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尋查公主
二堂上果然擺好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兩個侍酒的書童也早已佇立廳中。
馬巡撫讓江千里坐上位,江千里執意不肯,坐了客位,三人舉杯互敬。
江千里只管喝酒,似是一直躲避著馬巡撫的問話。
馬文中已知江千里要等燕飛來,才談正事,認為江千里有意給燕飛面子,只好耐著性子等待。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燕飛才趕到二堂,向馬巡撫、尹知府告了罪,才入席落坐。
江干里敬了燕飛一杯酒,尹知府已搶先問燕飛如何安頓兩個要犯。
燕飛欠身答道:「卑職調派了十二名捕快,四人一班,輪番看守,除了牛筋索繩捆綁之外,又加了兩條鐵鏈子,鎖了雙腿,告誡兩人,如有逃獄行動,立刻以弓箭對付,並斷去雙腿。」
尹知府道:「好,好,天一亮就備文上呈……」忽然想到巡撫就在眼前,急急改口道:「大人可有指示。」
馬巡撫笑一笑,道:「這是欽拿的要犯,尹大人這一功立的不小,我會在奏摺上力加保舉,俟聖意定奪,解京候審,還是就地正法。」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尹知府高興得眉眼都在跳動,把剛剛被罰俸半年的臭事,也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心中一直在盤算著,這一功如討了聖上歡心,說不定也可弄個巡撫乾乾呢!
「江先生!」馬巡撫笑笑,道:「我們可以談談別的事么?」
「好,江某洗耳恭聽。」
馬巡撫道:「江先生是答應了?」
江千里道:「大人的破格禮遇,江某是感戴萬分,力能所及,不會拒絕,只不過江某也要提出一個條件,要大人作主成全。」
這一下,馬巡撫可愣住了,想不到江千里老年成精,倒打一把子,如果他不願應承,提出了一個自己力難所及的反條件,豈不是說了也是白說。
一時間,猶豫不定,臉色也沉重起來。
第一個反應的是尹知府,跟著收斂了笑容,臉也拉長了。
燕飛皺皺眉頭,道:「江兄,巡撫大人已明示的很清楚了,是要你江兄代為找一個人,那是江兄獨步江湖的本領,至干江兄的條件,能不能先說出來,也好讓巡撫大人斟酌一下?」
江千里微微一笑,道:「燕總捕頭,江某人提的條件和你燕總捕頭有關。」
「和我有關,那好,我先答應你,就是要我的人頭也立刻宰給你!」
「燕飛,別太衝動……」馬巡撫的臉色解凍了,條件放在燕飛的身上,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說話的口氣卻十分慈和,道:「聽聽江先生說法再作決定。」
這就是作大官能耐,心裡想的口裡說的,未必就是一致的。
「不!卑職先答應他,江兄,你說吧,要我燕飛的什麼?」
「你的兒子,小燕子,他今年十五歲了吧!」
燕飛道:「小燕子,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對,再晚兩年就來不及了,你肯不肯答應?」
「這個……江兄,你要他做什麼?」
「是不是想收作徒弟……」馬巡撫笑了,笑得很開心道:「江兄看上了小燕子,準備要傳授衣缽?」
「大人,這一次只猜對了一半。」江千里微笑著說:「小燕子是江某人幾十年見到最好的資質……」
「江兄的意思是……」燕飛想到江湖上有利用童心配藥的傳說,心情大為緊張。
「江某人直說了吧!我還沒有收小燕子作徒弟的資格,因為,我這點本領太有限了,收了他,等於糟蹋了他,你燕總捕頭那點本領,充其量和江某人半斤八兩,咱們都不配作小燕子的傳藝師父。」
「江先生的意思,是要替小燕子推薦一位名師了?」
「對!這才是江某人留在開封府最大原因,至於追蹤轉龍手,只不過適逢其會,燕老弟也許還不知道,我和小燕子已經認識七八個月了,也傳了他幾手功夫,那真是叫我震驚啊!」
「有這等事?小燕子從未對我說過。」
「是我不准他說的。」
「那江兄又震驚什麼呢?」
「燕老弟,我不知道你傳了小燕子多少武功,我江某傳他武功不過五個多月,幾乎已被掏去了壓箱底的能耐,他能一學就會,舉一反三,我看再有三個月我就沒有什麼可教的了,燕老弟,小燕子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呀,可惜未遇上真正的師父,我要他去見一位風塵奇人,我想,他會為小燕子的才質而破格收錄門下。」
