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詐百謀誰占高
須臾——
只見盧英傑緩緩立起,目光黯然無神道:「在下身罹毒傷雖無葯可解,但並不致死,岷山四毒命在下轉告合主,謂他等發現舍主自焚滄浪山莊,將家小暗暗遣置他處,以免后顯之憂……」
東方黎明心神一凜,不禁望了金重-一眼。
金重威面色如常,似無動於衷。
盧英傑苦笑一聲,道:「四毒謂令主心辣手黑,借刀殺人,如非他們機警,不然四毒將死無葬身之地,本欲趕來此處辨明是非,拚一高下,繼又改弦易轍,趕往令主家小藏身之昕,將令主家小挾作人質……。」
語尚未了,東方黎明雖涵養功深,也不禁面色大變,沉聲道:「少寨主,你能說明白一點么?」
盧英傑遂將詳細情形說出。
東方黎明目蘊怒光,冷笑道:「我那居處非滄浪山莊可比,危餞四伏步步死域,四毒不去還好,若去無異飛蛾撲火……」。
金重威道:「明槍易躲,暗劍難防,令主別忘了他們是用毒能手,若在四周布下奇毒,雖堅如金城湯池,必雞持久。」
東方黎明忙道:「傳命速撤!」
金重-轉身疾奔而去。
盧英傑抱拳黯然一笑道:「在下不能追隨令主共-大業引以為憾,有生之年,定感大德,恕在下為德不終,拜別莊主了。」欠身一禮轉身率著兩名手下走去。
乾坤聖手東方黎明憂心仲仲,閉目沉思,忽覺遠處傳來一陣衣袂振風之聲,抬面望去,只見戴華戴文急奔而來,不禁一怔,道:「賢昆仲無恙么,洞內有何發現?」
戴華將經過詳細稟明。
東方黎明微笑道:「賢昆仲有驚無險,兄弟也心安了,目前我等人手不夠,不可犯險逞強,徐圖良策再作道理。」
說時白骨判金重-已率眾而至,一見戴氏昆仲不由愕然驚詫。
東方黎明道:「戴氏昆仲既由另處出險,可見墨玉鳳三人早就離去,我等人手不夠,他暗我明,不如暫撤,日後可捲土重來。」右手一揮,率眾退去。
月朗橫空,山道上疾逾流星現出三條飛快人影,忽從一株亘幹上鷹集電瀉落下四個老者,內中一人冷笑道…「站住,三位可是黃海三友么?」
三人正是狄康、關穆、鄭天雄,狄康認出來人是岷山四毒,心中已瞧料了九分,微笑道:「四位別來無恙?」
岷山四毒聞;言不禁一怔,鄧元怒道:「老朽四人與三位陌不相識,為何假我岷山四毒之名暗算鐵花寨少寨主盧英傑。」狄康含笑道:「四位稍安勿燥。」迅將面上紮上烏巾,接道:「朝元寺外一別,不料江湖道止又再相逢,在下並未假冒四位之名,只是盧英傑自作聰明,胡作猜測而已,倘四位有暇讓在下說明內情如何?」
岷山四毒面色轉霽。
狄康委婉將詳情-出,道:「倘非如此,定然讓東方黎明識破,目前東方黎明尚未至圖窮匕現,俠譽正隆,反不如假他之力戢止紫衣教得逞,我等亦可趁機從容布署,將東方黎明昔年敗德匪行查明。」說著望了四毒一眼,接道:「四位當已與盧英傑相遇,不知……」
鄧元微笑道:「老朽等雖在途中酒店內與其父子相遇,但各處鄰室,聽其父子晤談獲知內情,然我等不願多事,寸匆匆趕來欲探明三位是何來歷。」說著目注狄康道:「閣下智計過人,才華蓋世,東方黎明必然受愚,但老朽只覺閣下並非本來面目。」
狄康朗笑道:「鄧老師委實目光銳厲,一俟救出杜少山主后,四位即可與在下三人本來面目相見。」
說時鄭天雄已當先走去,每距數丈必煬開火摺察視樹榦上所留陪記。
狄康等人*近洞口,樹蔭叢中忽閃出一雙璧人。
孫玉瓊身著一襲綠色羅衣,鳳釵斜髻,明眸皓齒,嫣然含笑,風華絕世。
杜紫苓頭戴儒冠,眉目如畫,一襲青衫,衣袂飄飄,個儻不群。
狄康微微一笑,欠身長揖道:「賢伉儷別來無恙?」
杜紫苓不由霞飛雙靨,蓮足一頓,嬌嘆道:「這等時候還有心情取笑。」
岷山四毒頓時悟出杜紫苓易釵而弁,也不禁露出笑容。
狄康抱拳笑道:「在下一時失言,望請見諒。」說著目注孫玉瓊道:「澗中是何凶邪潛跡,孫姑娘可否見告。」
「冰魄神翁黎兆輝!」
鄧元不禁失神驚道:「原來是這老怪物,怎麼他還未死去!」
狄康道:「鄧老師與冰魄神翁相識么?」
鄧元搖手笑道:「只聞其名,並未謀面,昔年他縱橫天山南北,武功毒辣,寒冰指號稱武林一絕,中者血凝神凍,傳其有問鼎武林雄圖,不知為何突告滑聲匿跡,豈料他竟潛隱在此。」
狄康略一沉思,道:「在下意欲隻身入穴窺探,諸位請稍候。」說著雙肩微晃,人已凌空飛越,穿向洞口。
孫玉瓊面色一變,嬌-道:「少俠且慢!」
狄康半空中身法疾變,彈起兩丈高下,張臂疾如鷹隼掠回,飄然落地道:「孫姑娘有何指教?」
孫玉瓊柳眉微皺道:「我倆與東方黎明同時來此,一步之差東方黎明已先入洞,諒洞內凶危萬分,不然東方黎明豈肯輕易退去,少俠不可大意。」接著又道:「墨玉鳳貌美如花,卻未必真箇心如蛇蠍,依我觀察,杜少山年少翩翩,英俊不凡,
一路同行,難免已生情愫,如罪不至死,乞哀憐成全。」並將所見情形詳細-出。
狄康微笑道:「敬遵姑娘之命。」
鄧元忽道…「老朽可否輿閣下同行?稍盡一臂之力。」
狄康望了鄧元一眼,頷首道:「此乃在下求之不得之事,有老英雄相助,何愁冰魄老賊不現身。」雙雙躍起,穿入洞徑。
洞中沉寂如水,毫無動靜,兩人並肩慢慢走入,停在五條扇形幅射岔徑之前。
忽聲右端洞徑傳來,森冷語聲道:「請問兩位來意?」
狄康朋聲答道:「在下兩人意欲求見洞主。」
