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地靈真經 無敵神功
且說武繼光墜下懸崖后,身如殞星飛瀉在團團飛系中急劇下沉,下沉
由於降落的速度過於急速,人已逐漸昏迷。突然,斜里一股絕大的吸力,吸得他身形一窒,神智陡清,睜眼一看,只見岩洞里一條大蟒正張著血盆大口在向他吸氣呢。
也許是因為下墜的力量過猛。大蟒的吸力只把他的身子吸得懸空一窒,並沒有吸進去,嚇得他驚叫一聲,猛力一掙。手中玉劍藍光電閃,把大蟒驚得電掣般地縮了回去。
吸力一去,身子又復急劇下降。這番離地面。不過十來丈,一種求生的本能,促使他趕緊凝神吸氣,把急墮的身形穩住,一式平沙落雁,緩緩降落地面。
儘管這般湊巧,經大蟒中間一吸。卸去了不少衝力,而降落的地面,又是一片如茵的茂草,但仍然經不住這股急瀉的猛勁。腳尖落地,一連幾個翻滾,人已昏厥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方才悠悠醒轉。只覺全身骨節象散脫了一般的疼痛。被衡山一鶴掌風掃中的左肩,亦已紅腫起來。他努力掙扎著,想爬起來。終於力不從心。又倒了下去。
此刻,天色雖逐漸接近黎明,但谷底幽暗無比,伸手不見五指,一陣陣的山嵐瘴氣由潮濕的泥林中升起。濃霧中,綠光明滅,似隱伏著無數的惡獸妖怪,更不時響毒蟲伏蟒那種噓噓吹竹的怪音。
景象凄涼,危機四伏,武繼光暗暗喊著自已的名字道:「武繼光啊在,想不到你空懷滿腹凌雲壯志。今晚竟死在這裡」
過了一會,又自己鼓舞自己道:「我不能死,我絕不能死啊!我連自己的身世都還不明了,假如武門一脈需要我來延續,假如血海冤讎需要我來伸雪,豈不一切都完了嗎?」
正自惶急萬分之時,突然腦際靈光一現,暗道「聽師父說。內功精純的人,可以用內功自療傷勢。我何不試試?」
於是。暗中試著,真氣提聚。尚幸,真氣並未全部渙散。經過一段時間努力,居然已經凝聚。
當下。立即照著貝葉種功的口決。緩緩把真氣作周天運轉,就這樣。調息了足有一個多時辰,全身疼痛頓時大減,一個翻身爬了起來,閃目四下一看。只見四下削峰插天,鬱鬱蔥蔥。儘是原始森林。自己立身之處,則是一片約有半畝地大的如茵草地。除此之外。都是高低亂疊的怪石。曉色迷濛中隱約似有一條極窄的棧道,通向內谷。
此刻他身陷絕地。除了冒險往裡闖外,別無辦法。於是,挺著那大藍光閃閃的金精工魄劍踉蹌向谷內奔去,
通過一條極其險峻的狹窄棧道。走了約有百十丈遠近,又到達了一處窄得如同一線的狹谷。兩壁削峰千刃,高插雲霄。一線亮光從峰頂直射谷內,眼睛突感一亮,這地方比起前谷有著天淵之別,處處長滿了奇異的花草。一陸碧水穿流其間,沒有山嵐瘴氣。也沒有遮蔽陽光的森林伏莽、碎碎的白石鋪地。幽靜異常。
他暗忖:「若在這個地方找個潔凈山洞,潛練功夫,確實妙極。」
但,此刻一身傷痕、又飢又渴,哪有那種閒情逸緻啊!順著一條以乎常有人行走的碎石路繼續前行,曲折迂迥,約有盞茶時間,竟然發現這條路是通往一片光潔如鏡的削峰下的一個山洞。
同時。使他大大吃驚的是,這洞口竟有一條粗有碗口的潔白蟒骨。直穿入洞內。細看這蟒委實大得驚人,頭已伸入洞中,這有五六丈的一條長尾仍拖在外面,直伸到小溪旁,暗中估比司蟒若在生時。至少也有水缸那麼粗細。只不知為什麼會死去?
四下削峰,前行無路,他暗忖:「死生有命,我何不進洞去看個究竟呢?」
也可說是一種好奇心的驅使,當下暗把真氣凝聚,手提玉劍,緩緩向石洞探索前進。
順著蟒,彎彎曲曲,走完了一條甬道,又抬級登卜一個較為寬大的山洞,驀然。一個觸目驚心的怪狀。使他大吃一驚。
只見這個方圓不到二丈的石洞內,五彩繽紛,光芒四射,更有一陣陣冷森森的澈骨寒風從洞內透出。
洞的中間一片白蒙蒙,裡面有紅光隱射的霧體,霧體的上面有兩盞碧熒熒的亮燈,仔細看了一會,才把裡面的大致情形看清。
這洞里石凳石泉,一應俱全,當中一張石榻上端坐身穿褐色長衫、面容十分乾癟的老者。這老者左手五指如鉤,深入大蟒七寸的白骨內,右掌掌心向外,抵住了一顆紅光閃耀、約有鵝蛋大的紅珠。那珠是由大蟒的一條其赤如火、長有三四尺三叉長舌托著。
蛇丹紅光耀眼,外面繞了一層白蒙蒙的氣體。突然流轉不停。人和大蟒,因年深日久的關係,都已變成了枯骨,看那利象。可能是老者正盤坐運動之時突遇大蟒來襲,遂一手抓住大蟒的七寸。一手擋住大蟒的內丹。雙方相持力盡而死。
茶時間,竟然發現這條路是通往一片光潔如鏡的削峰下的一個q。同時。使他大大吃驚的是,這洞口竟有一條粗有碗口的潔白蟒骨。直穿入洞內。細看這蟒委實大得驚人頭已伸入洞中,q有五六大的一條長尾仍拖在外面,直伸到小溪旁,暗中估比司蟒若在生時。至少也有水缸那麼粗細。只不知為什麼會死去?
四下削晚前行無路,他暗忖:死生有命,我何不進洞里看個究竟呢?
也可說是一種好奇心的驅使,當下暗把真氣凝聚,手提下問劍緩緩向石洞探索前進。
順著蟒,彎彎曲曲走完了一條四道,又抬級登卜一個較和寬大的山洞,基然。一個觸目驚心的怪狀。使他大吃一驚。
只見這個方圓不到二丈的石洞內,五彩繽紛,光芒四射有一陣陣冷森森的澈骨寒風從洞內透出。
洞的中間一片白蒙蒙,1面有紅光隱射的努體,霧體的卜有兩盞碧熒熒的亮0,仔細看了一會,才把裡面的大致情形清。
這洞里石凳石泉,一應俱全,當中一張石榻匕端坐。穿褐色長衫、面容十分乾癟的老者。這老者左手五指如鉤,深入大蟒七寸的白骨內,右掌掌心向外,抵住了一顆紅光閃耀、二有招蛋大的紅珠。那珠是由大蟒的一條其赤如火、長有三四尺三叉長舌托著。
蛇丹紅光耀眼,外面繞了一層白蒙蒙的氣體。突然流轉人和大蟒,因年深日久的關係,都已變成了枯骨,看那利。
由這點推測,可知這個老者實非常人。試想,這條大蟒,長有幾十丈,而且已經練成了內丹,氣候當在於年以上,老者在-不及防的情形下。能夠和它拼個兩敗俱傷。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再看兩盞燈時。竟是大蟒的眼睛,碧熒熒地。足有鴨蛋那麼大。他原是一個童心未泯的大孩子。暗想:「這顆眼珠。必是罕世奇珍。將來把它拿來晚上照明,也是好的嘛!」
一聳身,用手攀住蛇頭,把它取了下來,只覺入手陰寒徹骨。照得全縣均呈碧色,看了一會,也想不出它的奇處,便往懷時一塞,再不去看它。
抬頭又把目光投向大蟒內丹,覺得這東西既是大蟒的武器,必定更為珍貴,又分開老人的手掌,把它拿到手中,只覺一陣奇寒徹骨,全身打了一個寒戰。張口喋喋又打了兩個噴嚏。
