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兇現形

第十七章 元兇現形

眼前陡地現出一個面目陰沉的中年人來。

他正是「百幻書生」。

陳霖做夢也估不到「蒙面怪客」竟然是「百幻書生」的化身。絕色少婦沈君璧芳容慘變,連連後退。

「百幻書生」真面目被揭穿,驚怖之狀可想而知。

謎-在這一刻之間全部揭曉。

「百幻書生」化身「蒙面怪客」,表面示惠「桐柏派」,實則把「桐柏一劍西門俊」等人一網打盡,把「桐柏派」命脈斬斷。「百幻書生」無數次示惠陳霖,他明知他是生死對頭而不把他除去,目的在「血魔」之謎未解,他想得到「血影門」的武功,也想揭開「血魔」

的真面目,他從陳霖的身上著手。

「百幻書生」殺死「太極」、「華山」兩掌門,旨在滅口。「蒙面怪客」在陳霖心目中造成的許多疑團,全部得到了答案,因為他是「百幻書生」的化身……陳霖目眥欲裂,血脈賁張,仇恨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燒,俊面,扭曲成可怖的怪狀,身軀在劇烈的抖動,鋼牙咬得格格作響,兩道怨毒而充滿了殺氣的駭人目光,緊緊地逼射在「百幻書生」的臉上,一不稍瞬。

久久,才咬牙切齒的道:「百幻狗賊,小爺要把你寸磔活剮,然後挫骨揚灰!」

「百幻書生」全身為之一顫,倒退了三步,獰笑道:「小狗,你等著瞧吧!」

吧字方落,雙掌挾以畢生功勁,猛劈而出,勢若駭浪驚濤。

陳霖冷哼一聲,劈出一道紅色勁浪……勁氣甫自接觸的一瞬,「百幻書生」突地彈身向後飛射。

陳霖估不到對方竟然以退為進,搶先出手,中途飛遁,但他的功力已到了動在意先的地步,反應何等之快,雙掌尚未撤回,人已電射而起,宛若流星划空般,「唰!」的超越「百幻書生」的頭頂,凌空順勢拍出一股如濤勁氣。

「百幻書生」身形不謂不快,但對方更快,只覺頭頂人影一晃,勁氣已告凌空捲來,身在半空,急切里無法封擋,終算他身手超人,一扭身,斜飄落地。

陳霖也在一掌拍出之後,瀉落地面,略不稍停,欺身進擊。

絕色少婦沈君璧似乎是愣住了,不言亦不動。

「百幻書生」身甫落地,駭人的紅色勁浪,已告卷體而來,他自知功力不及對方,豈敢硬接硬架,一旋身,飄開五尺,反掌還攻。

陳霖殺機罩臉,仇火焚心,面對血海仇人,恨不得把對方一下撕成碎片,出手之間,儘是殺著,就在一掌拍空之下,電疾轉身,第二掌又告出手。這一掌正好迎上「百幻書生」反攻的一掌。

「波!」的一聲巨響,「百幻書生」身形一個踉蹌……陳霖第三掌又告劈出,出掌之快,間不容髮。

「百幻書生」不由肝膽皆寒,就這踉蹌之勢,電旋而開,粟米之差,避過這一擊。

陳霖恨恨的哼了一聲,左掌跟蹤劈出,右掌原式不變,改掌為指,五縷血紅指風,逼射而出。

「百幻書生」登時亡魂大冒,心頭電似一轉,就掌避指,他知道對方的指風穿心過體,而且無法封擋。

心念之中,身形一偏,避開指風射向的方位,雙掌疾推而出。

「砰!」然一聲暴響,勁氣激撞如潮之中,又被震得連連倒退。

陳霖快逾電閃的乘勢進身,只一晃,便欺到了「百幻書生」身前伸手可及之地,「飛指留痕」倏然出手。

「百幻書生」曾化身「蒙面怪客」與陳霖不時接近,對他的身手知之甚稔,就在對方欺近的瞬間,幾乎與對方出手是同時,雙掌一豎一切,封住面門。

「飛指留痕」奇詭快狠俱皆稱絕,任何人無法躲閃,「百幻書生」搶佔機先,與對方同時出手,僥倖封住,但橫封的手掌卻被飛指點中,悶哼一聲,抱手而退。

陳霖一式未能奏功,身形隨著對方跟進,十指如鉤,飛快的疾抓而出,一抓面門,一抓前胸。

「百幻書生」雙腳不移,上身齊膝蓋以上,向後平仰,雙掌一翻,以托塔之勢向上疾推,這一式閃避出掌,可說詭異兼備。

陳霖雙手抓空,對方掌已臨體,念動之中,神功立生。

「砰!」

陳霖前胸硬承了對方一掌,當場退了三個大步,一陣氣涌血翻。「百幻書生」也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足尖微一用力,平射兩丈之外。

一來是「百幻書生」出掌倉促,力道平平,二來是陳霖神功護體,否則的話,勢非受傷不可。

陳霖不由暴怒如狂,厲吼一聲:「你還逃得了!」

身形一劃,其勢電如,「嗤!」的繞了一個半弧,旋繞之際,連攻八掌,掌挾如濤勁氣,呼轟如雷鳴。

「砰!」的一聲巨響,夾以一聲慘哼,「百幻書生」被震得飛瀉兩丈有多,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面容凄厲如鬼。陳霖一咬牙,旋身再進……突然-場中傳來一聲尖叫,「百幻書生」已到了絕色少婦沈君璧的身後,一手按在她的「命門大穴」,另一手搭在她的「肩井穴」上。這一著大出陳霖意料之外,不期然的止住進逼的身形。絕色少婦花容慘變,秀眸緊閉,嬌軀簌簌而抖,以她的功力而論,決不可能輕易的讓「百幻書生」制住。

這事令人無法索解。

「百幻書生」陰殘的一笑道:「活閻羅,你敢再進一步,我就斃了她!」陳霖目中噴火,肝膽皆炸。

今天,他勢不能放過這血海仇人,但他能犧牲絕色少婦而來完成自己的心愿嗎?

絕色少婦杏眸微睜,凄然叫了一聲:「弟弟!」兩滴晶瑩的淚珠,掛下了如花粉靨。

陳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仇、不能不報,但,犧牲絕色少婦,無論從哪方面講,都不應該。

「百幻書生」見陳霖躊躇之狀,得意的一笑道:「活閻羅,毀了她,你捨不得吧?」

陳霖被這話一激,怒火登時淹沒了一切,心忖,我不能為一個女子而坐失報仇的機會,心念之中,狂吼一聲道:「納命來!」

雙掌倏告劈出。

「百幻書生」估不到對方竟然不受要挾,登時面目失色。

絕色少婦杏目電張,但瞬又闔上,似乎她毫無反抗的接受著這可怕的命運。

這一掌劈出,「百幻書生」可能倖免,但絕色少婦勢非當場橫屍不可。

千鈞一髮之際,陳霖把劈出的掌勢,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絕色少婦的蓋世姿容,和她那副從容待斃之態,使他下不了手,雖然,他倆之間,存在著的是一種畸形的愛,但他倆曾經身心交融是不能抹煞的。「百幻書生」面上又浮現勝利的陰笑,他看出對方決不會手下絕情。

絕色少婦,凄然一聲長嘆道:「弟弟,下手吧!否則有一天你會後悔!」這話說得陳霖心頭一震,他一時想不透對方說這話的意思。難道她願意死而讓自己完成報仇的心愿。

「百幻書生」面色又是一變,按在少婦香肩之上的五指,驀一用力,絕色少婦嬌軀一顫,嬌哼出聲。

陳霖心如劍扎,雖然他身懷蓋古凌今的武功,但此刻,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再快也不及對方掌心吐勁,五指下抓的便利。為了報仇而犧牲一個痴心愛著自己的人嗎?