「咱們洞主久已不問外事,與世隔絕,奉勸二位及早抽身,逞強犯險,恐二位來時有門,去時無路了。」
狄康道:「這倒未必,三日後此洞郎戍灰燼,玉石俱焚,閣下自身難保,尚敢危言恫嚇。
鄧元趁著兩人對答之際,挨近洞徑入口處則入一球形之物。
只聽一聲悶哼,踉艙跌出一個四旬左右短裝漠子,面色蒼白,烏目深睛,額上青筋虯突,-須繞腮。
鄧元跨前一步,右臂疾伸飛出,五指迅逾電光石火,扣在那人右手腕脈穴上,沉聲道:「閣下是想死想活?」
那漢子目中怒光*射,冷笑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又何懼,既落在聳駕手中生殺任便,決不皺眉。」
鄧元輕笑一聲道:「閣下已吸入老朽暗施奇毒、發作之苦,比死還要難受。」
那人只覺臟腑內起了異樣感覺,面色慘變,汗那雨下目光怨毒無比。
鄧元忽鬆了五指,冷笑道::這毒性發作按時而發,其苦痛一次比一次更甚,閣下如欲解毒,必須領老朽兩人去見洞主。l
那人一聞此言,求生慾望大熾,暗道:「你們自找死路,那時身受之慘必十倍於我。」目光怨毒望了鄧元一-眼,道:「兩位隨我來吧!」
鄧元沉聲道:「途中不得施展詭計!」
那人二曰不發,領著狄康、鄧元兩人走入一間遍鐫風雷八卦石室,
一跨入室內,右壁自動封合。
驀地——
一陣陰森懾人長笑由石壁內傳出,笑聲足足有半盞茶時分,聲如梟鳴,令人顫慄神顥。
狄康冷冷一笑道:「閣下休要自鳴得意,此洞三日後必成瓦礫,我等來此並非心存惡念,若洞主冰魄神翁拒見,我等亦不勉強,自有出洞之策。」
忽聞一聲驚噓后,便自沉寂無聲。
受制於鄧元那漢於亦目露驚愕之色。
片刻,另方石壁軋軋顯露一尺許寬門戶,走出銀髮皓須白衣矮胖老者,兩道長長霜眉垂曳耳際,一雙鳳目開闔之間精芒*射,后隨一葛衣清癯老叟。
白衣矮胖老者道:「老朽不涉足江湖已十數年,兩位何以知道老朽潛隱此洞,來此必有所為,如不據實回答,休想生離。」
狄康哈哈大笑道:「我等既敢來此,必有所恃,洞主忤慢嘉賓,有失待客之道?何況你我是友非敵,若反臉成仇,洞主恐得不償失。
冰魄神翁面寒如冰,冷笑道:「兩位來意分明不善,老朽一舉手間,全洞禁制齊發,兩位神銷骨化,老朽何來得不償失。」
狄康淡淡一笑道:「此洞雖按周天布設,神妙無窮,卻未能發揮全部威力,
一則洞主人手單薄,再則未能悟做禁制玄奧變化…」
冰魄神翁面色一變,沉聲道:「胡說……」
狄康右掌一擺,微笑道:「最重要的此洞前代武林奇人留藏一部武功秘笈,洞主此刻尚未覓得一絲端倪,十餘年來洞主苦心孤詣,只恐付之流水了。」
冰魄神翁面色大變,目中泛出驚催之色。
鄧元暗道:「此人才華卓絕,察理入微,字字句句,均擊中冰魄神翁要害,怎麼他竟知道這麼清楚。」
冰魄神翁與葛衣老叟疾轉身軀圖遁,豈料狄康更快,冰魄神翁眼前一花,狄康已阻在身前。
鄧元厲-道:「老朽已在此室內布有奇毒,洞主等兩位逃不出百步即毒發倒地。」
冰魄神翁不禁面色大變,道:「兩位來此究竟有何存心?」
狄康淡淡一笑道:「其實鄧兄不散布無形奇毒,洞主也未必能逃得出去,因為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已探悉洞主來歷與紫衣教主沆瀣一氣,更知此洞另有數處出口,最重要一處通往高郵湖,東方黎明此刻必調道武林高手布伏,三日後大舉進攻無異瓮中捉鰲。」
冰魄神翁面色陰晴不定,掩師小住心內懼悸,冷笑道:「東方黎明有何能為,豈奈老朽何?」
狄康微笑道:「洞主寒罡神指威力極強,昔年縱橫天山南北,聲名卓著,但比東方黎明乾坤指力卻稍遜一籌……」
冰魄神翁厲聲道:「何以見得!」
狄康道…「適才在洞外與東方黎明交手的白衣長人諒系洞主衣銖傳人,不幸罹受東方黎明乾坤指遁入洞內,乾坤指極為霸道,中者必神智昏迷,若不明治法,妄行施治,則愈更癱廢「此刻令高足必昏迷不起,可見洞主功力比起東方黎明稍遜,要知武功一道,黍米之差,優劣立判,非是在下有意貶損洞主。」
冰魄神翁心神巨震,怒道:「如此說來,兩位無疑係受東方黎明之命而來。」
狄康輕笑一聲道:「正巧相反,我等與東方黎明勢不兩立,形若水火,積不相容。」
忽地葛衣老叟面色一變,大喝道:「洞主不可受愚,我等並未中毒。」
水魄神翁聞言面色一變,右掌疾拂而出。
狄康橫掌疾封,大喝道:「且慢,洞主不可自誤。」一股先天純陽真氣將冰魄神功卸消於無形。
冰魄神翁不禁大駭,退了一步,目中迫射兩道懾人寒芒,道:「尊駕還有何話說?」
狄康沉聲道:「兩位試運丹田真氣,逆走乾宮,循入陽明,察視肝經有無阻礙,洞主方才妄
、運真力,定然較重。」
冰魄神翁聞言心神一顫,不禁望了葛衣老叟一眼。
葛衣老叟會意,照狄康所說運行真氣,果然肝經生出一縷刺痛,氣血頓生回逆,不禁面色大變:
冰魄神翁見狀,暗道:「這無形奇毒如非事先有防,在不知不覺中吸入奇毒,隨你再高的武功也無法防範。」暗中試用真氣,只覺肝痛欲裂,額角冒出豆大汗珠,道:「兩位究竟是何來歷。」
鄧元其實並未布下無形奇毒,暗暗納罕,答道:「洞主可聞聽過岷山四毒么?」
冰魄神翁瞠目驚道:「原來兩位就是岷山四毒,這就難怪了,兩位來意可否見告?」
狄康道:「我等並無惡意,只向洞主索還杜少山主及裴小叫花,我等與雲台山主相交甚厚,個能見危不救,在下無德不報,洞主必須在三日內離此,否則難免遭東方黎明毒手。」