就在他張口猛地一吸氣之際,嗖的一聲。那顆內丹竟直向他咽喉投去。
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張口想把它吐出,但哪裡來得及!立時。全身就際發瘧疾一般,猛抖起來,寒氣由丹田直往四肢百骸亂竄,幾乎是把地凍昏過去。
他心慌意亂,努力支持著,暗中只是叫苦。熬了約有盞茶時間。突然,一股熾熱如火的熱流又從丹田奮起,頃刻之間,直衝十二重接,游遍全身奇經八脈。
這種熱火焚身的滋味,較比奇寒徹骨的滋味,還要來得難受。直燒得他汗珠象黃豆般從額上滾下。
暗想:「這次一定死定了,一寒一熱兩股力量在體內亂竄。哪裡受得了呢?」
大凡一個人在生死關交之時,總會產生一種求生的本能。掙扎著,使自已脫離危境。正當他被這兩股力量折衝得半死不活,神智漸趨昏迷之時,突然又想起剛才曾用「貝葉神功」
口訣自療傷勢的一幕。
此刻,寒熱交加,全身骨節幾乎快要脹裂。何不用內功心法來緩緩導引呢?也是他一時福至心靈,當下咬著牙,掙扎著盤膝坐起。凝神靜息,緩緩用起功來,這一用功導引,居然奇效立見。
那兩股寒熱氣體原在體內各走極端。互相排斥,一經他用本身真氣導引,流轉竟慢慢緩了下來。
只是武繼光內功火候過錢,一時之間,實無法把這兩股氣體融會。
原來這兩股氣體,熱的是大蟒的內丹,奇寒的是上面那層白蒙蒙的流轉氣體,也就是褐衣老者近百年功候修為的一點玄陰真元之氣。
當時,大蟒吐出的於年內丹其熱似火。恰巧老人所練的玄陰罡煞陰功是一種純陰功夫,拼將近百年修為的一點真元,全部逼出體外,將內丹吸住,兩下相持,直到力盡而死。
人與蟒雖死。而大蟒內丹仍緊緊把老人的近百年修為的真元之氣吸住,並未渙散。兩件東西,雖緊膠一起,卻等於無主之魂,武繼光既是有肉有血的活人。又屬純陽之體,氣機相引,無意中用力一吸氣。竟把它全部吸入肚內。
也就是說,他無意中不僅接受老人近百年的修為真元,而且連大蟒的千年內丹也已成為己有。
這等於是一個暴發戶,也等於是一條小蛇吞下了一條大象,叫他如何受得了?還幸「貝葉神功」乃是「震宮秘學」。神妙無比,竟在原地足足坐有十天的長時間,方才慢慢龍虎相調。天地交泰,把寒熱兩股氣體調和,據為己有。
這一來,不啻平平步青雲,進入了武學的最高境界。不過,自己並不知道罷了。醒來之後只覺全身痛苦盡失,先機暢達舒適已極。
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塵土。也沒有體會到自已究竟坐了多久。挪步便向老人走去。只見石床的右側,擺了一張石桌。桌卜堆滿了書籍,除了經、史、子、集等書外。還有各門各派的拳經劍譜。
順手翻開一本劍譜看時,上面竟批滿了評語。哪一式最神奇,當用何式去破,哪一式有破綻,應該如何改正,都詮注得明明白白,不禁暗自讚歎道:「這位老人家真是奇人,就憑這一點,便非常人所能及。」
放下劍譜,又把其他的書翻了一陣。不僅拳經劍譜如此。連那些經書之類,也批滿了註解,心中愈對老人欽佩不巳。突然,他發現書下壓了一個小小玉匣。打開玉匣一看,裡面放了一個柬貼,繼光自小跟隨萬里雲煙陸通,文武兼修,文學也薄有根底。展開來怕一看。上面寫道:
餘地靈教王李夢非也,原期以一身所學。開宗立派,不意所傳非人,初傳一徒,兇殘、冷僻,竟拐吾女遠遁,再傳一徒,毒辣,陰險,均無法行吾教。
心灰意冷之餘,遂隱跡於此,誓不再出江湖。余武功雖已達三花聚頂,五無朝元之上乘境界,但世間並無不死神仙,近日突感心思不寧,精神恍惚,噫!豈大限已來臨乎?
竊念死實不足惜,痛在未得足以弘揚吾教之人,哀哉!豈天意不令地靈門中有江湖嶄露頭角之日乎?
他日如有緣進入此洞之人,盼將余骸骨葬於隔室洞中,願以案上所遺書籍為贈。
邯鄲老人李夢非年月日
看過這封簡帖后。心裡暗暗好笑道:「幸於是碰到我,如若是別人。把書籍中走後,不埋你的骸骨,又將如何?」心裡想著,抬頭一望,果見左面有一個僅容一人進入的小門,走進小門一看,裡面寬不到五尺。地下卻有厚厚的黃土。遂把頭一點道:「入土為安。我應替他辦好這事。」
拔出玉劍一陣亂挖,金精玉魄劍,神物利器。更兼他此時功力大進。不一會工夫已挖成一個四五尺深的大坑,驀然,當的一聲響,底下竟橫看一塊石板,掀開石板一看,下面竟是一具完整無缺的石棺,石棺之內,平放著一個一尺多長的玉盒,當時也無暇細看,大步走到老人面前。深深一禮,雙手把屍體託了起來放人石棺之內,再把虛土掩蓋。
一切就緒之後,方才打開玉盒一著。裡面是一本黃經封面的精裝抄本。上書「地靈真經」四個隸字,裡面又突夾一張簡帖上面寫道:
得此經者,即為地靈教之下代教主,望祥研此經,宏揚武學,此經雖屬旁門秘學,然而精習之後,仍可歸於正途。
「地靈金丹」一顆,為吾聚多種靈藥練成,食之可抵三十二苦修功果,怕恐得經之人功力不足難習「地靈美經」也。
銀笛一支,為吾當年兵刃,亦教主之信物也,希珍藏之。
地靈教主李夢非留示年月日
看完字條之後,暗贊老人用心慎密,若來人不肯把他屍體慎重掩埋。便得不到真經。以此測驗來人心術,再好沒有。
藏起金丹和銀笛,翻開地靈真經一看,第一章所載的便是「玄陰罡然陰功」,不禁暗吃一驚,道:「噫,這種功夫我曾經見過嘛。」
但他並未去細想。卻被真經裡面許多神奇的秘學所吸引,不禁立刻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他此刻玄關之竅已通,不僅內力增進到難於想象的境界連智慧與靈明都增進了不知有多少倍。
如此每天不斷苦練,繼續了足有半年之久,地靈真經上的武功大部已經讀熟。連老人批註的那些拳軍劍譜。也有了一個概括的輪廓。同時,金精玉魄劍上的那幾招「消霜掌法」也已在這時參透練會。
這天。突然覺得自己老是呆在這裡不是辦法。如果師父得到了我落下懸崖的消息,該是多悲痛啊!也許。會因這事而惹出事情來。
於是。決心出谷。把各項東西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向洞外走去。出了洞門之後,一個難題來了,這谷四壁削峰,怎樣出去呀。轉了一圈,突然,他發現一處較為隱秘的削峰上,有一根長長的黑索,由峰頂垂下。
這根黑索離地足有十丈以上,若不是目力極好的人絕難發現。暗付:這大概是地靈教主當年進出所用的吧?
