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驅虎拒狼

第四十七章 驅虎拒狼

燕小飛這一發話招呼,滿村自皆驚動,戶戶輕響,家家出聲,有的甚至於點燃了燈火,開了門,探出了頭,但一見燕小飛等立在村中,又嚇得連忙縮回頭,關門熄燈。

燕小飛大感不安,當即忙又揚聲發話,一面安慰全村漁民,謊稱官府緝盜,一面表示若不趕快自己出來,則要挨家挨戶的搜。

他說了半天,漁村中仍未見那兩個賊露頭。

燕小飛目注冷寒梅,冷寒梅道:「說不得只有挨家挨戶的搜了。」

燕小飛雙眉一揚,立即高聲說道:「咱們分頭並進,冷姑娘與仲孫谷主、和霍觀音等,為一路,卓少俠請與令尊……」

他這裡尚未分配妥當,只聽村中砰然一聲,一戶漁家門戶大開,緊跟著閃出了兩個黑衣蒙面人,他們一個揪著個白髮老人,一個揪著個年輕的少婦,手中各執利刃,架在老人與少婦脖子上,向這邊喝著:「燕小飛!爺們出來了,但你若敢動爺們一動,爺們便先宰了這兩個。」

燕小飛等睹狀剛一怔,屋面上南宮隱發須俱張,跺腳罵道:「好免崽子!這叫什麼行徑,有種的你放了……」

燕小飛忙一擺手說道:「老哥哥!小心人家的屋瓦,也請莫要輕舉妄動!」

南宮隱立即閉口不言,但他那氣虎虎的神態,卻極為怕人。

那兩個黑衣蒙面人之一,忽地笑道:「還是姓燕的明白,姓燕的,爺們要你們立即退出村去!」

燕小飛道:「你兩個若放了人家。我保證你兩個毫髮無傷。」

那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燕小飛!你把爺們當做了三歲孩童,只要你們退出村去,讓爺們從容上路,爺們也保證不傷他們。」

燕小飛冷笑說道:「就算我答應,你兩個又能跑多遠?」

那黑衣蒙面人道:「跑一步是一步,能跑多遠算多遠,說不定爺們讓這老頭兒跟這娘兒們送爺們十里八里。」

燕小飛道:「這麼說來,你也把我等當成了三歲孩童了。」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說道:「燕小飛,爺們不勉強,答應不答應隨你,只要你願意眼看著這老頭兒跟這娘兒們喪命,你盡可不答應。」

燕小飛道:「他兩位喪了命,你以為你兩個能活著么?」

那黑衣蒙面人道:「那難說,便不能活,也有了兩個陪葬的。」

燕小飛道:「那你試試看吧!我話說在前面,倘若他二位有毫髮之傷,我會把你兩個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那黑衣蒙面人機伶一顫,道:「至少你不願意他兩個受到傷害,在爺們沒放他兩個之前,爺們不以為你們誰敢妄動。」

另一黑衣蒙面人突然說道:「跟他多羅嗦個什麼勁兒,走吧!」

那先前發話黑衣蒙面人道:「說得是,咱們是該走了。」

擁著那白髮老者與年輕少婦往後退去。

那白髮老者與那年輕少婦,差不多都已嚇癱了,只有任那兩個黑衣蒙面人擺布。

突然一聲悲叫,由那戶漁家中撲出個頭髮斑白的老婦人,步履蹌踉,顫巍巍地瘋狂一般撲出,砰然跪下哭道:「兩位大爺行行好,放了大榮的爺跟他媳婦吧!」

連爬帶跑他又撲了過去。

一名黑衣蒙面人冷哼一聲,挺腕出刀欲刺。

燕小飛舌綻春雷,揚聲霹靂大喝:「你敢!住手!」

雖有脅持,仍不免懾於神威,那黑衣蒙面人一驚,手上不由一頓,燕小飛及時又道:「你兩個放下他二位,走你們的,十里之內我不動你們就是。」

那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燕小飛,真的么?」

燕小飛道:「大丈夫輕死重一諾,燕小飛從來不背信。」

南宮隱在屋面大急,叫道:「小龍兒,得來不易,你怎能……」

燕小飛擺手說道:「老哥哥,我寧可不找萬無極,也不能讓無辜善良漁民,受到傷害。」

南宮隱轉頭過去,大叫說道:「兔崽子,你兩個聽到了么?還不快滾。」

那兩個黑衣蒙面人互望一眼,突然一推那白髮老人與那年輕少婦,轉身飛跑而去。

南宮隱一招手,騰身欲追!

