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迴旋飛斧
轉頭看去,只見曲氏五傑,帶著鐵劍門十二個子弟,行了過來。
環繞在四周的丐幫弟子,正揮動兵刃,阻止他們前進。
周鵬卻冷笑一聲,道:「放他們進來。」
丐幫弟子一閃身,放過了曲氏五傑。
曲樂山大聲喝道:「江玉南,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騙了咱們?」
高泰怒道:「騙你們什麼?」
曲樂山道:「你們對咱們兄弟的承諾,都忘了不成?」
江玉南道:「在下沒有忘記……」
曲樂山道:「沒有忘記,為什麼和丐幫人動手,需知丐幫乃當今天下第一大幫,武林中的正義,都靠他們維持,如若和丐幫衝突,那豈不是等於和武林中正義的力量衝突嗎?」
江玉南道:「樂兄,這位丐幫幫主,也就是我們的幕後首腦。」
周鵬冷笑一聲,接道:「江玉南,閣下的手段,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就別怪本座要反擊了。」突然上步,直對江玉南衝來。
江玉南笑道:「周幫主,你有些躁急了。」
周鵬揚手一掌,直劈過來,口中冷冷道:「江玉南,你已經無法挑撥了,還在裝腔作勢幹什麼?」
江玉南雙目凝神,盯注在周鵬的右掌之上,防他用出殘心指,右掌卻蓄聚功力,硬接一掌。
這不過是一剎那間的工夫,閻五想出言喝止時,已自無及。
但聞砰然一聲,一掌接實。
江玉南身不由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周鵬也不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周鵬點點頭,有點讚美地道:「無怪你有點狂傲,年輕輕的,竟然有如此功力。」
江玉南道:「周幫主誇獎了,只要你不用殘心指,在下自信可以和你打一個半斤八兩。」
周鵬道:「我如施用殘心指,那就可以取你之命了。」
江玉南道:「殘心指可是來自小西天,雷音寺中的魔教武功?」
周鵬道:「你相信本座練成了殘心指?」
江玉南道:「相信,問題是,在眾目瞪瞪之下,你是不敢施展罷了。」
周鵬道:「你說我敢不敢施展?」
江玉南道:「我也無法斷言,如若在此的丐幫弟子,都是你的心腹,那自然是可以施展了。」
周鵬道:「如若不是我的心腹呢?」
江玉南道:「你施展魔教武功,那無疑自己暴露了身份,想想看,今後你又如何在丐幫立足?」
周鵬道:「唉!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精通縱橫之術,好叫在下佩服。」
江玉南道:「閣下能在成萬的丐幫弟子之中,爬上了幫主之位,這份心機,也叫人害怕得很。」
周鵬道:「你對丐幫了解的太少,丐幫中的職位,從無僥倖得來,本座除惡鏟害,不遺餘力,積修了近萬的善功,才有今日的地位。丐幫幫主,一向都是汗馬功勞所掙,都受著弟子們的愛戴,你如想出言挑撥,只怕是白費心機……」
江玉南道:「如有事實為證呢?」
周鵬道:「那自然又當別論了,你出手吧!」
江玉南右手搭在劍柄之上,緩緩說道:「幫主施用什麼兵刃?」
周鵬道:「這些年來,在下都未用兵刃了。」
江玉南道:「幫主,江某人可以和你決一死戰,只望你幫主能夠放過他們……」
周鵬笑道:「你怎麼如此沒有信心,動手相搏,勝負難料,你如勝了本座,他們豈不是可以保得全身而退嗎?」
江玉南道:「咱們這一戰,生死難料,在下亦不妄自菲薄,你我還有一戰,不過,在下不願他們也被卷人其中,所以,我想應該讓他們走。」
周鵬笑一笑,道:「好吧!你如一定要他們走,老叫化也不願意勉強他們留下。」
閻五冷冷說道:「好一招分化之計,咱們不能走!」
江玉南道:「為什麼?」
金長久道:「原因很簡單,周幫主不會放咱們真的離開……」
江玉南道:「金前輩,此刻咱們的勝算不大……」
金長久道:「那咱們就更不能走了。」
江玉南道:「此刻不走,等一會,諸位再想走,只怕走不了啦。」
金長久道:「大丈夫生死有命,埋骨有地,江少俠不用為我們擔心了。」
閻五道:「江少俠,不用多分心在我們身上,你只管全力應敵。」
周鵬淡淡一笑,道:「諸位還沒有商量好嗎?」
金長久道:「咱們幾乎被你騙了過去,如非江少俠有過人之能,只怕今日之局,已鬧的不可收拾了。」
周鵬的目光轉注到江玉南的身上,第一次,雙目中泛起殺機。
江玉南心中一凜暗道:「他對我似是已經恨之入骨了,要得小心應付才行。」心中念轉,暗中也提聚一口真氣,全神運劍。
在周鵬的極度忿恨之下,這出手一擊,可能是凌厲無匹,必得全力拒敵。
周鵬突然大喝一聲,欺身而上,一拳搗向江玉南的前胸。
左手卻緊隨右掌而出,五指半屈半伸,誰也不知道,他這一招之中,隱藏的是什麼變化。
江玉南右手長劍忽然一場,但見寒光流動,忽然間,在身前布成了一片光幕。