不,這樣,將終生為之不安。

放過這奸狡狠毒的血海仇人嗎?

他心有未甘。

如果陳霖及早運起「血影神功」,「百幻書生」決無法得逞,現在,為時已晚。

絕色少婦,再次凄聲道:「弟弟,不要猶豫了,否則你將後悔無及,我……我願意死在你的掌下,那樣,我會心安理得……」說到這裡,語音哽阻,淚水簌簌而下。

「不!」

陳霖怒叫一聲,像是回答絕色少婦,又像對自己而發。「百幻書生」臉色不停的變幻,他在分析可能的後果和該採取什麼行動。

陳霖怒目切齒的喝道:「放開她!」

「百幻書生」陰惻側的一笑道:「為什麼?」

「我要你放開她!」

「辦不到!」

「你準備怎麼樣?」

「百幻書生」略一躊躇之後,道:「活閻羅,放她可以,但有條件!」

陳霖咬緊牙關道:「什麼條件,說?」

「第一個條件,我放開她之後,咱們之間的這筆債,改日再算!」

陳霖心裡想道,錯開今天,還怕你飛上天去,反正「白骨教」總壇之內,總會找到你的,還有絳珠仙子、四毒書生……當下強忍滿腹怨毒之氣,道:「可以,讓你多活幾天!」

「百幻書生」得意的一點頭道:「還有一個條件!」「講!」

「令師血魔究竟是誰?」

「血魔就是血魔,還能是誰?」

「三百多年前的血魔本人?」

「不錯!」

「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

「好,活閻羅,我相信你一次,遲早會水落石出的,現在我要告辭了!」了字聲落,人已在十丈之外,再閃而沒入林中。

為了絕色少婦沈君璧,陳霖眼睜睜的看著不共戴天的仇人,從容而遁,心中恍若打翻了五味瓶,那股滋味,簡直無法形容。他自己問自己:「我做得對嗎?我該這樣做嗎?」絕色少婦沈君璧如花粉靨抹了一層幽凄之色,蓮步姍姍,向陳霖身前移近。

陳霖失神地望著「百幻書生」消失的方向,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一件事,也做對了一件事,他放走血海仇人,是錯了,但,他保全了沈君璧的生命,是對了,究竟是對還是錯,無法分辨,總之,他在悔恨之中感到了一絲安慰。「霖弟!」

一聲富有磁性般的嬌喚,把陳霖從沉思中拉回,他苦笑了一聲,道:「璧姐!」

「霖弟,你做了一件將來會使你悔恨的事!」陳霖第三次聽絕色少婦說這同樣的一句話,不由心中一動道:「我為什麼要後悔?」

「你在該出手的時候不出手!」

「但,我怎能那樣做呢,你在他挾持之下?」

絕色少婦沈君璧一雙凄然欲絕的眸子,緊緊地盯在陳霖俊美的面龐上,久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過去了,不提也罷,但來的,仍然要來!」兩行清淚,滾下粉腮,宛若帶雨梨花,揭露芍藥,真是我見猶憐。

陳霖茫然的和她對視著,他心中泛起朵朵疑雲,對方何以盡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她的身手不弱,何以方才會被「百幻書生」輕易的制住?……但,這些疑雲,散了,遠了!剩下的是那令人沉醉的丰姿。「璧姐,你不能說明白些?」

「過去了,別提了!我有句話問你!」

「什麼話?」

「你真的愛我嗎?」

陳霖怦然心跳,訝然道:「璧姐,這句話你已經問過許多次了!」

「但我還要問!」

「你懷疑我的心?」

「不!我只是想聽你親口說,想確切的知道!因為……」「因為什麼?」

「我怕這綺麗的夢消逝得太快!」

「我們之間是一場夢?」

「不錯,一場春夢,短暫的夢,也許它是一場……」「不!璧姐,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難道你認為不是夢?傻孩子,人生也不過是一場夢,何況這人生中的片段!」

陳霖倏地想起了未婚妻鍾小翠,與自己海誓山盟,且有夫妻之實的吳如瑛,還有現任的八旗幫主,美如空谷幽蘭的楚玲,而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寡婦,這是畸戀……他的臉色,隨著意念在變,他想,是的,這可能是一場短促的夢……

「霖弟,你說,你愛我!」

那帶磁性的聲音,那絕世的姿容,那富有魅力的眸子,加上薄怨輕愁……他的心開始浮動起來,俊面感到一陣燥熱,情不自禁的道:「璧姐我愛你!」

「霖弟,我滿足了,我永遠記住這句話,現在,吻我!」說完,櫻口半張,秀眸微閉。

四片唇瓣,終於膠合一起,身軀合而為一……這一刻,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復存在,有的,那是兩人的心跳。

一股熱流,緩緩上升。

陳霖腦際靈光一閃,我不能這樣做,血仇在身,還有幾個女子的感情在心,於是,他輕輕地推開了她!

絕色少婦沈君璧粉面紅若塗脂,眼中閃射出一種使人沉迷陶醉的光影,她鬆開了圈住陳霖頸項的玉臂,幽幽的像夢囈般的喚了一聲:「霖弟……」陳霖心裡又是一盪。

就在此刻-破空之聲,倏告傳來。

兩人同時一怔。

沈君璧深深地凝住了陳霖一眼,道:「我走了!」

「為什麼不說再見?」

「再……再……」

見字還未出口,人已飛射到十丈之外。

陳霖忽地想起一件事來,急彈身直追,邊叫道:「璧姐慢走!」絕色少婦,只好剎住身形,惶然向四周一張望,道:「什麼事?」

「你說找我有極重要的事,可是你沒有說出來!」

「哦!接住!」

絕色少婦,抖手擲出一物,是一個小絹包,正想打開……風聲颯然之中,兩條人影,翩然瀉落。

陳霖急把小絹包塞入懷中,緩緩轉過身來。

面前,站的是「飄萍客李奇」和未婚妻鍾小翠。

鍾小翠已搶先開口道:「霖哥,方才那女人是誰?」陳霖不由俊面一紅,訥訥的道:

「她……她……叫沈君璧!」「沈君璧?」

「是的!」

「你的朋友?」

陳霖從心底升起了一絲歉疚,含糊的答道:「可以這麼說「唔!」這一聲「唔」使陳霖的心大大的震蕩了一下,訕訕地轉向「飄萍客李奇」道:「李師叔,有事嗎?」

「當然!」

「什麼事?」

「飄萍客李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是以「天音叟」的姿態出現江湖,鬚髮虯結,僅露兩眼,面部表情,無法看到,但從嘆息聲里,可聽出事不尋常。

鍾小翠除了盈盈如秋水的雙眸外,奇醜的面上,永遠是那麼木然無表情。陳霖不止一次惋惜鍾小翠有一個美妙的喉嚨,話聲如流鶯百囀,有一雙迷人的眸子,一副窈窕的身材,然而,卻配上了一副奇醜的臉,這真是造物者的惡作劇,當然,他對這些是不介意的。「飄萍客李奇」在長嘆了一聲之後,悲憤的道:「霖兒,你走後,我和小翠曾搜查『鷹愁澗』中的洞穴……」陳霖心知必有所見,急道:「結果呢?」