燕小飛連忙搖手叫道:「老哥哥!我不願背信毀諾,讓他們去吧!」

說話之間,那兩個黑衣蒙面人已跑出村外,急如喪家之犬,向著茫茫夜空中飛射而去。

卓王孫由衷地嘆道:「燕大俠俠骨仁心,令人好生敬佩!」

燕小飛道:「老先生誇獎了,我輩俠義中人,理應如是。」

卓少君突然插口說道:「燕大俠!你只答應十里之內不動他們,可並未答應不跟蹤他們,大伙兒何妨跟蹤他兩個到十里之外,然後再下手擒拿,要不然再找他們可不容易。」

燕小飛遲疑了一下,旋即點頭說道:「對!卓少俠說得對,咱們走。」

一揮手,偕同群俠,躡蹤飛追而去。

兩個黑衣蒙面人沒命地狂奔,一直不走直線,時西時東,左彎右拐,好不狡滑。

眼看來至一處山坳,「石臼湖」已被遠拋身後,心中一松,不由地緩下身形,其中一人抬頭說道:「好險!今夜若不是咱們靈機一動,躲入民家,只怕……」

說罷全身一顫,住口不言。

那另一蒙面人嘿嘿笑道:「福大,命大,造化大,咱兩個一時半時還死不了,走吧!別耽誤了,要不然老頭子又著急了。」

那黑衣蒙面人點了點頭,才待舉步。

突然一個蒼勁話聲,由山坳中響起:「二位慢走一步,請留駕片刻!」

兩名黑衣蒙面人聞言大驚,連忙停身駐步,往山坳中望去,只見山坳中背著手行出一名面貌清癯,目光犀利逼人,長髯雪白的青衣老者,一望可知是位內家高手。

後有追兵,前有敵友難分的青衣老者擋路,兩名黑衣蒙面人未敢造次,雙雙抱拳說道:「這位老人家喚住我兄弟,不知有何見教?」

「好說!」青衣老者也忙還禮說道:「二位是那一路的英雄?因何夜間趕路,這般匆忙?」

居右黑衣蒙面人便要答話,居左黑衣蒙面人道:「這位老人家怎麼稱呼?」

青衣老者道:「老朽塞外鄒寄塵。」

居左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道:「莫非武林人稱『冷麵慈心銀髯叟』的鄒老人家?」

青衣老者道:「不敢,正是老朽。」

居左衣蒙面人吁了一口大氣,道:「既是鄒老人家,我兄弟可以說了,我兄弟奉『鐵血墨龍』燕大俠之命,假扮『金陵卓家』之人,不料一時疏忽,露了破綻,被他們識破,故而雙雙逃了出來,如今他們已經追來了。」

鄒寄塵哦地一聲說道:「原來二位竟是老朽燕三弟的朋友,那彼此便不是外人了,老朽正在找我那燕三弟,但不知他……」

居左黑衣蒙面人截口說道:「燕大俠現在『馬鞍山』……」

只見人影幢幢,飛撲而來。

那居左黑衣蒙面人忙道:「鄒老人家,『金陵卓家』追兵已至,恕我兄弟……」

鄒寄塵長眉一挑道:「二位儘管前去,待老朽為二位擋他一陣。」

兩個黑衣蒙面人聞言,連謝都未顧得謝,便自雙雙騰身掠起,急忙向山坳中掠去。

他二人身形方渺,來人已近十丈內,鄒寄塵暗凝真力,揚眉喝道:「來人止步,此處為老朽禁地,任何人不得擅闖!」

他這一暗凝真力發話不要緊,那飛馳而來那幢幢人影中,有兩三個人被這喝聲震的身形一幌,險些栽倒。

這一手立刻震住來人,那幢幢人影立刻停身在八九丈外,只聽一個清朗話聲說道:「尊駕那位高人?」

鄒寄塵道:「休問老朽何人,你等可是『金陵卓家』的?」

那清朗語聲說道:「不錯,在下正是卓少君。」

正是無巧不成書,偏偏卓少君發了話。

鄒寄塵道:「你『金陵卓家』的人,追來此間,為了何事?」

卓少君道:「只為追捕寒家兩個叛徒。」

鄒寄塵道:「那是你『金陵卓家』的事,此處為老朽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忽聽南宮隱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寶,此處何來禁地,分明這老兒跟那兩個東西是一丘之貉。」