周鵬緊握的右拳,忽然彈開,五指彈出了五線指風,分襲江玉南身前五處大穴。好凌厲、好險惡的一擊。
寒光飛繞中,只聽錚、錚、錚幾聲危鳴,兩條交接的人影,忽然分開。
沒有人看清楚兩人這一招搏拼的結果,但卻只見兩個人霍然分開。
江玉南面色青白,手中長劍,出現了幾處凹入的痕迹。
周鵬似是也不怎麼好過,頭上隱隱見了汗水。
點點頭,周鵬說道:「你小子不錯,能夠封開我這一招『五指聯彈』。」
江玉南道:「周幫主過獎了。」
周鵬道:「咱們才拚了一招,今日是不分勝負,決不罷休。」
江玉南道:「在下捨命奉陪,不過,閣下和江某人爭的,似乎是已經不是勝負之名,好像是生死之搏了。」
周鵬冷冷說道:「生死一搏也好,勝負之爭也好,今日咱們總得見一個高下才行。」
江玉南吸一口氣,笑道:「不分高下,想來閣下,也不會放咱們離開了,幫主請接我一劍。」長劍一揮,攻了過去。
明明是一把劍,突然間,幻起了數十柄劍一般,兜了過去。
周鵬吸一口氣,霍然間向後退出了八尺,道:「天網一兜。」
江玉南收住劍勢,道:「閣下果然是淵博得很。」
周鵬冷冷說道:「閣下深藏不露,老叫化幾乎看走了眼……」
語聲一頓,接道:「亮兵刃,給我殺。」
四個從衛,突然一探腰際,亮出了四把短斧。
那是很奇怪的一種短斧,長不過一尺多些,但斧面卻有八寸多寬,斧柄只不過四寸左右。
江玉南輕輕吁一口氣,道:「迴旋斧,諸位要小心了。」
口中說話,右手一抬,手中長劍卻當先刺出。
劍如流星,一閃而至直向一人前胸刺去。
高泰、田榮,互相望了一眼,也突然欺身而上。
四個從衛,手中短斧一揮,迎了上來。
高泰的如意金環,田榮的金劍,也都亮了出來。
剎那間,斧光、劍影,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戰。
江玉南奇招連出,不足十合,已刺死一人,沉聲說道:「田兄、高兄,貼身搏殺,不要讓他們脫身而出,施展飛斧。」
口中說話,長劍一緊,把另一個人圈入了劍光之中。
周鵬面色鐵青,正想出手,耳際又響起一聲慘叫。
江玉南又劈死了一個從衛。
這一陣搏殺,才顯出了功力的深淺,劍術的高絕,江玉南連劈兩人,田榮、高泰仍然在力戰之中。
大約是江王南對那迴旋飛斧的厲害,了解得很深,所以,一直不讓他們有施展的機會,長劍一探,幫田榮又除了一人。
高泰如意金環,也施出了「流星趕月』的絕招,一環封斧,一環脫手而出,擊斃了敵手。
四從衛全被擊斃。
江玉南輕輕吁一口氣,道:「周幫主,迴旋飛斧,是江湖中可怕的殺法之一,四斧齊飛更是凶厲絕倫,可惜,他們沒有機會施展了。」
周鵬仰天大笑三聲,道:「江玉南,你究竟是什麼人?來自何處?」
江玉南道:「來自何處……」
周鵬接道:「雲頂神府……」
江玉南微微一笑,接道:「閣下自己去想吧!」
周鵬長長吁一口氣,緩步行入場中,冷冷說道:「你們殺了四位丐幫高手,本座自不能坐視不管了。」
金長久道:「周幫主,兩面話都被你說了,咱們不殺他們,難道聽任被他們殺了?」
周鵬道:「殺人償命,本座替他們報仇,那總是沒有錯的。」
金長久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就算咱們不殺你幫主的四個從衛,你周幫主也一樣不會放過咱們。」
周鵬不再理會金長久,右手突然拍出一掌。
一股強烈的掌風,擊在一柄薄斧之上。
那支薄斧,陡然飛起,盤空一轉,飛入周鵬手中。
周鵬手握薄斧,立刻又打了出去,擊在另一柄薄斧之上。
兩柄薄斧,同時飛起,轉了一轉,又飛入了周鵬手中。
雙斧再發,擊在在另外兩柄薄斧之上,四斧齊飛,迴旋疾轉,齊齊落入周鵬手中。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只看得場中群豪,心頭震動不已。
江湖上傳誦丐幫周鵬的武功高強,為丐幫中最傑出的弟子,積修了無數的善功,他由一個舵主的身份,爬上了幫主之位,替丐幫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他手誅過三十六鐵騎大盜,搏殺川中三鬼,創出了無比的聲名,終於排除了和他竟爭幫主身份的四個同門,登上了幫主的寶座。
但最重要的,還是佟飛的死亡。
佟飛是周鵬最強的敵手,他沒有周鵬的武功高強,也沒有周鵬的赫赫戰功,但他卻最得人緣,丐幫中任何人都很喜歡他。
但很不幸的,佟飛卻在一次追搏大盜花勝時,身中淬毒暗器毒發而死。
周鵬追到了花勝,拿著他的人頭,祭奠了佟飛。於是,周鵬少去一個最有力的競爭對手,順理成章地上了幫主之位。
但他的手段很激烈,對綠林道上的人,固然是手不留情,對待丐幫中的子弟,也是冷酷非常,只要犯了幫規,絕對是最重的處分。
這時,周鵬手中執著四把鋒利、寬大的薄斧,目光凝注在江玉南的身上。一種濃烈的殺機,由周鵬身上透發出來。