「江兄,能不能告訴我,那位風塵奇人是誰?」
「現在不能說,小燕子還未拜入他門下……」
「這是好事啊!文中也要插一腿,如果燕總捕頭同意,我想收小燕子做個乾兒子,怎麼樣?」
「大人,這……這是小燕子的造化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尹知府請看個日子,帶小燕子到我家去,正式拜見乾爹乾娘……」
「對!要大排筵席,好好熱鬧一下。」尹知府討好的說。
「也不用太鋪張了,客人也不要多,心誠就好了,燕總捕頭,你說呢?」
「一切由巡撫大人作主……」
馬巡撫一笑,道:「以後……燕總捕頭,咱們就是乾親家了。」
「下官高攀,下官高攀……」
「燕老弟,你還沒有答應我呀!准許我把小燕子帶走,快只三年,遲則五載,還你個絕世高手的小燕子。」
「行,我答應了,不過,回去可要對老婆費盡口舌了。」
「可是,江先生……」馬巡撫急急叫道。
「我知道,我會先辦巡撫大人的事,現在,我答應了,大人請說明內情吧?」
馬巡撫臉上泛出歡愉之色,但也只是一閃而逝,嘆口氣,道:「江先生,這件事不但關係著文中的前程,也關係尹知府、燕總捕頭的進退,嚴重點說,只怕還牽連著身家性命……」
這番話太嚴重了,尹知府本來的一腔歡喜,突然間如冷水澆頭,臉色大變,燕飛也聽得愣住了。
江千里臉色沉重地道:「大人,什麼人如此重要?」
「是啊!大人……」尹知耐不住心中的疑懼,介面說道:「難道那人是比轉龍手張不空還重要的欽犯?」
「抓不到欽拿要犯,刑部的責任會比地方官員重大……」馬巡撫語聲幽沉的說:「大不了降旨叱責一番,絕不會牽連到身家性命」抄家滅門啊!……「尹知府臉色更見慘白。
「不錯,我不是危言聳聽,找不到這個人,聖上一定震怒……」馬巡撫道:「抄家滅門確有可能,就算聖上寬厚,也會辦一個罷官充軍,永不錄用。」
「我的媽呀!……」尹知府差點叫出口來,強忍急吞,還是把我字叫了出來。
「尹知府,你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吧?」馬巡撫望著尹知府。
「卑職是想知道一些詳細的內情,大人可否明示呢?」
「是要說清楚的……。江先生不明內情,也無法著手找人的,三公主鳳駕南遊,在這裡失蹤了……」
「在什麼府縣失蹤的?」尹知府急急迫問。
「就在貴府地面上,開封府東大街的高升客棧,三公主夜宿那裡,天亮后,人已不見了。」
「卑職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三公主到開封的消息……」尹知府說:「如果卑職得到訊息,自會全力保護,保不住公主的安全,甘願領罪受刑,死而無怨,但卑職……」
「公主是輕騎南下,我也是在公主失蹤后才得到消息的,這件事,本來不應該怪罪到地方官員,但天威難測呀!……」
「大人……」燕飛開口了:「公主離京,難道就沒有官廷的侍衛隨行保護么?」
「有!只不過,他們是在三公主失蹤之後,才到巡府中見我。」
「江某斗膽,請問大人,他們是幾時到巡府中報案?」
「午時過後……」馬巡撫道:「日上三竿,還未見公主起身,他們還認為是三公主旅途勞頓,睡得香甜,不敢驚擾,直到近午時分,才覺情形不對,破門查看,三公主芳蹤已杳,不知去向了。」
「護送三公主南下的有幾個宮廷侍衛?」江千里神情冷肅地說:「是否有宮女隨行?」
「三個侍衛,兩個宮女,但兩個宮女都被人點了穴道,倒卧在三公主的住宿房內。」
江千里道:「那兩個宮女現在何處?」
「在巡府中。」
「哪三個侍衛呢?」
「他們似是已被這件事嚇得六神無主了,一直催著文中想辦法找人。」
「大人又是怎麼找上江某的?」
「這就多虧李總鏢頭了。」
「黃河鏢局的李青竹……」
「不錯!」馬巡撫嘆息一聲道:「巡撫府下,本有一位很精明的總捕頭韓濤,和開封府的燕總捕頭合作良好,使河南省地面上一向平靜,可惜的是韓濤得了一種怪病,已卧床三月,也曾兩度請辭,但文中念他立功甚多,是一位難得的幹員,准他半年病假,半年內病情如沒有好轉,再作計議,想不到在抱病期中,竟然出了這麼一件重大的案件。」
「快刀韓濤竟然卧病了數月,但不知他近日的病情如何了?」江千里感嘆地說。