鄒寄塵目中寒芒一閃,道:「不錯?老朽承認,你待如何?」

「如何?」南宮隱叫道:「我老人家先宰了你這老……」

話未說完,人已騰起,如飛撲了過來。

鄒寄塵冷哼一聲,單掌猛指,砰然一聲,硬生生地把南宮隱震了回去,然而,他自己也退了一步。

他臉色一變,道:「沒想到『金陵卓家』還有這等高人,只可惜遇上了老朽。」

南宮隱何曾丟過這個人,又驚又急,叫道:「怪不得你老兒這般蠻橫,原來……」

只聽澹臺海一聲冷哼,道:「老小子退後,待我老人家試試!」

忽又聽燕小飛道:「老人家且慢,容我問他兩句……」

立即揚聲說道:「尊駕適才那一掌,可是叫『震天手』?」

鄒寄塵吃了一驚,道:「『金陵卓家』不但有高人,而且高人頗多,不錯,老朽適才那一掌正是『震天手』。」

燕小飛笑道:「那麼尊駕該是『冷麵慈心銀髯叟』鄒大俠了。」

鄒寄塵又吃了一驚,道:「你是何人?因何識得老朽……」

燕小飛尚未說話,南宮隱已經叫道:「鄒老兒!他是『鐵血墨龍』燕小飛。」

鄒寄塵一怔,道:「怎麼?你會是……」

燕小飛哈哈大笑,掠了過來:「二哥!才幾年不見,怎麼就把我忘懷呢?」

這下鄒寄塵看清了,呆了一呆,詫聲叫道:「老三,果然是你……」

「不是他還有誰?」南宮隱大叫著掠了過來。

「鄒老兒你竟敢對我酒鬼使『震天手』,看我不把你這一把白鬍子都拔光。」

說著,抬手向鄒寄塵抓去。

鄒寄塵雙腕一翻,接住了南宮隱的雙手,道:「怎麼?是你這酒鬼,剛才是你?」

南宮隱哇哇叫道:「不是我是誰?若非是我,要是換個人非被你打扁不可。」

緊接著,其餘群俠都掠了過來,兩下里紛紛見禮。

對澹臺海,鄒寄塵只甘執晚輩之禮。

對仲孫雙成,鄒寄塵固為愛徒在人手下,也特別說了幾句話,不外是多承照顧等的感謝之辭。

見禮寒暄已畢,南宮隱忍不住又叫道:「鄒老兒,你敢是老糊塗了,怎麼幫……」

鄒寄塵截口說道:「老三,我正要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小飛遂概略地把諸事說了一遍。

言畢,鄒寄塵恍然大悟上了惡人的當,一面重新向卓王孫父子見禮,備致歉意,一面又把自己上當的經過說了一遍,只聽得南宮隱哈哈大笑說道:「這才是陰井裡翻船,八十歲老娘倒綳在孩兒之手,鄒老兒,我看你張老臉今後往那兒放。」

鄒寄塵哭笑不得,道:「酒鬼不必苛責,稍時我將功折罪,把那兩個狡猾匹夫,擒交你酒鬼也就是了。」

南宮隱道:「這還差不多,只是,鄒老兒,那兩個東西如今已在幾十裡外了,再遲……就……」

鄒寄塵搖頭笑道:「這一點你酒鬼放心,這山坳中是死路一條,三面皆是奇陡削壁,無可攀緣,猿猱難渡,只有此處可資進出,如今咱們立身在此,只一伸手,便如瓮中捉鱉,網內撈魚。」

眾人聞言,心中頓松,南宮隱道:「鄒老兒,小心那兩隻軟蓋兒的甲魚咬了你的指頭。」

鄒寄塵道:「那是好事,大可送給你,當作下酒菜了。」

此言一出,博得眾人哈哈大笑。

既然是瓮中捉鱉,網內撈魚,大伙兒就不急了,燕小飛這時說道:「二哥多年未現,俠蹤這一趟是為了……」

鄒寄塵的神色忽然變得有點黯然,也有點悲怒,道:「主要的還是為了尋覓殺害大哥的仇蹤……」

燕小飛詫聲說道:「二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鄒寄塵道:「並沒多久,我到大哥那兒去過了,後來又到附近問了一問,老三,我明白你的意思,什麼事你都想一人攬在身上,可是這件事不同,怎麼說,咱們當年是燒過香,叩過頭的,你怎能不告訴我一聲!」