江玉南也感到那股強烈的殺機,凜凜逼人,不敢有絲毫大意。吸一口氣,長劍平胸而立。
高泰、田榮也被那股強烈的殺氣,激動得運功抗拒。
江玉南卻回顧了兩人一眼,道:「兩位請向後退開。」
目睹江玉南的武功,也知道他來自雲頂神府,群豪內心中,都生出了極為強烈的崇敬之心,田榮、高泰,立刻閃身向後退了七八尺遠。
江玉南吁一口氣,道:「周鵬,你怎麼不發出迴旋飛斧?」
周鵬道:「你為何遲遲不肯出劍?」
江玉南道:「在下等候周幫主的四斧齊飛的奇技。」
周鵬道:「老叫化要等候著最有利的時機,務求一擊而中。」
江玉南道:「哦!」
周鵬道:「老叫化一向不輕估敵人,何況,閣下是來自雲頂神府。」
閻五大聲說道:「雲頂神府號稱武林第一家,也是江湖上最有聲望的人,周幫主你如和雲頂神府作對,那豈不是等於和整個江湖人作對嗎?」
周鵬道:「雲頂神府雖稱武林第一家,但他們門下弟子,卻不一定都是好人。」
閻五道:「這話怎麼說?」
周鵬道:「良田莠草,江玉南這小子,就是那株莠草。」
閻五道:「哼!江玉南自已並沒有說他來自雲頂頂神府,而是閣下指名他來自雲神府,對嗎?」
周鵬道:「雲頂神府,一向受武林同道的敬重,這人既然來自雲頂神府,為什麼他自己卻不肯說出來呢?」
閻五道:「這個,老要飯的就不清楚了。」
周鵬道:「這就是可疑之處了。」
江玉南嘆息一聲,道:「周鵬,你不但心機深沉,武功過人,而且,辯才也是常人難及,閻前輩,不用和他多費唇舌了。」
周鵬哈哈一笑,道:「閻五,你聽明白了沒有?他自己下敢承認。」
閻五怔了一怔,道:「這個,江少俠,你是不是來自雲頂神府?」
江玉南道:「閻老前輩,這件事,是不是很重要呢?」
閻五道:「重要,雲頂神府在江湖上聲譽,無出其右,神府中人,受到的敬重,也無與倫比,你若是……」
江玉南一笑接道:「閻老前輩,我如若說我是雲頂神府來人他們誰會敬重我?是周鵬,還是丐幫弟子?」
閻五怔了一怔,道:「雲頂神府來人,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冒充的,那要身帶信物。」
江玉南嘆息一聲,道:「閻老前輩,說明了我是雲頂神府中人,只不過徒增周鵬的殺機……」
閻五接道:「我不信,丐幫敢和雲頂神府的來人作對。」
江玉南道:「丐幫不會,但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中人會,自從百年前,魔教和神府一場激戰之後,他們雖然退出中原,但時時刻刻未忘記報仇的事,他們要報那一次比劍失敗之辱。」
閻五道:「江少俠,聽你口氣,越說越像了,但不知你是否有帶神府的信物?」
江玉南道:「有……」
閻五接著:「能不能拿出來,讓老夫開開眼界?」
高泰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老要飯的,你自己不覺煩嗎?江兄是否來自雲頂神府,小要飯的覺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人,他的為人如何,他如是好人,就是來自鬼谷,咱們一樣敬重他……」目光一掠周鵬,道:「拿這位周幫主說吧!他譽滿天下,又帶領天下第一大幫,可是他的作為,能叫咱們敬重嗎?」
金長久道:「只要是狐狸,終會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周鵬對高泰和金長久的譏笑,來一個聽而不聞,兩道目光卻一直在江玉南身上打量。他要找最有利的時機,一擊成功。
金長久看出周鶴的用心,高聲說道:「閻兄,不要再打擾江少俠了,周鵬……」
也許金長久的示警,使得周鵬提前發動,只見他雙手一揮,手中四把薄斧一齊飛出。
四道寒光,劃出了四道不規則的弧茫,飛向了江玉南。
一斧高起,忽然間,迎頭落下。
兩把薄斧,卻分左右,向江玉南襲了過去。
最後一斧,更是奇特,打著旋轉,由江玉南的頭上飛過,直到一丈開外。
江玉南長劍一挺迎頭落下的薄斧。
鏘然一聲金錢交鳴,那薄斧突然打個轉,旋轉著又向周鵬飛了回去。
周鵬一上步,身軀疾移八尺。
兩側交襲的薄斧,忽然一錯,又倒向周鵬的手中飛去。
那鋒利的薄斧,看上去有如活的一般。
這時,那由頭頂飛到了江玉南身後的薄斧,打了一個圈子以後,突然又飛了回來。
這一次,來如閃電,急掠而至。
江玉南一低頭,飛斧掠著頭頂而過。
好危險的一斧!鋒利的斧茫,掠過頭頂,劃破了江玉南包頭的絹巾,削落了一片頭髮。
場中之人,看得無不捏一把冷汗。
但聞周鵬大笑三聲,笑聲不絕於耳,手中的飛斧,閃電一般,不停地飛了過來。
斧光交錯,四把迴旋飛斧,構成了一片連綿的寒茫。
寒茫連成了一片,交錯迴旋,叫人看不清是四把連綿的飛斧。遠遠看去,只見一片冷冷寒光。
江玉南也拿出了真實本領,只見他手中長劍有如靈蛇一般,繞身飛舞,配著奇異的步法,身子不停地閃動,不停地旋轉,不時響起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