「在一個支洞中發現了你西門師叔等人的屍體,他們已被集體屠殺!」

陳霖星目倏露煞光,咬牙切齒道:「『百幻書生』萬死莫贖!」「怎麼,那冒充『喪魂太歲』的就是『百幻書生』?」「不錯,也就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鍾小翠激動道:「『蒙面怪客』就是『百幻書生』?」「是的!」

「他在『碧雲山莊』留柬示警,殺了那麼多襲擊桐柏派的高手,原來他是別有用心,這狗賊的確夠陰殘狠毒,但,為什麼呢?」「他因見我以『血魔』身份援手桐柏派,所以懷疑我是先父化身,故意示惠桐柏派,目的在探查『血魔』之秘,另一方面,要把桐柏派僅存的門人弟子,一網打盡!」「他化身『蒙面怪客』,為什麼不乘機毀了你,他下手的機會很多?」

「他想得到『血影門』的武功秘錄!」

「你怎麼發現的?」

「不久前,我揭開了他的真面目!」

「人呢?」

「被他兔脫了,但他逃不了的,他現在是白骨教主!」

「飄萍客李奇」和鍾小翠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驚「噫!」於是陳霖簡略的把自己闖白骨總壇,入絕谷弱水,得遇「白骨教主」,道出一切前因後果等情,述了一遍,聽得兩人嘖嘖稱奇不已。

鍾小翠激動無已的道:「霖哥,那『四毒書生』既在白骨教總壇之內,可以說仇家已經聚集一丘了!」

「是的,除了『百幻書生』、『絳珠仙子』、『四毒書生』之外,實際上摧毀桐柏『碧雲山莊』的,另有其人!」

「飄萍客李奇」和鍾小翠同聲道:「誰?」

「『巫山神魔』及手下十八弟子,『雲夢二鬼』,烏石堡堡主等人。」

「哦!霖兒這消息從何得來?」

「『黑衣羅剎』的門人所告!」

「她怎會知道?」

陳霖不願在此說出與吳如瑛之間的一段關係,含糊的道:「這不得而知,似乎她對我的一切遭遇,了如指掌!」

鍾小翠輕「嗯!」了一聲道:「蒙面怪客可引為前車之鑒,如果她別具用心的話,就太可怕……」

陳霖脫口道:「這倒不會!」

鍾小翠訝然道:「你怎麼知道不會?」

陳霖自知失言,不禁面上一紅,忙以笑容掩飾道:「她只告訴我仇家的姓名,這是可以查證的事,諒來假不了!」

「嗯!不過仍以小心為上!」

「翠妹說得是!」

「飄萍客李奇」似在思忖一件重大的事,仰首向天,久久無語。

陳霖和鍾小翠互望了一眼,也暫時沉入了靜默中。

片刻之後,「飄萍客李奇」以沉重的口吻道:「霖兒,西門師兄一死,這復興桐柏派的擔子,就要你來擔上了!」

陳霖略一遲疑道:「師叔,霖兒秉先師遺訓,已是『血影門』單傳第三代掌門,這復興桐柏派的事,盼師叔能繼西門師叔之後,出面振興,霖兒誓以全力效勞,報仇雪恨,追回失經!」

「飄萍客李奇」半晌無言。

鍾小翠在一旁語音凝重的道:「三師伯,派中遺老,恐怕只剩您一人了,祈望不要再以飄萍自居!」

「飄萍客李奇」眼中奇光一閃而逝,慨然道:「事逼至此,夫復何言!」又轉向陳霖道:「霖兒,我即日起收納舊有門人弟子,唉!恐怕幸獲生存的寥寥無幾了,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陳霖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能破『白骨鎖魂大陣』,直搗『白骨總壇』,快意恩仇,精擅奇門之術的『南宮老人』已死,『牙笏叟褚江』可能已不在人世……」「那你……」

「我已探悉尚有一人精通奇門陣法!」

「誰!」

「南宮淑惠,也就是『南宮老人」的胞妹……」

「哦!但天涯茫茫,你到何處去找她?」

「她在邛崍山海雲庵削髮,法名圓凈。」

「你打算怎樣?」

「我馬上動身前去拜訪,『四毒書生』在白骨總壇之內,煉製一種極其霸道的毒藥,如果不及早摧毀「白骨教』,讓其煉成,武林將面臨一次浩劫!」鍾小翠一聽提到「四毒書生」,眼中立射恨毒的光芒,她父親「風雷掌鍾子乾」就是因了救陳霖而死在「四毒書生」

之首的」白衫奪命劍」下。陳霖目光觸及鍾小翠的眼神,心裡不由一陣刺痛,他恨不能立刻手刃所有的仇人,當下意存撫慰的向鍾小翠道:「翠妹,渴飲仇血的日子不遠了,目前所有仇家已全部探悉!」

「霖哥,願你此行能有所獲!」

「飄萍客李奇」沉聲道:「霖兒,我和小翠先上『烏石堡』,索討本派被毀的這筆血債!」

陳霖劍眉一蹙道:「李師叔,可否等小侄邛崍之行以後,再展開行動?」「不必了,我們分頭行事!」

「這個……」

「你擔心我的功力不足以應付仇家是嗎?哈哈哈哈!」陳霖赧然道:「小侄不是這個意思,只要破了白骨總壇,元兇授首,其餘的根本不值一道!「飄萍客李奇」激動的道:「我不知仇家則已,既知道了,寢食難安,從現在起,還我本來面目,『天音叟』三個字讓它隨時間消逝吧!」

說著抓下假髮面罩,回復五綹長須飄拂的中年豪客。陳霖也不由激動的道:「邛崍事了,小侄當趕來會合!」「好,時間分秒必爭,你就動身吧!」「師叔翠妹請珍重!」

「珍重!」

「再見!」

陳霖在再見聲中,不勝依依的瞥了未婚妻鍾小翠一眼,展開身法,划空而去。

目的地是邛崍山「海雲庵」。

他聽「黑衣羅剎」門人黑衣蒙面女子說,她曾三訪「圓凈老尼」而不遇,那自己此來,是否能遇上,也在未定之天,但他不能不去,因為除了「圓凈老尼」之外,再難找出能破「白骨鎖魂大陣」的人。

「白骨鎖魂大陣」不破,就無法快意恩仇。

這一天薄暮時分,陳霖進入了邛崍山區。

偌大的山區,要去找一間庵堂,可不是件易事,林木蒼鬱,暮靄沉沉,較遠的地方,視線一片模糊,更加不易看出。陳霖深自後悔,不在入山之初,先問個清楚,尋找起來,也較為方便,現在山裡別說人家,連獵人樵子都沒有半個。他越了一峰又一峰,飛過一澗又一澗,毫無所見。

新月斜掛,星斗參橫,空山寂寂,只有夜梟時而發出兩聲凄厲的哀鳴。

這時,他停身在一座高峰頂上,他希望能發現一絲燈火之光,或是鍾磐之聲,但,他失望了,窮極目力,只見一片黝暗灰濛。他頹然坐下,心想,我是否該等待到天明!像這樣的盲撞,白費氣力,於事無補。

忽地-他想起絕色少婦沈君璧,交給他的那個小絹包來,何不乘此時打開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為什麼要送自己這小包,是紀念品,還是……絕色少婦美絕天人的嬌靨,又浮上心頭,一顆心不自禁的怦怦而跳。

他想,如果不是自己血仇未了,真的願意拋開一切,和她息隱林泉,不復再在風濤險惡的江湖裡浮沉。

他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那小絹包,一縷淡淡的幽香,透入鼻觀,這熟悉而令人沉醉的香味,使他不期然的感到心裡一盪,綺念橫生……這小絹帕一定是沈君璧隨身所用之物,不然哪來這香味。他激動又好奇的打開了那絹包。

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呈現眼帘,仔細一看那小冊封面上的字,不由驚得直跳起來,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再看一遍,沒有錯,三個古體篆字:「軒轅經」。

「軒轅經!」

陳霖忍不住驚叫出聲。

「軒轅經」一度為「雙殘鬼叟」所得,而後被「絳珠仙子朱薇」取回,怎麼會到了「絕色少婦沈君璧」的手裡?

