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虞心影含笑點頭,也採取賽伯溫昨日同樣動作,在這石室中央,盤膝坐下。

「玄冰凹」附近,氣候最冷,壁上冰雪,昨日雖被賽伯溫神奇功力,融化成水,但一夜過後,又復結了厚厚-片。

虞心影靜坐不久,壁間冰雪,便開始融解,慢慢化水流下。

昨日賽伯溫是頭上未見汗漬,口中未見熱氣,無相施為,今日虞心影也神儀內瑩,寶相外宜地,與他毫無二致。

直等與昨天一樣,壁上冰融半寸以後,虞心影方睜目微笑,站起身形,向賽伯溫說道:「虞心影勉強學步,業已獻醜。」

賽伯溫長嘆一聲,愧然說道:「虞令主果然高明,這樣看來,『南幡』不如『北令』,衛涵秋在這場賭鬥之上,甘心認敷。』原來昨日賽伯溫是靜坐行功后,約莫頓飯光陰,壁上冰雪,方開始化水。今日虞心影卻是坐下盞茶時分以後,四壁便有雪水潺緩流下。

雖然頓飯光陰與盞茶時分的相差極微,但就在這極微小的差別之上,已可判出兩位武林青人的誰強誰弱。

虞心影聽得賽伯溫這樣說法以後,便揚眉笑道:「衛兄既是如此謙沖,你就該履行賭約,送件什麼珍奇之物,給我作紀念了。」

賽伯溫雙眉一挑,指著自己的心窩,向虞心影正色說道:「虞令主,我想把這顆心兒送你,不知你肯否接受?」

虞心影莫名其妙地愕然說道:「我又不是嗜食生人心肝的萬惡凶邪,你要送我人心作甚?何況這場賭鬥,不過是不太正式的遊戲性質……」

賽伯溫連搖雙手,截斷虞心影的話頭說道:「虞令主,你錯會意了,衛涵秋不是要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兒送你,而是想請你接受我對你真誠無比,思暮已久的滿腔情童。」

這幾句話兒,聽在虞心影的耳中,使她又羞又怒地退後一步,目注賽伯溫,沉聲問道:「衛涵秋,你……你怎麼這樣厚顏無恥?」

賽伯溫哈哈大笑說道:「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述,堂堂詩經,尚列為首章,則衛涵秋向虞令主,吐露情思,又復何恥之有?豫虞令主如此天人蘸色的絕代俠女,對方只要不是過分年老,或殘廢醜惡,若不怦然動念,定屬白痴。衛涵秋自審才貌風華,尚非俗士,一身武學,雖較虞令主略遜,但已脾睨海宇,壓蓋群儔。身是青鸞,不求彩鳳,難道要讓你這隻鳳凰,去配烏鴉,嫁麻雀么?」

賽伯溫在這番話兒之中,自負甚高,但同時也把虞心影捧得越發厲害。

女孩兒家,誰不愛捧,虞心影雖是名震乾坤的「紅葉令主」,也被賽伯溫捧得芳心暗喜。

但她心中雖喜,表面上卻仍裝出一種薄怒神色,向賽伯溫揚眉叱道:「衛涵秋,你一再胡言,莫非找死?」

一面發話,一面玉手霞揚,欺身進步地向賽伯溫臉上摑去。

這種姿態,本是矯揉造作,並料定對方必能躲開,故而連一成真力,都未用上。

誰知,賽伯溫不僅不躲,反像甘心領責般地揚起臉兒,向前迎了一迎。

啪!……

這一掌打中了。

烘!……

臉上起了一片緋紅。

但,臉紅的不是被打的賽伯溫,而是打人的虞心影。

因為這一掌根本不曾用力,打得太輕,哪裡像是蘊怒摑人,卻像「虞心影」柔情無限地在「青幡仙客』臉上,輕輕摸了一把。

故而,被打的賽伯溫,倒是滿心熨貼,打人的虞心影,反卻滿腔羞紅。

「噗哧!」這是賽伯溫得意之下,失聲而笑。

這一笑,卻笑出毛病。

因為,虞心影本已滿臉羞紅,再聽得賽伯溫這失聲一笑,便成了羞上加羞。

羞上加羞之上,轉成惱怒。惱怒之上,第二掌卻用了十成真力。

賽伯溫極為知機,他對第一掌是揚臉而迎,對第二掌是閃身而躲。

虞心影適才是羞上加羞,如今是怒上加怒。

第二掌既然捆出,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便宛如掣電飄風,連綿攻出。

賽伯溫被她這凌厲攻勢,逼得有些透不過氣,騰挪閃晨之間,漸漸身法遲鈍。

虞心影秀眉雙撓,玉掌連揮,攻勢更加急得如同狂風暴雨。

賽伯溫邊逃邊自叫道:「虞令主,我們今日又非『北令甫幡,的正式之戰,你……你何必這等認真?」

虞心影咬牙叱道:「衛涵秋,你也是當代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怎麼不拿出點英雄氣概來,好好接我幾掌。」