就這樣相持了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
這是別開生面的搏殺,不但十分的好看,而且也滿布殺機。
高泰、田榮,很想出手幫忙,但卻又不知從何幫起。
四把飛斧,流動得越來越快。
直覺地看去,江玉南隨時可以傷在那飛斧之下。
但江玉南卻撐了很多的時間,仍然保持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不過,江玉南的形象,看上去十分狼狽,那包頭的絹帕已落,長發披散肩上。
周鵬連環發斧,手法奇妙至極,但見久久不能傷到江玉南,心中不禁有些煩躁起來。發斧的手法,更為快速,力道也更見強大。
江玉南初時也有些慌亂,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
一個人,竟能把四把薄斧,連成一片綿接光影。
但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心中逐漸地定了下來。
他已明白,憑藉著自己的武功和奇異的步法,足以應付這變故。
周鵬斧力加強,江玉南也想出了對付周鵬的辦法。
他不能長時被困在這綿連不絕的斧光之中,他要想法衝出斧的圍困,想法子反擊周鵬。
只聽江玉南大喝一聲,人卻突然飛騰而起。江玉南由斧光中穿了出來。但他的衣服有兩處破裂,身上也見到了血跡。顯然,那是連環飛斧所傷。
江玉南破斧光而出,並未撲向周鵬,卻飛身一躍,落足在兩棵大樹之上。
那是兩棵千年老柏,但長得並不太高,但樹身卻很大,有著一種堅實的感覺。兩棵老柏,相距約一丈五六,江玉南站在兩棵之間。
金長久、閻五、高泰、田榮,都隨江玉南退回到古柏之後。
曲樂山等一行,被另一批丐幫弟子圍住。
雙方面沒有動手,大家的心神全都集中在周鵬和江玉南這一場搏殺之上,等候著兩人這一戰的結果。
斧光收斂,周鵬的手中,分握著四把薄斧。
金長久突然上前幾步,行到了江玉南的身側,低聲道:「江少俠,那飛斧大概很消耗一個人的真氣。」
江玉南道:「金塘主瞧出了什麼?」
金長久道:「我看出了周鵬雖然儘力在保持表面上的平靜,但他卻無法逃過我的雙目。」
江玉南道:「哦!」
望望江玉南兩處傷痕,低聲說道:「你的傷勢如何?」
江玉南道:「不礙事。」
金長久道:「江少俠,我看合你們三小之力,一舉之間,也許能把周鵬幹掉。」
江玉南道:「可能嗎?」
金長久道:「可能!目下丐幫弟子越集越多,如若要動手,必是一場很殘酷的殘殺。」
江玉南道:「嗯!」
金長久道:「如若高泰、田榮,肯和你江少俠配合,在適當的時機,全力一擊,就算殺不了周鵬,也必然可以叫他身受重傷。」
江玉南道:「老前輩呢?」
金長久道:「我和閻兄也不會閑著,我們會替三位防守兩翼,不要丐幫弟子,突然施擊。」
江玉南道:「在下只想出了對付飛斧的辦法,還沒有想出,如何對付周鵬。」
金長久道:「在下想出來了。」
江玉南道:「請教高明?」
金長久道:「告訴田榮、高泰,在你對付四把飛斧之後,分由三個方位,一齊攻上去。
各出全力一擊,自然,真正能對付周鵬的,還是要靠你江少俠了。」
江玉南道:「哦!」
金長久道:「田榮、高泰全力攻上之時,必然會吸住周鵬的大部心神,那時江少俠可發動雷霆萬鈞的一擊。」
江玉南道:「辦法是不錯,只不過,這中間有兩個問題。」
這時,周鵬手中四斧並舉,但卻沒有立刻發出來。
一則,他發覺江玉南選擇的位置,在兩株大樹之間,手中薄斧迴旋的範圍受了很大的限制;二是,江玉南選擇了那麼一處地方,可能已想出了破解飛斧之法。
再佐以田榮、高泰,江湖後起三秀彙集於一處,又有金長久這個老狐狸從中代作籌劃,閻五在江湖上有良好的聲譽,這一批人實在可怕,不論付出多大的犧牲,今日必須要把這一批人除掉才行。
所以,他已暗中下令,調集了聚集在附近的丐幫弟子。
聚集於此的丐幫弟子,不下百位之多。
不論江玉南等武功多麼高強,今日也難以逃過這些丐幫弟子的圍襲。
所以,周鵬也不太急。
這就是周鵬也來急於發動攻勢的原因。
雙方面都有自己的算盤,只是打法不同。
金長久望了四周一眼,發覺丐幫弟子越來越多,已把他們團團圍住。
只是還未發動罷了。
金長久輕輕吁了一口氣,道:「江少兄,你瞧出來沒有,周鵬準備和咱們耗下去了。」
江玉南道:「哦!」
金長久道:「不過,這樣也好,也給了咱們一個機會。」
江玉南道:「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他打出四把飛斧!」
金長久道:「那個迴旋飛斧是不是極難抗拒?」
江玉南道:「很難對付。」
金長久沉吟了一陣,道:「出言激他,看他會不會發出飛斧?」
江玉南道:「金塘主請田兄、高兄研商一下對付周鵬的辦法我激他發出飛斧。」