她為什麼不據為己有,而要送給自己?

「軒轅經」上古寶笈,武林人誰不垂涎三尺,父親為了它而慘死「血池」,「桐柏派」也因它而冰消瓦解,從八大門派之中除名。這「軒轅經」在「絳珠仙子」的手中,她何以能得手?沈君璧身手不弱,但「絳珠仙子」也非尋常之輩,這事令人莫測。

如果絕色少婦沈君璧為了愛,而替自己做了這麼一件大事,的確令人深深的感動。

他在想-從認識了她以後一直到現在所經過的一切,最初,她是那樣的神秘,以後她說出她的名字叫沈君璧,從她對自己的態度行為看來,她實在是深深地愛著自己……

她曾救自己脫出「白骨鎖魂大陣」!至今想起來,發覺可疑之點甚多,她入陣出陣何以不受攔截!她說她對該陣一知半解,怎能適時入陣救出自己?她曾試圖阻止自己向白骨教尋仇,為什麼?

她指示自己「四毒書生」的墳墓,但卻是假的!

她三番兩次要自己隨她離世索居!

她輕易的被「百幻書生」制住,而毫無反抗驚怖的表示,為什麼!

她催促自己下手,願意與「百幻書生」同歸於盡,曾再三的說,如果自己不下手,將會後悔無及用意何在?

自己在揭開「百幻書生」真面目的剎那之間,她不速而至,大叫:「霖弟不可!」難道她知道「蒙面怪客」就是百幻化身,為什麼要阻止自己?想!

窮極思慮的想!

驀然,一個可怖的意念閃上心頭,難道她會是……他不由機伶伶的一連打了三個寒顫!

「不!不會是她,那未免太殘酷了!」

他在心裡大叫,但,一片片的疑雲,驅之不散,這判斷非常接近事實。

天啊!如果絕色少婦沈君璧,真的會是淫毒蓋代的「絳珠仙子朱薇」,這是多麼可怕而殘酷的事。

自己和她發生了不尋常的關係,而她也曾與自己父親發生了關係……他頓時感到手足冰冷,頭皮發炸。

他不敢再往下想,但思潮卻波波相連,紛至沓來。

真是她嗎?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

他試行分析,當她初見自己之時,不知道自己曾是被她(他)們一手摧毀的「桐柏派」

掌門陳其驤之子!

以後,她知道了一切,但她已深深陷入愛的泥淖而無法自拔,於是,她想彌補這情天缺憾,她想避免那可怕的後果,她要自己隨她離世遁跡!她在萬般無奈之下,送回了「軒轅經」……她本是人盡可夫,朝秦暮楚的武林淫娃啊!

陳霖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玩弄了父親,又玩弄我!

悔、恨、怒、仇,使他幾乎發狂,他竟然做出終身遺憾的事。「我非殺她不可!」

陳霖在心裡大聲疾呼。

但,另一個意念又升上心頭,她真的會是「絳珠仙子」嗎?也許,很多事情是巧合,他此刻祈望他所推想的不是事實,不然,太可怕了。

陳霖重新包好「軒轅經」放入懷中,它是「桐柏派」傳派之寶,目前「飄萍客李奇」已答應出面重整門戶,那他就是當然的掌門人,這「軒轅經」應該交給他。

驀在此刻-忽聽一陣衣袂振風之聲,搖搖傳來,舉目顧盼之下,只見數十條黑影,從他停身的峰腳之下,疾馳而過,看來都具有非凡的身手。

陳霖不由心中一動,奇怪,荒山靜夜,突然出現這多江湖人,事情定不尋常,我何不跟去看個究竟。

心念之中,展開「血影沖霄」身法,如一縷淡紅的煙霧,盤空數匝,落到峰腳,然後朝那人影消失的方向疾追。

他一口氣馳出數里,連越兩個山嘴,方才的人影蹤影俱無,不禁奇道,這些人難道上了天不成,他真不相信只這眨眼工夫,會把人丟落視線之外。他止住身形,愣望著朦朧的山野峰巒……突然-數聲暴喝,飄傳入耳。聽聲辨向,似來自身後,心想,自己可能追過頭了。又是數聲暴喝,遙遙傳來,荒山靜夜,聲音分外清晰,他聽出這聲音至少在兩里之外,於是掉頭飛奔。

暴喝之聲,頻頻不斷,隨著他奔行的速度而很快的移近。距他原來停身的那峰頭不遠,一片黑叢叢的蒼林,暴喝聲,就是傳自那林中,而且掌風激撞之聲,也隱約可辨。他斷定有人在交手,身形一緊,如殞星飛矢般投入林中。樹深林密,黑暗得星光不透,但憑他如電神目,景物還清晰可辨。

入林未幾,眼前忽然現出一間陳舊的古剎,陣陣喝斥之聲,由古剎之內傳出,陳霖一連兩閃,到了剎門之前,抬頭一看,不由倒退了兩步。

「海雲庵」三個字,赫然入目。

原來這「海雲庵」卷藏在這片樹海之中,所以不被自己發覺,如果不是追趕這些形跡可疑的人影,自己得有一陣好找。這些人何以不遲不早,在自己抵達之時前來尋釁?

他不遑多想,一飄身上了屋面,似幽靈鬼魅般的朝里淌進。越過一重殿脊,只見院中人影幢幢,拚斗正烈。

正殿檐前,一盞琉璃燈,淡黃的光焰,照著斗者的臉譜。一個高大丑惡的老者,和一個緇衣老尼,打得難解難分,另八個中年勁裝漢子,圍攻一個妙齡少女。

旁邊,十個勁裝中年漢子,和兩個枯瘦如柴的老者,作壁上觀。

陳霖一個也不認識,但他猜想那緇衣老尼準是「圓凈師太」無疑。

只不知這些人何以深夜來此尋仇!看來,這些人都不是善良之輩。

當他的眼光,再度掠過那妙齡少女的面上時,不由停住了,他覺得這面孔十分廝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一聲清叱傳出,那高大丑惡的老者,被老尼一招奇詭的招式,迫得連連後退。

那妙齡少女獨斗八個壯漢,似乎遊刃有餘,迫得對方如走馬燈般亂轉。

突然-陳霖腦際靈光一閃,浮現出一個俊美瀟洒的影像,那不正是這妙齡少女嗎?在「鷹愁澗」外,她突然現身,阻止自己向七大門派的人下手,她和自己賭招,三掌換一掌,她輸了,臨走時,她自承名叫黃幼梅,她曾自我解嘲的說,這名字像個女人名字。