賽伯溫笑道:「虞令主,你慢些動手好么?我……我想給你看件東西。」

虞心影怒道:「我不想看什麼東西,只想把你狠狠揍上一鐳。」

話音甫落,又是一招「西望瑤池」,與一招「東來紫氣」,連環攻出。

賽伯溫忙以極為靈妙的小巧身法,躲過這兩招凌厲攻勢,並揚眉狂笑說道:「原來自命不凡的:紅葉令主』,也不敢看我這件東西。

虞心影生性高傲,最怕激將,她既聽得賽伯溫如此說法,遂立即停手不攻,冷笑問道:「衛涵秋,我虞心影生平尚不知道『怕』字是怎樣寫法,你要拿什麼東西,便請……」

賽伯溫知道時機難再,不等虞心影話完,便從懷中摸出一隻由聞人俊向貝亭亭轉索的「迷仙七巧梭」,托在掌上,目閃陰譎光芒,含笑說道:「虞令主,你認不認得這件東西?」

虞心影目光微注,訝然說道:「這不是『雪衣艷鬼』貝亭亭的『迷仙七巧梭』么?你昨日傷在此梭之下,今日卻又取出給我觀看作甚?」

賽伯溫指著那隻「迷仙七巧梭」,譎笑問道:「虞令主,你知不知道這隻梭兒,為何要叫『迷仙七巧梭?」

這一問,卻把虞心影問住,她對這隻製造極為精細,梭身上並有七十小小圓洞的梭兒,目光探注,心中茫然難答。

賽伯溫微笑說道;「這就叫『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虞令主請注童梭身的七十小小圓洞,便可看出此梭的威力妙用。」

說罷,便把梭身之上的小小機括,轉了一下。

虞心影好奇心切,求知之欲亦強,遂果然目注梭身,只見自從賽伯溫轉動機括以後,七十圓洞之內,便時有光華閃爍。

七洞之間,洞沿所閃的光華色澤,均有不同,可分為紅黃藍白青橙紫。

不但色呈七彩,並且閃動極快,使人在注目細看之下,會發生暈眩感覺。

虞心影才自注目片刻,已覺不妙,想趕緊鎮懾心神,使靈台之間,恢復清靜。

可惜這位「紅葉令主」驚覺已遲,等她要想收心之際,竟把從七個梭身小洞中發出的無形毒粉,嗅進鼻內。

毒粉既已入鼻,虞心影嬌坤一聲,全身發軟地即告頹然暈倒。

賽怕溫見狀,不禁發出一陣得意狂笑。

他一面「哈哈」狂笑,一面彎下腰捧起虞心影,便向內洞石榻之前,緩步走去。

走到榻前,放下虞心影,取幅衾被,剛剛把她蓋好,「哈哈」狂笑又起。

但這次狂笑,是從洞外傳來,不是發自賽伯溫的口內。

賽伯溫一聽便知發笑之人竟是「哈哈秀士」曹夢德,遂趕緊閃身出洞,企圖把對方截住。

但曹夢德的來勢也快,任憑賽伯溫應變如何迅疾,這位「哈哈秀士」的身形,業已閃進了外洞洞口。

兩位武林奇客,猛一對面之下,均自楞在當地。

默然片刻以後,還是賽伯溫先向曹夢德抱拳笑道:「曹兄……」

「曹兄……」兩字方出,曹夢德便眉頭深蹙地,沉聲問道:「足下何人?彼此素昧平生,卻怎會認識我曹夢德呢?」

賽伯溫聞言,這才想起自己業已改裝易容,遂又復一抱雙拳,揚眉笑道:「莫愁前途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曹兄的『哈哈秀士』之名,衛涵秋心儀已久。」

曹夢德也自驚然一驚,微退半步,目注賽伯溫,點頭說道:「幸會!幸會!原來足下便是名滿南天的『青幡仙客』。」

賽伯溫含笑問道:「曹兄光臨,有何見教?」

曹夢德「咦」了一聲,冷然不答,反向賽伯溫問道:「衛兄,你知不知道這冰洞是在何處?」

賽伯溫應聲答道:「是在『玄冰凹』的峭壁半腰。」

曹夢德「哈哈」一笑,目閃厲芒說道:「小弟忝為『玄冰凹』的主人之一,此洞既在『玄冰凹』口,難道衛兄能來,我卻來不得么?」。

賽伯溫微笑說道:「曹兄既然見怪小弟擅入此洞,衛涵秋告別就是。」

話完,便待閃身走出,曹夢德忽然伸手相攔,沉聲叫道:「衛兄,請暫時慢走。』賽伯溫被他攔住,只得止步皺眉說道:「曹兄何故相攔?莫非是要在:玄冰大會』之前,先與衛涵秋比畫幾招,過過手么?」

曹夢德冷然一笑,搖頭說道:「比畫倒是不必,但曹夢德卻有一件事兒,想向衛兄請教。」

賽伯溫不知他用意所在,只好點頭說道:「曹兄有事,儘管請講。」

曹夢德開門見山地,厲聲問道:「請問衛兄,『紅葉令主』虞心影,而今何在?」

賽伯溫無法據實而答,只好故裝胡塗地蹙眉答道:「曹兄此語何意?虞令主……」

曹夢德不等他有所解釋地便自冷笑連聲,介面說道:「衛兄,請你據實相答,不必推諉,小弟尾隨虞令主至此,見她人洞以後,久久未出。」,賽伯溫聽了曹夢德的這幾句話兒,不禁奇窘萬分,無言對答。

因為對方既已目睹虞心影進入洞中,久久未出,自己倘若否認?則曹夢德必要進洞察看。

如今虞心影正被自己利用「迷仙七巧梭」,迷昏神智,橫陳石榻,尚被曹夢穗看在眼中,豈不……

賽伯溫正自奇窘無計,忽然耳邊聽得有人以擇人專註的「傳音人密」神功,低低說道:「你不必發愁,盡臂否認虞心影在此,讓『哈哈秀士』曹夢德,進洞察看就是。」

這幾句話兒,說得語音極細,宛若蚊聲,使賽伯溫辨別不出發話人是何身份。

但這洞中居然另外藏得有人之事,已使賽伯溫吃驚不小。

他暗想自己與虞心影在洞中互相爭論打鬥,已有多時,絕未發現有人,此人難道是從亘古不化的冰壁之中,穿山而入?