冰魄神翁不禁喟然長嘆一聲道:「老朽藏身在此十餘年來與世隔絕,武林中人一無所知,不料卻壞在墨玉鳳賤婢之手!」
「墨玉鳳是否洞主門下?」
冰魄神君搖首答道:「不是!紫衣教門下十二金釵之一!」
狄康道:「紫衣教為何知洞主潛隱在此?」
葛衣老叟沉聲道「閣下不嫌話問得太多了么?」
狄康微微一笑道:「尊駕不覺太傲慢無禮么?在洞主之前那有尊駕說話之餘地。
葛衣老叟不則一聲,目中閃過一絲異芒。
冰魄神翁老奸亘滑,為葛衣老叟一言提醒,忙道:「說來話長,亦不足與外人道也,」說著目注葛災老叟,沉聲道:「速帶出杜雁飛、裴龍兩人!」
葛衣老叟嘴角泛出一絲譎笑,答道:「屬下遵命-」甫才轉身,狄康迅逮閃電伸臂卸下葛衣老叟肩臼及錯開三處經脈,痛得葛衣老叟慘-出聲,面色蒼白如紙。
冰魄神翁面色猛變,-道:「閣下如此卻是為何?」
狄康淡淡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若任由洞主屬下離去倘他倒轉奇門,引髮禁制,在下兩人則葬身無地。」
魄神翁冷笑道:「老朽如有意加害兩位,何必等到現在。」
狄康道:「不然,彼一時此一時也,在下兩人方才挾制貴屬人內,洞主認為在下兩人無異網中之魚,生殺不過舉手之勞,眼前倩勢卻又不同。」說著微微一笑道:「不論洞主為仇為友,在下身在危中絕不能一絲鬆懈,倘易地相處,洞主當比在下更甚。」
冰魄神翁心內惡毒異常,無奈為無形奇毒所制,冷笑一聲道:「依兩位之見咧;」
狄康微笑道:「除非洞主領我等前往!」
冰魄神翁面色非常難看,良久才徐徐出聲道:「好,老朽依從兩位就是,兩位請隨老朽來吧!」緩緩轉過身去。
狄康、鄧元一左一右緊隨冰魄神翁走入鄰室。
穿過九間石室,室內黑暗似漆,無法瞧出異處,前面忽現出一線亮光,三人步履迅快,不覺走入一間寬敞光亮如畫石室,四壁嵌有明珠,暗合星宿纏度,儼然一幅天象圖。
狄康暗稱奇,忖道:「此洞原來主人,必是武林奇才,胸羅所學浩瀚如海,淵博詭奇,如不幸為我料中,冰魄神翁潛隱洞內必有所圖,那武林奇人遺有一冊武功秘笈亦正如自己所料……只覺冰魄神翁不能留他活命,若假以時日,容他悟透澗中蘊秘恐無人能制了。」遂起了除他之意。只見冰魄神翁兩捐向一顆明珠按下,心中一勁,迅如電疾手掌緊按在冰魄神翁后胸「命門」穴上。
冰魄神翁兩指尚未觸及明珠,只感胸后緊按著一隻手掌,不禁面色一變,道:「閣下莫非心疑老朽有加害兩位之意。」
「不錯!」狄康沉聲道:「洞主倘心懷叵測,在下則引發洞主體內所罹無形奇毒,洞主恐后侮不及。」
冰魄神翁鼻中冷哼一聲道:「老朽一言九鼎,永無改悔,但兩位離去後日后相逢則又當別論」
「那卻是為何?」
「老朽不願置答!」
狄康沉聲道:「好,在下也不問,速放出杜雁飛、裴龍兩人,在下立即離去。
冰魄神翁一言不發,兩指朝明珠按下,只覺腳下一沉,地面忽望下飛快沉降、沉落二十餘丈后落實,只覺寒氣*人,抬面望去,只見一條筆直甬道,每隔十丈左右懸著一盞油燈,燈光黯弱,昏黃慘淡,寒風颼颼,顯得陰森恐怖。
,
冰魄神翁慢慢向前走去。
狄康傳聲鄧元道:「若冰魄老賊覺察體內並未中毒,則我等形勢危殆,不可不防,鄧老師身旁有無毒丹,謂是解藥騙他服下,永除後患。」
部元以目示意相機行事。
愈深入甬道寒氣愈甚,狄康純陽之體,又得佛家有相上乘絕學,絲毫不覺寒意,鄧元內功精深,頭頂冒出如煙熱氣,*開襲身寒罡。
甬道盡端左側一間斗室中,只見杜雁飛、裴龍、墨玉鳳三人盤坐於地。
壁頂嵌著一穎龍珠,散放出淡淡光輝,、田於室內寒氣凜列,霜霧瀰漫,三人似抗拒凜冽皓寒,閉目氣運周天,面色慘白,發眉衣履均凝附一層冰霜。
;狄康沉聲道:「洞主這是何用心。」
冰魄神翁道:「墨玉鳳不該形跡不慣,引來東方黎明強敵,老朽略施薄懲,有何不對,杜雁飛、裴龍堅不吐實,故一併罹受寒罡浸身之罰。」
「杜裴兩人有何實可吐,洞主未免忒心辣手黑了些。」
冰魄神翁道:「事已做下,無可挽回,三人倘須立即恢復,喂服三顆純陽丹便可如常……」
狄康道:「洞主身旁諒有純陽丹!」
冰魄神翁搖手道:「此乃稀世之珍,功能脫胎換骨,練武人服下可憑添半甲子功力,昔年葯聖葉靈朴嘗練有一爐,共得四十九丸,珍惜異常,畢生之年,僅施贈十三顆,如今葯聖道戍仙去,純陽丹亦隨之而去,老朽焉能有此。」
鄧元朗笑一聾,鑲中取出一粒翠綠清香藥丸道:「洞主,此丸可解無形劇毒,願以交換三粒純陽丹。」
冰魄神翁道:「老朽受制於閣下之手,何能吝惜純陽丹,但老朽無有也是枉然,遺置另室,沸水浸體,三日後自解。」
狄康道:「洞主之言似非虛假,有勞洞主,我等各攜一人出洞,解祛寒凍恢復功力在下尚可,三日之期太長,東方黎明如捲土重來,在下兩人難免被生擒活捉。」
冰魄神翁黯然無語,伸手抱起裴龍,鄧元迅快將杜雁飛抱起。
狄康眉頭微微一皺,反身背著墨玉鳳,右掌始終不離冰魄神翁后胸命門穴。
冰魄神翁循原路送出至五扇形岔徑之外,忽此步不行,說道:「但願兩位言而有信,老朽就到此為止。」放下裴龍軀體。
狄康因背著墨玉鳳,冰魄神翁彎腰放下裴龍之際,右掌自不能印在冰魄神翁「命門」穴上。
卻不料冰魄神翁身法奇快,迅逾閃電竄入第二條洞徑中揚聲大笑。