「病勢甚重,為了三公主失蹤一案,文中親到韓府中探視,順便說明了案情,他推薦文中請李總鏢頭出馬相助,李青竹果然耳目靈通,早已知道江先生屈留在開封府衙,要文中求先生相助一臂之力。」
江千里嘆口氣,道:「李青竹也不能置身事外,他對豫、魯道上的形勢了如指掌。」
「好!天一亮,文中就請他來此和先生見面,以襄助先生。」
「這件事,不用大人費心了,江湖中的事務,要用江湖人的辦法處理,我自己會去找他,不過……」
「江先生有什麼需要,只管說出來,文中無不儘力支應。」
「江某想先和三個侍衛兩位宮女詳細談談,不知方便否?」
「方便得很!」馬巡撫臉色突然冷了下來,道:「他們護衛不周,論罪當死,文中已經訓斥過他們一番了,江先生要問他們,我立刻去找他們來。」
江千里道:「那就有勞大人了,我要詳細的問一下內情,看能否找出一點頭緒來。」
馬巡撫召喚來隨行旗牌官員,立刻去帶三名侍衛兩位宮女來開封府內廳相見。
此時,已起五更,正是人們好睡的時刻,但馬巡撫、尹知府竟都毫無睡意,生死大事,畢竟是讓人精神緊張,心弦震蕩。
三個侍衛的年齡都不大,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江干里卻看出他們都是內外兼修的好手,只可惜,太缺少江湖歷練了。
兩個宮女也相當美麗,雖然哭得雙目紅腫,臉色蒼白,但卻掩不住天生的麗質。
深宮內苑中,果然是人才會聚之地。
三個侍衛說的,大致和馬巡撫說的相同,他們入夜後,分班在三公主卧房外面巡守,直到近五更時分才鬆懈下來,回房休息。
江干里暗暗忖道:「真是少不更事,最危險的時刻他們竟然都回房睡覺去了。但想到住在開封府這等一省首善之區,沒有江湖經驗的人,也難免會減少戒心。
他沒有責備三個侍衛,這些宮廷內衛,平日趾高氣揚,就是一品大員他們也不會有所畏懼,但此刻對江千里卻是恭恭敬敬的,有問必答。
兩個宮女更是戰戰兢兢的回話,但回答的都是一些沒有價值的東西。
她們和公主同住在一間分內外的大客房中,三公主住在內間,兩個宮女合住外間,她們什麼都不知道,穴道被解,醒了過來,這才知道公主失蹤了,嚇得三魂都出了竅,哭得雙目紅腫,心中已害怕到茶飯不思了。
尹知府聽得不住搖頭嘆氣,道:「這算什麼回答,簡直是說了等於白說!」
馬巡撫卻冷笑一聲,道:「你們和公主合住一房,公主失蹤了,你們卻一點也不知道,這可是抄家滅門大罪,本巡撫就是先把你們重責一頓板子,皇上也不會怪罪下來的。」
兩個宮女剛剛停下來的眼淚,又開始垂下雙腮,哽咽著說:「婢子該死,可是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大人處死我們,婢子亦無怨言,反正回到宮裡也會被活活打死。」
馬巡撫沒輒了,嚇嚇她們可以,真要動刑逼問口供,他這位一省首長還真的不敢,畢竟她們是皇宮中的人。
「大人!」江千里低聲道:「這件事,還是交給江某處置吧!」
「好!好!那就有勞江先生了。」
「兩位姑娘可有一個稱呼?」
二女點點頭,左首一個道:「我叫惜春。」
右首一個接著說道:「我叫憐花。」
「好雅緻的名字……」江干里微笑著說。
惜春道:「名字是三公主替我們取的,我們三年前入宮,就撥在三公主手下聽差。」
江千里盡量保持溫和,道:「這麼說,三公主很喜歡你們兩個了,還特別替你們取了名字?」
憐花道:「是,三公主看我們還算伶俐,又讀過幾年詩書,就把我們收作近身侍女。」
江千里笑道:「好,那就請兩位仔細想想看,有什麼能告訴我的,也許一語驚醒夢中人,能幫我追查出三公主的下落。」
惜春道:「和三公主失蹤無關的事,也要說么?」
「對!你所知道的盡量都說出來。」
惜春人已鎮靜下來,沉吟了一陣,道:「三公主喜讀詩詞,常常對月吟詠,也彈得一手好琴。」
江千里只好點點頭。
他雖然閱歷豐富,洞察細緻,但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事,卻是全無了解,一點兒也搭不上調。
馬巡撫卻介面說道:「三公主好詩詞、精琴藝之外,還會什麼?」
「譜曲……」
「嗅!三公主還精通音律?」
「是,三公主譜曲填詞,自彈自唱。」惜春說:「唱得婉約動人,聽得婢子們如痴如醉。」
馬巡撫道:「你可記得三公主譜的曲詞么?」
「婢子記得幾句……」
「能不能背出來聽聽?」
惜春點點頭道:「妝台脂粉,鏡里花容,相對亦孤影,輕顰淺笑兩相同……」