賽伯溫疑思如雲,轉念未畢,曹夢德卻又重重咳嗽一聲,獰笑問道:「衛兄,你為何發起楞來?小弟再請教一聲,那位,紅葉令主』虞心影,如今安在?」

賽伯溫被逼無奈,只好依照耳邊所聞的怪人聲音,含笑答道:「曹兄,小弟不是發楞,是在思忖曹兄好端端地,怎會眼睛發花,生出幻覺。」

曹夢德「咦」了一聲,訝然問道:「衛兄,你為何說我眼睛發花?」

賽伯溫笑道;「小弟在這冰洞之中,靜坐已久,根本無有人。

曹兄卻說跟見『紅葉令主』虞心影進入此洞,豈不是眼花幻覺。」

曹夢德因自己注童虞心影行蹤,一直遠遠暗隨,分明眼見她攀登峭壁,進入冰洞內。遂在聞言以後,氣得打了一個「哈哈」,厲聲叫道:「衛涵秋,你還要虛言搪塞,敢不敢和我打賭?」

賽伯溫因心中有鬼,明知虞心影神智昏迷,橫陳石榍,遂不敢接受曹夢德的打賭之約,只是淡然一笑地,搖了播頭道:「我既未虛盲搪塞,也不必為了這種小事,與曹兄打甚賭兒,曹兄倘若不信,儘管進洞察看就是。」

說完,面含微笑地,側身伸手,禮讓曹夢德進洞察看。

曹夢檀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神情,倒弄得有點詫異起來。

但轉念一想,自己決未眼花。明明看見虞心影進入洞中,難道會化成一陣輕煙,猝然消失?

想到此處,遂目注賽伯溫冷笑說道:「好,多謝衛兄,曹夢德正要進去看看!」

一面發話,一面大踏步走人洞中,但卻功聚雙掌,暗自護身,防範這位「青幡仙客」,會有什麼不利於己的突襲舉動。

首先人目的,自然是外洞石室,外洞石之中,自然也沒有什麼破綻。

賽伯溫強自鎮定地,含笑說道:「曹兄請看,四壁渾成無缺,地下冰雪如鋼,我總不會把那位難纏難惹的『紅葉令主,虞心影,化作一陣清風,消失得無蹤無影了吧。」

曹夢德好不驚奇地雙眉略蹙,向賽伯溫說道:「衛兄若不介意,曹夢德還想到那間內室之中看看。」

賽伯溫心中一跳,暗叫要糟!但表面上卻不得不裝著若無其事地微揚雙眉,冷笑說道:「曹兄儘管請便,但內室之中,若再無有虞令主的蹤跡,衛涵秋卻要請曹兄給我一個公道。」

曹夢德此時心中倒有些忐忑起來,然而騎虎難下,只好向賽伯溫一抱雙拳,朗聲答道:「衛兄,請暫時擔待一二,倘若虞令主當真不在洞中,曹夢德願向衛兄謝罪,領受任何責罰。」

對方既然如此說法,賽伯溫自不便再加阻攔,只得硬著頭皮,伸手笑道:「曹兄請進!」

曹夢德毫不客氣地身形一閃,便閃進內間石室,舉目四下打量。

其實他那裡用得著打量,內室範圍,並不太大,除了一張石榻之外,又無什麼足以掩蔽身形的巨大陳設,只要一進室門,便可看清其中的所有情況。

石榻依然放在原處,室內一切均無變動,但卻偏偏少了-位暈睡在梧上的虞心影的嬌軀蹤影。

賽伯溫見狀先是一驚,后是一喜,強忍心中詫異,向曹夢德冷然說道:「曹兄,如今你總承認你是雙跟發花,精神錯亂了吧。」

曹夢德這時委實羞赧得滿臉發燒,恨不得尋個冰洞,鑽了下去,長嘆一聲說道:「我今日大概真是見了鬼了!關於瀆犯衛兄之事,請儘管加以……」

賽伯溫也因有滿腹疑雲,亟待排解,哪裡還有?曹夢德多作糾纏,只想把這位搗蛋瘟神,早早送走。遂不等他話完,便自搖手說道:「曹兄說那裡話來,或許你是對『紅葉令主』,關心太甚,才發生幻覺!今曹兄是在此與小弟略作盤桓,還是再往別處去探查虞令主的蹤跡?」

曹夢德哪裡還好意思再復留在此處,紅著臉兒,向賽伯溫槐然說道:「衛兄若是海量相見,不加罪責,曹夢德便自告退,我們等到『玄冰大會』之上,再復盤桓暢敘。」

賽伯量點頭笑道:「曹兄請便,小弟方才只是戲言,那有對你,加以責怪之罪?」

曹夢德搖頭-嘆,赧然轉身,賽伯溫面含微笑,把他送出洞外!