鄧元面色一變,右掌抬起,被狄康眼色制止,淡淡一笑道:「洞主為何發笑?」
只聽冰魄神翁道:「方才老朽察覺體內並未中毒,閣下枉費一番心機了。」說罷又是一陣大笑,驀地,笑聲憂然而止,傳出一聲冷哼。
狄康沉聲道:「洞主再要大笑,奇毒發作,必然肝腸寸裂。久無回聲,顯然冰魄神翁已離去。
洞外飛掠而至杜紫苓、孫玉瓊,屠龍方朔關穆及岷山四毒等人。杜紫苓一見其弟成了冰凍人兒一般,不禁杏眼一紅,淚珠奪眶而出。
狄康勸慰道:「杜姑娘,令弟等三人還有救,先擇一幽靜寬敞洞穴,杜紫苓一聽有救,破顏為笑,道:真的么,此處不是很好么?」狄康搖首道:「是非之處,不可久留。」迅疾撤出。
口口口
山陽一天然石穴內,杜雁飛等三人盤膝而坐,雖然四肢凍僵,無法言語,但心頭微溫,知覺末失,在他們周圍丈外生出五堆熊熊烈火,穴中溫暖如春。
狄康立在穴外,仰視夜空,若在沉思。
鄧元與諸人談論洞中經過情形。
忽邰元向狄康身前走了過來道:「鄧某有一事不明請少俠賜告。」
狄康微笑道:「鄧老師何事不明?」
鄧元道:「方才邰某與少俠在旁,未免投鼠忌器,並未施展無形奇毒,意在恫嚇冰魄老賊,但少俠命冰魄老賊試運真氣,為何有中毒現象,其中道理鄧某百思莫解。
狄康哦了一聲道:「此乃在下故弄玄虛,其中道理至為簡單,須知人身氣血周而復始,所經之處按時不爽分毫,其時冰魄老賊血行堪近陽明肝經,冰魄老賊為在下危詞所惑,逆運真氣,與行血逆撞生出奇痛感覺,經此一來,老賊臟腑已受重傷,只是他不覺罷了。」說著又是微微一笑道:「其中理由雖易,卻難在拿-準確對方氣血必經時刻,在下對點穴一道稍擅,是以大膽冒險一試,否則冰魄老賊倒轉禁制,在下兩人必葬身於內,此乃不足為訓之事,可一而不可再,如今思之尚為之驚悸。」
鄧元讚歎道:「少俠可稱武林奇才,方才老賊笑聲憂然中斷,亦必為肝臟痛裂所驚,不知少俠可否一示廬山真面目。」
狄康揭下面具假髮假須,現出丰神俊逸面目。
孫玉瓊望了狄康一眼,道:「少俠怎不殺卻冰魄老賊,以除大害。」
狄康道:「不明出入之法,怎可除之,留下此人總是後患,不過在下在他命門穴上留了一點手腳。」
杜紫苓忽由洞穴走出,道:「火堆漸熄,你動手施治吧!」
空處山谷中突隨風送來一聲長嘯,狄康忙道:「諸位請守護洞外,不容任何人侵入。」急急走向穴內,只見三人眉發衣履宛如浸水一般,面色依然蒼白如紙,遂以純陽真氣攻入三人體內…
口口口
山谷中現出三條瘦長人影疾逾流星奔矢般馳向冰魄神翁所居洞府,魚貫穿入洞口,火光一亮,一個瘦長馬瞼中年人然起夜行火曜。
三人均是一襲紫色長衫,面目森冷如冰,年歲均在四旬開外,面膚內隱隱泛出一層紫青之氣,步履輕捷,一望而知均是身負內家絕學。
一人忽躬身蹲下,察觀地面上尚留著水跡及步履遺痕,吐出寒冷如冰語聲道:「方才顯然有武林人物來此窺探過,但未經過激烈拚搏,遺留水跡似有蹊蹺。」
另一人朝第五條通徑內掠入,疾又掠回,目中泛出驚愕之色道:「傅訊洞內,並無迴音,莫非有變,洞主已離去了么?,」
「休得胡亂猜疑,須知毫釐之差,謬失千里,本門在此山內布有眼線,他們必有所見。」揚手擲出一物落地,一蓬紫煙,內有磷火,發出眩目光彩。
只見一抹巨干聳天,濃蔭密翳枝葉中,忽疾如飛鳥般墜下一個黑衣矮子,呈出一方腰牌。
紫衣人接過,反覆將腰牌察視了兩眼,並無虛假,頷首道:「接獲飛鴿傳訊,知墨玉鳳姑娘已擒住杜雁飛裴龍兩人,是以兼程趕來,杜雁飛尚在洞內么?」
黑衣矮子搖首道:「不在。」
三紫衣人不禁一怔。
黑衣矮子稟道:「東方黎明跟蹤墨玉鳳姑娘而至,侵入洞內,似未得逞悻悻退去。,」
一紫衣人詫道:「你知東方黎明何故退去?事必有因,否則東方黎明豈能善了。」
黑衣矮子道:「鐵花寨少寨主盧英傑密稟東方黎明,不知發生什麼重大事故,東方黎明才匆匆撤走。」:說著略略一頓,又道:「入夜,甚多不明來歷的江湖人物突然來在洞外,僅一雙老者深入洞府,約莫兩個時辰后救出杜雁飛裴龍及墨玉鳳,三人似受冰魄神翁惡毒寒冰禁制,軀體僵硬,背負離洞……」
一紫衣人厲聲詫道:「內有墨玉鳳么?」
「不錯,屬卜瞧得極為清楚。」
另一人面目一變,冷笑道:「教主說得不錯,冰魄神翁共事多年,只知利害,罔顧道義,如今墨玉鳳被救往何處?」
、
黑衣矮子道:「諒仍在此山谷中藏身洞穴施救。」
三紫衣人聞言立時衝天拔起,穿空如電疾杏。
天色蒙蒙呈現曙光,山谷中蔚翠黛綠,清新悅目。
驀地——,
樹木叢中忽生出斷喝這:「什麼人?」
三條紫衣人疾閃而現,六道森厲如電眼神*射在樹叢中,只見樹叢中緩緩飄身走出岷山四毒及屠龍方朔關穆,身形倏然分立五行方位,將三紫衣人圍在當中。
關穆冷笑道:「三位當是紫衣教門下蕭申雄黎揚陳南和三大劍手么?」
三紫衣人面色一驚,蕭申雄陰側側笑道:「既知咱們威名,速釋出墨玉鳳。」
關穆朗笑一聲,手指岷山四毒道:「三位諒耳聞岷山四毒之名,在此五十丈方圓之內已布下無形奇毒,三位來此已在不知不覺中吸入奇毒,若不施展內家真力還可如常,否則毒性發作,三位無葯可治。」
三紫衣人面目疾變,蕭申雄右掌采腰一揮,一道寒虹閃電揮出,動作之快,令人無法閃避。
關穆只覺寒光眩目,劍勢奔電,已是閃避不及,眼見關穆就要喪在蕭申雄劍,關穆卻臨危不亂,在一髮千鈞之際,仰身疾倒。但聽裂帛聲響,開穆長衫攔腰斷裂兩截。