這時。他並不知自己的武功究竟如何?而且這系在風雨中不知掛了多少年,能否經得起人,確成問題。
急於出谷。只得冒險一試。當下,猛提一口美氣。輕嘯一聲。倏地沖霄拔起。地原以為最多拔起三四丈高。然後貼在壁上。用壁虎游牆功揉升上去。
不料,一經全力上拔,立即身體急箭穿空,呼的一聲,一下子就竄起了十多丈高。倒使他意外地猛吃一驚、眼看黑索就在身前約有一丈多遠的地方,疾的雙手一分,雙腿虛空連蹈,颯的一聲,已把黑索抓住。
這條黑素也不知是什麼質料織成。竟然硬紉異常。他手腳並用,連換了幾手,轉眼已到峰巔。
他潛居洞穴,過了好幾個月的陰暗生活,這時重新吸著新鮮空氣,胸懷頓壯,倏地仰天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嘯。
此刻地內力精純充沛,聞聲響起,直震得山鳴谷應。兔走猿驚。聲勢駭人已極嘯聲過後,突然念頭一轉。自言自語的道:「衡山一鶴。你這老賊,小爺和你無怨無憂,你竟下毒手把我打下懸崖。哼!這筆帳。我非先找你算算不可。」
念動即行,倏起身形。向峰下急瀉而去。
秋風瑟瑟。紅葉紛飛。
靜靜的衡山三元觀山門,這天。突然來以一個身穿藍衫的少年,這少年舉止飄逸,神采飛揚,雖然時序已屆中秋,他仍然只穿一襲藍布短衫。
來到山門以後,他向「三元觀」三個發亮的金字門匾瞥了一眼,發出一聲冷笑,高聲道:「裡面有人沒有?」
突然,人影一閃,兩個佩劍的小道土已並排出現門口,目光向少年一掃,見來者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鄉下少年,立時神色傲然地問道:「你來找誰?」
聲調是那般的粗暴而無禮、
來的這少年。正是滿腹怒火。來找衡山一鶴歐震算帳的武繼光。小道士們的這種態度,使他的怒火不由又增添了幾分,舉手向三元觀的金字橫匾輕輕一招,道:「叫衡山一鶴出來見我。」
兩個小道士先是一怔,接著一陣哈哈大笑道:「憑你這小子,也有資格見師伯祖他老人家。」
笑聲未落,一陣木屑紛飛,嘩啦!三元觀的金字橫匾,化作回片片木屑,一堆土般落了下來,小道士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看之下,倏撤八同,定睛一看,這才識到是怎麼回事。立時暴怒起來。
錚,錚,長劍出鞘。大喝道:「野小子,你好大的膽」
兩支長劍,夭矯如龍地攔腰卷到。
繼光身形微飄。颯然進過,冷冷一哼道:「叫衡山一鶴出來免你一死!」
兩個道士哪裡肯聽,雙雙一震腕。青芒如練,又復撲了上來,繼光臉色倏然一變。驀然身形一轉,突入劍影之中。
只聽一聲驚呼駭叫,兩個小道上滿面驚惶,倒竄回來,原來倆支長劍,已被繼光奪到手中。
繼光手執長劍,微曬道:「這就是衡山派接待朋友的見面禮嗎?」
他把手輕輕一震,兩支百鍊精鋼的長劍寸寸斷折。然後亮嗓一聲大喝道:「你若再不叫衡山一鶴出來。我把你這破廟拆了。」
掌心一吐,一陣蝕骨陰風驟起。轟然一聲大震,山門一截紅牆連同半邊門樓,嘩啦一聲一齊倒塌。
這宗玄陰罡然陰功,威力之大,確實駭人,連繼光自己也感到意外。他無意中接受了邯鄲老人近百年的真元,又巧取大蟒內丹。雖然都還沒有全部和本身真元融會一處。據為已有,但功力之高,已是世所罕見。
磚瓦紛飛中,一片暴喝聲起。三元觀內,躍出一群道士來。暴吼道:「什麼人大膽,竟敢來衡山派鬧。」
內中一個。年約三十上下的中年道土,介面問道:「你找他老人家。究有什麼事情?」
這中年道士,名叫天罡道長。乃是衡山派掌門人。松鶴道長的道徒。
提起衡山一鶴,武繼光頓時滿腔怒火上升,一絲殺機修涌雙頰,冷冷地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小爺特來取他的狗命!」
天罡道人為人穩重練達。嘴上雖不詢問,心裡卻是暗暗心驚,暗忖:
「師伯他老人家名重江湖。這少年居然敢來向他尋仇,必定有所恃而來。看他剛十一字之力竟把半座門震塌,分明內功已達玄通之境,倒不能不小心應付呢!」
當下。面容一整道:「衡山一鶴乃是貧道的師伯,他老人家身如野鶴閑雲,萍蹤不定,是近並未回觀。」
「你沒有欺瞞么?」
「出家人不打逛語。」
「那今天算便宜他了。」
武繼光聽說衡山一鶴不在三元觀內便轉身大步往山下走去。
天罡道長使地往前一趨身,把他擋住。冷笑道:「施主,你也太不把衡山派看在眼裡了,無故擊毀匾額。劈倒門樓。就想一走了之么?嘿!嘿!怕沒那麼容易吧?」
武繼光腳步停下,面無表情地仰首天空,冷冷地道:「那麼你打算怎樣?」
「施主既然傳技欺人。只有請你留下幾乎絕學。」
「你是說要打一架,才准許走?」
四下驀地轟雷也似的,齊聲大喝道:「要走可以,把腦袋給我留下。」
錚,錚,一片寒光閃閃,一群道士們已各挺長劍,把他團團圍住。
繼光仍是那般面無表情,微微一曬道:「把腦袋留下可以,只怕你們這些臭道士。沒有這本領。」
天罡道人雖覺來人武功莫測,來歷不明,但自己身為掌門弟子,就是今天血灑當場。也得和來人力拚到底。
眼見繼光淵停岳峙,屹立當場,情態從容已極。似乎根本就沒有把衡山這群道士看在眼裡似的當下,高喝一聲道:「那就莫怪貧道們無禮。」倏然舉劍平伸。一劍已斜削而出,絲。絲,恍若干空湧起一疊劍浪、層層向前鋪出。
繼光認得這一招,是衡山派「火龍劍法」中最利害的一式,名叫「澄江三浪」。招中套式。式中隱藏絕著,但他藝高膽大,哪把他放在眼裡。
單掌一舉,斬、劈、削,連出三式。一陣寒風急旋,幾乎把天罡道人的長劍震得脫手飛去。
天罡道長心頭駭然之下,劍隨身轉,嘶,嘶,飛快地,又劈出三劍。
就這當兒,暴喝聲起,群道也一齊揮劍撲上,一時精芒暴長,劍氣漫天,縱橫交錯,剎那把繼光吞沒有一片劍海之中。
武繼光學震門樓之後,又聽說衡山一鶴不在觀內,怒氣已經消了一半。本已不願再行多事,衡山這群道士突然發動攻勢,不禁又勾動了他的怒火。
驀地一道亮藍色的長虹沖霄而起,繞空一匝。只聽噹噹一陣急響。
立時。場中血雨飛濺,慘呼一片,四下攻來的長劍,全聞折斷。二十幾個道士。竟死傷了一大半,斷臂殘肢,遍地都是,天罡道人的一綹髮髻,也被齊根削去。
意想不到的威力,意想不到的結果,使得繼光大大吃了一驚。原來他不知自己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金精玉魄劍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一見群道攻來。心裡微慌之下,粹然全力發招迎擊。用上地靈劍法中最利害的一招「靈光鬥牛」。
那支玉魄劍原是神物利器,劍尖精芒。可長可短。視使用人的功力而定,繼光此刻內力陡增之下。精芒暴漲到三尺多長,一經全力施展。那群道士。如何吃得消?
大錯一經鑄成。心裡頓覺後悔不已,衡山派乃是正堂名派。並非黑道人物可比,殺傷這麼多人,將來見著師父如何解說呢?
就在場中血肉橫飛之時。慘嗥頻頻之際,山門內飛鳥般飛出一個灰白鬍須的老道長和一個手執破扇的破衣叫化來。
老道長遠遠就悲聲喊道:「兇徒,衡山派與你何仇?竟然下此毒手?」
聲落人到。二人一左一右,把繼光夾在中間。老道人鬚眉倒立。目泛精芒。指著他厲聲道:「朋友,你是什麼人?受何人指使來我二元觀生事?貧道松鶴。自執掌衡山門戶以來。
自問沒有得罪江湖朋友的地方。你究竟是為著什麼?」
繼光仰面長笑道:「小可武繼光。不受任何人支使。來此為尋找強奪寶劍、並以殺害小爺的衡山一鶴歐震。」
「強奪寶劍?不會吧,我師兄不是那種人。」
「哼!難道小爺會冤枉他?囚為覬覦小爺手中的『金精玉魄劍』,他競夥同多人,向我下手,一掌把我打下懸崖。若不是……」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又厲大道:「血債血還。一掌之仇小可誓必報復。」那手執破扇的叫化,始終是用一側欣賞的姿態看著武繼光,既無怒容,也沒笑意。此刻聽他說手中執的竟是金扶玉魄劍,不由睜大眼睛。詫然大嚷道:「金精衛魄劍?……」
「不錯。就是這支金精匯魄劍。」說著舉劍一晃,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是不是你也要在奪?」
破扇叫化哈哈大笑道:「別說這支禍患無窮的玉劍。就是再貴重的東西也決動不了我叫化的心。」
松鶴道長突然打斷地的話頭道:「就算確有其事,你不會直接找他嗎?為何亂闖我的三元觀。擊毀門樓,創傷道侶?」說到這裡,修然聲色俱厲大喝道:「數百年來。還沒有這般大膽的人,敢如此藐視衡山派,今夭若不給你嘗點利害,還道我貧道太無能。」
單掌一圈,呼的一掌,劈胸推來。這位武林七大門派之一的掌門人,武功確實非同小可。掌出猶如地裂山崩,一股洶湧澎湃的玄門罡氣,怒濤一般捲起。