眼看曹夢德馳下冰壁,賽伯溫方帶著萬分詫異,觀察虞心影為何會突然失去蹤跡。

他剛剛走進內間石室,只見一條人影一閃,他急忙微退半步,雙掌護胸,但等看出這條人影,竟是「屠龍手」聞人俊時,卻不禁又驚又喜地皺眉問道:「聞人兄,原來是你在大弄玄虛,但剛才虞心影你卻藏在何處,未被那『哈哈秀士』曹夢蕾發現破綻?」

聞人俊指著石榻后沿,含笑答道:「我是料定曹夢德慚窘萬分,決不致再走向顯然空無一物的石榻後方,加以仔細察看,遂施展『鐵板橋』功力,把身軀貼在石榻后沿之上。」

賽伯溫嘆道:「聞人兄真夠膽大,但萬一曹夢德定欲走向榻后,細加察看,又便……」

聞人俊目閃凶芒,以一陣獰笑,截斷了賽伯溫的話頭,介面說道:「萬一如此,則只好由小弟與賽兄合力下手,除掉『哈哈秀士』,絕不容許他把此間之事,傳到那魏老婆婆耳內。」

賽伯溫聽得連連點頭,但忽又愕然問道:「虞心影呢?聞人兄把她藏在何處?」,聞人俊揚眉一笑,伸手把石榻上所雕鑿的一條石龍眼珠,略加旋轉,便見冰壁間悄無聲息地又現出一個圓形小門。

賽怕溫走到門前一看,只見其中更有一間較小石室,室中也有石柱,虞心影正好端端地,躺在榻上。

他看見這種情況,「哦」了一聲,轉身向聞人俊笑道:「聞人兄,原來你早就藏身在這密室內,但小弟尚有兩點疑問,要向你請教一下。」

聞人俊微笑說道:「賽兄儘管發問。」

「第一點是密室中既可藏人,聞人兄卻為何要甘心冒險地,懸身榻后?」

聞人俊看了賽伯溫一眼,微笑答道:「賽兄,關於你這樁疑問,我卻有兩點答覆。」

賽伯溫道:「聞人兄請講,小弟願聞其詳。」

聞人俊緩緩笑道:「第一點理由是我要避瓜田李下之嫌,『紅葉令主』虞心影既是賽兄心上人,我遂不便與她同處在那密室以內。』賽伯溫赧然笑道:「聞人兄,你未免太多慮了,也可以說是有點『嬌枉過正』。」

聞人俊繼續笑道:「第二點理由是因那『哈哈秀士』曹夢德,一身功力,高明歹毒異常,萬一竟與賽兄動起手來,小弟不能袖手旁觀,遂冒險藏在榻后,以求便於相助。」

賽伯溫聽得好生感激,向聞人俊長揖致謝。

聞人俊搖手笑道:「你我知交,何必客套?賽兄還是趕緊提出第二項問題我們恐怕尚有事呢?』賽伯溫嘴皮微動,欲言又止。

聞人佐訝然笑道:「賽兄,你怎麼有點吞吞吐吐?」

賽伯溫苦笑說道:「聞人兄,小弟在這樁疑問中,若有唐突之處,還請聞人兄,不要見怪才好。」

聞人俊微笑說道:「賽兄,你我如今已是心腹至交,似乎用不著再這等謙沖,有話儘管請講。」

賽伯溫揚眉問道:「聞人兄怎會比我先到此地,藏入秘洞之中,莫非你對小弟尚不放心,有甚猜疑……」

聞人俊不等賽伯溫話完,便自搖手笑道:「今日這等情況,也難怪賽兄會有如此想法。但小弟本童卻是因那『紅葉令主』虞心影,一向名頭大大,生恐賽兄把事弄僵,陷於苦鬥,遂特地先行趕來,暗中掠陣。倘若賽兄花好月圓,得享溫柔艷夢,小弟便在秘室內不聞不問。若是賽兄弄得灰頭土臉,無法下台之際,則小弟便可設法加以暗助。」

賽伯溫苦笑說道:「聞人兄大以促狹,我幾乎被你看了一次隔壁戲呢。」

聞人俊笑道:「當賽兄利用『迷仙七巧梭』,制住虞心影,把這『紅葉令主』,抱往棲上之時,小弟著實替你慶幸高興。但那位:哈哈秀士』曹夢穗,卻太不識相地,竟在這種要緊關頭趕來。

『哈哈』一笑,好事難偕,小弟也就只好幫你耍了一套大變活人把戲。」

賽伯溫眉頭一蹙,目注聞人俊說道:「聞人兄,我又想起了第三點疑問。」

聞人俊微笑說道:「我猜得出賽兄的心思,你大概是要再問我怎會知道這冰洞的內室之中,還有密室?」

賽伯溫對於這位「屠龍手」的心思敏捷,暗暗驚心,揚眉含笑說道:「聞人兄裹夠聰明,居然可以洞剃、弟肺腑。」

聞人俊失笑說道:「這是賽兄把心童全放在那位絕代紅妝虞心影的身上,不曾仔細思忖,才會有此一問。你應該知道,這冰洞原先是我所養的那隻白猿所居,小弟幾乎日常來往,自然比較容易獲知洞內秘密。」

賽伯溫聞言之下,便自恍然說道:「對了,我確實不曾想到這一點上。」

聞人俊看他一眼,含笑說道:「賽兄請趕快恢復你『千面劉基』的本來面目,與我一齊出洞,再遲或許便來不及了。」

賽伯溫愕然問道:「聞人兄此語何童?」

聞人俊目閃神光,揚眉答道;「賽兄,我反問你一句,假如你是『哈哈秀士』曹夢德,在曹夢德這種親眼看見虞心影進入冰洞,久久未出,但等人內搜察,卻已蹤跡毫無的情況之下,你服是不服?」