他越看越斷定自己所料不差,她,確實是那美少年黃幼梅。

心念未已,場中陡地傳出兩聲慘嗥,那八個中年勁裝漢子,已有兩個傷在妙齡少女的手下。

虎吼聲中,旁觀的另十個壯漢,立即有五個縱身撲入場中,加入那六人戰團。

那邊-高大丑惡的老者已被老尼迫得險象橫生,看樣子支持不了幾招,勢非落敗不可。

暴喝之聲,震耳欲聾。

陳霖的心,又回到了剛才的思念之中-如果自己猜想不錯,這妙齡少女確實是那美少年黃幼梅的話,那今夜自己來得正是時候,黃幼梅和自己賭約三掌換一掌,目的是要打聽「血魔」的真相,她曾說她師父懷疑「血魔」是某一個她想象中的人化身。

如此說來,這個謎底馬上就可揭曉。

場中-情勢又是一變,十六個壯漢,把那妙齡少女圍在核心,戰況慘烈十分,另兩個枯瘦如柴的怪人,加入了另一方,和那醜惡老者三戰緇衣老尼。

緇衣老尼突然大喝一聲:「住手!」

雙方人影,霍然而分。

那高大丑惡的老者,桀桀一陣怪笑道:「圓凈禿尼,有什麼後事交代?」陳霖暗自點頭,自己所料不差,這老尼正是自己要找的「南宮老人」的胞妹「南宮淑惠」,出家后法名「圓凈」。

「圓凈師太」厲聲道:「『巫山神魔』、『雲夢二鬼』,今夜率眾駕臨荒庵,請說明來意?」

「巫山神魔」怪眼一翻道:「來取你的性命!」

陳霖一聽場中交手的竟然是昔日摧毀「桐柏派」的兇手,「巫山神魔」

和手下十八弟子及「雲夢二鬼」,登時熱血沸騰,殺機潮湧。

這真是天假其便,竟然讓自己碰上。

昔年,「巫山神魔」及其手下十八弟子、「雲夢二鬼」、「烏石堡堡主」等一干魔頭,受「百幻書生」的蠱惑,夜襲「碧雲山莊」,使「桐柏派」在一夜之間,冰消瓦解,掌門人陳其驤,被「百幻書生」誘上「生死坪」,毒殺之後拋屍血池。

「圓凈師太」怒目圓睜,激憤無已的道:「貧尼深山伴古佛,自分與世無爭,爾等夜闖清凈地,意在何為?」

「雲夢二鬼」之一的「活無常」陰森森的一笑道:「你一定要知道?」

「圓凈師太」冷哼了一聲道:「不錯,貧尼好決定是否開戒!」「哈哈哈哈,告訴你,因為你是『南宮老人』的妹妹,所以「你們把貧尼俗家兄長怎麼樣了?」

「雲夢二鬼」的另一個「拘魂使者」立即介面道:「不怎麼樣,只不過他比你先行一步而已!」

「圓凈師太」登時目眥欲裂,凄厲的道:「你們毀了他?」「巫山神魔」怪笑一聲道:「你錯了,『南宮老兒』是『白骨教』超渡的,不過老夫可以告訴你,武林中凡通曉奇門陣法的,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歸順『白骨教』,另一條就是……死!」一旁的妙齡少女,似乎已忍耐不住,高叫了一聲:「師父!」「圓凈師太」殺機上臉,偏頭朝那妙齡少女道:「梅兒,出手無須容情!」

「徒兒遵命!」

屋頂上的陳霖一聽「圓凈師太」喚那妙齡少女做梅兒,證明了自己的推斷完全正確,她,正是那美少年黃幼梅。

場中,立時籠罩上了一層殺機。

「巫山神魔」獰聲道:「禿尼,你選擇了第二條路,是不是?」「圓凈師太」氣得口不能開,悶哼了一聲后,舉掌便向「巫山神魔」攻去,挾恨出掌,威力更加駭人,一上手便把「巫山神魔」迫得退了三個大步。

那邊,黃幼梅嬌斥一聲,也發動攻勢,攻向那十六個中年漢子。

「雲夢二鬼」四隻鬼爪一掄,加入戰圈,與「巫山神魔」聯手合攻「圓凈師太」。

一場慘烈的拚斗,再度展開。

雙方各出絕招,盡朝對方要害下手。

剎那之間,但見人影閃晃,拳掌翻飛,砰!砰!之聲,震耳欲耳。

悶哼聲。

慘嗥聲。

不時傳出,轉眼之間,「巫山神魔」手下十八弟子,又有三人毀在黃幼梅手下。

「圓凈師太」力戰三魔,已漸迫走下風。

「巫山神魔」掌勁雄渾,採取硬接硬架的打法,「雲夢二鬼」身手詭異狠辣,忽掌忽爪,乘隙蹈虛,使「圓凈師太」連緩手的機會都沒有,不時被迫的與「巫山神魔」雙掌硬碰!

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圓凈師太」已被三個魔頭迫得險象環生。

黃幼梅在這段時間裡,又傷了對方兩人,但壓力並未稍減,對方尚有十一人之多,此際也是香汗淋漓,嬌喘吁吁了。「巫山神魔」邊打邊得意至極地狂笑道:「圓凈禿尼,你不後悔?」

「圓凈師太」不理不睬,招式更緊更密,但顯然已成了強弩之末。

「巫山神魔」再次道:「禿尼,你師徒死後將隨著這庵堂一起化為灰燼!」陳霖從對方口氣里已然聽出,他們已投入了「白骨教」下,為了穩固基業,所以凡足以威脅到「白骨鎖魂大陣」的人,都要予以毀滅。

悶哼之聲傳處,黃幼梅嬌軀連晃,看樣子她已挨了一記重的。

「圓凈師太」被這一聲悶哼,驚得一窒,高手過招,切忌分神,這一疏神之際,「活無常」的鬼爪,倏然罩肩抓下,快逾電閃。

急切里塌肩扭身,粟米之差,避過這一抓。

就在扭身閃避的電光石火之間,「巫山神魔」的雙掌,已迎身劈至,封擋閃退,均所不便,一咬牙,以攻還攻,右腳閃電踢出,指向對方「丹田」要穴。

「巫山神魔」如不撤招,勢非兩敗俱傷不可,當下硬生生的撤掌退後一步。

同一時間,「雲夢二鬼」之一的「拘魂使者」並指如戟,戳向「命門」大穴。

「圓凈師太」踢出的腿尚未收回,身後已感微風拂體,一咬牙,就這一踢之勢,旋身反掃,這一著可謂妙到毫顛。

「拘魂使者」果然應勢而退,但「圓凈師太」本人已是神疲力促,汗下如雨了。喘息未定,「巫山神魔」和「活無常」又已雙雙攻到,一攻正面,一襲側翼。

暴喝聲中,挾以一聲悶哼……「圓凈師太」化解了正面的攻勢,已無力兼顧側翼的突襲,左脅被「活無常」的掌緣掃中,一陣劇痛攻心,踉蹌倒退三步。她這一退,恰好退到了「拘魂使者」身前伸手可及之地……「別動!」

隨著這一聲冷喝,「拘魂使者」的手掌,已抵上了她的「命門」大穴。

「圓凈師太」暗道一聲完了,雙手下垂,駭然而立。

那邊黃幼梅一眼瞥見師父被制,不由亡魂大冒,拚出全身殘餘功力,「八方風雨」、「驚濤拍岸」、「橫掃千軍」一連三招,迫得圍攻的十一個中年漢子齊齊向外閃開,就乘這瞬間的空隙,彈身而起,撲向「拘魂使者」。「丫頭找死!」

暴喝聲中,「巫山神魔」雙掌齊揚,劈出一股如山勁氣,迎著黃幼梅撲來之勢捲去,既疾且狠。

黃幼梅一個勁的前撲,是一個急勢,兼且身在半空,如何能閃避得開……「砰!」夾著一聲慘哼,黃幼梅嬌小的身軀,被震的凌空瀉向三丈之外。「叭!」的一聲,伏地不起。

那邊原來與她交手的十一個大漢,立時一涌而上……危機千鈞一髮。驀在此刻-一聲冰寒徹骨的冷笑,倏告傳來!