繼光驟然失手。殺死了許多人。心有內疚。本不願和松鶴道長動手。此刻目睹絕學。不覺技癢,暗忖:我既承襲了地靈教主的衣缽,今後便一派宗師。絕不可人前示弱。倏地回手把劍一插。猛然一翻腕,掌心一吐,一股蝕骨寒風驟起。迎著那股怒潮般的罡民,渴浪迎去。
一剛一揉。二股掌風接實,轟然襲帛似的發出陣巨大爆響,空中激起數道急疾旋風。
松鶴道長長須顫抖,面如巽血,蹬,蹬,連退三四步。
武繼光驟覺心頭一震。滑步疾退三尺。
葛然,破扇叫化擺眼圓睜,往前一趨身大喝道:「你是哪邪魔的弟子?」
「胡說!小爺乃是萬里雲煙陸通門下。」
「萬里雲煙陸通?那就奇了。」
破扇叫化把頭連搖。臉上一片迷茫之色。這叫化乃是江湖馳名的「風塵三友」之一,名叫「怪叫化」孫南耕。和萬里雲煙陸通交情甚好。
松鶴道長和陸通也有一面之緣。聞言冷笑道:「一派胡言,陸大俠哪會有你這種門下。
再說你這身邪功還能騙過貧道的法眼么。」
縱身上前拳掌齊揮,剎那攻出十八學,搗出七拳。他因門下弟子死傷十餘個,急怒攻心。連掌門人的身份也顧不得了。
繼光冷笑道:「你以為我怕你么?」
揉身跨步。突入那片如山掌影,把地靈絕學施開少,也還攻了一十八掌,踢出七腿。
就趁松鶴道長愕然後撤之時,陵地身形拔起,高聲喊道:「你既和師父認識,我不和你打了。」
尾音搖曳,人已如一縷清煙般射出了數十大遠。
松鶴道長鬚髮俱張。大喝道:「兇徒,你還想走么?」
縱身便追,卻被怪叫化一把攔住道:「算啦,就算你把他追上,此人一身詭異醫功,不是叫化說句泄氣的話。不見得你便能把他奈何,還是等歐兄回來再說。如果他真的是意圖奪人之寶,傷人之命,哼!我叫化可就不敢恭維了。」
破扇一揮,縱身躍去。
松鶴道長陡地一聲長嘆,揮手令門下弟子,救護傷殘,處理善後,自己卻掃了幾位觀內輩份較高的道長,緩步往觀內走去。
再說繼光離開三元觀后,心裡感到陣輕鬆。今天總算把一掌之恨宣洩了一點,但對誤傷的那些道士。卻又覺得十分後悔。
飛馳了一陣。便把腳步放緩,暗暗盤算道:「我該到什麼地方去找師父呢?他老人家雖曾說過在長沙見面,耽誤這麼久的時間,他老人家會不會還等在那兒嗎?」
但他腳下仍自不停地向長沙方面前進。
長沙已經在望了,突然他感到情形有些異樣。路上來往匆匆。都是武林人物,而且有些人對他特別注意,十個之中竟有九個對他注目的。
繼光肚內冷冷哼了一聲道:「這些人大概又在打我的玉劍主意了,哼!若真的如此。那就休怪大爺手辣!」
到達長沙,連跑了兩天。沒有找到萬里雲煙陸通。心裡不由感到有些焦急,一個人悶悶不樂地踏進廠家酒樓。揀了一個偏僻的座位坐下。
這酒樓生意十分興隆,裡面滿坐著各色各樣的食客,形狀尤為特別的是一個滿頭短髮蓬飛的胖大頭陀,一件僧衣又臟又破,連肚皮都露在外面,滋著黃牙,挺著大肚皮,正在和一個斜挽道發。滿面污臟,一身油呢的瘦道士談話。
人家見茄素,他倆卻是大酋大肉,大罐的醇酒擺在身邊。
只聽那頭陀滿面怒容地高聲道:「我就不信那魔頭會有通天徹地之能,洒家有機會,一定要鬥鬥他。」
瘦道士哈哈一笑道:「你也不必那麼衝動,一場腥風血雨已經來臨。武林早晚必有一場浩劫!」
驀然一人,哈哈狂笑介面道:「不必將來,如今浩劫便已開始啦!」
一陣扶梯聲響,在衡山所見的人那個搖著破扇的叫化已腳步踉蹌衝到了那兩個僧道面前。
胖頭陀把眼一瞪道:「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破扇叫化倏然一聲長嘆,道:「一言難盡」
接著便把江湖上最近所發生的事情,緩緩說了一個大概。
武林人談虎色變的香車又出現了,往昔只是在春光明媚的春季出現一次,而今年竟在秋季又出現了一次,連前已經是三次了。
頭一次駕車的是一個藍布短裝少年,第二次是一個黑袍老者。第三次則是一個蒙面黑袍老者。
往昔,雖然因車所經,赤地千里,死亡無數。但一般來說,他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次卻不同了,竟專門和武林七大門派的人為敵,找七大門派中人的晦氣。
車過嵩山,紫虛上人返寺,於途中和香車相遇。雙方連對三掌,勝負如何,只有雙方肚裡明白,紫衣事並未向寺內僧人們提起。
少林之事剛過,魔車又在峨嵋出現發,峨嵋掌門人羅浮子以一支青冥劍和馳車的蒙面黑袍老者。鞭劍忖訴五抬即停手,結果如何,也只有雙方自己心裡有數。
不過當魔車離去后,青涼寺前的一所青石牌墳卻突然粉碎倒塌。
破扇叫化說到這裡。話音倏頓,端起酒杯,咕地灌下了一杯酒。又道:「還有一樁令人難解的奇事,前日老叫化到衡山,突遇一個擅長玄陰罡然煞功的少年去找衡山一鶴的晦氣,一掌將山門樓震塌,並粉碎了三元觀的金字匾額。松鶴的首徒天罡道人率領二十幾個師兄弟們出來的他理論。一招未到,便死傷了十幾個,而且那少年手上所用的竟是百年前引起武林一場大劫殺的金精玉魄劍。」
嗣後老叫化和松鶴出來,老牛鼻子和他僅對了一掌,老叫化便已看出牛鼻子將要吃虧,於是馬上叫停。問起少年門派,竟說是萬至雲煙陸通的弟子,你看怪是不怪?瘦道人聽后,端起酒杯。一仰脖子把酒喝乾,哈哈狂笑道:「管他什麼香車魔車的反正與我們」風塵土友「無關。何必多費那麼多的精神去管閑出呢?」
破扇叫化臉色一正,道:「話不是這班說,這場腥風血既已降臨武林,我等忝為武林一分子。便絕不能不管。老叫化準備先找到萬里雲煙,把那小子的根底摸清。然後。再由他的生陰罡煞魔功,追查他的師承,這樣香車之謎。便能迎刃而解。」
繼光心出暗暗竊笑道:「你就追到死。也找不出我的師門,除非你到陰和去問邯鄲老人。」
此刻一僧一道,似乎已被叫化說服,各自狂飲大喝,不再開口說話。
繼光很想走出座來,問問叫叫,後來一想,他們既把自已認作邪魔的門下,見面必定引起誤會,那又何必呢?
於是,悄悄離座,徑自結賬離開酒店。想到師父萬里雲煙陸通。原是江湖遊俠,行蹤不定,要找他實是不易,但是。不找他又不行,自己如今武功已有大成,正應快意恩仇,然後進行復興地靈教的基業,才不負邯鄲老人之期望呀。
焦急、傍惶,把他困擾著,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
突然。他又想起了那位曾經和他相處兩個多月的莫丹鳳宮主。雖然她已身人侯門,對於見面。自己一身功夫。不會晚間施展輕功,跳牆過去么?
見到她后,可以把玉劍卜的貝葉神功口訣傳她,同時再把邯鄲老人所留的靈丹給她服下。這樣。她不難馬上便可把武功學會。今後就不怕川中五鬼再來向她尋仇了,進一步還可以尋找川中五鬼報雪大仇呢。
他雖井不十分了解莫官玉的為人,但從那麼多武林在派人士維護他的情況看,想必是個好官,這樣做絕對是對的。
他自己這樣自我解釋,說穿了,仍是那一繼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情絲在暗中牽繞著,他原就一身無掛無疑。說走就走。當日便離開長沙,撲奔京城。
武繼光懷著一顆極其迫切而興奮的心情連夜北上,他卻不知危機四伏,圖謀他的人。已不知來了多少。
百年前。鬨動江湖的金精工魄劍又重現江湖了,這宗武林人夢寐以求的上古神物,第一次出現。是在一個少年手裡。但不幸他被衡山一鶴一拳擊下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使在場群雄大失所望。
但。懸崖畢竟不是大海。只要是陸地,總有跡象可尋。
於是,各派高手,紛紛向出事的懸崖進行搜索。
於是。許多退隱的奇人怪傑。黑道魔頭也離開了居處
突然,又一個驚人消息傳出江湖這消息就象一道電流。立刻便把江湖傳遍。
懷有金精玉魄劍的少年並沒有死。而且學得一身邪功,隻身登上衡山,向「衡山一鶴」
尋仇。陰功毀匾,掌震門樓,僅用一招奇異劍法,使殺傷了十幾個道士。
不到兩三天,江漢和楚地。已是高手雲集在暗中搜索這自懷玉到的少年。
繼光初出江湖,哪裡也不熟。仍是大搖大樓地往前趕路。
這天,越過襄陽,已入河南境內的一個小鎮,當晚。就在鎮內落店,獨對孤燈,睹物恩人,又拿出玉劍,在燈下把玩。瞑語中,似覺宮主就在面前。向他點頭微笑。
不由脫口輕輕喊道:「宮主」
驀然
窗外噗噗一聲嬌笑。他耳目本靈敏,又為思念宮主。心馳神往。來人到了窗下。竟懵然不覺。一驚之下,猛喝道:「什麼人?」
人已穿窗射出躍登瓦面一看,只覺四顧茫茫,哪有半個人影。頹然回到房中,赫然桌上擺了一張字條,潦草寫了幾個字:「強敵環伺君宜小心!」
字色娟秀。殷紅,似是用什麼丹之類匆匆寫的。
心中大覺大疑。暗道「我並沒有女友呀?這是誰寫的呢?
但不管怎樣。人家來報警。總是出於善意,當下把字條往懷裡一塞,冷笑道:那不用說。一定是那批不要臉的東西。想奪劍了!」
一宿過去,次日登程,因為有人曾經示警。不由便留了心,果然發現隱隱似有人跟蹤。
不由連連冷笑不止。
這番不比當年護送宮主之時,他技成之後,正擬找機會試一試。如果有人真的向他下手。那不是更好么?