岷山四毒八掌同推,掌風宛如亘浪排空一般,向三紫衣人擠撞過去。
黎揚陳南和相背而立,冷笑一聲,揮掌迎出,勁力相接,轟地巨震,罡風四漩,黎揚大笑道:「殊不知我等三人天生異稟,奇毒不侵,五位枉費心機,如不放出墨玉鳳,別怨我紫衣三劍辣手無情。
忽聞一個陰冷笑聲傳來道:「你們敢大言不慚,想必定有真才實學,容在下見識如何?」語聲未落,一條迅快人影疾落在關穆身前。
關穆幸未傷及肌膚,已自躍身立起,一見來人,面上不禁泛出喜容,示意岷山四毒退開。
紫衣三劍定睛望去,只見來人是一背刀蠓面黑衣人,蕭申雄心知來人是一勁敵,也不說話,翻腕一震,長劍揮出,流芒電閃,划空銳嘯,劍勢奇奧凌厲絕倫。
黑衣人倏地一鶴衝天而起,半空中發出一聲長嘯,身如彈丸瀉落,雙掌吐出一片如山罡勁罩壓而下。
蕭申雄劍勢一觸,如接萬斤重壓,手腳巨震,虎口發麻,掌罡宛如天河倒瀉,不禁張嘴驚叫一聲……
黑衣人身法奮快右腕疾翻奪過一柄軟鋼長劍,左掌迅壓在蕭申雄胸前。
蕭申雄慘-一聲,心脈已斷,仰面倒地,限耳鼻口內鮮血齊涌。
這不過是一瞬間之事,梁揚陳南和雙雙出劍已是不及,黑衣人身形疾飄開去,冷笑道:「兩位欲聯手合攻么?」說著一劍斜斜揮出,灑出一抹寒星,看似平淡無奇,其實神奇絕倫。
黎揚陳南和只覺無法封架黑衣人劍勢,不由面色大變,身形被*得往後退去,欲待對方劍勢衰弱,趁機搶攻。
那知黑衣人劍勢宛如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而來,神奇莫測。
黎揚陳南和厲喝一聲,翻身出劍,攻向黑衣人左右雙脅,只聽黑衣人哈哈一笑,劍招突變,耀目寒飈中似聽叮叮兩聲,血光透射,地面墜下兩隻血淋淋的手腕。
黑衣人冷笑道:「饒汝兩人性命,轉告紫衣教主,莫謂滄浪山莊無人,冰魄神翁已投效滄浪山莊,貴教主早做解故為妙,不然犁庭掃穴,玉石皆焚,噬臍莫及。」
黎揚陳南和血涌如注,面色慘變,聞言轉身疾奔而去……
口口口
朝陽初升,晨霧霏霏,翠草凝珠中留遺四隻血淋淋的手腕,五六丈外倒著蕭申雄的屍體,面目饃糊不清,顯得恐怖悸人。
孫玉瓊,杜紫苓疾若驚鴻般一閃而出,望了屍體一眼,孫玉瓊曼嘆一聲,道:「紫衣三劍雖非敝教一流高手,-其心胸險辣,此去必掀起一場是非,我不知少俠放縱兩人離去有何用意。」
黑衣-面人解下-面紗巾,正是狄康,聞言笑道:「雙腕斷除,已成廢物,借他之口使紫衣教主堅信系東方黎明所為,*使他們雙方不能照原定計劃進行,提早發動,章法自亂,正是我等可乘之機。」
屠龍方朔關穆道:「若冰魄老賊與紫衣教主相見必然揭穿,恐弄巧成拙!」
狄康微笑道:「依在下判斷,紫衣教主功力尚未復,故潛跡之處異常隱秘,迄至如今冰魄神翁仍無法知悉,遂種下兩人暗中勾心鬥角,勢若冰炭,尤其此次墨玉鳳姑娘主事,更使冰魄老賊無法自白…」
說著略略一頓后,目含深意望著岷山四毒一眼,接道:「冰魄老賊必捨不得離開洞府,因那洞府關係他成敗太大,遽而離此,前功盡棄。」
鄧元詫道:「難道那洞府真藏有武林秘笈么?」
狄康點點頭道:「洞府原主,無疑係前輩武林奇人,耗費畢生心血布設奇門禁制,必有不可告人之秘,如非藏有武功秘笈,就是內藏奇珍異寶,在下實不願冰魄老賊尋獲!」
杜紫苓嬌笑道:「那你為何不當機立斷將他戮殺,徒貽無窮後患。l
狄康道:「杜姑娘說得不錯,方才在洞內殺他不過舉手之勞,但一則不知出入途徑,再則在下也留有深意在內,乾坤聖手與紫衣教主均是蓋世才華,必測出冰魄老賊潛隱洞府用心,豈能讓他尋獲,我等何不收漁翁之利!」
不知怎的,岷山四毒均面現落寞愴然之色,鄧元欲言而止,狄康瞧在眼中,嘆息一聲道:「在下知道四位心情,四位也不要太難過,紫衣教主為了拔除眼中之釘,將東方黎明實力已瞭然於胸,亦探求-制之道,故紫衣三劍不畏四位無形奇毒即是此故,但紫衣教主付出御毒之法,但施毒一道與四位相較卻無異天淵之別!」
鄧元黯然一笑道:「如非少俠,我等均受東方黎明借刀殺人毒計祈算,至死不覺,但東方黎明何以對鄧某四人竟萌殺念,令邰某百思不解!」
狄康正視道:「東方黎明俠譽滿天下,浮名掩世,四位是否對他是否心底不禁油然泛起一片無比的欽敬。」
鄧元道:「正是!」
狄康望了岷山四毒一眼,道:「要知東方黎明對四位也異常畏忌,無時不刻都懼四位施展暗算,目睹四位在旁,宛如芒刺在背,震慄不安……」說著語聲一頓,又道:「武林之內用毒之能除了四位,還有何人?」
二毒艾思明道:「舉世武林中,除了我岷山四毒,尚無人能用毒超越我等,但有一前輩江湖凶邪九毒老魅柯凱,意隨念動,傷人於無形,已臻神化,我岷山四毒望塵莫及,柯凱在二十年前突告消聲匿跡,風聞人已物故,不知少俠問此何意。」
狄康道:「這就是了,柯凱已為東方黎明辣毒武功所傷,神智不清,東方黎明原欲在柯凱身上冀有所得,而柯凱性情狂烈,絕不受范,故東方黎明*不得已猝施暗算,否則,東方黎明若獲有柯凱用毒之學,四位也不致有殺身之禍,更重要的是紫衣教門下已覓得御毒之能,而東方黎明無有,是以利用價值顯然消失,又忌刻你等極深,焉能不將四位除之!」
鄧元不禁冷笑道:「鄧某四人雄毒名在外,卻從未妄殺過一人,下手亦極有分寸,非至生死攸關之際,絕不施展奇毒。」