場中所有的人,全被這一聲冷笑,驚得一窒。

笑聲未落,一條火紅的怪影,電瀉入場,緊接著紅光一閃慘嗥之聲,撕空而起,那撲向黃幼梅的十一個「巫山神魔」手下,已有八個橫屍當場,另三個骨軟筋酥,癱瘓在當地,寸步難移!

「血魔!」

「血魔!」

場中傳出數聲驚叫。

誰也料不到這代表著神秘、恐怖、死亡的人物,會在此地現身。

就在眾人驚怖莫名的當口,又是一聲慘嗥傳出。

「砰!」人體栽倒的聲音。

那原本制住「圓凈師太」的「拘魂使者」,橫屍當場。場中,頓時被極度恐怖的氣氛所籠罩。

所有驚怖駭怪的目光,全照在「血魔」的身上。

原來陳霖見場中幾個魔頭,都是不可一世的巨憨,如果不施展「血影神功」恐怕要大費周章,同時,他存心不讓這些人有半個活著離開。

因為,場中都是昔日參與摧毀「桐柏派」的主凶。所以,他疾運「血影神功」,以「血魔」的姿態現身。他一掌毀去了八個撲向黃幼梅的中年漢子,乘場中眾人驚惶失措的當口,以迅雷閃電的手法,用指風毀了「拘魂使者」使「圓凈老尼」脫出控制。

這一著,也可說是僥倖,否則以「拘魂使者」的身手,當不會如此輕易的被毀,如果他以「圓凈師太」作擋劍牌的話,陳霖勢難得手。

主要的原因是「血魔」的名頭,震懾了他們。

黃幼梅也在這個時候,顫巍巍的站起嬌軀,移步到她師父身邊。

靜!

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可聽到。

但,靜中卻蘊蓄了恐怖的殺機。

「血魔」-何以會在深更半夜,光臨這深山古剎?

他的來意為何?

誰也無法蠡測,但從他出手的對象來判斷,顯然是站在與「巫山神魔」

等一干魔頭敵對的一邊。

「巫山神魔」、「活無常」,恐怖至極的怔望著這不可一世的怪物,冷汗涔涔而下,死亡的陰影,已罩上他們的心頭。另三個中年勁裝漢子,仍痴立原地,篩糠也似的抖做一團。

「圓凈師太」在駭然之中,透著一絲迷惘,她曾派遣她的徒兒黃幼梅,喬裝接近「活閻羅」,目的想要證實「血魔」是否她想象中的人……黃幼梅倒是無驚恐之態,她想象中一定是「活閻羅陳霖」把自己與他之間的那一場鬧劇,告訴了他師父「血魔」,所以「血魔」才會突然光降。「巫山神魔」在一陣激動之後,勉強定下心神,膽怯的道:「老前輩此來有何賜教?」

陳霖嘿嘿一陣冷笑道:「你們此來是否奉了『百幻書生』之命?」

「巫山神魔」和「活無常」驚怖的互望了一眼,囁嚅著答不上話來,既不敢承認,又不敢否認。

陳霖見對方不答腔,再次發話道:「昔年夜襲桐柏派『碧雲山莊』,你們在場的都有份吧?」

「巫山神魔」和「活無常」暗道一聲,苦也,「血魔」何以會翻出這筆舊帳?他竟然代「桐柏派」索討血債,不知其中關鍵何在?看來今天凶多吉少。

難道「血魔」真的是「桐柏掌門陳其驤」的化身?

不可能呀!陳其驤已被毒殺拋屍血池,那他是誰呢?

難道真的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唐中巨」?

陳霖緊迫著問道:「你們不否認吧?」

「巫山神魔」和「活無常」本是兇殘桀傲之輩,心雖驚怖,野性仍存。

當下,「巫山神魔」咬緊牙關反問道:「老前輩與『桐柏派』是何淵源?」「很簡單,桐柏掌門陳其驤之子,是老夫的傳人,明白了吧?」「圓凈師太」身形陡地一震。

「活無常」顫聲插口道:「老前輩準備如何辦……」

陳霖冷冰冰的道:「血債血還,你們自絕了吧,可落一個全屍!」

兩個魔頭,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三步,全身簌簌而抖。求生,是人的本性,只要在抵抗力還未完全喪失以前,沒有不圖冒死一拚的,所謂困獸猶鬥,臨死還會反噬。

死的威脅,激起了兩個魔頭的凶性。

眼中,駭怖之色逐漸消失,代之的是一種兇殘的光焰。陳霖焉有看不出來的道理,當下在心裡暗暗祝禱道:「父親在天之靈有知,今夜為兒的要為您昔年同門和弟子們索還血債了……」

祝禱未已,「巫山神魔」和「活無常」已雙雙出手猛擊。這兩個魔頭在求生欲的鼓舞下,企圖背水一戰,先下手為強,這一出手,已蓄足了畢生修為內力,勢如江河倒傾,怒海狂瀾。

陳霖雙掌一揚,一道紅焰焰的掌風,暴卷而出。

「轟!」然一聲巨震,勢若海嘯山崩,地陷天塌,四周屋瓦破碎之聲,嘩啦啦響成一片,慘哼之聲,隨之而起,兩條人影,飛瀉而出。

掌風余勁,激蕩如潮,迫得一旁的「圓凈師太」師徒等,倒退不迭。

這石破天驚的一擊,使得「圓凈」師徒,膽戰心搖,咋舌不已。「巫山神魔」和「活無常」一陣滾動之後,又搖晃著站起身形,口角,兀自不斷的溢出鮮血,面目凄厲如惡鬼。

陳霖這一擊已用足十成「血影神功」,對方竟然不死,也不由暗贊對方的功力確實不弱。略略一頓之後,赤紅的身影,緩緩地移向二魔的身前。兩個魔頭,像兩頭待宰的羔羊,眼睜睜的望著死神步步移近,但,此刻,他們既無力逃生,更無力反抗。

他倆面上的肌肉開始抽搐,目中凶光已蕩然無存。陳霖在距兩個魔頭丈外之地停下,冷森森的道:「昔日參與摧毀『桐柏派』的誰也逃不了,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假其便,你等先行一步,其餘的不久當到陰司地府來與你們聚會!」聲落,雙掌徐徐上揚,十指筆直前伸。