燕小飛低頭說道:「二哥!是我不好,我是因為二哥隱居了這麼多年……」

突然一聲悶哼自山坳內傳出。

大伙兒聞聲一怔,南宮隱叫道:「別是那兩個東西自殺了吧?」

鄒寄塵身形一閃,當先撲進山坳,眾人連忙跟了進去。

只見那山坳內果如鄒寄塵之言,是條死路,三面峭壁奇陡,上面青苔厚積,滑不留手。

那峭壁下,倒著一名黑衣蒙面人,那另一名,則站在他身旁,真的有點像是死了一個。

鄒寄塵大喝一聲,如飛跑了過去,手起掌落,擒住了那站立的一個,五指一用力,那人已矮下半截。

燕小飛等眼看掠至,南宮隱道:「鄒老兒!怎麼回事?」

鄒寄塵道:「那要問他,說!」

那黑衣蒙面人想是已痛得張牙咧嘴,聞言忙道:「我也不知道,想必是他體內之毒發作了。」

鄒寄塵一時難明所以,呆了一呆。

燕小飛及時喝道:「那麼你呢?」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時辰未到,到了之後也跟他一樣。」

燕小飛道:「如今你還活著,你說,那萬無極哪裡去了?」

那黑衣蒙面人答得乾脆,道:「我不知道!」

鄒寄塵目中威凌一閃,五指便待再用力!

燕小飛伸手一攔,目注那黑衣蒙面人道:「你可是認為橫豎都是一死,所以不肯說?」

那黑衣蒙面人陰笑說道:「你燕小飛是個明白人,正是如此!」

卓少君突然說道:「只要你能說出萬無極下落,我給你解藥。」

那黑衣蒙面人望了卓少君一眼,呵呵笑道:「少東家?萬師爺說,這毒要他的獨門解藥才能解除得了。」

卓少君冷然說道:「我自然有他那獨門解藥,拿去!」

右掌一伸,掌心中平托一顆朱紅藥丸遞了過去。

那黑衣蒙面人遲疑未接,道:「少東家,這真是那獨門解藥么?」

卓少君冷冷說道:「要不要隨你,再說,害死你對我們也沒有好處。」

那黑衣蒙面人不再遲疑,伸左手抓了過來,一口服下。

卓少君道:「我救你一命,你如今可以說了!」

那黑衣蒙面人沒有說話。

卓少君冷笑說道:「你要知道!這條命是我給你的,我隨時可以收回來。」

那黑衣蒙面人機伶一顫,道:「好吧!我說就是,萬師爺已折回金陵去了。」

卓少君一怔,道:「他折回金陵幹什麼去了?」

那黑衣蒙面人望了仲孫雙成一眼,道:「乘虛去搗『翡翠谷』去了。」

眾人聞言大驚,仲孫雙成臉色一變,倏又恢復正常,道:「你說的可是真話?」

那黑衣蒙面人道:「騙你們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仲孫雙成道:「不要緊,『翡翠谷』有樂總巡察及諸高手在,那萬無極如今已成為強弩之末,他奈不了我手下之人。」

卓少君突然說道:「柳風,那萬無極都帶了些什麼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除袁護法外,尚有十名高手。」