「好詞,好詞,三公主真是一位才女……」
江干里接道:「三公主除了彈琴唱歌之外呢?」
「舞劍……」憐花介面說。
「舞劍?你是說三公主會武功了……」江干里急急迫問。
「好像是吧!」憐花道:「三公主交待過我們,不許我們說出這件事。」
「為什麼呢?」尹知府也接了一句。
「不知道,三公主交代了,我們就記在心中……」憐花說:「不敢隨隨便便的就說出去。」
「現在,情形不同了。」江千里低聲地說:「三公主失蹤了,我們要把她找回來。」
「是!」憐花、惜春同時答應。
「那就要說出你們所知道的事,為了救三公主,我想日後,三公主要是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你們的。」
憐花黯然地道:「只要能找到三公主,就是責打婢子一頓,婢子也心甘情願。」
「好,那就快說吧!」江千里打鐵趁熱地道:「三公主的武功,是不是很高明?」
「我不知道,婢子不懂武功。」憐花說:「我只看到她舞一次劍,好像一大團白光,把人影都遮住了。」
江千里點點頭,道:「憐花姑娘,還有什麼?」
「三公主有一個密室……」
「什麼樣的密室?」
「三公主不准我們進去,連打掃都是她親自動手的。」憐花說:「不過,三公主每天都在密室中待上幾個時辰,有一次,婢子一早去請三公主吃早點,看到她在密室中走出來。」
「那是練功的密室了……」江千里目光轉到三個侍衛身上,道:「三位都是宮中侍衛,可知道三公主會武功的事?」
三個人一齊搖頭,道:「不知道,在內宮侍衛中,也未聽聞這個傳說。」
「三位都是內外兼修的人,陪公主長途南遊,至少應該看得出三公主是否身具武功。」
站在上首的一個侍衛道:「公主乘坐篷車,我們騎馬隨護,雖然日夕相近,但真正見面卻是不多,何況,公主鳳儀逼人,我們也不敢凝視,就約略幾眼記憶,瞧不出三公主有習過武功的樣子。」
「憐花姑娘,你再仔細的說說,三公主舞劍的情形?」
「是!婢子雖不懂武功,說不出三公主舞的是什麼劍法,但是,那劍光飛旋,兩支方圓內劍氣逼人,婢子站在三丈外一叢花樹下,也感覺到劍風颯颯,撲面生寒。我想那應該是一種很厲害的舞劍了……」
「是的,那是相當凌厲的劍法了。」江干里的目光又轉到三個侍衛的臉上,道:「如此劍氣,常現內宮,三個應該有個耳聞才是。」
仍是那上首的侍衛開口,道:「在下王重山,出身武當門下,練劍十餘年,出師之後,本該行道江湖,但卻被發現任內宮侍衛統領引入內宮,就任現職……」
「這件事,令師知道么?」
「知道,重山稟告過師長,師長沒有反對,只告訴重山,不準加入廠衛,也不能以武當門下炫耀,內宮侍衛不屬東廠管轄,也不受官方指揮,算是皇家雇請的私人侍衛,俸銀優厚,重山答應王統領任職三年,決不延續。今年臘月,限期即滿,王統領已應允重山離職……,,」噢!那位內宮侍衛統領也姓王?「江千里微笑著問。
「是,王統領也是重山的二叔,才難卻盛意,進入宮廷,想不到距離職不到半年的時光,競替他出了一個罪及家族的大漏子,想起來,真是悲痛萬分。」
「王少兄……」江千里安慰地道:「事已至此,急在善後,但三公主是否身具武功,關係重大……」
「憐花,你說三公主常常舞劍,劍氣可遠及三丈?」王重山雙目凝注憐花。
「是,婢子站的地方,距離恐怕還在三丈以外,不過,三公主不是常常舞劍,婢子奉侍三公主三年多,只見過那一次。」
「三公主在什麼地方舞劍?」
「在聽蟬院,那是一個黃昏時刻,晚霞滿天……」
「聽蟬院是公主居住的院落,非有緊急事故,我們是不能去那地方,宮牆高大,花木掩映,晚霞絢爛中劍氣溶於日光之內,很難查覺。惜春,你見過三公主舞劍么?」王重山的目光轉到惜春的臉上。
「沒有,婢子只看過三公主書房中掛著一支寶劍。」
「這麼說來,三公主是有意隱藏會武功的事了。」江千里低聲道:「王少兄,令叔的大名是……」
王重山道:「皇室內衛,極重私密,但目下情勢不同,重山不敢隱瞞,家叔單名一個彤字。」
「呵!摘星手王彤,我說呢!江湖上已經十幾年聽不到他的訊息,我還以為他躲起來享清福了,想不到竟被皇家聘作了侍衛統領。」
「江前輩和家叔認識?」
「不但認識,也算得上是肝膽相交的好朋友。」江千里吁了口氣,道:「王少兄,對三公主失蹤一事,作何打算?」
王童山道:。『晚輩想了很久,此事不能再隱瞞下去……「
尹知府大感緊張地道:「那王侍衛的意思是,回京去奏明聖廠?」