狄康正色道:「在下倘不獲悉東方黎明隱秘,此刻亦是與四位無異如在夢中,事過境遷,來者可追,四位何必自疚!」
鄭天雄忽從洞中疾掠而出,稟道:「杜少山主與裴少俠已漸恢復,睜目欲言。」
狄康立時自懷中取出兩片葯塊,交與杜紫苓,道:「葯塊用水調散,喂服兩人口中,半個時辰浚便可復元。」
孫玉瓊道:「我那玉鳳妹妹咧?」
狄康微笑道:「杜少山主人品不凡,風-翩翩,墨姑娘一路同行,日久必然情生,不如讓杜少山主與墨姑娘推宮過穴,促成兩人姻緣。」
孫玉瓊聞言不由霞飛雙層,白了狄康一眼,低聲罵道:「促狹鬼!」低鬟一笑,偕同杜紫苓蓮步姍姍走去。
狄康向岷山四毒道:「在下意欲前往那座洞府四周察視,四位可願同行么?」
鄧元道:「我等理當追隨。」
口,口口
江湖流言謠誣似野火燎原般蔓延開來,撲之不盡,風吹又生。
這幾日,大江南北盛傳著極為不利於東方黎明的風聲,困擾著東方黎明陷於極度不安。
朝日甫升,金黃色的陽光照耀在巢湖象鼻島上泛射絢燦奪目異彩,環島四周布滿光怪陸離,黑白閭雜的礁石,經過千百年來湖水衝激,蜂巢小孔中粘附著美麗的蛤貝,島呈彎月形,林木蔥籠,野花艷發,嫣紅奼紫,島上丘陵起伏,水天一色,風帆沙島,景色恰人。
一條小舟,駛行似箭,泊靠礁石林立間,舟中穿出一人,身逾飛鳥,-落足礁石上,
一點又起,迅快無比掠上島去。
林木中忽傳出一個蒼老語聲道:「金老師回來了么?」
來人正是白骨判金重威,只冷哼了一聲,身形往最高處掠去,疾如流星奔矢,須臾,只見蔥鬱林木隱現出一幢石砌小屋。
屋內突閃出一面目森冶青衣人,目凝金重威飛掠而來,神色一愕,只聽金重-道:「令主在否?」
說時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已飄身而出,道:「金賢弟為何匆-返回。」
金重威稟道:「我等中了岷山四毒調虎離山之計!」
東方黎明沉聲道:「兄弟途中一路忖思,太白山莊隱秘異常,休說岷山四毒,即是賢弟也不知情,所以料測岷山四毒必有所為,不知賢弟風聞何事。」
金重威道:「那冰魄神翁所居,名少陽洞天,風聞岷山四毒已將杜雁飛姐弟救出洞外,遭受紫衣三劍攔截,鄧元施展無形巨毒,將紫衣三劍一死兩傷縱之離去,鄧元揚言滄浪山莊非善人,存心掀起一場武林殺-,不知岷山四毒為何叛異?受何人指使?」
東方黎明點點頭道:「其中必有蹊蹺。,一略一沉吟,回面喚道:「兩位戴老師請出!」
蒼梧雙傑戴華戴文雙雙疾逾電閃邁出門外,躬身道:「令主有何吩咐?」
東方黎明微笑道:「賢昆仲在少陽洞府內,雖然驚險匆促,但不知有無發現,如今江湖風雲萬變,險惡譫譎,冀能找出一絲端倪,或可消弭一場血腥浩劫!」
戴華道:「戴某並無發現!」神色異常冷漠
東方黎明暗道:「戴氏雙傑自少陽洞府內逃出后,冷淡深沉,不苟言笑,與前豪邁不羈判若兩人,其中必有蹊蹺,」不禁雙眉微皺,目注波光雲天遠處,似有所思。
金重威忽道:「小弟風聞岷山四毒為何如此輕易將杜氏姐弟救出之故,
一則因鄧元施展無形奇毒,再是冰魄神翁心有顧忌,洞府內藏有一冊武功秘笈,迄未悟出藏處…」
「武功秘笈!」東方黎明不禁失聲驚詫。面色如罩一重陰霾,良久轉身入內而去。
屋內走出十數名武林高手,面色嚴肅,互不交談一語。
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尚未見東方黎明現身。
金重-滿腹疑雲,重重咳了一聲,慢步走入,只見屋內寂無一人,案上鎮有一張信箋,上書:「對頭人險辣異常,兄弟一舉一動無不清楚無遺,故行蹤須異常隱秘,兄弟必須離去為了探明一事,金賢弟不必在此等候,可趕赴山西麒麟村陸員外處,到時就可明白……」
字跡潦草,顯示疾書所留,字雖不多,卻涵意晦奧。
白骨判令金重威不禁愕然,東方黎明不告而別,分明心疑隨從中有姦細,連自己也在其內,不禁心灰意拎。
但金重威究竟不愧機智絕倫,心細如髮的武林名宿,猛然憬悟,東方黎明此舉必有極深的用處,未必東方黎明不尚隱伺在側,暗中監視自己等人舉動,眼珠一轉,大步邁出門外,目光巡視了群雄了一眼,道…「令主已先行了一步,囑我等在一處相候,諸位快隨金某去吧!」
戴華道:「我等往何處去?」
金重-道:「前途自知。」
群雄魚貫登舟離岸,屋后飛鳥般衝起兩條人影,落在門前,正是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及霹靂掌戚斌。
霹靂掌戚斌縱身一躍,掠向湖濱,東方黎明一閃而隱,須臾,林木中只見三條人影倏閃如電而來,現出一個高大老人,獅鼻海口,面色紅潤,霜眉皓首,胸前飄拂著一撮銀白的長髯,古銅長衫,神態威嚴,后隨一雙青衣背劍少年。
老人目光如炬,望了小屋一眼,身形疾動,落在門前,宏聲道:「東方賢弟在么?」
門內久久並無迴音。
高大老人神色一愕,回面問一雙青衣少年,道:「畫上祈約之處是否在此?」
一雙少年躬身答道:「正是!」;
忽聞林木中傳來一聲陰側惻冷笑,高大老人厲-道:「什麼人?」
林中疾逾飄風掠出一紫衣老者及一千嬌百媚中年少婦,紫衣老者滿面紫瘢,濃髭如刷,少婦一雙水汪汪眸子,靨帶媚笑,令人勾魂落魄。
紫衣老人道:「老朽也是應東方莊主之約而來,閣下必是斷魂掌黎振翔老師」