也是冤家路狹,驀然
一匹快馬迎面疾馳而來,馬上坐的便是他要找尋的衡山一鶴。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倏然伸手一攔。大喝道「站住。」
他這時內功雄渾無比。這一聲喝猶如平地一聲焦雷。同時。更有一陣蝕骨寒風,隨手而出。
那馬一驚之下,噓聿聿一聲長嘶,陡的人立起來。跟著又是一聲悲鳴,撲塌倒地死去。
衡山一鶴一心貪得玉劍,將繼光打下懸崖,仍在原地搜尋了幾個月。無奈那裡過於深暗,想盡干方百計。竟無法下去,後來風聞衡山三元觀有警,方才快馬南下,淬然遇險,險被那馬摔了下來。尚幸地一身武功已登豐造及,臨危不亂。倉促中。猛的一飄身。人已落到地面。
閃目一看,竟發現是被自己打下懸崖的武繼光,不禁驚愕無比地失聲喊道:「你沒有死?」
繼光冷冷哼了一聲道:「小爺絕不會死,只怕今天你死定啦!」
衡山一鶴畢竟是老江湖了,微一失態之後馬上又恢復了往昔的陰沉鎮定,哈哈大笑道「就憑你呀?」
笑聲未落。一陣蝕骨寒風驟起,武繼光的攻勢已經發動。
愕然一驚之下。匆匆一揮手,玄門罡氣發出,猛向那股罡風迎去,衡山一鶴武功不在七大門派掌門人之下,為人狂傲無比。
照他的心意,認為象這樣的毛頭小子,只微用五成真力,足可把他震退。
不料。兩股掌風甫一接觸,立即覺察出那陣陰風柔中帶剛,力道奇猛,匆促中嘿的一聲。劈出的內力陡加三成。身子猛地往後一撤,滿面驚愕地望著繼光,只是發獃,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少年竟會具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繼光一招施出,身隨掌進,長笑一聲道:「老賊,你就認了命吧!一掌之仇。小爺今日要雙倍奉還。」
地靈絕學施開。抖手功出二十一學。剎那學影如山寒風匝定,把衡山一鶴半空罩定。
衡山一鶴身為一派長老,面臨生死榮辱,也立把數十年精修功力凝聚狂吼一聲挺身迎卜。
但聞一陣砰!砰!膨拍之聲。划空震響。
突然,衡山一鶴制暴退八尺。高喝道:「住手,你可是那老魔的弟子?」
繼光倒被他問得一怔。但瞬即體會,他所指的是什麼人。隨即否認道:「胡說。小爺乃是地」
因為急著否認。幾乎把地靈教的名字報出來。
衡山一鶴並未體會這些,峰從懷內取出一張素箋,向他一擲,道:「老魔已和中原武林七大門派有約。你我之爭。到時一總解決好啦。」
話落縱身一躍而去。
繼光沒有追趕他,展開字條一看。上面寫到
七大門派掌門人公簽:
資派數百年來均以武林正宗自翊,對其他武學一律目為旁門左道,此等夜郎自大,實難令人長守緘默,謹請於十月七日,駕臨泰山之巔決一勝負居時涇渭當可立來也。
香車主人謹白
另外,又注有一行小字。說明除邀請七大門派學門人外。並已傳告黑白二道的知名人士前去參觀。
看完字條。一算時日。今天是十月五日,距離約斗之期只有兩天的時間了,暗忖:「這香車主人究竟是誰?竟敢公然向七大冂派同時挑戰。其性格之驕狂,可想而知。」
繼又一想,這人既敢公然挑戰,必有相當把握,倒不可錯過這個觀摩機會呢。
誰知,就他看字條的這一瞬間,左右前後已出現了無數的江湖人物,緩緩向他逼了過來。
這時,他一心研究字條。沒有注意,等到他主意想定。抬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旋又豪氣干雲地大笑道:「武某在江湖無名小輩,承各位如此看得起。真箇榮幸之至。」
話落,嘿嘿一陣冷笑道:「我知道你們貪婪的是小爺腰間寶劍誰有本領,誰就來拿吧。」
言畢。目光電芒一般,四下一掃。
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今天來的這些人,黑白二道均有。不是黑道凶魔,便是綠林任傑,一個比一個兇殘。
內中包括有:「笑面閻羅」來七、「七歲追魂刁童」、「黔中雙凶」阮西、阮林、洱海三丑、陰陽秀才、飛龍壁主、妙因師太,窟湘羽士、鐵學等三湘等許多人。
自然,這些成名的人物。雖然每個人心裡都有數,但誰也不肯公然說出意圖奪劍之節。
笑面閻羅哈哈一笑道:「小哥,你也太狂了點吧?不錯。我等確實是為玉魄劍來的,神物利器唯有德者居之,以你師徒這等兇殘、毒或,豈配得有此劍?」
繼光仰面冷冷地道:「這樣說來,只是尊駕配用了?」
「笑面閻羅」乾咳了一聲。正待開口。
「七步追魂」倏然踏前兩步。大聲道:「這等魔崽了。和他客氣什麼?先把他打發之後。再行處理玉劍。」
「陰陽秀士」紙扇輕搖,邁步上前道:「慢來。慢來!我們得先商量好玉劍的處理問題。然後打發他不遲。反正也不怕他飛上天去。」
倏然,一陣怪笑聲起,洱海三丑並肩沖了上來,怪聲吼道:「我等由長沙一路跟蹤來此,哪有你們插手的份?」
陰陽秀士面容一變。冷冷地道:「你們三位當家的,要獨吞此劍?」
「那也差不多。洱海三雄既已播手,便不容旁人再覬視。」
陰陽秀士為人最是陰損奸狡,眼看群雄畢至,洱海三丑就是武功再高,也抵抗不了群雄的圍攻。自己犯不著先行樹此強敵。當下,應笑肉不笑地哈哈一笑道:「有理。有理。三位當家的請。」
一飄身後撤五尺,一雙鼠目迅速向群雄一掃。
洱海三丑自忖人多勢眾,以為人家真的怕他,得意地一陣怪笑,丑鬼丁全猛地往前一趨身,叉開五指,倏向繼光劈面抓來。嘶,嘶,五股其黑如墨的腥風疾的。
繼光雖然狂傲地屹立中央,暗中早把真氣提足,蓄勢待敵。丑鬼攻到,反掌一甩。一陣蝕骨寒風驟起。
就在丑鬼攻向繼光的瞬間。場中暴喝聲起,黔中雙凶,阮西、阮林兄弟,亦已雙雙發難,一攻繼光,一個迎向了丑鬼。
一陣人影閃動,砰!膨!轟雷也似的一聲爆響。
丑鬼的一個身子,風車般倒翻了回來。張口吐了一灘紫血,在地下翻了幾翻,雙腿一蹬便不動了。
黔中雙凶也掣電般滑退七步。原來丑鬼過於低估了繼光的功力,又沒防到阮西會突然向他發動攻勢,一招擊出之後驟覺一陣明風襲體,立時化抓為拍匆匆一學迎出,再股學風接實。細覺心頭一熱,而默中雙凶阮西的掌勁已挾雷霆萬鈞之勢壓到,胸口又重重地挨了一記。立時死去。
繼光一掌反甩,震退丑鬼之後,驀見阮林攻到。陡地大喝一聲。身形一轉,掌影飄飄,三掌如一串流星一氣兒使出,陣陣陰風匝地生寒,勁疾無比,驚得數中雙凶暴退不迭。
這一回合說話長,其實只是瞬間的事情。
洱海三丑之首丑鬼淬然遭到毒手,二丑「丑熊」、三丑「丑虎」。立時暴怒起來,瘋虎一般。雙雙猛向黔中雙凶撲去。
一時掌風霍霍,拳風虎虎,展開一場生死搏鬥。
陰陽秀士紙扇輕搖。冷眼一瞥。嘿嘿一陣冷笑,腳下一團,又衝到了繼光面前,低肩倏合,向他一指道:「娃兒,你今天若想安全退出,那是萬萬不可能,如果你有意和我合作么,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此人心計最深。知道今天想得到玉劍實是萬難。又見繼光剛才神威凜凜。武功路數,竟和香車老魔一模一樣,單獨和他動手也不見得便能奪到,因此,想出這個辦法,意欲偕同他先行脫出群雄包圍,再慢慢設法。只聽身後一陣宏亮的笑聲。道:「侯兄有意奪鏢么?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吧!哈哈哈」
陰陽秀士猛地回身一看,飛雲堡主和瀟湘羽士已並肩走了過來。遂冷冷一笑道:「難道王兄和羽士。有意與兄弟為難?」
謙湘羽士鐵青著臉,哼了一聲道:「岔道無意奪劍,但這魔崽子卻萬萬饒他不得。」
就這當兒,妙因師太手搖白棕拂塵,低喧一聲佛號道:「羽士所言極是。此刻如再落入老困之手。不啻如虎添翼。武林將無平日了。」
畢竟正派人士的看法又自不同,他們無意奪劍,但卻不願使這神物利器落入香車老魔之手中。
陰陽秀士聽后,心中暗喜。眼珠一轉。哈哈一笑道:「此事還須仰仗師太大力。」
妙因微微一笑。心中暗罵道:「好好猾的東西。慫恿人家出力,你卻欲揀現成的便宜。」
這是一個極為微妙的場面,大家爾虞我詐,都不願自己先動手。但又不肯放棄奪劍的機會。
「笑面閻羅」、「七步追魂」他倆是任事不管,又緊緊盯著武繼光,時時待機而動。
繼光被困許久,心裡不禁焦燥起來。他性情本就極為偏激高傲。日因為目睹場中群雄並不是一路,而且各懷敵意。因此,故意靜立不動,讓他們自己打起來……