「重山不敢作主,準備派兩位同來的侍衛回京,向統領稟報詳情,是否稟明聖上由統領作主,重山願意留下來,追隨江前輩追查公主的下落。」
「這個……」尹知府看著馬巡撫,緩緩說道:「也許江大俠出手相助,會很快找到三公主的下落。」
江干里笑道:「王統領心思縝密,該如何處置,他自會拿捏輕重,重山肯留下來,對我的幫助很大。憐花、惜春暫留在巡撫府中,江某這就和王侍衛、燕總捕頭同赴東大街高升客棧,勘查一下,問問店中夥計和趕車的車夫。」
「篷車是沿途雇來的,公主要隱密行蹤,不肯用宮中的華麗篷車,至於車夫,似是個以趕車為業的老實人,但重山仍然把他擒往巡府,以備查詢。」
「我已經把他關入監房,著令嚴加看管……」馬巡撫說:「江先生如要問話,立刻可以提審。」
「我想先去高升客棧看看現場……」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且慢……」馬巡撫叫住了江千里,道:「追查三公主的行蹤,由江先生全權作主,燕總捕頭全力襄助,再加上王侍衛身懷內宮侍衛的腰牌,全國都可以去得……」語聲一頓,接道:「拿上來!」
一個中軍提著一個小皮箱,行近前來。
馬巡撫打開箱蓋,道:「江先生,這裡有銀票一萬兩,分為一百兩和五百兩的票面,金葉子三百片,每片重一兩,請先生收下,以備不時之需。」
望著箱中的黃金銀票,江千里暗暗忖道:「好大的手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看起來,果然不錯,做大官的人實在有錢,不要白不要了……。
心中念轉,伸手取過銀票、金葉子,笑道:「大人厚賜卻之不恭,江某收下了,多則半月,少則七天,江某定有迴音奉告。」
馬巡撫笑道:「以江先生獨步天下的追蹤之術和一身超絕武功,相信必然是馬到成功,文中在府中恭候佳音。」
尹知府急急接道:「江先生,下官也想備些程儀,以壯先生行色……」
「不用了。」江千里笑笑道:「馬大人的厚賜,已夠江某人、王侍衛、燕老弟三人花上一年半載的。」
「好好好……」尹知府道:「下官就等著江先生迎接三公主歸來時,再作酬謝。」
江千里不再理會尹知府,舉步向外行去,燕飛緊隨身後,王重山回頭囑咐兩個同來的侍衛,要他們立刻回京,享報統領,才快步追了上去。
勘查過三公主的客房,王重山忍不住道:「江前輩,看出些蛛絲馬跡沒有?」
江千里揮揮手,著令兩個提著燈籠的店夥計退出去,才回頭笑道:「燕老弟,你看呢?」
燕飛道:「我看,來人是由後面窗戶進來,擄掠了三公主后仍由後窗離去,不過,他們很從容,把窗子關好才帶著人離去。」
江千里點點頭道:「還有呢?」
燕飛道:「好像用了迷魂香之類的藥物。」
「不錯,餘味猶存……」江千里說:「不是一般的雞鳴五更還魂香,而是一種極為厲害的迷香,叫做『一步倒』,藥性發作奇快,聞到香味人就昏迷,就算一身武功的高手,如果事先不閉住呼吸,也會著了道兒,但他們用藥份量把握得很好,惜春、憐花才能很快的救醒過來。至於點二女的穴道,只不過掩人耳目之舉,此香味道很淡,幸好門窗都關得很緊,才保留一點餘味……」
王重山接道:「一步倒!晚輩在武當山學藝時,似聽幾位下山行道的師兄們提過,好像是一種很珍貴的東西,不易得到,這應該是一條很好的線索了。」
江千里嘆息一聲,道:「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用一步倒迷魂香,迷倒了公主,看床上的枕頭傾斜角度,也說明了三公主確有一身不錯的武功,警覺奇高,聞到香味,人已坐起,可惜『一步倒』太過霸道,但她仍能在暈迷的一剎那,抓斜了枕頭……」
「抓斜枕頭,為什麼呢?如果她有時間,應該留下一些更明顯的線索才對。」王重山低聲詢問。
「來不及了,內功不夠精深的人,根本就無法有所反應,這一點,足以證明三公主有著相當深厚的內功。至於抓斜枕頭,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枕頭下藏有心愛之物,本能產生保護的反應;第二種是枕下放有兵刃,準備取出殺敵。可惜,時間太過短促,她什麼也做不到。」
頓了頓,江千里才又說道:「至於『一步倒』,確實是不易得到的東西,但並非是不能得到,只要肯花銀子,仍然可以買到,江湖上持有此物的人不在少數。」
「這麼說,是全無線索了?」王重山十分懊惱。