,賽伯溫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不服!」

聞人俊繼續笑道:「你心中不服,但事實上卻又碰了釘子,卻是如何發泄這口惡氣?」

賽伯溫想了一想答道:「恐怕除了尋人訴說以外,別無良策。」

聞人俊微笑說道:「賽兄且替曹夢德安排一個最佳訴說對象。」

賽伯溫目光一轉答道:「曹夢德的最佳訴說對象,應該是那『白髮殺人王』魏老婆婆。」

聞人俊笑道:「魏老婆婆聽了曹夢德的訴說,又會有什麼舉措?」

賽伯溫果然聽得猛吃一驚說道:「魏老婆婆久懷與『青幡仙客』衛涵秋一斗之心,她聽了曹夢德的訴說以後,定會立即趕來叫陣,並再度搜索虞心影的蹤跡。」

他知道時間已甚匆迫,遂在話完之後,立即走過一旁,除去衛涵秋的化裝,恢複賽伯溫的本來面目。

聞人俊對室內掃視一周,察看有無破綻,並含笑叫道:「賽兄,你要趕快一點,依我推測,魏老婆婆與曹夢德,恐怕即將再度來此?」

賽伯溫不愧「千面劉基」之稱,易容手法極快,展眼間便已恢複本來面目,向聞人俊說道:「聞人兄,我們趕緊把虞心影抱走,另覓隱秘之處,加以藏禁,免得……」

聞人俊不等賽伯溫話完,便自搖頭說道:「此時怎能再把她抱走?萬-恰好與魏老婆婆等相遇,豈不前功盡棄?」

賽伯溫愕然問道:「聞人兄這樣說法,莫非打算任憑那虞心影獨自留居在秘室以內?」

聞人俊點頭說道;「讓她獨自留在秘室之中,有何妨礙?一來魏老婆婆等想不到室中藏室,比較安全。二來……」

話猶未了,賽伯溫便自傾耳凝神,彷彿有所聽聞地,向聞人俊低聲說道:「聞人兄請聽,峭壁以下,有人往上攀登,可能是魏老婆婆與曹夢德……」

說到此處,語鋒微頓,又復聽了一聽,蹙眉叫道:「不對,不對,來者只有一人,卻不知是什麼路數。」

聞人俊冷笑說道:「不管他來人是誰?賽兄且先與小弟做出一種正在洞中搜索之狀,再復見機行事便了。」

賽伯溫點頭說道:「聞人兄說得極是,我們等對方到來,再復見機行事!」

兩人計議既定,便立在洞中,作出一種搜索形狀。

果然,未過片劉,洞口人影一飄,現出一位瘦小枯乾的灰衣老僧。

這灰衣老僧見了聞人俊、賽伯溫二人,便自合掌當胸,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兩位施主,怎麼稱呼?貧僧問訊。』聞人俊何等目力?一看便知這位灰衣老僧,精華內蘊,神儀脫俗,是個武功極強的方外高手!

遂不敢怠慢,抱拳笑道:「在下聞人俊,有個『屠龍手』的拙號,這位是賽伯溫兄,人稱『千面劉基』。」

灰衣老僧「哦』了一聲說道:「請教兩位施主,有個『青幡仙客』衛涵秋,可在洞內?」

賽伯溫聞言,不禁一驚。

聞人俊趕緊含笑說道:「大師問得巧,我們也是在此尋找衛涵秋呢。」

灰衣老僧念了一聲佛號,繼續問道:「兩位與衛涵秋,是仇是友?」

如今,賽伯溫業已鎮定下來,應聲答道:「彼此是武林一脈,介乎敵友之間。』灰衣老僧猛一抬頭,兩道跟神,忽然由極為安詳,變成奇亮無比。

賽伯溫方自一驚,灰衣老僧又向出全身上下,打量幾跟,緩緩問道:「貧僧再向施主請教一聲,還有位號稱『白髮殺人王』,擅用五杖泥丸的魏老婆婆,現在何處?」

賽伯溫尚未答話,聞人俊已在一旁抱拳笑道:「在下先請教大師的法號怎麼稱謂,免得有所失禮。」

灰衣老僧合十當胸答道:「貧僧青梅參撣,法名『化石』。」

聞人俊眉頭一蹙,躬身賠笑說道:「原來大師便是『青海積石山』的『化石神僧』,此來定係為了令弟『紫衣魔叟』駱長明,與魏老婆婆之間的一段過節。」

化石大師看了聞人俊一眼,揚眉說道:「聞人施主,你知道這段過節就好,但卻請奠見笑貧僧五蘊不空,七情未凈,又復介入這種江湖恩怨之內。」

聞人俊含笑說道:「大師說哪裡話來,我佛拈花微笑,尚自未免有情,大師又怎能一人空門,便斷卻三親六友。魏老婆婆此時行蹤不定,但等『玄冰大會』之際,卻定在這『玄冰凹』中。大師……」

化石大師不等聞人俊話完,便即介面說道:「多謝聞人施主相告,既是魏老婆婆暫時蹤跡難尋,貧僧便等『玄冰大會』的會期正日再來,請兩位施主,代我先向這位魏老婆婆致意便了。」

話完,向聞人俊、賽伯溫合掌為札,念了一聲佛號,轉身出洞而去。

賽伯溫等這化石大師去后,向聞人俊訝然問道:「聞人兄,這位化石大師,是魏老婆婆的莫大對頭,你為何不騙使他與魏老婆婆拚鬥一場,卻反而……」

聞人俊微笑介面說道:「賽兄有所不知,我們與魏老婆婆間,只能暗鬥,在表面上,還要同仇敵愾,並須借重她『白髮殺人王』威名,撐撐場面,『玄冰大會』之時,更可利用她所擅『玉杖泥丸』,削弱秋月真人、『青幡仙客』衛涵秋等人的部分實力。」