卓少君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那黑衣蒙面人道:「約莫一個更次之前。」

卓少君略一沉吟,轉注仲孫雙成,道:「仲孫姑娘!有萬無極在內,多少是個累贅,他們走不了多快,此時動身追,咱們還來得及。」

仲孫雙成平靜地含笑點頭,望向燕小飛,道:「但憑燕大俠作主。」

燕小飛道:「事急燃眉,自然是即刻動身。」

卓少君道:「那麼咱們說走就走。」抬手一指點上黑衣蒙面人死穴。

燕小飛雙眉一皺,未便說話。

鄒寄塵則呆了一呆,只好鬆手。

卓少君已有所覺,赧然笑說道:「燕大俠,非是卓少君下手太絕,實在是這種為虎作倀之人留不得,這一指也總比讓他毒發身死,好受得多。」

鄒寄塵詫聲說道:「怎麼?卓少俠不是給了他解藥么?」

卓少君赧然說道:「那不過一顆普通療傷丸藥,倘不如此,他怎肯實說。」

鄒寄塵默默不語。

冷寒梅突然說道:「事不宜遲,咱們趕快走吧!」

有她這一句,大伙兒立即動身馳出山坳。

卓少君不糊塗,暗暗對冷寒梅好生感激。

出了山坳,大隊直指金陵,途中,燕小飛向卓少君問道:「少俠!那姓袁的護法,可是假扮冒充燕小飛之人?」

卓少君點頭說道:「正是此人,我沒有想到萬無極還留在至今。」

燕小飛道:「目下正是他用人之期,他是要留著這名高手。」

卓少君道:「一旦情勢逼急,那就很難說了。」

燕小飛道:「此去金陵,兩下里會了面,我要想辦法先擒住那個姓袁的。」

卓少君點了點頭,道:「理該如此!」

結束了這邊談話,燕小飛又轉向了拜兄鄒寄塵。

鄒寄塵最關心的,莫過於拜兄商衡的血仇,是故,兩人一接上口,談的就是這件事。

鄒寄塵問道:「老三!你由關外回來這麼久了,殺害大哥滿門的仇蹤,可有什麼蛛絲馬跡?」

燕小飛愧然抬頭說道:「為這件事我自覺愧對大哥大嫂小琪兒,每每甚感不安,這件血案幾乎毫無線索可尋。」

鄒寄塵道:「老三!你在大哥家難道沒有發現什麼?」

燕小飛道:「有倒是有,只是那形同於無。」

說著,自懷中取出那一撮五彩絲線遞了過去,道:「二哥請看!這是我當時在大嫂手中發現的,單憑這種東西,又能找出什麼?」

鄒寄塵仔細看那撮五彩絲線兩眼,皺眉冷哼說道:「單從這點東西上,委實難以找出什麼,不過,老三,有一點你要明白,大哥大嫂的一身功力俱都不弱,便是小琪兒也頗得你的真傳,尋常一點的高手,害他不得……」

燕小飛截口說道:「二哥是說,這是多人下的手。」

鄒寄塵抬頭說道:「那要問你了,你比我去得早,該能從現場看出點痕迹憑據,你的江湖經驗,那該不是難事。」

燕小飛未即時回答,反問道:「二哥都看出了什麼?」

鄒寄塵道:「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什麼搏鬥的痕迹,也許是因為現場已破損厲害,難以發現什麼,不過,我總以為像大哥大嫂那樣的身手,要傷他二位,那一流高手至少也得在二十名以上,再說,打不過跑,諒還可以,而且也絕不是難事。」

燕小飛道:「那麼,以二哥之見……」

鄒寄塵道:「大哥大嫂似乎是死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

燕小飛道:「二哥!以大哥大嫂的身手,那可能么?」

鄒寄塵道:「那自然絕不可能,而事實似乎如此,這就是一個令人動疑之處。」

燕小飛道:「二哥該知道,武林中沒有人知道大哥大嫂會武……」

鄒寄塵道:「對!老三,那就更可疑了,那兇手若不知道大哥大嫂會武,必然是大搖大擺而來,這豈能瞞過大哥大嫂耳目。」

燕小飛道:「也許那兇手知道大哥大嫂各有一身高絕功力。」

鄒寄塵道:「那就更不對了,既知大哥大嫂有一身高絕功力,就該是糾眾而來,既屬糾眾而來,大搏鬥那是在所難免,為何未見大搏鬥痕迹,也有點像死在猝不及防的情形,這似乎又說明那不是多人下的手,既不是多人下的手,武林之中誰有這高功力,能使得大哥大嫂為之猝不及防。」

燕小飛道:「以當時的情形看,那似乎是一人下的手,因為大哥大嫂身上的致命傷痕都一樣。」

鄒寄塵道:「這就對了,老三,當今武林以內,有誰能以一人之力,敵大哥大嫂二人,而又能造成這等結局。」

燕小飛道:「據我所知,還沒有這種人。」

鄒寄塵道:「那似乎只有一種可能,是熟人。」

燕小飛抬頭說道:「那不可能,除了咱兩個外,大哥大嫂在武林中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也沒人知道他二位的隱居處。」