金長久依言向後退去。
江玉南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周鵬,丐幫弟子都被你朦騙了過去,那實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這-個名滿天下的忠義組合,竟然引入魔教之中,想想看,你的罪惡是何等的重大!」
周鵬冷笑一聲,道:「困獸之鬥,猶要作挑撥離間之計,本座出身丐幫,由一名舵主的身份,繼任幫主之位,其間經過了無數曲折往事,在場的丐幫弟子,有誰不知。」
江玉南道:「周幫主,你練的殘心指力,可是丐幫的武功嗎?」
周鵬道:「本座從未練什麼殘心指力……」
江玉南笑一笑,接道:「周幫主,你不應調來這麼多丐幫弟子……」
周鵬冷哼一聲,未再答話。
江玉南道:「人數雖多,未必都是你的心腹,只要其中一二人對你起疑,他們就會把這消息傳入貴幫的長老之中,再有幾位長老動疑,就要詳查你的出身了。」
周鵬道:「本座出身,丐幫會籍名冊中,記得清清楚楚,難道還有見不得人的地方嗎?」
江玉南道:「那是假的,你在小西天雷音寺學習武功,這中間定然有一段時間的空白,只要丐幫中有幾位長老用心查查,定能找出其中破綻。」
周鵬哈哈一笑,道:「真金不怕火,任你千方百計,挑撥敝幫弟子,本座何懼之有……」語聲一頓,接道:「尤護法何在?」
只聽一個朗朗之聲,道:「屬下在此!」
一個竹杖草履,留白長髯垂胸的老者,由東面飛躍而至。
周鵬道:「尤護法,你率領本幫中十八金剛出手,能予生擒那姓江的小子更好,如若不能生擒,那就搏殺他算了。」
尤護法應了一聲,舉手一招。正東方位上,奔過來一群丐幫弟子,不多不少的正好十八人。
閻五心頭震動了一下,迎了上去,低聲說話:「江少俠,認識此人嗎?」
江玉南搖搖頭,道:「不認識。」
閻五道:「尤天健,丐幫中的七大高手之一,本是長老身份,怎會變成了護法?」
江玉南道:「護法大,還是長老大?」
閻五道:「自然是長老大。」
江玉南道:「哦!」
閻五道:「丐幫十八金剛,是丐幫精銳中的精銳,想不到也全到了此地。」
江玉南苦笑一笑,道:「那是難免一場血淋淋的惡戰了。」
閻五道:「尤天健這個人,生性耿直,如若他對幫主有所懷疑,決不會……」
談話之間,尤天健已然行到了兩人身前。
閻五搶前兩步,一抱拳,道:「尤兄,還認識兄弟嗎?」
尤天健道:「沒門沒戶的叫化子閻五?」
閻五道:「不錯。」
尤天健冷冷說道:「你雖非丐幫弟子,但也是乞丐中人,為什麼竟和本幫為敵?」
閻五道:「這就是老要飯的想和尤兄要談的事了。」
尤天健道:「本護法奉命擒人,無暇和你多說話,你請後退一步,等我殺了這個姓江的之後,咱們再談不遲。」
閻五道:「殺不得,所以在下才勸阻你尤兄不要動手。」
尤天健道:「哦?他是天上神仙,丐幫動不了他?」
這尤天健在丐幫中,脾氣火爆,本是有名之人,閻五早已知曉。所以,閻五笑一笑,道:「尤兄,在動手之前,請聽閻某人兩句話如何?」
尤天健道:「好!只聽兩句,你先說第一句。」
閻五怔了一怔,道:「貴幫主的話不可聽。」
尤天健道:「請說第二句。」
閻五道:「他是小西天雷音寺魔教中人。」
這兩句話,字字如雷貫耳,只聽得尤天健楞在當地。
閻五心中明白,這尤天健脾氣火爆,如若不能使他在兩句話中,激動他的心情,只怕很難再說下去了。
所以,只有用這兩句話,把最重要的事情說出來。
但他說的聲音很低,使得站在五六大外的周鵬無法聽到。
尤天健呆了一陣,道:「你這話,是信口開河,還是有所根據?」
閻五道:「此事重大,如若在下信口開河,想來日後貴幫也不會放過我了。」
尤天健道:「那證明拿來。」
這一下,倒是把閻五難住了,一時間不知如何應付。
江玉南離得很近,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施展傳音之術,道:「他身懷魔教奇技殘心指。」
尤天健一皺眉頭,道:「這不足證明他就是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閣下如能主持公道,我願和貴幫主爭辯一番……」
尤天健接道:「不能,他是幫主身份,我必須聽命行事。」
江玉南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丐幫之中,都是不講道理的人了?」
尤天健道:「閣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玉南道:「貴幫中人只知服從上級的令諭,卻不計是非。」
只聽周鵬高聲說道:「尤天健,你還下出手,等待何時?」
尤天健應了一聲,揮手一掌,拍向了江玉南。
他一出手,十八金剛立刻同時出手。
但見寒光閃閃,十幾把利刀,長劍,一齊攻了過來。