賽伯溫含笑說道:「聞人兄深謀遠虐,使小弟欽佩無比……」

話猶未了,忽又想起一事,眉頭微蹙說道:「聞人兄,那魏老婆婆,怎麼還未前來?」

聞人俊笑道:「此事顯而易見,定是魏老婆婆外出,不在『玄冰凹』中。我猜那化石大師,也已走過『玄冰凹』,是撲空而回,路經此地的呢。」

賽伯溫道:「這冰洞頗為幽秘,在壁下經行,無法發現,那化石大師怎會一尋便著,首先詢問『青幡仙客』衛涵秋的蹤跡,是否在此?」

聞人俊目光一轉,揚眉答道:「這也不難推測,定是衛涵秋曾來過此洞,並與化石大師,互通訊患。」。

賽伯溫喜道:「聞人兄,既然魏老婆婆不在『玄冰凹』內,我們大可乘此機會,把虞心影移往別處,免得她凍壞了呢。」

聞人俊失笑說道:「賽兄憐香惜玉,足見一往情深。但『紅葉令主』,內功何等精湛,豈會……」

話方至此,傾耳一聽,便即搖頭笑道:「賽兄,你的心愿,大概無法完成,又有人上壁了呢。」。

賽伯溫疑神一聽,苦笑說道;「這次來的共是兩人,並均具極高輕功,定是聞人兄所料的魏老婆婆與曹夢德了。」

聞人俊點頭說道:「定是他們,賽兄且與小弟往洞口。」

他們剛走數步,洞門外業已閃進了兩條人影。

所料不差,來人果是魏老婆婆與曹夢德。

魏老婆婆忽見聞人俊與賽伯溫,不禁愕然問道:「聞人老弟,你們兩位,怎麼也湊巧在此?」

聞人俊含笑說道:「我因近日屢屢有人侵入『玄冰凹』擾鬧,遂與賽兄結伴,要把附近各地,詳細搜索一道。誰知苦搜不得,剛剛回到『玄冰凹』口之際,卻發現有條人影,從這冰洞駐出,翻山遁去。」

曹夢德介面問道:「聞人兄,你所見那條人影,可是『青幡仙客』衛涵秋么?」

聞人俊故童作狀;傲一尋思,賽伯溫卻裝得恍然大悟地介面說道:「對了,曹兄猜得不錯,那條人影,身法奇快,除了『青幡仙客』衛涵秋,旁人真還未必有如此功力。」

語鋒至此,故意一頓,又向聞人俊皺眉說道:「聞人兄,但衛涵秋翻山遁去之際,肋下似乎還挾著一人,卻是誰呢?」

曹夢德一旁聽得失聲問道:「賽兄,你看見衛涵秋走時曾挾著一個人么?」

賽伯溫點頭答道:「看是看見,但距離太遠,看不真切,只彷彿覺得那被他挾在脅下之人,頭髮甚長,是個女的。」

曹夢德頓足叫道:「我們一步來遲,糟透!糟透!」

聞人俊暗笑自己與賽伯溫一吹一唱,一搭一擋地做作得巧妙異常,天衣無縫。遂又故意向曹夢德問道:「曹兄怎的如此情急,難道被衛涵秋擄去之人,竟是曹兄友好?」

曹夢德頓足嘆道:「聞人兄有所不知,那被擄人,就是『紅葉令主』虞心影呢。」

聞人俊與賽伯溫,雙雙裝得震驚欲絕地,由聞人俊詫聲問道:「曹兄為何這樣說法,此亭似乎不太可能,虞令主一身絕藝,曠代無雙,怎會輕輕易易地落在衛涵秋的手內。」

曹夢德一聲長嘆,遂把自己先前來過情節,講了一遍,並咬牙扼腕道:「我當時因尋不著破綻,又覺獨力難制衛涵秋,遂趕緊去尋魏老婆婆商議,但合該出事,偏偏魏老婆婆不在『玄冰凹』中,等我執著她一同趕來,業已陰錯陽差來遲一步。」

聞人俊「哦」了一聲,向曹夢德安慰道:「曹兄不要著急,也許你所料不對,虞令主早已安返『玄冰凹』中,我們且回去看看。」

說到此處,又向魏老婆婆笑道:「魏老婆婆,你知道我們為何無法追趕那衛涵秋么?」

魏老婆婆答道:「賽老弟剛才業已講過,雙方距離太遠。」

聞人俊搖頭說道:「這只是原因之一,當時距離雖遠,但我與賽兄,倚仗路徑較熟,仍然拚命力追,誰知剛剛追到這冰洞左近,卻被一人擋住去路。」

魏老婆婆目閃厲芒問道:「這是何人,竟如此大膽,並能一人擋住你們兩位好手。」

聞人俊笑道:「此人功力可能要比衛涵秋更高一籌,也是魏老婆婆的強仇大敵。」

魏老婆婆越發驚奇,手中玉杖連頓,頭上白髮微飄,目注聞人俊急急問道:「聞人老弟快說,這人是誰?」

聞人俊答道:「此人是『紫衣魔叟』駱長明的胞兄,也就是『青海積石山』的化石大師。」

魏老婆婆聽得瞿然說道:「原來是他,此人著實不可輕敵。」

曹夢德情急萬分地皺眉說道:「老婆婆,虞令主落在衛涵秋手中之事……』魏老婆婆向他搖手說道:「曹老弟暫莫焦急,我們先回,玄冰凹』中看看,萬一虞令主當真是被擄,我和你便連夜趕去『閻羅別府』,得『紅葉七人盟』以內,擒上一人或兩人,與衛涵秋來個走馬換將。」