高大老人沉聲道:「不錯,黎振翔正是老朽,尊駕兩位姓名可否見告,不知東方莊主約兩位為了何事!」
紫衣老者道:「老朽名喚司大空,偕同侄女司惜春不辭千里應約而來,至於所約何事,恕難見告。」
黎振翔喉中響起一聲陰沉的冷笑,道:「司老師諒系紫衣教中人,東方莊主與紫衣教勢不兩立,怎會約請司老師。」
司大空冷冷答道:「東方黎明也是我紫衣教中人……」
黎振翔厲喝道:「胡說!」回面向一雙青衣少年,道:「與我拿下。」
兩條青影疾閃,寒光電奔脫手攻出,劍飈飛灑望司大空襲去。
司大空喝道:「好劍法!」身形暴退,司惜春卻挾著一串盪人心神銀鈴嬌笑聲,迎向雙劍而至。
一雙青衣少年只覺一縷幽香撲鼻,血脈立時賁張,心知不妙,司惜春纖纖玉指迅如閃電已點向兩人腕脈要穴,頓感腕脈一麻,長劍嗆啷脫手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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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惜春雙臂靈活無比將一雙青衣少年挾在脅下,一聲盪人媚笑出口,穿空飛去。
黎振翔不禁大驚,厲喝道:「那裡走!」右掌劈出,掌勢如亘浪排空,碗大粗徑樹枝頓為摧折,落葉濺飛如雨,怎奈司惜春去勢如電,人蹤已杳。
司大空笑道:「斷魂掌果然不虛,威勢凌厲。」
黎振翔大怒道:「老夫一雙徒兒如損毫髮,莫怨老夫手辣心狠。」說時呼地一掌劈出。
司大空翻掌疾迎,哈哈大笑,道:「我那侄女兒喜愛的就是俊美少年,你那一雙徒兒決吃不了虧。」
轟的一聲巨震,掌力相撞,急風四漩,司大空迅疾攻出三招。
黎振翔鼻中冷哼一聲,亦是快打猛攻,掌力如山,破空生嘯。
似兩人如此內力相拚,武林中尚是罕見少睹之事,轉眼就是數十回合過去。四外林木摧折一片,威勢駭人。
只聽黎振翔一聲大-,雙掌推了出去,司大空似不敢硬接他那排山倒海掌力,倏地潛龍升天拔起。
司大空身形拔出六七丈高下,斜刺里樹葉叢中忽穿出一條迅快人影,斷喝道:「下去!」
黎振翔認出那條身影,正是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只見東方黎明堪堪撞實司大空,司大空突一式「鯉躍龍門」彈起三尺,疾逾流星穿入濃枝密葉中。
東方黎明冷笑道:「你走得了么?」身形疾瀉追去。
黎振翔身法奇快追向東方黎明之後,只見東方黎明飛落在湖濱一塊凸兀黑礁上,喚道:「東方賢弟,司大空逃去了么?」
東方黎明搖首微笑道:「他逃不了,島周碧水滔滔如不假身舟楫,絕難飛渡,小弟為事所阻,遲來一步,所幸黎兄無傷,不然小弟負疚難安。」
黎振翔目露憂急之容,道:「你我兩人無法兼顧萬全,若他乘間逸去,縱然發現,亦難追及,何況黎某一雙徒兒為司大空侄女司惜春淫婢暗算擒去!」
東方黎明聞言不禁;怔,忙道:「如此你我快去搜覓,此女淫而好殺,事後必不留下活口!」
兩人分向搜覓,象鼻島雖不大,卻怪石兀離,樹木蔥籠,極難找出一絲痕迹。
一頓飯光景過去,黎振翔撲入一叢暗林中,忽聞遠處送來一聲高亢長嘯,不禁心頭一喜,知東方黎明已尋獲一雙愛徒下落,身形疾閃循著嘯聲穿出林外。
島西噍灘上兀立著東方黎明身影,衣袂瓢飄,目注湖天遠處,黎振翔飛掠而至,身形未定,叫道:「東方賢弟找著了沒有?」
乾坤聖手東方黎明緩緩回面,黯然嘆息一聲,手指礁石道:「司惜春心如蛇蠍,令徒雙雙慘遭毒手了!」
斷魂掌黎振翔聞言心神猛震,凝目望去,只見一雙愛徒趙在淺水中,赤身露體,已宮去下體,殷紅鮮血尚不斷沁出,浸染一片,飄浮散去,不禁目眥皆裂,厲聲道:「黎某如不將這賤婢銼骨揚灰,難清心頭之恨!」
東方黎明長嘆一聲道:「小弟直至今晨才察覺隨從內有對方姦細卧底在內,是以將手下悉數遣離並迎阻黎兄,不想失之交臂,致有此失!」
黎振翔道:「那司大空乃應賢弟之約,又謂賢弟本紫衣教中人,不知是否真假?l
東方黎明苦笑一聲道:「此乃無稽之言,小弟昔年未成名之際,曾陷身紫衣教主之手,歷盡兇險才能逃出魔掌,司大空久在紫衣教主手下,為此輿司大空曾有一面之交,不料那魔頭這麼多年來尚不忘前仇,創立紫衣教,子小弟聲望重重打擊,處心積慮使小弟一噘下振……」
黎振翔詫道:「賢弟為何不輿諸大門派聯手共殲此豎,豈能使其從容坐大,為惑江湖。」
東方黎明黯然一笑,道:「這個小弟豈不知,無奈那魔頭存心惡毒,依計劃逐步行動,待小弟醒悟已屬過遲,各大派均為流言所惑,所以小弟事急求人,懇求黎兄前來相助,以黎兄在武林
中聲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黎振翔冷笑道:「那紫衣教主是何來歷,總壇現在何處,當年往事愚兄怎未聽賢弟談起。
東方黎明道:「說來話長,目前非談話之時,司大空此刻已調遣人手密布湖周,只待你我投入樊籠,我等且逃離險境再說!」
黎振翔心中怒火沸騰,他來前亦為中傷東方黎明流言所惑,有道是耳聞不如目睹,心內已信了九分,道:「四面湖水浩蕩,飛鳥難渡,施展登萍渡水輕功亦難持久,非假舟楫不可,定然被發現,紫衣爪牙以逸待勞,你我將無法逃出羅網。」、