這時。見他們老是不動手,便不願再忍耐下去。邁開大步向外便走。
不料,他腳步才剛邁動。四下已是一片暴喝。立有數道剛柔不同的掌風迎面襲來,圍困他的人無一庸手。數道掌風匯成一股,足以拔樹摧山的狂飄,泰山般當頭壓下。
繼光不敢硬接。匆匆拍出一股掌風,身形疾的一旋,已向左面衝去。站在左面的是南海妙因師大。日宣佛號道:「貧尼不願傷你,快把玉劍放下。」
繼光劍眉一掀。怒喝道:「你做夢」
手掌一圈一抖。倏然攻出一掌,這一掌竟突化陰寒。而為陽剛,但見一股急如怒潮的內家掌力,排山倒海般涌到。
妙因師太手中白棕拂塵猛然一抖,化做千縷銀絲。往前一送,倏然一聲驚呼道:「咦?」
灰軸飄飄。斜閃五尺。驚詫無比只是念佛。原來繼光急怒中,竟把「消霜七式」中的「如日中天」用出。
兩位南海神尼武功不在七大掌門人任何一位之下,但從來沒見過這宗神妙奇學。而且覺得這招堂堂正正。絕不似邪門功大。
因此驚愕後撤,同時,更為這少年雄厚的內力而感到驚詫萬分。
因為妙煙師太的這一聲驚呼。倒把撲來的群雄驚得齊把身子一空,他們都有自知之明。
在場的任河一人。武功均趕不上妙因,她尚且吃驚。別人更不能不在戒心。
不過,這一來倒把群雄勾心鬥角的心情暫時都拋開了。一邊正在舍死拚鬥的洱海二丑。
也暫時停下手來,而把全神都貫注到了武繼光身上,一個個目光炯炯,雙學著勁,緊緊地盯著他,攻勢一觸即發
日影已漸西斜,寒鴉在林中噪叫。
夕陽無力地照射在每張充滿殺機的臉上,神色顯得愈益猙獰可怖。
繼光矗立中央,俊眉四下一掃,一重殺機,陡從眉梢升起丹田猛一提氣。迅速運轉了一小周天,緩緩把掌握到胸際
驀然
一條淡淡的白影。在金黃色的夕陽下一閃,接著一陣慘絕人寰的狂嗥響起。正在全神注視繼光的黔中雙凶,平空騰起兩丈多高。一左一右,摔倒於亂草堆中。
立時,場中一陣劇烈騷動。正待揮學攻出的繼光也立時把掌勢一收。閃目看時。那條白影已淡煙般飄到了他的身旁,發出一聲銀鈴似的妖笑聲。
大家這才看清突擊黔中雙凶的,乃是一位美得如同瑤宮玉女一般的白衣少女,不禁齊聲怒喝道:「妖女,就是這個妖女啊!」
但,誰也沒動手攻擊。這並非他們慈善好心,而是這個少女太過神秘可怕了。
繼光認得這少女,就是那晚打他耳光的人,立時把臉一揚。冷冷哼了一聲。
白衣少女對他這種傲岸的態度並未介意。拉著他的衣袖,對著群雄把嘴一怒道:「老和他們纏什麼。咱們走好么?」
繼光本來就有突圍之意。便不經意地把頭一點。
於是,一藍一白,兩條人影驀然升空飛起。斜斜向右方掠去。
繼光不動時,誰也不敢冒險先行發動。這一飛走。群雄立即發急起來,只聽一陣暴喝聲起,十餘條人影,飛蝗一般尾隨疾追而上。
氣得繼光陡地空中一個盤旋。大喝一聲,雙掌齊發。
差不多同一時刻,白衣少女也長喝一聲,舉袖抖出一陣其寒蝕骨的陰風。
繼光發的是「貝葉神功」,用的是「消霜七掌」。
白衣少女發的是玄陰罡煞陰功,用的是「毒焰魔掌」。
一剛一柔,兩股掌風匯成一股洪流,就象一張巨網一般當頭蓋下,洱海三丑中的二丑、三丑,貪心之念最熾。走也走在最自面,一見掌影襲到,怒吼一聲,匆匆揮掌來迎。
但聽哇的一聲慘叫,兩個身子滾瓜一般,滾出二三丈遠。口中噴出的紫血,灑得遍地皆是。
緊跟在二丑後面的是笑面閻羅和七步追魂。一驚之下,霍然兩下一分,才算把這股掌風避過。
繼光一掌劈出之後,頭山不回地縱身一陳狂奔,二人走了足有十多里路。方才把腳步放緩。
白衣少女偏頭一笑道:「你居然沒有死。真是運氣!」
「難道你希望我死?」
「不要這樣說好不好?那天若不是那群道士死纏不放。我不會放過那老賊。」
「哼!總有一天我要他命!」
「你好象得有奇遇似的,比上次大不同啦。」
「至少再不會捱人耳光!」
提起摑耳光的事,倏然一腔怒火上升,雙目冷電般向白衣少女一掃。
說來也是怪事,這少女平日驕縱得有如公主,絕不肯忍受任何人一絲的閑氣。今天被繼光怒目逼視著,竟膽怯地把頭低下了,幽幽地道:「我打你耳光。是為你好呀!」
繼光冷笑道:「你又不是我長輩,憑什麼打我耳光,再說我也沒犯捱耳光的罪呀!」
「唉!你難道不明了我爸爸的性格?」
「我和他素不相識,怎會知道?」
「唉!這些事用你以後會知道,我沒工夫和你細說,總之,我是好意。」
說完,又輕輕嘆了一口氣。白影一閃,飄然逝去。
繼光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硬漢,本是一腔怒火。經白衣少女這一說,倒有點不好意思發作了,眼望著她走去,並未追趕。
怔了一會。突然想起黑袍老者和七大門派學門人約斗之事,這場罕見的熱鬧不能不看,再說衡山一鶴和他還有約呢。
於是,連疲乏都不顧了,連夜急急向泰山趕去。
因為途中遇敵耽誤了許多時間,直到七日的三更時刻,他才趕到泰山腳下。
突然,半山腰裡人影閃動。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奇快無比地在山林中連間幾閃,使即不見,他目不銳利無比,已發現那是一個蒙面黑袍老者和一個白衣女郎,當時心裡一動,腳下猛然加快。捷如一支脫箭升空,疾向山巔奔去。
到達山巔,只見一片平坦的岩石卜站立廠許多人,知道比之場。就在這裡了。他不願公開現身,悄悄一閃身。躍在一堆陡悄的亂石堆中,偷偷向下察看。
只見黑袍老者滿面冷峻地倒背著雙手,屹立中央。和他對面一排站著兩個和尚四個道人和一個精神翟針的黃衫老者。猜想就是當今武林七大門派的掌門人了。
除此之外,旁邊還站立了許多人,途中圍攻他的差不多有一半在內,這些人似乎對黑格老者都懷有極深的仇恨,這些可由他們怨毒的目光中看得出來,但卻沒有發現那白衣少女。
心中暗覺奇怪道:「我明明見她和黑袍老者同來嘛。」
這時,場中已開始對話了,只見黑袍老者冷冰冰地道:「你們把者夫約來這裡,大概就為了賣弄那幾手功夫吧?」
少林紫虛卜人口誦佛號道:「天下武林萬派同宗。老僧等絕不把七大門派以外的武學目為旁門異端。尊駕那種說法。實在使老納等吃罪不起。」
黑袍者臉上一片茫然之色,不知紫虛上人所指的是什麼事,但他是一個極端狂傲的人,也不屑細部,仰天一陣狂笑道:「你們既存心向老夫挑戰,一切廢話都不必說起。要怎樣動手,你們說吧!」
衡山松鶴道長倏然踏前一步,高聲道:「且慢!貧道還有一事請問要駕你可有一個名叫武繼光的弟子?」
繼光在岩后暗罵道:「放你的狗屁。」
黑袍老者面卜掠過一個驚喜之色。但瞬即又冷冰冰地道:「有什麼事嘛?」
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松鶴道長滿面怒容,恨恨地道:「掌碎三元觀橫匾。劈倒門樓,創傷門下十餘弟子,這筆賬今天非算在你身上不可!」
「有這等事么?好極!妙極!如果他曾親口說是老夫門下,那就一切都算在我帳上好啦!」
老者語音中,充滿了喜悅。
這種乖張不近人情的語調。頓使人群興起一陣劇烈騷動,更有人忍不住罵出聲來。黑袍老者似為這種謾罵聲激怒,雙目電芒般向人群一掃,綠光暴射。
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繼光一旁不禁暗暗竊笑。
點蒼派掌門人一指飛俠葛千仞,素和衡山一鶴不睦,突然高聲說道:
「今日七大門派聚泰山之顛乃是以武會友,並非清了個人恩怨之時,再說,奪人之寶,傷人之命,又豈是俠義門中所為?」
衡山一鶴因奪玉劍,把繼光打下懸崖之事,早已傳遍武林,「一指飛俠」一經提起,松鶴道長不禁面上一紅。
葛然
一條人影飛墮,對著葛千仞冷笑一聲道:「莫非貴大掌門人,有意替那小子出頭?」
一指飛俠一見衡山一鶴,氣虎虎地衝到他面前,不禁大笑道:「到時自然有人找你算賬。何用老夫?」
武當凌風道長唯恐他倆說僵,忙上前勸道:「大敵當前,盼二位管以大局為重。」
衡山一鶴仍然怒氣沖沖地冷笑。
就這時刻,人影閃動。黑袍者者恍若一朵濃雲陡降。瘋然向衡山一鶴攻去。出招之速,攻勢之猛,無以倫比。
衡山一鶴淬然遇攻。厲吼一聲,身如羅旋疾轉,雙掌翻飛,疾發八掌,一股狂風,如潮捲起。
在場之人只覺二條黑影快若飄風,疾逾奔電的糾結盤旋,連轉了幾轉,驀然一聲悶哼,衡山一鶴踉蹌著從圈中脫出,身子搖了幾搖,緩緩倒了下去。
松鶴道長不禁大驚。縱身上前把他扶起,顫聲喊道:「師兄,師兄,你你怎麼啦?