賽伯溫撫掌贊道:「魏老婆婆的這種想法,確實高明。今夜倘若用得著我,賽伯溫也自願助一臂之力。」

魏老婆婆傲然笑說道:「我認為若想擒上兩名人質,用作交換,簡直是易如反掌,手到掌來。有我和曹夢德老弟前去,業已有餘,不必再勞駕賽老弟了。」

四人馳下峭壁,迴轉「玄冰凹」內,聞人俊眼珠一動,計上心頭,向賽伯溫含笑叫道:「賽兄,曹夢德兄亟於迴轉洞府,探看虞令主是否業已安然歸來,請你陪他先行,我還有點事兒,要和魏老婆婆略作商議,但也隨後就到。」

賽伯溫聞言,知道聞人俊又要向魏老婆婆出甚花樣,遂點頭笑道,與曹夢德疾馳而去。

魏老婆婆則仍是飄然舉步,緩緩而行,並向聞人俊怪笑問道:「聞人老弟,你有什麼事兒與我商議。」

聞人俊微笑答道:「關於虞令主被擄之事,小弟有些擔憂。

但剛才當著曹夢德兄,卻又不便向老婆婆請教。」

魏老婆婆「哦」了一聲問道:「老弟擔憂何事,是擔憂我無法擒回人質?還是擔憂那個衛涵秋不肯交換?」

聞人俊答道:「老婆婆均未猜對,我是擔憂虞令主本是『紅葉七人盟』中主帥,這-脫離我們掌握,哪裡還肯……』魏老婆婆截斷聞人俊的話頭,狂笑說道:「老弟放心,我不是業已告訴你虞心影與曹夢德,均服食我獨門秘葯,永遠對我忠貞不二!」

聞人俊皺眉道:「老婆婆不要過分自信,據小弟所知,天下尚無不能消解之毒,何況秋月真人、衛涵秋等,更是博學多才,機智極高之輩,他們互相討論,集思廣益之下,或許會使虞令主……」

魏老婆婆仍舊充滿自信,截斷聞人俊的話頭,搖首怪笑說道:「不可能,不可能,慢說他們集思廣益地自己捉摸,便算使華陀再世,扁鵲重生,也無法解除虞心影所中藥力。」

聞人梭苦笑說道:「老婆婆,豈不聞強中更有強中手,佳人背後有能人。我就不信這獨門秘葯,便決無解救之策。」

他由遠而近,慢慢用話套來,其意便在激使魏老婆婆吐露解毒方法。

魏老婆婆果然揚眉叫道:「聞人老弟,你怎麼也信不過我,我那獨門葯,除了朱……」

語音至此,倏然而頓,這位兇殘如虎、刁猾如狐的「白髮殺人王」魏老婆婆,終於懸崖勒馬,收住話鋒,不曾透露出這項秘密。

聞人俊暗恨這老婆婆大刁猾,但再問便露馬腳,只好淡然一笑說道:「老婆婆不說也好,免得萬一被外人聽去,出了什麼嚴重差錯。」

魏老婆婆怪笑說道;「其實縱被對方聽去,他們也未必找得到這件東西。但既能謹慎,總還是謹慎一些為妙。好在我又不會對聞人老弟,施展我的獨門秘葯,便請你恕我不告之罪了吧!」

聞人俊默然不語,心中晴忖,自己東拉西扯半天,僅僅從魏老婆婆口內,探出一個「朱』字,並知道這種含有「朱」字的解藥,是極為難尋的罕世之物。

他們回到洞府,神態悠閑的賽伯溫,與愁眉苦腔的曹夢德,已在洞前等待。

魏老婆婆一見曹夢德那副形相,便知虞心影不曾迴轉,果被衛涵秋擄去,遂雙眉高挑地厲聲叫道:「曹老弟,走!你陪我走趟『閻羅別府』。」

曹夢德為情所連,對於「紅葉令主」虞心影,已如春蠶至死絲方盡之喻,聞言之下,自然高興萬分,立與魏老婆婆,雙雙馳去。

賽伯溫目送他們身形杳后,向聞人俊笑道:「聞人兄,你剛才要我把曹夢德帶開,定是想向魏老婆婆,探問口風,不知可問出什麼端倪了么?」

聞人俊苦笑答道:「這老太婆狡猾得真像一隻狐狸,任憑我用盡千方百計,只從她口中套出了一個字兒。」

說完,遂把適才眼看魏老婆婆已將盡吐秘密,忽又知機住口之事,對賽伯溫說了一遍。

賽伯溫靜靜聽完,便向聞人俊告退。

聞人俊知道他是想去與虞心影溫存,便含笑搖首說道:「賽兄今夜請暫忍相思,明晨再去冰洞。因為一來魏老婆婆與曹夢德,未對『玄冰凹』忘情,萬一他們迴轉之際,順道搜查,撞破賽兄美事,不但難享溫柔,並弄得灰頭土臉,無法收拾。二來今夜我還要邀請賽兄,同去一個重要所在。」』賽伯溫訝然伺道:「什麼重要所在?莫非聞人兄也要和我走道『閻羅別府』?」

聞人俊搖頭笑道:「我們去『閻羅別府』作甚?小弟是想帶領賽兄,去見見我百里姊姊。」

賽伯溫「咦」了一聲,揚眉問道:「百里夫人不是為了『玄冰大會』,正在團關練功,怎能……」

他語音未畢,聞人俊介面笑道:「賽兄有所不知,我百里姊嬸,雖然為了要在『玄冰大會』之上,獨擅勝場起見,正自閉關苦練神功,但她關心『玄冰凹』中一切事故,仍定了三次可以互相討論的見面機會。今日夜間,便是第三次開關之期,賽兄且隨小弟去見她一見好么?」