「聽說『一步倒』是巫山神女峰上明月觀的散花仙子配製的獨門藥物,要不要上神女峰走一趟?」燕飛也展現豐富的見聞知識,開封府總捕頭的位置,絕非濫竿能夠充數。
「只怕是希望不大……」江千里道:「別說散花仙子不好招惹,就算她肯合作,也沒有辦法找出擄走三公主的人,明月觀雖然惜售『一步倒』,也規定非有一定身分的江湖人物,不肯賣出。但『一步倒』在江湖上已經流傳了數十年之久,散花仙子承繼師父衣缽,不過是五年前的事,想想看,明月觀上一代的觀主就開始出售『一步倒』了,何況輾轉出售謀求厚利的人,江湖上比比皆是,找:散花仙子未必有益,卻冒了和她衝突的危險!」
「那……該怎麼辦呢?」王重山心中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直接的追下去。你們忘了江某人的追蹤技術,天下無人能及。」
「對,對!真是急昏了頭,忘了江兄獨步江湖的神技。巫山明月觀往返數千里,就算一切順利,也是來不及了……」燕飛接道:「現在,請江兄吩咐,咱們立刻行動。」
江千里道:「就觀察所得,他們進入客房的至少有兩個人,現在咱們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後飽餐一頓,午時出發,帶些乾糧,一口氣追下去。」
「前輩,兵貴神速,為什麼不現在就走呢?」王重山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天色還未大明,查察痕迹不易。何況,追蹤踩跡,要精神良好才行……」江千里說:「還是先休息一陣再走。」
王重山不便再說了,心中卻暗暗忖道:三公主昨夜失蹤,已過了十二個時辰之久,現在是寸陰必爭,你卻還要休息半天,真是貽誤戎機了。
但見江千里盤膝坐下,運氣調息起來。
燕飛低聲道:「王兄弟,休息一下吧!江兄昨夜力戰轉龍手忙到現在,只怕王兄也一夜未闔過眼,再說,公主已失蹤一日夜,急也不在一時,養足精神,也好應付突發的意外變化。」
王重山想一想,確也不錯,依言閉目而坐。
三個人都很疲累,這一放鬆坐息,立時進入了物我兩忘之境。
當他們三人醒過來時,已經是近午時刻,兩個多時辰的坐息,頓使三人精神煥發,神充氣足。
江千里哈哈一笑,道:「咱們吃過東西,就可以上路了。」
燕飛叫過店小二,吩咐準備酒菜於糧,江千里卻拿出一片金葉子,要店小二去備幾套不同顏色的衣服和一些應用藥材。
然後,他回頭笑了笑,道:「燕老弟、重山,你們仔細的想想看,還要準備些什麼?咱們這一去,不知追蹤多遠,行到何處?路上也有可能遇上凶危搏戰,兵刃暗器是否需要補充。」
王重山道:「晚輩的兵刃暗器全都帶在身上。」
燕飛點點頭,道:「我是刀不離身,倒是江兄需要購置一件兵刃呢!」
江千里笑道:「我和燕老弟一樣,兵刃一直都帶在身上,開封府牢房禁卒,都很客氣,一直都沒有仔細的搜查過我。」
這時,江千里把帶在身上的金葉子分成三份,由三人分帶,三百兩黃金,快十九斤的重量,帶在一個人的身上,相當沉重。
離開了高升客棧,江千里並未直奔城外,反而繞著街道、巷子轉動。
三人都經過了簡單的易容,換上了粗布衣服,完全變了形象,否則,以燕飛總捕頭的身分,開封府無人不識,這麼轉來轉去,早已引起路人的側目了。
江千里也不是亂轉,每到一處轉彎的地方,一定停下來觀察很久,而且不停的聞來聞去,然後才向前行去。
王重山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低聲說道:「前輩,咱們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好像還未走出開封城?」
「是啊!我也是覺得奇怪,難道他們真的就留了下來,未曾離開?」
「什麼?……」燕飛又驚又喜地道:「三公主還留在這裡,那具是好極了……」
「現在,還不能肯定……」江千里一面回答,一面舉步向前行去。
這是一條很整齊的巷道:「兩側人家都是一色硃色大門,門雖大小不同,但顏色一致。
江千里在巷底一處高大的朱門外面停下,低聲問道:「燕老弟,這是什麼地方,我在開封已住了七八個月,怎麼一直未到過這個地方?」
「這叫回回巷,住的全是回子,他們非常團結,也是開封府治安最好的地方,從未發生過搶劫竊盜的案子。
燕飛抬頭望望那座大宅院,接著又道:「這是趙二堤住的宅子,他是回回巷的頭頭,這裡住的回子都聽他的。」