鄒寄塵道:「事實上,那該是個熟人,而此人又知道他二位的隱居處。」

燕小飛皺眉沉吟說道:「這就令人難解!」

鄒寄塵道:「老三!難解是一回事,咱們該從這方面著手又是一回事。」

燕小飛道:「我知道,二哥,可是咱們無處可以著手。」

鄒寄塵道:「慢慢地來吧,真不行咱們就從每一個當年跟大哥大嫂有一面之緣的人身上著手。」

燕小飛點頭說道:「說不得只好如此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經大亮。

遠遠望去,紫金山蒼翠一堆,已經在望。

有道是:「看山跑死馬」,雖然紫金山已映入眼帘,可是等到了紫金山下時,太陽已爬起了老高。

山區不比城鎮,此刻雖然太陽已爬起了老高,但是整座的紫金山如今是寧靜異常,除了吱吱鳥鳴,溪泉淙淙之外,幾乎聽不到一點別的聲息。

靜,在往常並沒有什麼,可是在這個時候卻表示出三種可能情形!

第一種是好的,那表示燕小飛等人一路疾馳,趕在了前頭,萬無極等人還沒有到達。

第二種則是壞的,那表示萬無極等人已經到達,「翡翠谷」的人,已經全部遭了毒手。

第三種,則是不好不壞的,不壞的,表示「翡翠谷」在樂長宮的領導下,已盡殲來敵。不好的則是「翡翠谷」本身必然難免傷亡。

至於目前的情形是上述三種情形中的哪一種,那要等到了地頭才能知道。

是故,在這忐忑的心情下,燕小飛等人抵達紫金山下后,連停都未停地又馳向了那處秘谷。

秘谷到了,仍然是那麼寂靜。

按說,地頭既到,究竟是以上三種情形中的哪一種,如今是可以斷定了。

事實卻不然,擺在眼前的情形,仍然難加判斷。

只因為那秘谷中寂靜異常,由谷口內望,十餘座帳篷整齊無損,毫無任何不對的跡象。

可是,秘谷中不見人影,就是分佈於各處的暗樁暗卡也俱已不見。

這種情形很怪,假如說萬無極等人已經來過了,那搏鬥必然是在所難免,既然是搏鬥在所難免,谷中的帳篷就絕不可能仍然那麼整齊。

假如萬無極等人尚未來過,那麼「翡翠谷」的人哪裡去了,怎麼一個不見?

大伙兒站在谷口,你望我,我望你,一時誰也難以猜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顯見地,每個人臉色的神上,都有點不安。

突然,仲孫雙成皓腕輕抬,柔荑擺處,一縷烏光脫手打出,射向谷內,半空中忽地爆烈,十朵五彩光華的火花,在秘谷半空冉冉下降。

這是「翡翠谷」谷主的信符。

豈料,十朵五彩光華的火花落地之後,秘谷中仍是不見一絲動靜。

仲孫雙成皺眉一揚,道:「谷中已經沒有『翡翠谷』的人了。」

鄒寄塵冷哼說道:「讓老朽先進去看看。」

話落,他便要舉步。

南宮隱伸手一攔,道:「鄒老兒!你的徒弟跟我的徒弟沒甚麼兩樣,一個人辦不了事,還是讓我五個替你跑一趟吧。」

一揮手,「風塵五奇」同時閃身撲進秘谷。

片刻之後,只聽南宮隱在谷中叫道:「小龍兒!這兒別說是人了,便是連條鬼影子也沒有,你們可以進來了!」

燕小飛聞言眉鋒一皺,領了眾人行了進去。

果如南宮隱之言,不但未見鬼影子,而且不見任何痕迹,每一處帳篷里的東西,該怎麼擺,如今還是怎麼擺著,尤其仲孫雙成那座「寢宮」之中,根本就跟他離去時完全一樣,只是看不見一個人影。

要說是在搏鬥之後,萬無極等人把這秘谷中的一切已恢復了舊觀,那別說「翡翠谷」的人不會那麼不堪一擊,便是真的那麼不濟,前後多少時間,哪會那麼快便絲毫不留痕迹的,能使一切復原。

即使是拿水衝去地上的血漬,那地也不會幹得這麼快啊!

這委實是玄了,太玄了。

眾人正自百思莫解,詫異欲絕之際!

驀地里,一陣冰冷陰笑起自谷頂峭壁之上。

眾人聞聲一驚上顧,心頭不由又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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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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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驅虎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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