心。你把戰斧教給你的武功施展一遍。」我說道。

程咬金施展了百招斧法。看完之後，我思索一會，說道：「我跟你師傅交過手，他的武功路數跟你不太一樣。當時，我感覺他就像一座山，風吹不動，雷打不動，舉手之間能化解任何威脅。據我看，你還沒有真正體會到那種境界，所以，相同的招式，在你使用的時候，沒有揮出應有的威力。」

「想象吧，想象你自己就是一座山，有時候你就能變成一座山。無論成不成功，明天一早都要去跟龐德對戰，你儘力一試吧。」

我邊說邊走出了院落，留下程咬金一個人沉浸在思索中。

一天很快過去，雖然大家不抱希望，但還是陪同程咬金去戰龐德。只有寥寥數人現今天的程咬金有所不同，他的氣勢很沉穩，像那座葭萌關一樣。不鳴則已就是現者之一，她好奇的看了看程咬金，又看了看我。我朝她眨了眨眼。

大風起處，卷著枯木草葉，很有些大戰來臨的味道。程咬金跟龐德對峙，一動不動。大家以為他視死如歸，不禁心生敬佩。

龐德搶先出招，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他還想出第四刀，但只出了一半就停住了，雖然此時只要輕輕一碰就能打倒程咬金，但龐德還是遵守了承諾，忍住了心中的怒氣。他看著吐血的程咬金，心裡也有些佩服。

擋第一刀，程咬金的雙腳就陷入了地下;擋第二刀，程咬金吐了一口血;擋第三刀，眾人都聽見了程咬金的脊柱在響，但他沒有被壓垮，他撐了過來，又吐了一口血。

老程頑強的站直了身體，在這一刻，他在大家眼中就像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