不不行啦!我我中中了他的毒焰魔掌。」
兩腿一伸,衡山一代警宿。就闔然長逝!
松鶴道長長須一陣顫抖。悲聲喊道:「師兄英靈不遠,小弟今晚誓必替你復仇!」
猛地立起身來,價然拔出長劍,仰天一陣凄論無比的長嘯,嘯罷,雙目用光暴射,大喝一聲道:「惡魔!我和你拼了!」
嗡的一聲,長劍一陣顫動,完成一個美妙的劍花。舉劍平伸,緩緩向前逼去。
黑袍老者自掌震衡山一鶴后,仍是那般面無表情傲然屹立,對松鶴道長的舉動,連睬都不睬。
兔死狐悲,自衡山一鶴死後,場中空氣頓時變得死一般沉寂,一種死亡的威脅。頓時窒息了全場
紫虛上人低低宣了一聲佛號,伸手把松鶴道長攔住道:「道長且調暫緩一時」
跟著,峨嵋羅浮子、崑崙廣法道長、五台普靜禪師也一齊圍了上來,低低談論著。繼光因離他們太遠,竟沒有聽出他們所談的是什麼。
只聽黑袍老者陰惻惻地一陣冷笑道:「不用商量了,乾脆一齊上豈不爽快得多?」
因為敵勢過強。任何一個人上前。都沒有絲毫把握。如果聯手只礙於面子,堂堂七大門派的掌門人,聯手去攻一個人。豈不騰笑江湖?
經黑施老者這一提,正中各人心意,峨嵋羅浮子。壽眉一揚。目泛奇光道:「閣下既欲向貧道們同時挑戰。那就獎怪我們以多為勝啦!」
畢竟這是不太光彩的事,說完,面上倏然升起兩團紅暈。
黑袍老者哈哈大笑道:「不用假惺惺啦!你們本就有此意嘛,只不過是為了臭面子問題,不好意思罷了。」
一語道破了對方心思,羅浮子不由臉上又是一紅,驀然
人群中一人暴吼道:「今晚乃是盪魔衛道,不同一般比武,請各位掌門人從權。」
就著這一聲喊叫之聲,竟然一陣風響,七派學門人霍地分開,各按方位,把黑袍老者圍困中央。
四個玄門掌人。一律用的是長劍,沙門二位高僧,則是垂眉合掌當胸,一指飛俠葛千仞獨居正面。
黑袍老者面色已隨著七派掌門人的行動而漸趨凝重,單手美妙地由后側劃了一個弧形。
緩緩提到胸際。
繼光暗中驟然驚叫道:「這是地靈門的起手式啊!莫非他是……」
就這時刻,黑施老者大袖一揮,輪角隱挾風聲,疾點「一指飛俠」面門,就著一丟之勢。身形一轉,長臂伸縮之間,七式連環。分攻紫虛、普靜、再攻凌風、羅浮於、廣法、松鶴四人。動作快得如同一陣飄風,恍若一溜黑地在圈中突轉。
圈外七人,已全部受到攻擊。
繼光一旁不覺精神倍長,暗喊道:「這才是真本領,硬功夫啦!」
但聽紫虛上人高喧一聲佛號,僧衣飄飄,驀然挫掌攻進,端的靜如處女,動如脫兔,跟著六派掌門人出一齊發動。
一時劍氣沖霄,漫天縱橫交錯,絲絲之聲不絕。世風呼呼,青苔雷鳴虎吼,震撼山嶽,為靜寂的泰山之巔平添無限殺機。
這七位宇內馳名的掌門人。一日發動攻擊。聲勢之猛,招勢之奇,令人驚心動魄,凌厲萬分。剎那把黑袍老者,包沒在層層劍氣掌影之中。
但聞一聲凄厲陰林的怪嘯響起,圈中衝起一團黑影,上下飄飛,流轉如突,捷逾鬼魁般的溜亂轉。場中不時響起一聲聲嘭!嘭!裂昂般的大爆響。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兇狠決鬥,為近百年來所僅見。勁風四溢,劍氣沖霄,迫得觀戰諸人紛紛後撤。
可是,四下卻不聞一點聲音,一個個屏息靜氣。緊握雙拳,緊張地注視著場中的變化。
繼光在一旁尤為緊張,一方面要注意黑袍老者的出招。一方面又要默想著如何破解七派掌門人攻出的招式。可以說,他就等於身在圍中動手。
他得到地靈真經不及半年,雖然已經讀得滾瓜爛熟,但究竟那是死東西,不經實地演用,有許多精妙的地方。便難悟出。這時。細察黑地老者出招,頓悟不少奧妙,不禁越看越出神。
這時,場中各人動作,已漸漸緩慢下來,但情勢卻是越來越緊張,黑袍老者已不似初時那般輕鬆了冷漠無情的皺臉上,一片凝重之色,鬚髮根根倒豎起來,由他胸前的起伏不定,已可測知。他已將臨強努之末。
再看七派掌門人時,情況也並不顯好,紫虛上人紅潤的臉皮,漸漸轉紫,冷汗把背上增衣濕透了一大片。
四個道長。有的斜冠,有的裂袖,一指飛俠的光頂蒸蒸冒起一團白霧
但,每個人都不敢絲毫大意,仍自各站方位,逐次向黑袍老者進逼。有時稍沾即退。有時卻是以硬打硬。
砰!嘭!之聲,響徹雲霄,已漸漸到了拼生死、決勝負之時。
繼光隱伏崖后,見場中七個掌門人就象七隻獵犬。圍著一頭負隅頑抗的猛獸一般。心中不禁興起一種不平。暗罵道:「這種群打圍攻。哪裡是比武校技?簡直無恥之極。」
突然,一種門戶之見湧上心頭,暗哼一聲道:
「這人既的是用地靈門中的武功,自然是地靈教的人了,哼,地靈教的人,豈能容人隨便欺負?我得出面幫他。」
念他即行,手掌微向崖上一按,人已如一支駑箭。平射而出直向場中衝去。
正巧,一指飛俠一掌由正面攻進,凌風、松鶴兩支長劍挾著絲絲劍嘯,由斜里向黑袍老者捲去。
繼光縣落場中,倏地大喝一聲道:「住手!」
一式「日正中天」。震得一指飛俠踉蹌後退,后臂一甩,勁風似剪,猛敲凌風脈門,就著身形一旋之勢,腳尖一封,噙地一聲。把松鶴的長劍震得直盪開去。
他的來勢既疾,出招又捷逾奔電,一氣三招,同在一時刻完成。聲勢赫赫,竟把七個掌門人驚得連連後撤。
等到他們驚魂甫定,方才覺得,來人竟是一個弱冠少年,紫虛和松鶴原就認識他,不禁低低喧了一聲佛號。
繼光一式「日正中天」。震攝全場后,仰天一陣狂笑道:「我要把今晚這新聞傳告江湖,原來中原七大門派掌門人。擅長的是莽牛陣。」
這話刻毒已極,七個掌門人不由面上一熱,崑崙廣法道長強顏喝道:「此是那位施主自己所說。貧道等何屑如此。」
繼光哈哈狂笑道:「那好極,我讓你們一個一個上。如果你能在我手下走上十招,便算我輸如何?」
這話簡直狂得不能再狂。七大門掌門人,有一個出現。便足震駭江湖,他竟公然限定招數勝他,豈不是太過火了么,
但,七大門派的掌門人,並不因此而感到過份,因為這少年來得太奇兀。太邪門了一點,就從剛才人場的那幾手便足驚世駭俗。如今既出大話,必有驚人之處。
一時面面相覷,竟沒有一個出聲。
這事不僅七派掌門人吃驚,連黑施老者也覺駭然。他浸淫武學一生,竟沒有看出這少年剛才用的什麼招式,但他生性狂傲冷僻。並不因繼光出場接手而感到高興,倏然往前一趨身,沉喝道:「這是我的事,還是讓我來解決,就照剛才這位小哥所說,誰能在老夫手下走下十招,就算我輸。」
七大門派掌門人都是江湖聲威赫人物,這時。實在再也無法保持緘默了,五台普靜禪師高喧佛號,邁步進入場中。單掌一打問訊道:「普靜先行領教!」
黑袍老者倏哼一聲道:「好!看招!」