江玉南一皺眉頭,道:「你們要群攻群毆?」
尤天健道:「不錯。」
江玉南長劍迴轉,閃起了一片寒茫。
但聞兵刃交擊之聲,連綿不絕於耳。
十幾件攻向江玉南的兵刃,全數被震開去。
尤天健緩緩向後退了一步,十八金剛立時展開了連綿攻勢。
這是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但見寒芒飛轉,雙方的搏殺,已經打入了難分難解的境界。
尤天健眼看丐幫中最精銳的弟子,展開了圍攻,對方仍然應付自如,不禁一呆,暗道:
「這小子的劍上造詣,當真是驚人得很。」
周鵬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尤護法。」
尤天健應了一聲,行了過去,道:「幫主有什麼吩咐?」
周鵬道:「十八金剛,是咱們丐幫的精銳,全數出動,難道連一個年輕的小後生也收拾不了嗎?」
尤天健道:「幫主放心,屬下相信百招之後,定可取他性命。」
周鵬道:「有把握嗎?」
尤天健道:「是!屬下相信可以。」
周鵬道:「好!如若百招之內,仍無法取他之命,那就別怪本座了。」
尤天健道:「屬下知道。」大步向前行了過去。
尤天健輕輕吁一口氣,高聲說道:「全力施為,生死搏擊。」
但見圍住江玉南的十八金剛,突然又向後退了回來。
場中只剩下六個人圍攻江玉南。
人數是減少了,但攻勢卻更見猛烈。
六個人中三個用刀,三個用劍。
刀是一色的緬鐵軟刀,平時圍在腰中,看不出帶有兵力。
劍是短劍,未超過一尺二寸的短劍。這樣的短劍,身上任何地方,都可以收藏。
丐幫弟子,平常不帶兵刃,就算帶兵刃,也都是棍棒之類。不會帶刀劍一類的兵器。但十八金剛,都是帶刀藏劍的。
六個人,比起十八個人,攻勢更凌厲。
田榮冷眼旁觀,發覺這些丐幫弟子的年齡不大大。大約在二十四五歲左右。
江玉南手中長劍施展開來,有如一片光團,全身都在劍光圍繞之中。
但六個丐幫弟子的攻勢,猛銳無比,完全是一副捨死忘生的打法。
高泰輕輕吁一口氣,低聲說道:「閻前輩,你看出今日之局嗎?」
閻五道:「很兇烈的搏殺,看樣子,如果不打出一個血濺黃沙的悲慘局面,很難有一個結果了。」
高泰道:「不錯,閻前輩,咱們是不是要幫幫忙?」
閻五道:「幫忙?」
高泰道:「對!咱們總不能讓江玉南獨撐大局。」
閻五道:「十八金剛,一共有十八個人,老要飯的久聞丐幫中,有這麼一批很傑出的人,但今日還是初見……」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如若咱們一出手,另外的十二個人,只怕也會全力出手了。」
高泰道:「難道任他們全力攻殺江兄一人嗎?」
閻五低聲說道:「小要飯的,他們人多,咱們幫不上忙的,咱們出手,只不過惹起一場混戰罷了,我看江兄還撐得住,六個人攻勢雖猛,但並沒有對江少俠構成什麼大威脅。」
高泰想一想,道:「閻前輩說的也是。」
閻五道:「其實,今日之局,情勢十分明顯,江少俠如若敗在對方手中,只怕咱們都很難逃過這一劫。」
高泰道:「這麼說來,咱們的生死大事,完全寄托在別人的手中了?」
閻五道:「小要飯的,這不是抬杠的事,就目下情形而言,確然如此……」
談話之間,場中搏鬥已有了變化。原來,六個合攻江玉南的丐幫弟子,都已經施出了全力三刀、三劍,佳妙的配合,使攻勢更見凌厲。
江玉南一把劍,有如海浪滾滾,湧起了千層波影,揮灑的寒芒,綿密如網,封拒六人的攻勢,但久戰之後,似已不耐,劍招變化上,透出了濃重的殺氣。
雲頂神府的劍法,果然是非同小可,神妙無方。
忽然間,寒光突起,金鐵交鳴聲中,飛起了一道紅光。
一個用刀的丐幫弟子,人頭和軟刀齊飛,橫屍當場。
江玉南雖然殺了一個丐幫弟子,但自己卻微一疏神,後背被划中一劍。劍芒劃破了衣服,鮮血涌了出來。
這一劍雖不足以致命,但卻傷得不輕。
緊密、交錯的刀影、劍光之中,有不得絲毫大意,但江玉南背受創傷,更激起了丐幫弟子的豪勇。
只聽一聲大喝,一個施刀的弟子,忽然飛騰而起,連人帶刀,直向江玉南撞了過去。
但這一劍,也激起了江玉南的殺機。
他感覺到背上的傷勢不輕,失血過多,可能會使他失去了對敵的能力。所以,他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殺退強敵,至少,要騰出一段包紮傷勢的時間。
揮劍架開了衝擊而來的一刀,突然一個閃身,穿過了兩柄交叉而來的短刀,反手劈出一劍。這一劍,時機、力道,無不恰到好處。
那揮刀飛衝過來的丐幫弟子,還未落地,劍光已然劃過,兩條腿由膝處被長劍斬斷。
田榮低聲道:「高兄,江兄傷勢不輕,咱們得替他下來。」
金長久道:「只怕用不著咱們幫忙,他身中一劍,已然激起了他的殺機。」
見識廣博的一品刀,推斷不錯,江玉南奇招連出,六名圍擊他的丐幫弟子,全部中劍受傷。
江玉南劍下留情,都是右肘中劍,一臂殘廢。