江千里嗅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一面又低聲問道:「這條回回巷有多少戶人家?」
「連同右邊馬家巷,大概有四百多戶,很大的一股勢力。」
「趙二堤的為人如何呢?」
「很豪爽,也很和氣,生意做得很大,開封府地面上,回回們發生了任何爭執,趙二堤一句話就全都擺平了,沒有一個回回會反抗他,當然,他也仗義疏財,任何回子有困難找上他,他決不推辭……」
頓了頓,燕飛接著回答說:「對地方公益也很熱心,夏舍米糧,冬舍棉衣,三年前,黃河小潰,淹了幾十個村莊,趙二堤獨自捐了三千兩銀子,在開封是位相當有人望的名人。」
江千里道:「他做的是什麼生意?」
「聽說是珠寶、皮貨,詳細的就不太清楚了,不過,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在家中。」燕飛沉吟一下,道:「有什麼不對嗎?」
「唉!如若三公主還留在開封,八成就在趙二堤的家中,至少,那兩個擄來公主的人,前天夜裡先到過了這裡,因為線索至此已斷。」
「會有這種事……」燕飛有些不信地說:「趙二堤很講義氣,他和馬巡撫是好朋友,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
「燕老弟,你說趙二堤和馬巡撫是好朋友?」
「是啊!他常到巡撫府中作客……」燕飛緩緩地道:「馬巡撫也常留他便飯,一個巡撫大人和平民如此交往,算不算是好朋友呢?」
「算,而且算是非常好的朋友,但馬巡撫常常留他便飯,是不是不太方便呢?」江千里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燕飛笑道:「這不是問題,因為馬巡撫也是回回。」
「原來如此!」江千里心頭跳動了一下。
王重山介面說道:「江前輩,不用擔心馬巡撫,只要找出三公主的下落,馬巡撫絕不敢袒護趙二堤。」
「如果是找不到呢?」
「那也沒有什麼,馬巡撫也不敢走咱們什麼罪名!」
王重山第一次表現出了內宮侍衛的強悍,果然是沒有把一品大員的威勢放在心上。
「我不擔心咱們會犯了什麼罪名,我擔心的是一擊不中,打草驚蛇,會提高他們的警覺,也許會逼他們下毒手害了三公主的性命。」江干里神情沉重地說。
「這就嚴重了!」王重山道:「如果公主被害,二叔和我肯定要被處死,只怕還會牽連王家數十口人的性命,真是伴君如伴虎,作官這檔事一點也不好玩。」
「江兄,趙二堤一向奉公守法,這件事牽連到他的身上,實在有些不大可能,但我更相信江兄的追蹤之術,你看會不會是受到什麼人的利用?」燕飛提出另一個看法。
「你是說,趙二堤受到了馬巡撫的利用?」江干里反扣一頂大帽子,壓的燕飛呆住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燕飛突然間變的口吃起來:「我是說……趙二堤……常年在江湖上走動,會不會交上了一些壞朋友,擄了三公主,暫借住在趙二堤的家中。」
「現在,我們要真正的交換一下意見了……」江千里繞出巷口,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燕飛、王重山相對而坐,三人成一個品字形,可以看清楚四周人物移動。
「首先,我們要確定,他們擄去三公主的目的何在?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擄人案。重山,你先說,三公主在京里和那些近臣公卿們走得最近。」
「沒有!江前輩,三公主的生活一直很單純。」王重山回答得很肯定,道:「二叔派我帶人護衛時,把三公主的一切都說的很清楚,她很少和外人交往,雖得皇上寵愛,但她未恃寵而驕,和兄長及姐姐都處得很好,但卻很少往來,她有一座獨立的庭院,很少到別處走動,是屬於孤獨一型的人。」
江千里點點頭,道:「如果不涉入朝臣互斗,爭取權位,那就只有兩個原因了。第一是三公主本身的秘密;第二是皇上寵愛她,有人要挾她為質,向皇上要求什麼?這可能就牽扯到國事紛爭的大事了。」
燕飛道:「先說第一件,三公主幼居深宮,絕少離開,她本身會有什麼秘密呢?」
「唉!她身具武功,卻鮮為人知,憐花偶一見之,又被嚴囑不得外泄,只此一事,已經是充滿詭異,何況,她悄然離京,遠行千里,單是這份膽氣,也不是一個幼居深宮的小姑娘所能有的了。」