東方黎明微微一笑,右手拉著黎振翔循著礁石疾掠而去,只見激湍礁流中浮著一段朽木,附滿黏滑青黑積苔,東方黎明伸手掀起,原來那段朽木是一艘暗舟,可容三人乘坐,艙身全浸入水中可密封不滲滴水,且有通氣小孔,卻被滑苔掩蔽,不虞發現。
驀地,島上傳來一聲刺耳長嘯,東方黎明面色一變,將黎振翔推入艙內,自己隨著進入,艙底安有木輪,慢慢滑入水中,逐漸飄浮離開島岸,遠遠望去,只似一截朽木在水內載沉載浮。
但見三條紫衣人影如飛掠至,現出三個面目森冷少年,六道森厲眼神巡視四外,其中一少年冷笑道:「我就不信東方黎明能插翅飛上天去!」
另一少年道:「事實俱在,東方黎明與斷魂掌黎振翔人蹤已杏。」
「縱使逃出了象鼻島,也難逃出湖周嚴密伏樁之下。」
「巢湖三萬頃,方廣敷百里,只需一葉扁舟抵達湖岸,何處不可藏身俟機冤脫,我等應傳訊嚴密搜察湖中船隻,一有發現,立即在水中圍捕,以除心腹大患!」
三條紫色人影如飛掠起,撲向島上而去。
那段朽木飄行緩慢,三紫衣少年說話語聲極高,黎振翔聽得字字清晰入耳。
夜幕四垂,湖水如厘,輕濤拍岸,如訴如怨。
一座小山濱臨湖岸,峭壁如仞,懸崖數十丈附滿藤蔓,隨波送來一截朽木靠抵崖下,忽聞一聲輕響,朽木在水中震得粉碎,衝起兩條人影,手抓藤蔓,疾如猿猱,攀上峭壁。
峭壁距湖水七八丈高有一天然崖洞,只見一人撥開蔽洞藤蔓,疾似淡煙魚貫入內。
洞穴深僅三丈余,寬可丈許,火光一閃,東方黎明已燃亮一支粗如兒臂牛油亘燭。
黎振翔目光巡視室內一眼,只床楊桌椅什物齊全,后洞並有爐灶,壁懸獸脯乾禽,不禁詫道:「賢弟怎知有此洞,木舟怎會恰巧飄流至崖下?」
東方黎明道:「小弟平生謹瞠,行事之初必有萬全準備,不然將失依據,將陷身於進退維谷之際,何況眼前情勢險惡已極,一步錯滿盤皆輸,一身之生死雖輕如鴻毛,但恐影響整個武林安危,則小弟罪孽深重,百死難贖!」
黎振翔嘆息一聲,道:「賢弟果有過人智慧,難怪在江湖武林中盛望極崇,愚兄萬萬不及。」
東方黎明黯然一笑,道:「樹大招風,名高身危,有何可喜?」
黎振翔望了東方黎明一眼,道:「你我何時方可現身?」
東方黎明道:「此刻你我尚在紫衣爪牙嚴密監視之下,崖上定有伏椿,且待明晨,小弟親信心腹若尋來則紫衣門下撤走無疑,那時你我易容方可從容離去,洞內酒食甚豐,何不作竟夜之談
黎振翔自一雙愛徒被害,恨不得立時擒住司惜春手雙為快,道:「此處距象鼻島多遠?」
「約莫廿三四里。」
黎振翔冷笑道:「黎某不信崖上就有紫衣爪牙隱伏。」
東方黎明道:「恕小弟不敢輕身涉險,待小弟與黎兄易容前往崖上察視,便知小弟之言非虛。
自古文人相輕,武林中人何獨不然,黎振翔自負機智武功無不超群絕倫,何況他在關中極負盛名,與各大門派分庭抗禮,不遜於東方黎明,聞言暗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你的膽子也太小了。」雖然不服,但知情勢險惡,無奈話已出口,不便收回,微微一笑道:「賢弟你也太謹慎了!」
東方黎明立即與黎振翔易容成年約五旬左右老者,面目回異,發須一變為青黑。
黎振翔一閃而出,猱上崖頂,只見波平浩淼,風帆片片,雲樹蒼翠欲滴,景物悅目恰人。
忽聞一清朗語聲傳來道:「如我猜測不錯,東方黎明與黎振翔此刻必遁出了巢湖之外,久聞乾坤聖手足智多謀,那有束手待斃之理。」
繼聞一森冷笑聲傳來道:「魚兒已落網,怎能逃去……」
話猶未了,語聲突憂然而止,黎振翔聽出兩人距存身之處不過五六丈外,暗躡*近,只見一條藍色人影疾閃,朗聲道:「那東方黎明似已逸出巢湖,據傳訊滄浪山莊高手已趕赴少陽洞府,意圖大舉進襲,司大空香主率其侄女兩人去少陽洞途中察覺有可疑人物躡蹤,可能就是東方黎明、黎振翔兩人。」
只聽森冷笑聲道:「未必有此可能,斷魂掌黎振翔一雙愛徒為司惜春採食元陽戮殺恨之入骨,那有暗隨在後不現身攔卻報仇之理。」
藍衣人鼻中冷哼一聲,道:「東方黎明心細如髮,陰狡多智,;豈肯因小失大,教主探悉少陽洞府內藏有武功秘笈,寢寐不安,是以調遣能手布伏在巢湖四周,阻止東方黎明,一面另遣三大
護法趕往少陽洞府向冰魄老賊登門索討,如今東方黎明似知我等一切安排,將計就計,使我等陷在巢湖四外不敢稍離,他則捷足先登,將少陽洞府藏書攫有。」說著峻-了聲道:「是!」
一道藍色旗花衝上雲霄,三條人影穿空飛起,去勢宛如流星奔矢,眨眼無蹤。
崖下遠處忽騰起一聲長嘯,隱隱可見十數條人影如飛而去,黎振翔暗道:「東方賢弟果然料事如神!乙迅疾返回崖洞,只見東方黎明正烹制四味熱香四溢菜肴,壺酒杯筷,詫道:「看來賢弟還有心情,在此崖洞住下!」
東方黎明微笑道:「忙裡偷閒,稍住數日又有何妨,黎兄為何匆匆返轉?」
黎振翔便將情由告知,道:「你我及時起程還可先紫衣爪牙趕至少陽洞府。」
東方黎明大笑道:「少陽洞府禁制重重,即使紫衣教主親自趕來也未必得逞,何況天下群雄
已聞風紛紛趕去,我等正好坐享其戰,黎兄稍安勿燥,寬心飲酒如何?小弟必讓黎兄手雙司惜春那賤婢。」
斷魂掌黎振翔無奈坐下進食,東方黎明談笑風生,暢論武林大局,可笑黎振翔被其愚弄於股掌之上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