六個丐幫弟子,片刻間,一齊受傷,使得一側督陣的尤天健,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時,他已經相信了江玉南確是來自雲頂神府。
除了雲頂神府的奇奧劍法之外,還有何人能夠一舉間,對付六個丐幫弟子。
江玉南收劍疾退,躍到了田榮身側,急道:「田兄,想法子替我包紮一下傷勢,止住流血。」
高泰、閻五、金長久,不約而同、向前行了五步,擋在江玉南和田榮的前面。
田榮撕下衣衫一角,接過金長久投來的一包藥物,迅快地替江玉南包好傷勢。
尤天健一直獃獃地站著未動,望著江玉南出神。
周鵬重重咳了一聲,道:「尤護法……」
尤天健哦了一聲,回身一禮,道:「幫主。」
周鵬道:「你怎麼不出手了?」
尤大健道:「十八金剛,已經傷亡了三分之一。」
周鵬道:「還有幾個人?」
尤天健道:「還有十二個人。」
周鵬道:「既然還有十二個人,為什麼你下下令他們一齊出手?十二個人總比六個人的力量大一些,何況,江玉南已經受了傷。」
尤天健道:「回幫主的話,十八金剛最強的攻勢是六個人一組。」
周鵬道:「哦!」
尤天健道:「如是六個人的合攻,傷不了他,再上一組也是一樣。」
周鵬道:「不錯,這姓江的小子,劍術十分精絕,但如長期的搏鬥下去,他也無法支持,這叫車輪大戰。」
以丐幫幫主之尊,說出此話,聽得尤天健瞼色一變。
金長久冷笑一聲,道:「周幫主,咱們對閣下,總算又多了一層認識。」
周鵬冷冷說道:「就算丐幫今日盡折精銳,你們也別想有一個生離此地……」語聲一頓接道:「尤護法,下令十八金剛出手。」
尤天健道:「回幫主,已經沒有十八金剛了。」
周鵬道:「十二個人也行啊!他們只要還有活的,就要出手。」
尤天健道:「幫主,除了雲頂神府中的精奇劍法之外,很少人能夠連傷六個金剛弟子。」
周鵬道:「你是說,他是來自雲頂神府中人?」
尤天健道:「屬下可以斷言,只有雲頂的神妙劍法,才有如此威力。」
周鵬道:「就算他是雲頂神府中人吧,那又如何?難道咱們丐幫中人,還怕了雲頂神府不成?」
尤天健怔了一怔,道:「幫主,咱們丐幫雖然不怕雲頂神府,但咱們丐幫欠了神府很大的一個情,老幫主沒有告訴幫主嗎?」
周鵬道:「這種事,我怎麼不知?但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折辱咱們丐幫,難道就為了欠他們一次情,丐幫就得受他們的壓制了?」
江玉南想要開口,但卻被金長久伸手攔住。
尤天健道:「幫主,這件事……」
周鵬道:「這件事怎麼樣?難道咱們丐幫就水遠作雲頂神府的奴才不成?」
尤天健道:「幫主,雲頂神府中人,從來沒有找過咱們丐幫的麻煩。」
周鵬道:「這小子不是嗎?」
江玉南冷冷說道:「找麻煩的,是你周幫主,要殺我江某人的,也是你周幫主,在下覺著奇怪的是,你周幫主敢下令殺人,為什麼不敢承認這件事情。」
周鵬冷冷說道:「尤護法,你聽到沒有?就是這小子說的話,在他眼中,還有咱們丐幫嗎?還有我這個幫主嗎?」
江玉南道:「周幫主移禍遁罪之詞,實在不得不叫在下佩服。」
金長久道:「這就叫惡人先告狀,區區本來對丐幫十分敬重,尤其是對你周幫主的為人,更是敬慕萬分,想不到一旦見面,竟然是如此的叫人失望……」
周鵬怒道:「金長久,就憑你的聲譽、身份,怎能和本座論事?」
金長久道:「不錯,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的塘主身份,不配和你這大幫主平行論交,如若世上有君子小人之分,在下是小人,幫主是君主,只不過,你是偽君子……」
周鵬冷冷說道:「放眼當今武林,敢如此罵我的人,還沒有幾個。」
金長久笑一笑,道:「以公理而論,你的作為,咱們應該罵,以私情而言,你周幫主今天已是非殺我們不可,在下罵你幾句,也不過稍稍出一口胸中的怨氣罷了。」
周鵬道:「尤護法,這些話你都聽到了?」
尤天健道:「聽到了。」
周鵬道:「那很好,有一個人當面辱罵丐幫的幫主,你們這些做屬下的應該如何?」
尤天健道:「金長久應該身受拔舌的懲罰。」
周鵬道:「好!那就去拔下他的舌頭。」
尤天健道:「幫主,在下覺著,應該先解決了雲頂神神府和丐幫的事,至於金長久這個人,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罷了,七刀塘那點實力,如何能和丐幫相比?」
周鵬冷笑一聲,道:「你的意思,咱們對付七刀塘,也要先和江玉南商量一下了?」
尤天健道:「屬下之意,應該先勸阻雲頂府中人,不再插手此事。」
周鵬冷冷一笑,道:「好,你說說著,咱們如何解決目下的紛爭?」
尤天健道:「在下覺著,先和江少俠談談,中間如有什麼誤會之處,也好消除。」
周鵬冷哼一聲,道:「好!你和他談罷!如是談不攏呢?」
尤天健道:「這個,屬下試過之後,再作道理。」
回頭一抱拳,道:「江少俠真是來自雲頂神府嗎?」