大袖一抖,捲起一片玄雲漫天盡下,絲,絲,袖內五指彈出,五股銳風夾在如潮陰風裡,急箭般射出。
繼光暗喝一聲彩道:「這式『含沙射影』。使得妙極!」
普靜禪師的肥大身形往斜里一閃,掌影飄飄。連拍三掌,怒嘯中,忽地跨步旋身,猝然一拳搗出。
這一式是五台派救命絕招,名叫「力撼天山」,勁疾,奇突,防不勝防。
黑袍老者嗤地一聲冷笑。陡地凹胸把腰一弓,出手有如閃電,颯的一聲扣住普靜手腕。
變起倉促,普靜丹日猛提一口真氣,呼的運轉一小周天,長鳴一聲。往回一奪,嘶的一聲,大袖竟被撕了一大塊。
黑袍老者沒有再追迫。目光電疾地向普靜一掃,冷冷一笑。
普靜滿面通紅。汕訕退了下去。
倏然,劍光打閃,松鶴道長滿面凄容地沖了出來,一聲冷哼,劍似長虹貫日,兜胸一劍黑格老者刺去。
黑施老者面容一寒,殺機陡現
繼光忽地往前一趨身。高聲道:「這場讓我!」
衣袖一丟,一股蝕骨陰風驟起,把劍嗡地震向一邊,跟著手五指齊彈,冷風如箭,疾射前胸,功夫之純,用式之巧。絕不在黑施老者之下。
松鶴道長一心攻向黑地者者,沒防繼光突起發難。忙亂中把劍一震,嗡地撤出一片劍影,腳下已暴退三尺。
繼光長笑一聲,如影隨形。跟蹤撲到,左掌如封似閉,斜斜削出,右手忽地一伸,竟把松鶴的手腕脈門扣住。這一式動作,比黑施老者還要來得快速、凌厲!
松鶴道長猛然一驚之下,嘿地一聲,陡地攻出一掌,腿如車輪。橫掃三腳。
繼光驟然一鬆手,二指乘勢一夾,嘶的一聲,也撕下了一片道袍、人已輕飄飄地落到了黑格老者身旁。
他所用的式子和黑袍老者竟然一模一樣。在場諸人都把他當作黑袍老者的師弟,並不覺怎樣,黑袍老者卻大大吃了一驚,猛地一趨身,衝到繼光面前。大喝道:「你的武功跟誰學的?」
「剛才跟你學的嘛。」
「胡說!」
「真的嘛。」
黑袍老者氣極,雙目一瞪,綠光電射,冷冷哼了一聲道:「看你說不說?」
大手一張縱身撲上,急如駭電迅雷,連攻了二十三學,陣陣陰風匝地。端的凌厲兇猛萬分。
繼光博覽邯鄲老人所遺下的精注的各門各派拳經劍譜,有心冤他。立時功凝雙臂迎了上去,一會兒武當綿學,一忽兒少林神拳。五台派彈腿崆峒派掌法,輪番使出,式式都是武學精髓。
根本就不用地靈門工夫。
黑袍老者連攻三十多招。沒有退出他真正的本門功夫,不由越打越覺心寒。
一旁觀戰的群雄。一見大小兩魔打了起來,大都暗暗叫好,但當他們看到繼光所用的武功時,又不禁感到奇怪萬分。這些招式。分明都是本門不傳之秘嘛,這少年怎麼也會呢?
而且,他使出的每一招。比自己用時還要來得精微玄奧,是、對這少年的來歷,又加深了一層神秘之感。
武繼光和黑施老者連拆了四十餘招。陡的往後一撤,高叫道:「夠啦!勁敵當前,留點氣力吧。我的出身早晚你會知的。」
黑施老者雙目如電,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猛的身形一轉,面對七派掌門人,一聲震喝道:「還有沒有人上?再遲老夫可要失陪啦!」
就這時刻,繼光先前瞻伏的那堆亂石之後。突然閃出幾條人影。悄悄擠入觀眾群中,高聲喊道:「這二個魔頭不除江湖無寧日。大家併肩子上啊!這是除害。不同於比武較技呀!」
一片喊聲震撼山谷,群眾心裡有盲從的,極易被人鼓動。
人眾之中,有黑道魔頭,有綠林豪傑。也有若干正道人物。十餘年來,黑袍老者所傷的人物不下數百人,死者多半和在場的人都有關連。
過去他們因懾於黑袍老者的凶焰,不敢妄動。此刻人多勢眾。又有中原七大門派的演掌門人在場,膽氣頓壯,一經人提起,人群立時騷動起來。
暴喝聲中,人影紛飛,立時有四五十人越眾飛出,撲進斗場,目光炯炯逼視著黑袍老者。蠢蠢欲動。
這一個突起的變化,確使黑袍老者暗暗心驚,武繼光也覺震驚不已。
但。他倆一個是久闖江湖的絕世高手。一個初生之犢不怕虎。儘管四下群雄虎視耽耽,表面卻絕不露出絲毫驚駭之色。
黑袍老者仰天一陣呼呼冷笑道:「好,好,所有恩怨,今晚一併清結,你們有膽就上吧!」
群雄雖然氣勢洶洶,仍然以七大門派掌門人馬首是瞻,七大門派掌門人沒有行動,他們也就暫時不敢動。
黑袍老者見大家半晌沒有動,雙目冷電般四下一掃,又覺聲道:「老夫一向獨來獨往。
你們有種儘管沖著我『符風』來。至於這小哥,連我也不知他的師門來厲,你們估量著辦好啦!」
這老者因深愛武繼光的為人和資質,不願他糊裡糊塗被牽入個人恩怨,因此,先行把話說明。
不料。武繼光另有他的想法。他現在的身份是地靈教主,怎肯讓本派的人受人脅迫?雖然黑袍老者其錯在先,但這是極不公平的群打圍攻啊!
當下,豪氣干雲地一陣狂笑道:「今晚若有人單獨向這位老人家進行挑戰,要是把他打死,那是他學術不精,在下絕對不管,如果你們打算倚多為勝。哼!那你們就準備應付我們兩個聯手。同時,我的金精玉魄劍也要大開殺戒了。」
原先觀戰的群成三倍之中,人出來二成,此刻已紛紛躍了上來。人數至少已有百人以上。
少林紫虛上人目視群雄,低低空了一聲佛號道:「這一場劫殺。又不知要傷多少人?但在意哪些奈何!」
旋把目光掃向六派掌門人道:「諸位道友,意下如何?」
武當凌風道長長劍一震。忿然作色道:「除魔即所以衛道,這時,我等也顧不得許多了。」
五台普靜禪師方便鏟一頓,嘩嘩聲響,高喧一聲佛號道:「凌風道友所言極是。咱們就動手吧!」
於是,七大門派的掌門人排成一線,緩緩向場中逼去
夜色沉沉,山風呼呼。
泰山之巔,象死去了一份的沉寂。
只有刀劍兵刃,在月影下映射出一縷縷的寒光。
只有骨節嘩剝。發出陣陣脆響,那是運功提勁的響聲。
一場罕世無度的腥風血雨,即將在山巔展開
一場野蠻慘烈兇殺,行將開始,這剎那寧靜,正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在斗場之外,此刻正有兩雙慘綠色的目光,向場中照射,他們在欣賞著這次導演的成功。
武繼光目睹群雄。緩緩前移,攻份一觸即發,緊張地吞下一口口水,緩緩把玉魄劍撤到了手中,橫劍當胸凝立不動。
劍尖藍光,如靈蛇吐焰,伸縮不定,為死寂的山巔平添幾分殺機。
黑袍老者仍是面無表情,緩緩把身子轉動。和繼光背對背站著。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山根倏起二聲清嘯,雄渾者如龍吟淵,低沉深遠,尖銳者如鳳鳴九霄。搖曳不絕。
嘯產示落,人影電射,兩條人影凌虛御風般飄上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