江千里目光轉注到王重山的臉上,接著說道:「這一次,你們是準備南下何處的?」
王重山苦笑一下,道:「說起來,還真是有點神秘,一切行程都由她在車中傳話出來,我們只是跟著馬車上路,她要到哪裡,我們是全不知道,當時還不覺得怎樣,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奇詭莫測了。」
「令叔也不知道么?」
「好像不知道,二叔只告訴我三公主要輕騎南下,要我隨行保
護,非到萬不得已,不得向官方求援而暴露身份。「
「這麼一說,還真是一件離奇的案子。」燕飛道:「那就先查一下趙二堤的宅院再說吧!」
江千里道:「我原想躡蹤踩跡,這一追,非要數百里很難停下,卻沒料到,水流千里,源頭近在颶尺,現在,要重新布置一下了。」
燕飛道:「江兄吩咐!」
「選幾個精幹捕快,要他們改扮一下,布守在回回巷的四周,以趙二堤宅院作為中心,嚴密監視,出入的人一律記下,隨時傳報過來。」
「好!我這就去調動人手。」
「要絕對秘密,連開封府中人都不能泄漏。」江千里說:「兵分兩路,再選一批捕快,改扮成你、我、重山的樣子,天色一入夜,騎上快馬,出東門直奔蘭封,然後,找一處隱密地方,換衣服、卸去馬鞍,一把火燒光,把馬匹也賣了,再扮成農民,悄然回城。」
「這是疑兵之計,我明白,但夜出城外,走個十幾二十里就行了,為什麼要直奔蘭封呢?」
「不行,至少要賓士百里之外,在蘭封還要留下一些痕迹,再上馬趕路,岔入荒道,依計焚鞍,要他們多加小心,守口如瓶,不可留下痕迹。」
燕飛道:「明白了。」
江千里道:「監視回回巷的人,最好要生面孔,認識他的人越少越好,裝扮也要精細,不可大意。」
「這個……江兄……」燕飛提出了心中的疑問,道:「看樣子,不會立刻搜查趙二堤的家宅了。」
江千里微微一笑,道:「如果搜不出三公主,燕總捕頭要如何交代?」
「說的也是,趙二堤要是向馬巡撫說一聲,燕某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最重要的是一次搜查不出來,下一次就不好再來了,所以,這一次要特別慎重。」江千里看看天色,道:「燕老弟,去準備吧!
千萬小心,不可露出風聲,尤其不能讓衙門中人知道。
「我明白,開封府幾十位捕快,一向都由我掌握、調派,用不著向人請示。」
「好!咱們晚飯時刻在又一村見,不過,你要改裝一下,別讓人瞧出來。」
「我派人去先訂一個雅室……」
「不行……」江千里道:「咱們在樓下右邊的大廳中見。」
右邊大廳是專門供應販夫走卒吃飯的地方,不知江干里為什麼要選擇那個地方,但燕飛並未多問,點點頭,轉身而去。
江千里目光凝注王重山身上,道:「重山,你出身武當,不知道學過潛木術沒有?」
王重山呆了一呆,道:「這是武當派一種最為隱密的技藝,江前輩又怎麼知曉呢?」
「我見識過那種武功,確實很難讓人發現。」江千里微笑著道:「如是王賢侄學過這門技藝,也許咱們可能會很快就找出三公主了。」
「在下是學過,而且還小有成就……」
「好極了!」江千里抬頭望著趙二堤庭院中一棵高大的白楊樹,道:「賢侄想辦法潛隱在那棵大樹之上。」
「此刻是深秋天氣,我要選擇一些和樹木顏色相同的衣服才行。」
「好,賢侄就去準備吧!今夜四更天,咱們在此相見,我幫助你混入趙宅,現在,時間還早,你自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以便夜間行事。」
王重山嘆口氣,道:「江兄,潛木術並不能絕對不會被人發現,何況,在下的功力不夠,最多只有十二個時辰的支撐能力……」
「如能多一些時間更好,趙二堤敢動三公主的腦筋,必然有所仗恃,不能小看了他。」
江千里凝重地道:「如果我推想的不錯,他們晚會盡量保持平靜,真正的行動可能改在白天,實在無法支持下去,明晚上就退出來吧!」
王重山道:「好吧!晚輩全力以赴就是。」
潛木術就是把身形隱在樹上,穿著和樹木顏色相同的衣服,依附在樹身上或是裝作樹的一部份,技藝到了某一種境界,能貼在樹上形如枝幹,七八天不動不食。
江千里要王重山自己去準備衣服,再好好的坐息一陣,到時間再來。
王重山自去準備,江千里卻利用這陣空檔,潛入了黃河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