賽伯溫含笑說道:「你們姊弟相見,定有密談,我參與其間,豈非不便?」

聞人俊聽得哈哈大笑說道:「賽兄說哪裡話來,小弟便因與賽兄情意投契,心腹相共,才道你同去見我百里姊姊。你怎麼還作如此見外之語?」

賽伯溫微笑說道:「既承聞人兄對小弟如此著重,賽伯溫自然感激異常,願矢志永遠為聞人兄效忠……」

聞人俊截斷賽伯溫的語鋒,播首說道:「賽兄,你說錯了,這為我效忠之語,聞人俊如何敢當。好在我也是為我百里姊姊效忠,我們兩人,且各盡所能,輔助她完成武林霸業便了。」

賽伯溫笑道:「聞人兄,百里夫人是在何處閉關?」

聞人俊揚眉笑道:「遠在天邊,近在跟前,我們根本不必走出這議事大廳,便可與她相見。』賽伯溫聞言,知道這議事廳中,必然設有機關,遂目光四掃,仔細打量。

聞人俊見狀,含笑說道:「賽兄不要看了,你且把住石椅把手,坐穩一些。」

賽伯溫這才知道機關就在椅上,果然身方坐穩,石椅便緩緩轉動起來,遂漸往下沉去。

沉約兩丈,聞人俊招呼賽伯溫起立,走過一旁,讓那兩隻石椅,由石柱相承,升復原狀,此處,是另一間石室,但空蕩蕩的並無一人。

賽伯溫詫然問道:「百里夫人是在何處?」

聞人俊指著西面石壁笑道:「我百里姊姊的坐關秘密,便在這壁內。」

賽伯溫問道:「秘密既在壁內,怎麼不見門戶?」

聞人俊含笑答道:「如今因開關時刻,尚未到達,到時便會自行現出門戶。」

賽伯溫「哦」了一聲,聞人俊又復笑道:「賽兄,關於我百里姊嬸的幾種驚世絕藝你可知饒?」

賽伯溫想了一想答道:「我彷彿記得百里夫人是以七條『雪發靈蛇』,一條『血色蜈蚣』,及七十二根『藍梟針羽』,名馳四海,藝冠八荒。」

聞人俊笑道:「賽兄說得不錯,我百里姊姊坐關特下苦功之舉,便是要使這一條『血色蜈蚣』,六條『雪發靈蛇』,及七十二根『藍泉針羽』,分外加強威力,並參研從『白骨溝』中所得的『九絕真經』。」

賽伯溫愕然問道:「一雪發靈蛇』似是七條,聞人兄怎說六條?」

聞人俊微笑答道:「本是七條,但被『紅葉令主』虞心影,在『白骨溝』前,殺死一條,自然只剩六條。」

賽伯溫又復問道:「這些東西,威力多半均出於天賦,卻怎樣能使它有所加強?」

聞人俊笑道:「天賦固然難變,卻也可加上人工。」

賽伯溫好奇問道:「什麼叫人工?又是如何加法?」

聞人俊雙眉微拽,含笑說道:「我百里姊姊別出心裁,另外製作了一條假的『雪發靈蛇』,混在六條真蛇以內,使其仍舊成為七條之數。」

賽伯溫皺眉問道:「這話又奇怪了,假蛇難道會比真蛇厲害?」

聞人俊哈哈大笑說道:「不僅假蛇比真蛇厲害,並厲害多了。

這假蛇腹內,滿貯奇毒汁液,喉間並裝置了一具針筒,只要等蛇身飛直,機括便開,血口箕張,先射出一蓬毒針,然後腹內奇毒汁液隨即噴出,布成-幕天羅。

賽伯溫聽得駭然說道:「果然厲害,對方倘若不知底細,便有天大本領,也必難逃劫數。」聞人俊繼續說道:「至於那七十二根『藍梟針羽』,刪除了加強淬毒以外,並在其上,添裝了一些東西,使其兼具迴旋妙用。」賽伯溫點頭笑道:「對『藍梟銀羽』,只要多費心思,自可加強威力。但對那條『血色蜈蚣』,卻是如何措置?便令我想不透了。」

聞人俊微微-笑,軒眉答道:「我那百里姊姊,挖空心思,竟教了那條『血色蜈蚣』,幾種轉折襲人的武功身法。』賽伯溫駭然說道:「這真是奇聞妙事,蜈蚣還會學習武功么?」

聞人俊笑道:「只要功夫操,鐵杵磨成針,據我所知,那條『血色蛻蚣』,直到目前為止,業已把我百里姊姊獨創精研的『七曬靈絲身法』,學會了一大半呢。」

賽伯溫搖頭讚歎,說道:「蜈蚣學會武功,靈蛇又有真假,百里夫人委實開天妙想,匪夷所思,自然能在『玄冰大會』以上,獨敗群雄,完成武林霸業。」

聞人俊笑道:「這只是我百里姊姊的幾件奇絕兵刃暗器,至於她玄功內力方面,因參研『九絕真經』,更有……」

話方至此,西邊石壁之上,業已起了一陣輕微石響。

賽伯溫抬頭看去,只見壁上有兩塊巨石,自行向外開展,現出門戶。

聞人俊含笑說道:「賽兄請在此稍候片刻,小弟要先向我百里姊姊,說明一聲,方不致被她因唐突責怪。」

賽伯溫點頭笑道:「聞人兄不必與小弟客套,我對百里夫人,欽摹已久,理應請聞人兄為之先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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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令南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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