十縷血紅的指風,倏然射出……兩聲凄絕人寰的慘嗥,震動了這座荒山古剎。

血箭噴射之中,兩條身影,「砰!」然栽倒。

「圓凈師太」闔目垂眉,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黃幼梅驚得杏目圓睜,直打哆嗦。

陳霖轉身,又向那三個中年勁裝漢子走去。

三個大漢,不由魂散魄飛,雙腿一軟,齊齊跌坐在地,面罩死灰之色。

紅光閃處,慘號又起,三個大漢,五腑盡裂,狂噴鮮血而死。陳霖舒了一口長氣之後,抓起院中地上的屍身,飛射出寺,三個來回,已把所有的屍身,全數拋到寺外野林之中,然後才走向「圓凈師太」道:「騷擾寶剎,罪過之至!」

「圓凈師太」合十為禮道:「哪裡話,貧尼敬謝尊駕解厄之德。」

陳霖心念一連幾轉之後,道:「敝門人陳霖有事求見師太,不知是否肯予延見?」「圓凈師太」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盯著這不可一世的魔尊,想看出一點什麼,但她所看到的,是一團血紅火焰包著一個隱約的人影,她什麼也看不出來,聞言之下,不由一怔道:「貴門下要見貧尼?」

「是的!」

「他有事要見貧尼?」

「不錯!」

「他是桐柏掌門陳其驤之子?」

「不錯!」

「他現在何處?」

「寺外候見!」

黃幼梅似已忘了傷痛,喜孜孜的道:「師父,我去叫他進來!」「圓凈師太」瞥了黃幼梅一眼,不予置答,黃幼梅小嘴一嘟,低下頭去。

陳霖道:「在下告辭!」

「圓凈師太」似乎非常激動的道:「且慢!」

陳霖訝然道:「師太還有什麼話要說?」

「圓凈師太」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說不出口。

陳霖故意哈哈一笑道:「在下尚有要事待辦,恕侵擾之罪。」說罷轉過身去……「圓凈師太」急道:「尊駕不能屈留片刻?」

陳霖道:「恕失禮,無法久留!」

「圓凈師太」一見「血魔」執意要走,心中一急,脫口道:「我有話問你!」這句不像是發自出家人之口的話,使得陳霖心頭一動,道:「師太有什麼話要說?」

「圓凈師太」自知失言,不禁面上一熱,頓了一頓才道:「貧尼希望施主坦白答覆一個問題!」

陳霖心中奇詫萬分,但嘴裡仍冷冷的道:「請講!」「圓凈師太」轉過頭去向黃幼梅道:「徒兒,你先下去休息,為師的有話要和這位施主一談!」黃幼梅疑惑地看了師父一眼,應了聲「是」轉身退下。「圓凈師太」這才向陳霖道:「可否請到客室待茶?」「不用了,師太有話就請說出來吧!」「圓凈師太」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好半晌才道:「尊駕到底是誰?」

陳霖一怔之後,哈哈一陣狂笑道:「我還能是誰?」「圓凈師太」面上一片激動之情,道:「尊駕知道貧尼是誰?」陳霖略不思索的道:「方才『拘魂使者』不是分明說過師太是『南宮先生』的胞妹嗎!」

「圓凈師太」又道:「不錯,算貧尼多此一問,可是貧尼卻知道尊駕是誰!」

陳霖不由吃了一驚,忖道:「莫非她已看出了破綻?」當下仍然陰冷如故的道:「師太知道我就是「血魔』,對嗎?」「圓凈師太」一搖頭道:「不!我說你的本來面目!」陳霖口裡「嗯!」了一聲道:「師太說說看?」

「圓凈師太」激顫的道:「我說出來,你不承認也是枉然!」陳霖好奇之心大熾,不知對方把自己當做了什麼人,心裡倏湧起黃幼梅在「鷹愁澗」外的峰頭上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家師十多年來,在追尋一個人的下落,而這個人家師懷疑他可能就是令師『血魔』……」

當下半真半假的道:「如果師太說對了,在下沒有不承認之理!」

「真的?」

「當然?」

「你就是桐柏掌門陳其驤!」

陳霖聞言之下,心頭一震,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圓凈師太」欺前兩步,顫聲道:

「你不否認吧?」

陳霖心念一轉道,難道她與父親昔年有什麼過節不成,如果是的話,我必須問清楚,代父親了結,想到這裡,一按心神,漠然的道:「師太錯了!」「什麼,你不是陳其驤?」

「不是!」

「圓凈師太」面上掠過一片黯然之色,喃喃的道:「前塵如夢,貧尼已是皈依我佛之人,應該靈台明凈,心如止水,但,這一絲孽念未除,使貧尼無法堅心向道,更難正果!」

像是夢囈,充滿了哀怨幽傷之情。

陳霖冰雪聰明,他斷定「圓凈師太」當年定與父親有一段情緣上的糾葛,但他又不能冒充已死的父親,騙取對方口中的話,他想現出本來面目,坦承一切,但又不願自己揭破「血魔」之謎,這對將來索仇的影響很大,一時籌思無計……「圓凈師太」見對方沉默不語,認定自己所料不差,凄然一聲長嘆道:「陳其驤,往事已矣,沒有重提的必要,但你的至親骨肉,你不能不承認吧?」陳霖又不期然的退了兩步,一顆心怦怦而跳,看來事情相當不簡單,他隱約的猜出了一點端倪,當年父親定與這老尼有過不尋常的關係……驀在此刻-黃幼梅突從大殿中奔出,邊叫道:「師父,天亮了,那位陳少俠還候在寺外哩!」

「圓凈師太」不由一皺眉。

陳霖心想,別要露出破綻,我且先回複本來面目再說,等到破「白骨鎖魂」大陣之法得手之後,再設法打開這個謎底,她的徒兒黃幼梅可能盡知。心念之中,哈哈一笑道:「師太,我坦誠的奉告,我不是你所說的人,現在告辭了!」

說完,紅影一閃,破空而去。

「圓凈師太」張口結舌,望著「血魔」的背影消失。黃幼梅關心的道:「師父,您說他是誰?」

「圓凈師太」輕輕用手一撫愛徒的秀髮道:「梅兒,為師不告訴你的事,不要多問,唉!……」

長嘆聲中,兩粒清淚,滾落腮邊。

黃幼梅第一次看到師父這種不尋常的神情,不禁惘然失措。且說,陳霖出得寺外,神目向四周電掃一轉,見沒有可疑的事物,方才卸去血影神功,回復他英俊的本來面目。大著步向「海雲庵」再度走進。這時,天光大亮,但「海雲庵」在古木叢林遮掩之中,仍顯得黑沉沉的,只偶爾由樹隙之中,透進几絲天光。

他自聽了「圓凈師太」那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后,心裡又多了一重心事,難道自己還有什麼手足之情的人不成,但,從未聽母親或李奇叔叔他們提過呀!