江玉南道:「我如不承認,只怕你尤護法也不肯相信。」
尤天健道:「雲頂神府,百年以來一直領導武林,最近三十年來,才關閉神府,不大問武林中事,但丐幫和神府源遠流長,彼此在江湖之上,一直保持著一個互相敬重的局面。」
江玉南道:「哦!」
尤天健道:「江少俠離開神府之時,是否有人和少快談過丐幫的事?」
江玉南道:「有。」
尤天健道:「那就好,但不知神府中前輩告訴少俠些什麼?」
江玉南道:「家師告訴在下,小西天雷音寺的魔爪,已經伸入了中原,要晚輩查明內情,立刻回報。」
尤天健道:「少俠查明了內情沒有?」
江玉南道:「查出了一點眉目。」
尤天健道:「沒有提到神府和丐幫的關係?」
江玉南道:「提到一些。」
尤天健道:「那位老人家,如何交代少俠?」
江玉南道:「神府和丐幫,不但相處得很融洽,而且,彼此之間,交誼很深,要在下如若遇上了什麼疑難之事,不妨找貴幫幫忙。」
尤天健道:「這就是了。」
江玉南道:「可笑的事,在下竟然和貴幫衝突了起來。」
尤天健道:「江少俠,這件事,叫化子出不知道該如何談起?」
周鵬冷冷接道:「那就不用談了,神府中人高高在上,根本不了解江湖上的形勢,和他們談江湖上事,豈不是隔靴搔癢嗎?」
尤天健道:「幫主,雲頂神府和敝幫相交數十年,延伸到兩代以前的幫主,難道這份君子之交,就要在幫主的手中割去嗎?」
周鵬道:「尤天健,神府中人,如若真的關心江湖中事,為什麼不多派些人,下山來多管些江湖中事?」
尤天健沉吟了一陣,道:「幫主一向待人和氣,怎的會和雲頂神府中人心存成見?」
周鵬道:「我對神府,倒沒有什麼成見,只有對這小子有些不滿,你瞧他那股神氣,那會把咱們丐幫放在眼中?」
尤天健道:「幫主,屬下有一愚見,希望幫主能予採納。」口氣雖然仍極恭謹,但詞意之中,已然有了堅持己意的成分。
周鵬一皺眉頭,道:「尤護法,你知道咱們幫中的規戒嗎?」
尤天健道:「知道。」
周鵬道:「那就好,你要好好的記著你自己的身份。」
尤天健道:「屬下決不敢有所逾越。」
周鵬冷哼了一聲,道:「你知道就好了。」
尤天健道:「幫主指教。」
周鵬道:「好!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意見了!」
尤天健道:「屬下之意是,咱們不能和神府中人衝突。」
周鵬道:「哦!」
尤天健道:「本幫和神府交往,源遠流長,這份交情,一受著歷代幫主的敬重,如若一旦毀在幫主手中,只怕是有些不大妥當。」
周鵬道:「哼!雲頂神府是不是武林中的霸主統帥?」
尤天健道:「不是。」
周鵬道:「既然不是,咱們丐幫,為什麼要聽他們的?」
九天健道:「誰說要聽他的了?屬下的意思是……」
周鵬接道:「既然你也覺著不用聽他們的,那就不要多費心思了,先把這小子擒下,然後,把他送往雲頂神府,問他個不敬尊長之罪。」
尤天健道:「幫主,除非他願意放下兵刃,束手就擒,生擒於他,只怕不太容易。」
周鵬道:「丐幫弟子,如此之眾,而且,大家都是幫中精銳,難道生擒他一個人,也有所不能嗎?」
尤天健道:「不能,神府劍法,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十八金剛既無法制服於他,其他弟子又如何能是他的敵手呢?」
周鵬冷冷說道:「照你這麼說法,他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了?」
尤天健道:「那倒不是,不過……」
周鵬厲聲接道:「他既然不是,你們難道不能多派人手對付他?」
尤天健道:「那隻怕會造成很大的傷亡,十八金剛,很可能要盡喪在他的劍下。」
周鵬道:「丐幫有上萬的弟子,死個百十個,有何關係?」
尤天健怔了一怔,道:「幫主,這個說法,屬下不敢苟同。」
周鵬厲聲說道:「尤天健,你要造反了?」
尤天健道:「屬下不敢。」
周鵬緩緩向前行來,一面說道:「尤天健,本座今日如不懲罰於你,幫主的神威豈不是要折喪於你的手中了。」緩緩舉起了右掌。
江玉南悄然移動身軀,暗用功力,抬手一掌,封了出去。
兩人的掌力,出手時不聞一點聲息,但雙掌接實,卻響起了一聲砰然大震,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掌風。
尤天健一直低著頭,不敢望周鵬一眼,直到掌風捲起,才知道自己死裡逃生。
江玉南索性橫跨一步,擋在了尤天健的身前,冷冷說道:「周幫主,這一掌力道很強,如若不是在下接這一掌,只怕尤護法已經橫屍當場了。」
周鵬道:「江玉南,你們雲頂神府中人,當真是厲害得很啊!連我們的家務事也要管了?」
江玉南道:「家務事,只不過是閣下一個借口,你真正的用心,不過是在誅殺異己,便於有機會多引入一些魔教弟子加入丐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