他懷著莫釋的心情走進庵門,來在原來的庭院之中,「圓凈師太」師徒尚未離開,忙自上前,深施一禮道:「晚輩陳霖參見師太!」

「圓凈師太」單掌打一問訊道:「不敢,小施主來此何事?」陳霖的眼光觸及老尼身畔的黃幼梅,只見她杏眼含暉,粉面染霞,正獃獃的望著自己,故意「哦!」了一聲道:「這位是……」黃幼梅不由羞的低下頭去。

「圓凈師太」道:「你們見過面了,小施主敢是想不起?」陳霖裝模作樣的看了她幾眼道:「晚輩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這位姑娘!」

「圓凈師太」道:「不久前,她喬裝少年……」

陳霖故作驚奇之態,既而像是恍然而大悟的樣子,道:「哦!她就是黃幼梅兄台……

不,姑娘……」

黃幼梅嬌羞不勝的抬起頭來,福了一福道:「小妹正是黃幼梅!」

陳霖立即一揖道:「姑娘太謙了!」

「圓凈師太」一擺手道:「小施主,請到客室再談如何?」「遵命!」

「圓凈師太」當先帶路,穿過中殿,到了一間點塵不染的精舍之中,坐定,黃幼梅立刻去捧了兩杯香茗出來,然後站在一旁。陳霖發覺黃幼梅的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始終不離自己,不禁怦然心驚,暗道:「自己已牽惹了許多情孽,無法自了,豈能再惹煩惱!」心念之中,一張俊面,變得更冷更寒,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圓凈師太」首先開口道:「聽令師說小施主有事要見貧尼?」陳霖恭聲應道:「是的,後輩有一事奉聞,一事請教!」「你說出來聽聽看?」「要奉聞的是師太的尊兄『南宮老人』已遭了『百幻書生』的毒手!」

「圓凈師太」面色大變道:「『巫山神魔』他們說的是真的了?」「不錯,他被灌服了一種奇毒的藥物,與晚輩見面時,毒性已經發作,神仙難救,是晚輩和『猴叟曹貽』把他葬在一座神祠之外!」

「圓凈師太」不由潸然淚下,道:「貧尼誓要替兄長報仇……」陳霖介面道:「這個晚輩自當效勞!」

「小施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晚輩曾在南宮前輩墓前誓言要代討這筆血債!」

「小施主盛情可感,但貧尼若坐視不理問心何安!」

「是的,憑師太,但晚輩仍要履行誓言!」

「小施主說還有一事……」

「不錯,晚輩專程請教而來!」

「什麼事?」

「白骨教擺下了一座『白骨鎖魂大陣』,作為總壇的屏障,晚輩此來就是要請教破這『白骨鎖魂大陣』之法!」「圓凈師太」吃驚的道:「白骨鎖魂大陣?」

陳霖將頭一點道:「是的!」

「這陣十分歹毒!」

「不錯,晚輩幾乎喪命陣中!」

「你與白骨教有什麼過節?」

「晚輩與白骨教主仇比海深!」

「圓凈師太」略一遲疑之後道:「聽令師說,小施主是桐柏掌門陳其驤之後?」

陳霖目中頓時蘊了一層薄薄的淚光,黯然道:「是的,先父死於『百幻書生』兄妹的毒謀,先母死於『四毒書生』之手……」「哦!這與『白骨教」何由?」

「仇家悉數都在該教之中!」

「如此說來,令師『血魔』……」

說到這裡倏然住口,陳霖知道對方想說,令師「血魔」不是陳其驤的化身了!當下也不追問,仍話歸本題道:「所以晚輩特來請教,萬望師太不要見拒!」

「圓凈師太」激動的道:「你確知令尊已遭害?」「是的!」

雙方頓時沉默了下來,客室之中,被一種悲哀的氣氛籠罩。黃幼梅見陳霖對自己連看都不看一眼,冷漠得令人生畏,芳心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她對他在初次見面時,就已情愫暗生,一見鍾情,現在再次見面,那處女芳心,頓時奔放起來,無法控制……久久之後,「圓凈師太」才開口道:「天下陣法,皆有所本,萬變不離其宗,『白骨鎖魂大陣」,是屬於『銷魂宗』一類,不過,陣式之中,有的用竹木削器,亦可代以白骨骷髏,若再加上一個『毒』字,那就可不同日而語了!」

陳霖點點頭道:「願聞其詳?」

「圓凈師太」接著說道:「因為毒這東西,並非武功所能剋制,你縱然懂得破陣的訣要,如果不能剋制毒的話,一切仍是白費,你既然進過該陣,是否有毒的布設?」

「有!」

「那就大費周章了!」

陳霖心裡忖道:「自己修習『血影神功』,百毒不侵,這倒不必為慮!」但他並未說出口來,一頓之後,道:「只請師太指示破陣之法,其餘的晚輩另有打算!」

「圓凈師太」道:「該陣有兩種方法可破!」

「請問哪兩種?」

「第一種方式,採用火攻,但必須有龐大的人力和火器,才能辦得到!」「第二種方式呢?」

「先了解陣勢的構造和生克之理,逐一破除!」

「那就請師太指示第二種方式?」

「這個,好,稍停貧尼繪一張圖給你,你照圖行事!」「敬謝師太!」

「圓凈師太」轉頭向黃幼梅道:「梅兒,你去準備早齋!」

「唔!」黃幼梅的眼光又飄向陳霖。

陳霖恰在這時,無意間抬頭一瞥,四道目光相接,他看到的是一雙充滿了戀慕熱情而又微帶幽怨的眼神,忙不迭的收回視線,一顆心怦怦而跳。「圓凈師太」看在眼裡,不禁雙眉緊蹙,面上肌肉一陣抽動。黃幼梅轉身出室。

「圓凈師太」立即取出文房四寶,飛快的一陣描划!陳霖在一旁靜靜的等候,他的一顆心,此時已飛到白骨總壇之內,他似乎看到那些仇人,一個個的橫屍掌下,倒卧血泊……

「小施主,好了!」

陳霖被這一聲叫喚,拉回了現實,忙起身趨近前去。「圓凈師太」指著陣圖,詳細的解說了一遍,陳霖立時心領神會,收起陣圖,向「圓凈師太」恭恭敬敬的行禮致謝。他忽地想起「飄萍客李奇」和未婚妻鍾小翠已然奔赴「烏石堡」,去報那「桐柏派」被摧毀之仇,自己說過事了就要趕去,他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但方才「圓凈師太」的一句話,又使他心負重壓,亟想澄清這個疑團。

根據那句話的意思,自己可能有兄弟或姐妹之類流落在江湖中。

「……但你的至親骨肉,你不能不承認吧!……」

陳霖再次在心裡,把那句使人迷茫的話重溫了一遍。但他一時之間,又無法啟齒動問,因為那句話是「圓凈師太」把自己的化身「血魔」疑為自己的父親而發,而現在自己是「血魔」傳人的身份。

如果她未出家之前,確曾與父親有過情感上的糾葛,那此刻,即使問,她也不會告訴自己,因為自己坦承是陳其驤的兒子了!她怎會把情愛的事,告訴情人的兒子呢?問了也是多餘。當下心念一轉道:「這事必須要從她的門人黃幼梅口裡查探,或是再等機會,以『血魔』的身份出現,向她本人查探。」心念之中,長身一揖道:「晚輩告退!」

「你要走了?」

「是的!」

「梅兒已去準備早齋?」

「晚輩有急事在身,不能久留,盛情心領,請向黃姑娘致意!」「圓凈師太」面容一肅道:「小施主準備何時上白骨教?」陳霖觸動仇思,激憤的道:「想在一月之內!」

「屆時貧尼準備出山一行,為兄長稍盡綿薄!」

「這個,如果師太執意要去為南宮前輩盡復仇之意的話,就請在這個月內,移駕『八旗幫』總舵,在該處會齊如何?」「圓凈師太」點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如此,晚輩失禮告辭!」

「盼小施主珍重!」

「謝師太!」

陳霖出了客室,穿過中殿,前庭,正想走出庵門……驀然-一條人影,橫攔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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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冷月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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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元兇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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